“红色外汇”支撑中流砥柱

文/饶璨 编辑/章蔓菁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党的历史是最生动、最有说服力的教科书。在全民族抗战时期，外汇资金在我们党领导开展的革命斗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梳理和总结全民族抗战时期党的“红色外汇”管理工作经验，对于指导新时期外汇管理工作具有重要意义。

全民族抗战时期外汇资金对革命斗争的重要意义

全民族抗战期间，我们党经历了两段经费极为困难的时期。一是1937年前后，党中央和红军初到陕北，物资极为匮乏。当时，陕甘宁边区经过十年内战，农村经济已经破产，加上地广人稀，经济发展落后，财政收支矛盾极为突出，甚至已经影响到军事调动。二是1940年至1942年期间，国民政府停发八路军、新四军军饷，导致敌后抗日斗争面临严重的经费困难。1942年12月，毛泽东主席提出“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经济与财政工作总方针，陕甘宁边区等地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大生产运动，“自己动手、生产自给”。1943年以后，经费问题才逐步好转。

在坚持独立自主和自力更生的同时，党也认识到外部援助对全民族抗战的积极作用。毛泽东主席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开幕词中强调，强大的中国共产党、强大的解放区、全国广大人民的援助、全世界各国人民特别是苏联的援助，是打败日本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积极条件。

面对革命斗争任务艰巨、经费来源有限的困难局面，外汇资金弥补了党在抗战初期的经费不足，支持了党在全民族抗战相持阶段对国民党反共高潮的斗争，成为党在国统区、敌占区开展工作的重要保障。

抗日财经生命线：外汇资金的接收、运转和使用

根据笔者梳理，全民族抗战时期，我们党接收的外汇资金总规模超过900万美元，主要有以下几个来源：一是苏联和共产国际的资金援助，以美元、卢布等币种为主。这部分资金援助的金额，根据苏联档案记载，总规模约为363万美元，对党坚持抗战起到了一定作用。二是海外华侨和国际友人的捐赠支持，主要是美元、英镑等币种。根据资料记载，1943年周恩来向中共中央政治局汇报，在宋庆龄的帮助下，抗战以来党收到美国华侨和国际友人募捐的资金达一千多万元，约折合50万美元。此外，党还收到南洋、英国、法国等地华侨和进步人士捐款。三是胶东抗日根据地向延安运送的13万两黄金，约合484.1万美元。此外，党的自有经费也会部分兑换成外币和黄金，以防止通胀和货币贬值。

苏联和共产国际的援助

苏联和共产国际的援助，主要采取国际汇款、专人随身将钱款带回、宋庆龄等进步人士转交等方式。部分资金到达国内后，就地兑换并由专人送往延安。例如，1937年共产国际援助的数十万美元，就是由当时上海地下党负责人潘汉年转交给负责外汇资金兑换和运转的毛泽民，由其先进行小额兑换，待积累到一定数量后再由专人分批送往西安红军联络处，用于购买急需的军用物资，最后转运至延安。

海外华侨和国际友人的捐赠

海外华侨和国际友人捐赠，主要由派驻机构接收或由宋庆龄等进步人士转交。为满足全民族抗战斗争的需要，党在“延安-重庆-贵阳-香港”之间建立了较为完整的地下交通线，输送部分外汇资金。在“重庆-延安”一线，外汇资金在重庆兑换并运往延安，途中经过成都、西安、洛川等地，少则需要8至10天，遇到国民党刁难则需20天。交通工具主要是华侨捐赠的1辆救护车和4辆卡车。司机中有不少是爱国青年华侨，有的在运送外汇资金的途中为国捐躯。在“香港-贵阳-重庆”一线，外汇资金在香港兑换并运往境内。捐款先由联和行（华润集团前身）的杨琳送到桂林或越南海防，再由八路军驻贵阳交通站接回物资，经重庆转运延安。

招远黄金

1938年，胶东区党委成立“胶东黄金工作委员会”，领导秘密收集黄金及富矿石、采金、管理金矿等工作。所收集的黄金由基层党组织接收，再由八路军运金队伍将黄金从胶东运到当时山东省委和山东军区所在地沂蒙山区，然后穿过晋察冀地区的日军封锁线，以各根据地接力的方式运至延安。1941年的一次运输任务中，运输的黄金高达3万多两，由八路军两个营运送，总共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穿过日军十三、四道封锁线。为保障黄金安全，运金部队战士绝不恋战。秉着“人在金子在，人与金子共存”的精神，很多同志在运送黄金途中牺牲了宝贵的生命。

