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监狱中巡回的检察官

2021-11-20刘亚刘灿敏

方圆 2021年21期

刘亚　刘灿敏

电视剧《巡回检察组》的开场牵动人心，东川省“十大法治人物”的活动现场，政法委书记张友成正在侃侃而谈。突然，阿婆胡雪娥拿着锦旗冲了上来，口口声声说要感谢当年最有潜质的检察官何树国。可没想到的是，等胡雪娥一拉开锦旗，众人愕然，所谓的锦旗原来是一面“申冤”旗——胡雪娥认为自己的“杀人犯”儿子是冤枉的。为了查明真相，检察官冯森作为省巡回检察组组长深入调查此案，最终揭开案件背后的层层迷雾。

跌宕起伏的剧情引爆了同期的收视。今年2月，电视剧《巡回检察组》完美收官，三个月后，现实版巡回检察组拉开序幕。5月中旬开始，由最高人民检察院组织的2021年第一轮跨省监狱交叉巡回检察启动。作为最高级别的巡回检察组，本轮巡回检察规格高、规模大，共分为七个组，分别奔赴江苏省无锡监狱、山西省太原第一监狱、内蒙古自治区赤峰监狱、江西省赣江监狱、河南省豫南监狱、重庆市渝都监狱和甘肃省兰州监狱，开展为期一个多月的巡回检察。

虽然没有电视剧里罪犯家属高举“申冤”锦旗的戏剧化冲突，也没有惊天反转的大案要案，但在各个监区的办公楼里，可以看到有上百摞减刑、假释、暂予监外执行的卷宗等待审查，举报信箱里雪片般的来信，还有写着“冤”字的匿名问卷。

调查问卷里的秘密

“冤！我要见巡回检察组！”一份写着“冤”字的匿名问卷引起了巡回检察组的注意。

时间回到几小时前。“我们是最高检第二巡回检察组的检察人员，今天到监区开展问卷调查，希望大家如实填写，情况是什么样，就填什么。”在第二巡回检察组进驻的山西省太原第一监狱，组员杜波和同事们一边跟服刑人员强调，一边发放调查问卷。考虑到监狱有的服刑人员较多，对问卷内容可能看不清、看不懂，组员们现场表示：“看不懂的或者看不清的，不要着急，由我们来念给你们听。”

六月的太原天气炎热。按照当地防疫要求，杜波和组员们身穿防护服频繁进出监区，几次进进出出下来，杜波已是浑身湿透。当天，杜波在回收并整理调查问卷时，发现了这张特殊的问卷。选项是空白的，上面除了有表达要申冤的一行字，就没有其他任何信息。杜波办理过“孙小果”案，在职务犯罪办理方面有着敏锐的嗅觉，曾在刚进驻监狱不久，就在一本不起眼的卷宗里发现了疑点，挖掘出一条本应立案侦查而没有立案相关办案警察涉嫌违纪违法甚至可能构成职务犯罪的线索。

这次面对申冤问卷，杜波第一反应就是：事出反常，必定有情况，一定要及时与这名罪犯联系上！但是难题很快出现，监区收上来的问卷填写情况五花八门，不填写名字、空白问卷等情况皆有出现，几百人的监区，如何确定这张“没头没脑”的问卷是谁人填写的？

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杨春雷在2021 年第一批跨省交叉巡回检察中对江苏省无锡市检察机关监狱检察履职情况进行了解。（来源：资料图片）

这正好是杜波的“对口”。杜波曾是法医，从事过痕迹检测工作，能通过笔迹鉴定确定是否为同一人。基于此，杜波和同事一起，在排除了正常在问卷中填写名字的罪犯后，根据罪犯入监时填写的基本情况表，一一比对字迹，终于确定了“喊冤”的罪犯。

找到这名罪犯后，巡回检察组第一时间在监区安排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场所，讯问以后果然发现了监狱罪犯再犯罪的线索。

新案线索出现，但盘旋在巡回检察组心中的疑惑却不曾减少。第六巡回检察组副组长尚爱国很是疑惑，发放问卷时明明看着犯人们都动笔了，但是收上来以后却有大量空白问卷，连个基本信息都没有，这是什么原因呢？

一碗“牢饭”打开心结

“检察官，我要举报！”

“我们是第六巡回检察组的检察人员，你有什么情况向我们反映的吗？”

