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替代性创伤现况及相关因素研究

芮忠洋，许 超，杨蔚蔚，孟 婧，李 彪

(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湖北 武汉 430000)

失独家庭是指父母唯一子女意外死亡后，不再生育或收养子女的家庭，属于社会中的弱势群体，往往面临精神、生活、物质等多方面问题[1]。都市圈的生活压力相对较大，节奏较快，邻里之间的交流相对较少，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失独家庭的经济、生活、精神压力。建立完善的失独家庭帮扶体系，支持和帮助失独家庭，受到了政府及社会群众的广泛关注。目前，国家政府从养老保障、生活帮扶、心理辅导、精神慰藉等多方面，建立了相应的失独家庭帮扶体系，并配置专门的帮扶人员，帮助失独家庭克服困难[2]。然而，帮扶人员在帮扶工作中可能会出于对失独父母的同情，而使自己出现严重的心理障碍，产生替代性创伤(Vicarious Traumatization，VT)，出现失眠、神经质、精神崩溃等[3]。VT是指在目击他人创伤经历之后，间接导致其出现反复性创伤体验、过分警觉、失眠等心理障碍现象[4]。既往研究显示，VT的发生与帮扶人员自身的人格特质、能力水平、社会支持程度等有关[5]。但临床尚缺乏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替代性创伤的相关研究。因此，本研究调查了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替代性创伤现况，并进一步分析了影响VT发生的因素，完善武汉市失独家庭的帮扶工作，优化帮扶机制和帮扶人员配制。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2019年8-9月，采用整群抽样的方法调查武汉都市圈计生委中负责失独家庭帮扶的工作人员，根据样本量计算公式：N=[Zα/2P(1-p)]/δ2，选取总样本量为700例。纳入标准：年龄≥18岁，参与失独家庭帮扶工作≥1年，身体健康。排除标准：既往存在精神疾病病史者；存在创伤后应激综合征(Post-traumatic Stress Syndrome，PTSD)者；存在沟通交流障碍，无法配合调查研究者。以VT问卷量表总分及各因子评分的理论中值为界限[6]，总分或各因子评分>理论中值为VT组，≤理论中值为非VT组。本研究经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通过。

1.2 调查方法

采用整群抽样调查的方法通过问卷星向调查对象发放调查问卷，共发放700份，获得有效问卷635份，问卷有效率为90.71%。

1.3 研究工具

(1)人口学调查：根据研究目的自行设计调查表，收集研究对象的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帮扶年限、最高学历、家庭人均月收入等一般资料。

(2)VT问卷[7]：替代性创伤问卷分为认知反应、情绪反应、行为反应、生活信念、生理反应5个因子，共38个条目，各条目分值1～5分，总分38～190分，总分及各因子理论中值分别为114分、15分、27分、21分、18分和33分。该问卷的总信度为0.93，各因子信度在0.73～0.92之间。

(3)艾森克人格问卷简式量表中国版[8]：采用钱铭怡等修订的人格问卷量表评估，该量表由P(精神质)、E(人格内外倾向)、N(神经质或情绪的稳定性)、L(掩饰量表)四个分量表组成，各量表12个项目，共48个项目，每个项目回答是或否，计分分别为1分和0分。

(4)特质应对方式问卷(Trait Coping Style Questionnaire，TCSQ)[9]：采用姜乾金等编制TCSQ评估，包含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2个维度，共20个条目，每个条目1～5分，分值越高，态度越强烈。积极应对和消极应对分量表重测信度系数分别为0.65和0.75。

(5)社会支持量表[10]：包括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和对社会支持利用度3个维度，共10个条目，分数>30分，表示具有满意的社会支持度。该量表总信度为0.92，各因子信度在0.89～0.94。

1.4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现况

经调查共获得有效问卷635份，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共出现VT 87例，发生率为13.70%，其中VT总分及各因子层面VT发生率分别为4.41%、5.20%、8.98%、7.56%、1.42%、3.46%，见表1。

表1 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现况

2.2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一般资料之间的关系

VT组已婚和帮扶年限≥3年所占比例低于非VT组(P<0.05)，见表2。

表2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一般资料之间的关系 n(%)

2.3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人格特质和应对方式之间的关系

VT组精神质、神经质掩饰性和消极应对评分均高于非VT组(P<0.05)，人格内外倾向评分和积极应对评分低于非VT组(P<0.05)，见表3。

表3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人格特质和应对方式之间关系 分

2.4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社会支持之间的关系

VT组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因子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评分均低于非VT组(P<0.05)，见表4。

