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学校振兴，成在教师“振兴”——基于浙江省温州市108所乡村小规模学校的调查研究

王旭东/浙江省温州市教育评估院质量评价科科长

张坚鸥/浙江省温州市实验小学教师

2021年4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八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乡村振兴促进法》。振兴乡村学校教育，已经成为政府和社会关注的焦点。

2020年10月22日，温州市教育评估院开展温州市小学生学习品质监测,同时开展温州市乡村小规模学校教育质量监测工作。“乡村小规模学校”定义为全学段学生数在200人以下的乡村学校，由温州市教育局认定，共有108所。监测对象为2020年9月升入五年级的乡村小规模学校全体学生，共有2092位；学科测试内容为四年级语文和科学学科，同时填写相关学生问卷。有216位上一年任教四年级的语文、科学教师填写教师问卷。教师层面问卷主要侧重教师基本信息、总体工作状况、教师专业发展、师生关系、教师教学热忱、教师课堂教学、学习品质培养策略等方面内容。

本研究最大的特点是，小规模学校测评数据可以与全市平均水平做比较分析。全市监测对象有13个县（市、区）181所学校的五年级学生共28987位，有语文、科学教师共897位，有家长共28671位。全市层面，抽样学校占比21.6%，抽样学生占比28.7%。

乡村小规模学校师资结构分析

（一）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性别结构优于全市

调查数据显示，乡村小规模学校男教师占比27.4%，比全市高出7.0%。乡村小规模学校女教师占比72.6%，约是男教师的3倍。15年教龄及以下教师中，女教师比率显著高于男教师，16年以上教师中，男女教师比率相近。

（二）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低教龄现象严重

调查数据显示，乡村小规模学校4年教龄及以下的教师占40.5%，比全市高出25.1%；5年及以上教龄的教师占比都低于全市，其中20年及以上教龄的教师占19.5%，比全市低出17.8%。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教龄明显低于全市，低教龄的教师比率明显高于全市，中老年教师比率明显低于全市。

（三）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低职称现象严重

调查数据显示，乡村小规模学校二级职称及以下的教师占61.8%，比全市高出20.1%；一级和高级职称的教师占35.8%，比全市低出20.2%；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职称情况明显弱于全市。

乡村小规模教师工作量

（一）乡村小规模教师工作日工作时间多，但少于全市

调查数据显示，乡村小规模学校工作日工作时间8小时以内的教师占34.5%，比全市高出16.9%；工作时间8-12小时的教师占60.0%，比全市低出16.4%。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8小时以内工作时间的教师明显高于全市，8小时以外加班工作时间的教师明显低于全市；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工作时间主要分布在6-10小时，全市教师工作时间主要分布在8-12小时。

（二）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工作日在校时间多，但少于全市

调查数据显示，乡村小规模学校工作日在校时间8-10小时的教师占38.6%，比全市低出22.1%。工作日在校时间12小时以上的教师占25.1%，比全市高出21.8%。

（三）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班主任工作、批改作业试卷时间少于全市

由表1数据可以发现：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批改作业或试卷的时间是1.7小时，比全市低出0.5小时；班主任相关工作时间1小时，比全市低出0.4小时。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在备课、上课、对学生进行个别辅导、组织早午晚自习、完成教学常规活动、教育教学研究、专业化水平提升、和家长沟通、学校管理工作、社会性事务等工作时间与全市差不多。

表1：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工作事项和时间

图1：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课堂教学策略指数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课堂教学策略和学生学习品质培育策略

（一）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课堂教学策略指数低于全市

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师课堂教学的讲授教学指数、认知激发指数、引导学生自主学习指数和形成性评价指数都低于全市，其中引导学生自主学习指数、形成性评价指数明显偏低（见图1）。

(二)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生的学习品质培育方面明显劣于全市

学习品质培育策略，重在关注教师在对学生学习品质培育方面的认识与认同以及所采取的教育教学方法，主要从学习动力激发、学习兴趣培养、学习习惯与方法培养、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四个方面了解。

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学习品质培育策略指数及其二级指标学习动力激发指数、学习兴趣培养指数、学习习惯与方法培养指数、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指数都明显低于全市，其中学习习惯与方法培养指数、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指数相差较大（见图2）。