“检察官让我们把监狱执法存在的问题都写在纸上，但监区长给我们发的笔芯是高温笔，这种笔是缝纫车间用来裁布画线的，在纸上写完字过一会儿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尚爱国一下子明白了空白问卷里的秘密，继续询问，“你还有什么要反映的？”

“有监狱民警私藏违禁品，还殴打罪犯……”

以上，是今年6月25日，重庆市渝都监狱教育改造中心发生的一幕。主动来向巡回检察组反映情况的是一监区罪犯何某某，在监区服刑已有十余年。

重庆市渝都监狱位于长江与嘉陵江交汇的南岸区，占地400余亩，建筑面积25万平方米，常年关押犯人5000余人。在这里的犯人都是重刑犯，80%都被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和无期徒刑，对于这里大多数罪犯而言，最大的问题是“能不能活着走出监狱”。由于罪犯刑期长，警囚问题突出，第六巡回检察组选择此处作为巡回检察的重点。

五六月份的重庆，早已酷暑难耐。早上7点半，第六组的组员们从驻地出发，前往渝都监狱。根据工作安排，30多名组员分成几个小组，一部分负责现场检查，一部分阅卷，还有的与罪犯、监狱干警谈话。

为了方便巡回检察组开展工作，监狱在办公楼里给检察组提供了几间办公室。尚爱国主要负责与罪犯谈话和处理来信。工作了几天发现，从早上八点到监狱，下午五六点返回住处，中间的工作时间实在太紧张，很难完成预定目标。于是，尚爱国琢磨着，既然和罪犯一谈话就到夜里十一二点，不如跟监狱申请一间干警办公室，干脆就住这了！

于是，尚爱国和组员们便住进了监狱，还和罪犯们一道吃起了“牢饭”，端着和罪犯一样的塑料碗、塑料勺，而且因为罪犯都有固定的位置，检察人员没地方坐，只能站着吃。虽然辛苦了些，但这样也能更加便利地完成查看罪犯伙食、工作环境等监督狱政管理的巡回检察任务。

说起伙食，起初监狱方面知道巡回检察组要来，所以伙食达标了。后来，巡回检察组不打招呼搞“突袭”，临时走进监区食堂，和犯人们一块吃。由此便发现，现在监狱对罪犯伙食标准的规定，还是多年前的每月225元，随着近年来物价上涨，225元已很难满足每餐“一荤一素”的标准，肉的分量肉眼可见地少。在检察组的建议下，监狱食堂保证了罪犯每天一个鸡蛋的营养需求。

检察组一起吃“牢饭”这种小小的举动却触动了不少罪犯的心，罪犯何某某就是其中一位，也便有了6月25日坦诚反映问题的一幕。有组员问何某某，“为什么你之前不愿意说私藏违禁品的事，现在又主动说了呢？”

何某某的回答让检察组欣慰不已，“这十几年来，我看到过很多领导下来检查，但大多是在走形式。所以你们这次下来，我开始也觉得不过是走形式而已，就不愿意向你们反映情况。真正让我改观的是，尚爱国检察官来到生活区饭堂查看我们的伙食情况，并当场端起塑料饭碗跟我们300多名犯人一起吃囚饭，我们很感动，只有你们看得起我们犯人……让我也看到了希望，内心真的非常感激你们”。

保外就医里的猫腻

“有罪犯髌骨骨折，就医记录显示是被他人从座位上拉扯起身时不慎滑倒所致，这种情况是不是太过‘巧合，是否可能在监狱被殴打了？”

“罪犯保外就医的材料上写着高血压三级，伴有靶器官受损，情况属于高危。为什么住院病案既往史中却是无高血压病病史，查体血压在正常范围，医嘱中也无降压用药。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

“罪犯保外就医的原因是脑血管疾病导致的肢体瘫痪，但是检查材料反映其肌力等指标并没有达到《保外就医严重疾病范围》规定，这样的保外就医是如何通过审批的？”

……

监督刑罚执行是巡回检察重要工作内容，也是发现违规违法“减假暂”（减刑、假释、暂予监外执行）的有力武器。这其中，暂予监外执行案件不仅是重点审查内容，也是顽瘴痼疾问题多发高发点，更有可能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和焦点。检察组既要审查其案件办理程序是否合法合规，又要对罪犯所患疾病的严重程度是否符合法律规定进行判断。