全民族抗战时期党对外汇资金的使用和管理

在全民族抗战时期，我们党对外汇资金的使用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支援陕甘宁边区建设。1937年至1942年，陕甘宁边区尚未实现生产自给自足，外汇资金就成为党中央及陕甘宁边区的重要经费来源。这些资金主要由与延安距离较近的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根据陕甘宁边区建设的需要进行物资采买。二是弥补广大敌后抗日根据地及军队的开支缺口。广大敌后抗日根据地不具备陕甘宁边区和平的建设环境，粉碎敌人“扫荡”“蚕食”是第一要务。重庆、香港、武汉等地八路军办事处用外汇资金大量采购西药、无线电器材、测远镜等物资，送抵前线八路军和新四军各部队。三是帮助党在国统区及敌占区开展工作。1941年国民党停发八路军和新四军军饷后，国际援助、海外华侨捐款以及以此为基础的企业经营收益成为党在国统区和敌占区开展工作的主要经费来源。

在外汇资金的管理机制上，在全民族抗战时期，党中央高度重视外汇资金的管理工作，直接领导“红色外汇”的管理，具体由中共中央特别会计科负责。特别会计科隶属于中共中央办公厅，直接受中共中央秘书长、中央书记处书记任弼时的领导。党中央每一笔外汇资金收支在特别会计科都有明确的账簿记录，包括党中央领导人关于某项开支的批件、收到这笔经费的单位或个人的收据等，所有单据粘贴在一起，入账登记，并按年按月存放。从史料记载看，党中央的外汇资金管理包括批示支取、购买报销、远程调拨、异地购买、保值投资等多种形式。

中共中央南方局身处对敌、对蒋斗争一线，是党外汇资金管理的重要执行机关。苏联援助、海外华侨和国际友人捐赠的不少外汇资金，都是在中共中央南方局汇聚，再通过直接转运或购买所需物资后转运等形式，支持陕甘宁边区和敌后抗日根据地建设、支付八路军和新四军的军费及党在国统区和敌占区开展工作的经费。具体运作方面，中共中央南方局的经理科、运输科、机要科都参与了外汇资金管理。

出于筹措经费等考虑，中共中央南方局还设立了“红色企业”秘密经商，直接负责外汇资金的市场化经营管理。其中，以广大华行等红色企业的经营收益最多、最具代表性。广大华行是党在全民族抗战时期最重要的秘密经济机构之一，直接受中共中央南方局领导，在执行党的外汇兑换任务中发挥了重要且积极的作用。其利用外汇资金赚取利润和扩大经营，开展国内和国际套汇，通过有效配置金融资产、从事国际贸易、进行外汇资金拆借等，为党领导的全民族抗战提供了重要的资金支持。

对新时期外汇管理工作的启示

通过对全民族抗战时期党的“红色外汇”管理工作的梳理和总结，可以得到以下两点认识：一是把握历史发展规律和大势，党的成功具有历史必然性。二是作为党财经战线的重要组成部分，全民族抗战时期的“红色外汇”管理工作既为当时的革命斗争提供了重要的物质保障，也为之后党所领导的外汇管理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

一是坚持和加强党对外汇管理工作的领导。全民族抗战时期党中央直接领导“红色外汇”管理工作，由中共中央特别会计科具体负责。处于国统区重庆、由周恩来领导的中共中央南方局，是外汇资金接收、运转及运用的重要执行机关，领导了外汇资金的企业化运营管理。同时在党的领导下，广大华行等“红色企业”有效经营管理外汇资金，为党领导全民族抗战提供了宝贵的经费。党对“红色外汇”资金的成功经营管理，与同时期获得大量华侨外汇和外国援助，却大肆挥霍外汇资金、法币体系崩溃的国民党政府形成了鲜明对照。

二是积极应对不同时期的外部风险挑战。面对蒋介石政府发动反共高潮，跟踪我大笔外汇资金流转，党坚决执行地下经济工作的纪律要求，分批次、小规模兑换法币，确保外汇资金的安全。同时，抓住金融市场机会，通过黄金、美元和法币资产的配置，确保外汇资金安全和盈利。在抗战胜利后，广大华行等红色企业根据当时的国内外经济形势，经请示上级党组织，适时发展对美外贸业务，将法币资产置换成外汇资产，取得了较好的经营业绩。

三是牢记初心使命，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在全民族抗战时期，党始终坚持“红色外汇”管理工作和实现人民利益的一致性，在外汇资金使用上始终精打细算。在重庆和香港，广大华行的大老板其实是一条毛毯用数十年的共产党员，在经营外汇资金的过程中，始终保持着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

四是坚持市场化、专业化和职业化的外汇经营管理。面对全民族抗战时期严峻的斗争形势，按照党中央提出的“隐蔽精干，长期埋伏，积累力量，以待时机”的工作方针，负责外汇经营管理的红色企业，努力使自己的一切活动做到社会化、职业化，并取得了较好的经营业绩。与此同时，还注重广交朋友，广大华行的大量外汇资金兑换工作就是通过包玉刚等统一战线的党外朋友进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