与全市比较发现，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在“利用榜样的事迹激励学生”“发现每个学生的优点并进行表扬”“注重课外拓展提升学生学习兴趣”“教给学生知识整理的方法”“教给学生对有用信息进行筛选的方法”“指导学生做错题集”“教给学生管理时间的方法”“提升学生专注力的训练”“通过不同活动提升学生的意志力”等方面存在不足。

（三）教师的课堂教学策略和学习品质培育策略对总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有显著相关性

1.教师课堂教学策略对总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有显著相关性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的讲授教学指数、认知激发指数、自主学习指数与学生的总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相关性；讲授教学指数、自主学习指数与学生高层次能力具有显著相关性；讲授教学指数、自主学习指数、形成性评价指数与学生的学习品质指数具有显著相关性（见表2）。

2.教师的学生学习品质培育策略对总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有显著相关性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生的学习动力激发指数、学习兴趣培养指数、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指数与学生总学业成绩具有显著相关性，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生的兴趣培养指数、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指数与学生高层次能力指数具有显著相关性，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生学习兴趣培养指数、学习习惯与方法培养指数、学习专注与意志培养指数与学生学习品质指数具有显著相关性（见表3）。

图2：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生学习品质培育策略指数

表2：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课堂教学策略对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的影响

表3：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的学生学习品质培育策略对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的影响

乡村小规模学校师生关系和教学热忱

师生关系指教师和学生在共同的教育和教学互动中，通过相互的认知、情感和交往而形成的人际关系。包括师生互动过程中教师对学生的态度、提供的支持，对学生的尊重、信任，公正、平等地对待学生等因素。

教师教学热忱，主要侧重于教师在学科或教学中获得的快乐，强调教师在教学中的愉悦、激情和体验。不仅包括教师对所教学科的感受，即体验到的热忱，也包括教师如何向学生传达这些感受，即表现出的热忱。

（一）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学校有较高的归属感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中，97.6%表示“愿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促进本校的发展”；87.3%表示“内心常常感到别人对本校的批评就好像是对自己的批评”。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学生表示“喜欢学校里的老师”占比93.1%，比全市高出0.5%。乡村小规模学校的绝大部分老师能主动为后进生无偿补课。乡村小规模学校的绝大部分老师坚持每学期全员家访。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同意”或“非常同意”“教师喜欢给学生上课”“教师喜欢教学工作”“教师教学热情激励学生”的比率都高于80%，与全市差不多。

（二）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师生关系指数和教师教学热忱均低于全市，教师与男生的师生关系指数和教学热忱指数低于女生（见表4）

（三）乡村小规模学校想调离学校的教师以青年骨干为主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有17.3%考虑调离转校，不确定的有20.8%，61.9%以上没有考虑过调离转校。“想调离的”和“不确定的”教师以10年教龄及以下为主。

（四）师生关系和教学热忱对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有显著相关性（见表5）

表4：乡村小规模学校师生关系和教学热忱指数

表5：师生关系和教学热忱对学业成绩、高层次能力和学习品质的影响

图3：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年培训3次及以上情况调查样题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培训动力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对于“有动力参加专业发展活动”表示“非常不同意”或“不同意”的占81.9%，比全市低出4.1%；其中“非常不同意”低了8.3%，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参加专业发展活动的动力高于全市。

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参加“关于学科领域的知识和理解的培训”等主题培训年均3次及以上的比率都明显低于全市（见图3）。

思考与建议

（一）改革新教师分配机制

建议不要把刚毕业的新教师直接分配到乡村小规模学校。将入职新教师先安排在名校见习学习一两年，再分配到农村。入职新教师直接到乡村小规模学校任教，由于缺乏名师引领，而且学校教研氛围不强，会导致新教师专业水平低下，成长缓慢，影响教育教学质量。

（二）激发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的积极性

通过提高待遇来留住中青年骨干教师任教。乡村小规模学校大都地理位置偏远，工作与生活不方便，成长环境一般，这是优秀教师流失的主要原因之一。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经济待遇、职称晋升、评优评先等机会，让骨干教师和年轻教师愿意留在乡村小规模学校，让老教师保持工作积极性。各种教师福利费如医疗费、伙食费、体检费等按照教师人数单列下拨到学校，满足学校正常的开支。学校变革中的“人”的因素是最为关键的。