拿保外就医来说，已经成为许多影视作品中反派用来逃脱罪责的“不二法宝”。那么，如何准确判断罪犯的病情是否符合法律规定，确保不错判一个病患，又不放过一个坏人呢？这就需要丰富的临床医学经验。

来自黑龙江省检察院的第一巡回检察组组员李民，是一名具有法医鉴定资质的检察官，在巡回检察组中，他所承担的是涉医类型的检察工作，如暂予监外执行案件的审查、监狱医院检察、罪犯涉伤害案件的审查等。在第一巡回检察组进驻江苏省无锡监狱开展工作后，李民和组员们先后调取了2011年至2021年90余名被决定暂予监外执行罪犯卷宗，以及医院监区2016年以来的罪犯就医記录和狱内病亡罪犯档案，逐案进行细致审查。

面对这些专业性极强的医疗材料，李民了然于胸。“对涉医案卷的审查，主要是审阅卷内医疗材料，包括监狱保外就医罪犯的病情诊断、住院病案、医院检查报告等。”李民说，在审查中，我们发现部分案卷内的医学材料不全，无法充分证明罪犯所患疾病程度符合保外就医的相关规定;卷内材料与医院健康档案记载不符;出狱就医材料不全，现场考察提供医学材料不符合规定等情况……而这些都是在审查暂予监外执行案件中发现的可能存在违法违规案件的线索，这就需要结合罪犯健康档案，以及通过调取其狱外就诊医院的门诊记录、住院诊疗相关材料来进一步判别罪犯的病情是否符合保外就医条件。

“要彻底审查清楚案卷有无问题，就要在头脑中建立起侦查思维的框架，通过一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去发现问题所在。”李民说，比如住院病案的罪犯身份证号码不符;年龄记载有较大差异;病案中入院记录查体记载的生命体征与病程中的不同;各种检查报告时间记载上的矛盾点;同时段不同医院诊疗材料病情严重程度的不同等，这些都是在案件审查时需要注意的。

“通过点滴的细节研判，加之后续的调查核实，往往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收获。”李民告诉记者。比如，有一名罪犯保外就医时，明显未能达到《保外就医严重疾病范围》规定，说明在保外就医审批中相关司法工作人员很可能具有渎职行为。还有另一名罪犯在保外就医时显示高血压三级，伴有靶器官受损，但在调取住院病案时，病案既往史中却无高血压病病史、查体血压在正常范围、医嘱中无降压用药。经过调查，发现其保外就医材料中的病案材料系其提供的经过篡改、伪造的病案材料。这些都是值得挖掘的线索。

深挖减刑假释背后的问题

按照工作安排，在“减假暂”检察小组，除了暂予监外执行，减刑、假释也是重点监狱刑罚执行工作。

“罪犯虽然犯罪被判刑了，但是在监狱里面也是有机会能够减刑、假释，关键是看他们能不能积极改造。”尚爱国说，在重刑犯监狱，虽然罪犯大多数被判处了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但他们仍然想活着走出监狱。那么，谁来把控、审查减刑、假释的规定和标准呢？怎么样算积极劳动改造，怎么样又算重大立功表现？由此，监狱刑罚执行也有了滋生腐败的空间。

初到监狱，几个巡回检察组都面临类似的情况：通过阅卷审查发现，监狱提供罪犯减刑、假释的卷宗与要求并不完全相符，材料缺失较多，没有罪犯月考核表、奖扣分审批表，考核材料只有一张罪犯计分考核个人台账表，简单记载每月得分分值。

“光是向监狱干警追要相关材料，有时就很费劲。”第一巡回检察组组员吴飞飞说，虽然不像电视剧《巡回检察组》中那样，监狱给巡回检察组办公室断了电，但是在现实工作中，也存在不少阻碍。最后，在向监狱长反映并充分沟通后，监狱才陆陆续续提供了检察组需要的相关材料。

巡回检察组通过仔细审查发现，罪犯的日常考核记载非常零散，有的记录在日考核记录本，有的记录在奖扣分审批表上;同时，加分、扣分的事实和所依据考核条款“驴唇不对马嘴”，重复加分、条款引用错误、扣分分值写错等问题非常突出，有的罪犯计分情况和奖扣分情况根本没办法一一对应。