表4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VT发生与社会支持之间的关系 分

2.5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发生VT的多因素分析

将单因素分析有显著性差异的变量纳入二分类Logistic回归分析，纳入标准α=0.05，进行变量赋值。非VT组=0，VT组=1；婚姻状况：单身=0，已婚=1；帮扶年限<3年=0，≥3年=1；采用中位数法将应对方式和人格特质评分转化为二分类变量，积极应对<27分=0，≥27分=1；消极应对<18分=0，≥18分=1；精神质评分<3分=0，≥3分=1；人格内外倾向评分<8分=0，≥8分=1；神经质评分<5分=0，≥5分=1；社会支持评分≤30分=0，>30分=1。消极应对≥18分是影响VT发生的危险因素(P<0.05)，帮扶年限≥3年、人格内外倾向评分≥8分和社会支持评分≥30分是影响VT发生的保护因素(P<0.05)，见表5。

表5 失独家庭帮扶人员发生VT的多因素分析

3 讨论

失独家庭是计划生育政策控制人口过度增长的副产物，往往存在心理创伤、生活压力大、养老障碍等多方面问题，需要更多的政府投入、支持与帮扶[11]。目前，失独家庭帮扶问题受到了各地政府部门和广大社会群众的广泛关注和支持，系统的帮扶体系建设工作正逐步的开展并完善[12]。然而，帮扶人员在帮助失独家庭走出困境的过程中，可能会产生VT，影响帮扶人员自身的生理和心理健康[13]。本研究中，635例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中VT发生率为13.70%，其中认知反应、情绪反应、行为反应、生活信念和生理反应因子层面及总分VT发生率分别为4.41%、5.20%、8.98%、7.56%、1.42%、3.46%，提示帮扶人员在行为反应、生活信念和情绪反应方面最容易出现VT。本研究中，帮扶人员VT发生与婚姻状况、帮扶年限有关。分析本研究结果变化，可能是由于已婚帮扶人员在婚姻关系中积累了一定的关系处理经验，且经历的生活事件较多，情绪调节能力更强，在面对失独创伤时，可以更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变化。帮扶年限越长，经验越丰富，心理承受能力和应对能力越好，可以更理性地处理负性应激事件，更好地调节自己的心理状况，减少VT的发生[14]，提示临床工作中，需要注重帮扶人员自身的情绪变化，通过加强帮扶培训，指导负性应激事件处理，心理疏导等减少VT发生。

本研究中，VT组精神质、神经质消极应对评分均高于非VT组，人格内外倾向评分和积极应对低于非VT组。精神质和神经质评分主要反映了帮扶人员的精神和心理状况，评分低的人员情绪更加稳定，更能适应环境变化，在帮扶工作中能够适时地调节自身情绪，受失独家庭负性情绪影响较小，VT较轻[15]。人格内外倾向评分主要反映人员的心理倾向，评分高的人员更倾向于与他人沟通交流，在经历情感变化时，能够及时向他人倾诉，及时有效地宣泄负性情绪，获得情感支持，调整负性情绪，从而降低VT[16]。Ukueberuwa等[17]研究显示，积极应对方式可以提高帮扶人员的积极主动性，在遇到问题或负性应激事件时，能以积极乐观的心态去解决问题，克服困难，降低VT，而消极应对方式可以影响帮扶人员和失独家庭的情绪，在工作中通常采取消极的态度，不仅会增加VT的发生，还会影响失独家庭的帮扶效果，提示在临床帮扶工作中，应采取积极鼓励的方式，带动帮扶人员的积极性，通过组织活动等，降低VT的产生。

本研究中，VT组社会支持总分以及各因子主观支持、客观支持、对社会支持利用度均低于非VT组。社会支持可以为失独家庭帮扶人员提供广泛且多元化的支持，包括信息交流、经验分享、感情支持、安全感和归属感等，给予他们更多的情感支撑，提升自我效能，减少失独带来的VT。研究表明，在灾难性危机中，广泛及有力的社会支持可以帮助创伤患者调整负性情绪，减少创伤应激，帮助其成长[18]，本研究结果与其类似，提示政府及广大人民群众应给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更多的关注和支持，传递情感力量，减少VT。本研究中，消极应对≥18分是影响VT发生的危险因素，帮扶年限≥3年、人格内外倾向评分≥8分和社会支持评分≥30分是影响VT发生的保护因素，提示临床应根据帮扶人员的人格特质、帮扶时间、应对方式，有针对性地指导、训练，安排失独家庭帮扶工作，同时大力宣传失独家庭帮扶工作，联动政府和广大人民群众，给予帮扶人员和失独家庭社会支持，减少VT的发生。

综上所述，武汉都市圈失独家庭帮扶人员中VT发生率为13.70%，消极应对≥18分是影响VT发生的危险因素，帮扶年限≥3年、人格内外倾向评分≥8分和社会支持评分≥30分是影响VT发生的保护因素，临床应关注失独家庭帮扶人员的身心健康，给予相应的心理指导和社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