增加乡村小规模学校师生获奖机会。对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专业发展实施激励性评价，采取各种办法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老教师参与专业发展的动机，减少职业倦怠现象，激发持续专业发展的热情。可以采取农村小规模教师专业评比专项活动，或者增加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获奖的机会。

增加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比赛获奖机会。建议为乡村孩子单独设立比赛项目，或者提供一定的获奖比例，给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提供更多展示机会，同时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辅导学生的积极性和自信心。

提高教学热忱和改善师生关系。教学热忱和师生关系是好教师的核心条件,对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有促进性，特别是老教师应注意避免职业倦怠，要带领青年教师奋发图强。可以从精神和物质“双因素”上做引导。一是精神层面的“利他价值观”，让农村小规模学校教师通过培训了解到作为一名教师能影响青少年儿童的个人发展，能引导学生为社会做贡献，能引导学生为处境不利人群工作，提升教师职业价值和使命。二是物质层面的“利已价值观”，引导农村小规模教师认同教师职业比较安全、稳定且有可期待的职业发展空间，工作时间与个人生活比较契合。三是在方法上引导教师，要求教师在师生互动过程中，尊重、信任、公正、平等地对待学生。改善自己对学生的态度，及时积极提供支持，少一些批评，多一些表扬，少一些管教，多一些疏导。

（三）加强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研训活动

专门为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师设置专项培训。农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认为“提高专业化水平的时间足够”指数和“愿意参加专业发展活动”的动力指数明显高于全市。说明教师学习的主动性较强，对专业发展有较高追求。提高培训力度和效度，或者大幅度增加培训机会。设置“乡村小规模学校常规教学和学生管理”专题，专门培训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提高课堂讲授能力、形成性评价能力、作业教学能力、学生行为管理能力、学生学习品质培育能力等。要针对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低教龄、低职称”、父母“低学历、低收入”、隔代抚养家庭、学生基础差能力低下、小班化授课等特点设计培训课程。

采取多种教研方式提升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专业水平。利用名师工作室、在线研训、互联网+、片区联合教研等方式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备课能力、教学能力、学生指导能力、学生管理能力、家校沟通能力等。加速乡村小规模学校青年教师专业成长，培育青年教师乡村教育的情怀。

（四）乡村小规模学校要优化教学管理

提高教师在校工作效益和教学效益。加强学校归属感建设，提高教师的教学热忱，优化师生关系，让学生爱校、爱学习。重视班主任工作，加强班主任工作管理，提高班主任工作效应。优化教学常规各环节管理，引导教师激发学生学习动力、学习兴趣，培育学习习惯与方法，培养学生学习专注与意志。加强学校作业管理，是提高乡村小规模学校教育质量的重要抓手。

重视校本教研的针对性。充分利用上班时间，针对作业教学、小班化教学、学生学习品质、家校沟通等小规模学校共性问题开展校本教研活动，强调研训的实效性。

（五）乡村小规模学校教师要主动提升自己的专业能力

抓住新教师专业发展的关键期。抓住一切培训机会和教研机会，同时积极主动通过网络媒体、报刊、文献书籍自学，快速提高专业能力。

强调课堂教学效益。乡村小规模学校学生放学回家后，学习活动很难保证，因此教师要力求“堂堂清”，要优化讲授教学、重视形成性评价、重视学生认知激发，引领学生自主学习，培养学生高层次能力。

重视对学生学习品质的培育。激发学生学习动机、学习兴趣和学习自信心。教师要利用榜样的事迹激励学生，在常态教学中多一些表扬、多一些肯定、多一些欣赏。有计划、有方法地培养学生认知策略、元认知策略、资源管理策略和整理习惯；教给学生对有用信息进行筛选的方法，引导学生加强时间管理，减少手机使用和网络游戏等时间。培养学生专注力，提升学生意志力。

随着城乡一体化发展，乡村小规模学校交通日趋快捷方便；随着美丽乡村建设大面积开展，乡村小规模学校的周边环境日趋美好；随着地方政府对乡村小规模学校建设的投入增加，校园内部硬件条件日趋完善；随着地方政府扎实贯彻《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乡村小规模学校的教师工资待遇日益改善。振兴乡村教育，万事俱备，期待乡村教师振兴之“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