“我有个大胆的假设，监狱日常考核材料之所以错漏百出，很大可能性是因为监狱日常考核做得不到位，甚至根本没按规定做，这些材料都是事后为了应付检查补记的。”有组员提出。发现问题后，检察组立刻通知两个监区负责日常考核的干警到检察组办公室谈话。“我参加监狱工作20多年了，罪犯考核工作也做了这么多年，我对罪犯日常考核绝对是实事求是、公平公正的……”面对巡回检察组的质疑，监狱民警拍着胸脯保证，态度表现得非常坚决。

“那您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张奖分审批单，引用的条款分值封顶只有10分，您却给加了15分？还有这张，为什么落款时间会填写成2月30日？”面对一张张错漏百出的奖分、扣分审批单，民警开始有些慌乱，解释也很牵强。于是，巡回检察组循循善诱，向其说明巡回检察的目的、意义和罪犯日常计分考核的重要性和严肃性。

2021年，第一批跨省交叉巡回检察第四巡回检察组组长侯亚辉在阅卷。（来源：资料图片）

最后，民警放下思想包袱，向巡回检察组承认，监区的日常计分考核依据的主要是罪犯生产产值排名，而教育改造的大部分加分事实是事后凭记忆补记甚至由事务犯随意编造的，监区对罪犯的直接考核和集体评议制度也没有严格落实，会议记录也是事后补记的。之后，巡回检察组以此为突破口，查实了监狱计分考核制度执行不到位、日常考核失真、考核材料造假等问题。

“别以为这些罪犯日常计分考核不重要，实际上，这些方面的问题，最终都会映射到罪犯的减刑、假释等刑罚变更执行上，而这也是许多监狱警囚问题突出的原因之一。”第七巡回检察组组员陈朝顺说，比如，一些表现不好的罪犯，为什么突然被评上改造积极分子？因为评上改造积极分子会有加分，减刑的时候可以顶格减刑。因此，如果出现这种突然被评上的情况，就可能存在违法交易。有的案件存在违规违法问题已是事实，但是问题背后是否“有文章”还需要我们进一步去调查核实。

既是谈话，也是博弈

“这是最高级别的巡回检察，你连我们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

“我们已经采取了隔离狱警的手段，你可以放心说，不必有顾虑。”

“我们来就是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这些话，每次在与罪犯谈话了解情况时，巡回检察组的成员都要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因为，与罪犯谈话，是巡回检察组获得线索的最有效途径之一。为了让罪犯如实反映情况，巡回检察组必须让他们吃下“定心丸”，才能敞开心扉，放心说出了解的情况。

“在与监区服刑人员进行谈话时，罪犯虽然身穿囚服，但双手双脚是不戴戒具的。”尚爱国说，谈话时，巡回检察组干警通常两人一组，在确保安全情况下，创设相对密闭谈话空间，并且每名罪犯谈话时间严格控制在30分钟到1个小时，同时全程记录，谈完后罪犯还要核对并签字。

那么，究竟该怎么谈呢？又谈哪些内容？杜波可以说拥有丰富的谈话技巧。“在正式开始谈论案件之前，我会做一些铺垫，主要目的在于取得罪犯的信任，化解罪犯的对抗情绪。”杜波说。在与服刑罪犯的谈话中，要先了解罪犯的兴趣爱好、家庭情况，与罪犯敞开心扉地交谈，然后鼓励他们好好改造，早日回到亲人身边，通过与罪犯拉近距离，引导对方谈一谈案件，并从中寻找线索。

“与之前办案不同，巡回检察中的谈话方式方法和观念需要做一些转变。以前我们查案，都是根据线索去找人谈话，现在则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话题角度经常发生180度转弯。”第五巡回检察组组员周诗岳认为，谈话有技巧，单刀直入是一种，不过更多时候还要等待那个契机。

为了提升案件线索挖掘的成效，给调查核实工作赢得足够时间，周诗岳不舍昼夜，用一周的时间，每天深入监区与服刑人员开展个别谈话60余人次，通过谈话了解河南省豫南监狱执法情况、挖掘案件線索，经常谈到傍晚甚至深夜才离开监狱。

有一次谈话时，一名罪犯向周诗岳和组员反映了狱警违纪违法的线索，并表示其母亲那里有证据可以提供。于是，周诗岳立即与其母亲取得联系，但考虑到自家孩子“人在屋檐下”，还要继续在监狱服刑，母亲拒绝向巡回检察组提供关键证据。

这种在调查核实时罪犯和亲属“变卦”的情况并不少见，类似的“博弈”每天都在上演，如何让罪犯相信检察官，考验着每一位巡回检察组的成员。

为了赢得信任，周诗岳一边让罪犯劝说其母亲，另一边同组员多次登门拜访，释法说理，打消顾虑，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罪犯母亲向巡回检察组提供了有关证据，此后还多次打来电话补充有关情况，帮助检察官最终锁定了狱警违纪违法的事实。有一次谈话结束离开时，罪犯母亲拉着周诗岳的手说：“你真是个好人啊，我相信你们！”

认真对待每一次来电来信

巡回检察组进驻后，每个监区都设有一个检察组的信箱，罪犯如果有情况反映，可以直接向邮箱投递信件。巡回检察组组员们的姓名、照片和电话也全部公开，监狱内所有的电子屏幕，包括生产车间和监舍，都在滚动播放“巡回检察公告”，对巡回检察的目的、内容、举报电话等作了介绍。

刚开始，检察组每天都有专人去看信箱，但奇怪的是，明明已经大范围宣讲过巡回检察的工作，但信箱总是空空如也。

“不应该啊，这种关押重刑犯且人数众多的地方，应该会有很多线索的。”尚爱国心里犯了嘀咕。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有一次路过信箱，尚爱国偶然瞥见了过道的摄像头，摄像头正好能拍到信箱的位置。

尚爱国了然，原来是罪犯怕举报会暴露自己，所以根本不敢去投信。于是，检察组向监狱指出问题后，信箱挪到了没有监控的地方。这下，反映情况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组员开箱的频率也从一天一次改成一天两次，到巡回检察工作收尾，就收到了六七百封信件。

“拆信拆到手抽筋”是不少巡回检察组组员的日常。为了精准发现案件线索，组员们需要对服刑人员投递到举报信箱中的几百余封各类信件进行逐一审查，并与谈话了解到的情况进行比对。所谓“百里挑一”，周诗岳在对300余封信件分析研判后，终于发现了豫南监狱某民警长期违规给服刑人员“捎买带”物品的案件线索和某监区罪犯违规减刑、假释案件线索。

在监狱期间，除了来自罪犯的大量信件，巡回检察组还要接听罪犯家属和群众电话。第六巡回检察组组员吴倩筠曾接到过一名罪犯的妹妹打来的电话反映，说服刑的哥哥说其得了心脏病，表达了对亲人身体健康的急切担忧。吴倩筠接到电话后，立刻进监区向其管教民警、主治医生、罪犯本人核实了解病情，还邀请法医对该犯病情进行了判断，确定该犯病情并不严重，不需要进行手术治疗，只要控制血压、保持体重就可以正常生活。

最高人民检察院第五检察厅副厅长刘福谦与检察工作人员讨论案件。（摄影/ 方圆记者张哲）

吴倩筠把情况告诉罪犯的妹妹，并宽慰她不用担心时，却遭到了“信任危机”，罪犯家属不信任监狱，还怀疑检察人员和监獄串通起来糊弄人。后来，吴倩筠多次致电，不厌其烦，循循善诱，最终家属信任了她，也表示非常感谢检察人员的帮助。

“认真对待每一次来电来信，就是要让巡回检察组的工作力度和温度传播得更远。”吴倩筠说，因为，作为最高级别的巡回检察，我们代表的就是最高检的形象，要在每一项工作中完成好巡回检察组的工作使命，为巡回检察工作贡献自己的力量。

检察工作是政治性极强的业务工作，也是业务性极强的政治工作。最高检要求在巡回检察中坚持政治导向，坚持党的领导。在2020年跨省交叉巡回检察和2021年第一批跨省交叉巡回检察中，巡回检察组注重党建赋能，积极谋划党建与业务深度融合，经报最高检机关党委批准建立临时党总支，各巡回检察组成立党支部，并“就地取材”，以被检地红色文化为依托，通过召开党员大会、开展主题党日活动、树立身边典型、组织召开党建与巡回检察工作深度融合学习交流会等形式，积极开展党史学习教育，领悟红色革命精神，牢记初心使命，充分发挥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激发了大家积极性和使命感，更好推动巡回检察工作开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