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高管、内部控制与审计费用

袁坪浩，王 珂

(四川农业大学管理学院，四川成都611136)

一、 引言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女性地位有了质的飞跃，尤其在进入21 世纪以后，女性在社会高层群体中出现的频数不断突破，截至2017 年统计，中国女性企业家比例已超30%。 女性只有从家庭责任的捆绑中挣脱出来，将家庭责任变为社会责任，在社会职能的发挥上尽量向男性靠拢，不断消除差距，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随着我国教育的普及，能接受到高等教育的女性数量逐年升高，社会对女性赋予了新的认知，越来越多的女性能走入职场，甚至进军高管行列。 而女性作为高管人员，其存在的内在保守和稳健的天生特质会密切影响企业的治理和决策活动，简单来说，随着高管女性数量的不断增多，企业内部环境质量会发生相应波动。 两者间的影响机制具有一定的研究价值。 本文引入审计费用作为最终的被解释变量，探究女性高管比例对企业活动的影响及与内控环境和审计费用间的变量关系。

二、 文献述评与假设提出

(一)女性高管与审计费用

关于女性高管和审计费用的关系，国内外学者的研究尚无定论，但大多都偏向于证明两者是负相关。 徐宗宇和杨媛媛依据性别社会化等理论，发现女性高管比例与审计费用有显著的负向关系，他们证明了女性高管可以通过降低公司的诉讼风险从而降低审计费用的支出。 女性高管参与企业治理可以降低企业经营风险，提升企业的盈利能力，再经过验证上市公司盈利能力与审计费用的相关指标得出女性高管与审计费用呈显著负相关(马骊，2020)。 而孙成辰通过研究CFO 背景特征与审计费用的关系，指出了女性与审计费用的正相关关系。

结合以上研究结论和近年文献来看，女性担任高管对企业来说大多被证明是有利因素，相对于男性高管的激进性格以及更愿意承担风险较高的经营活动，女性具有更加稳重的性格、更细致的洞察力、更低的风险偏好，能有效中和男性在企业管理中偏激进的决策(马骊，2020)。 同时伦蕊(2020)指出了女性高管秉持稳健而非保守的决策风格。 由此可以认为，公司运营稳健，自然企业内的经营、决策等各大风险就维持在一个较低水平，女性高管为此提供了一定帮助。 面对风险水平较低的企业，会计师事务所进行审计时的审计投入和审计成本也会相应变低，据此提出以下假设:

H1:女性高管对审计费用有负向影响

(二)女性高管与内部控制

就目前国内外的文献来看，学者们大多认为女性高管与内部控制两者是正相关。 李端生和周虹在分析高管团队特征对内部控制质量的影响时，系统性地证明了女性高管比例与内部控制质量之间的关系，指出女性占比较高时，能发挥提升内部控制质量的作用。 他们把高管团队中女性的存在看成是一种利好因素，因为在多种决策环境下，女性管理者都比男性表现得更加谨慎和稳健(Byrnes et al.，1999)。 陈传明和孙俊华认为女性企业家更倾向于企业承担更小的风险，使其能实现长期稳步地增长，内部控制作为企业发展中的一项重要指标，对企业维持稳步增长的状态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此文章认为女性的介入是企业以更好态势发展的一种刚需和必然，内部控制质量的稳步提升与女性介入后的高管性别平衡密切联系。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H2:女性高管比例对内部控制质量有正向影响。

(三)女性高管、内部控制、审计费用的关系

内部控制有效性对于企业的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企业内部控制一直以来都是学术界和实务界关注的一个热点话题。 在研究企业女性高管有关问题上，学者们常常去探究其中介效应。 其中冯昕在研究房地产企业中女性高管与企业绩效的关系时，将内部控制作为中介变量，最终发现内部控制能够减轻女性高管对房地产企业绩效的负向影响，起到部分中介效应的作用；曾爱民等在研究女性高管和税收激进行为时将内部控制作为中介变量，发现当企业内部控制越强时，女性CEO 更能显著地降低企业税收激进行为。 目前鲜有学者就女性高管、内部控制和审计费用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女性高管相较于男性有着稳健的特质，对企业实行更谨慎的治理是能提升内部控制质量的关键，而基于前文的分析内部控制质量显著影响审计费用，于是文章提出了以下的假设:

H3:内部控制质量在女性高管和审计费用的影响关系中具有中介效应。

三、 样本选择和研究设计

(一)样本筛选和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了2013～2018 年A 股上市公司数据作为研究对象，为了使研究更加准确，剔除了ST 类上市公司、金融保险行业类上市公司以及有数据错误或不全、年份丢失等问题的公司。 最后得到1789 家样本企业，10734 个样本观测值。本文使用的数据主要来自国泰安数据库(CSMAR)、迪博数据库(DIB)以及手工收集整理，采用STATA15.0 分析软件对数据进行1%分位和99%分位的Winsorize 处理，以消除极端值的影响，进而进行分析并展开相关研究。

(二)变量定义

本文对女性高管范围界定为董事、监事以及高级经理人员，女性高管的衡量指标采用女性高管总人数占公司高管总人数的比例。 其他变量指标见表1。

表1 各变量定义

变量类型 变量名称 变量符号 变量衡量方法被解释变量 审计费用 Logfee 审计费用取以10 为底的对数解释变量 女性高管比例 Rat 女性高管总人数/全部高管总人数中介变量 内部控制指数 Loginter 迪博数据库中内部控制指数取以10 为底的对数流动比率 Cur 期末流动资产/期末流动负债资产负债率 Ass 期末总负债/期末总资产控制变量营业净利率 Net 净利润/营业收入高管平均受教育程度 Edu 1＝中专及以下，2 ＝大专，3 ＝本科，4 ＝硕士，5 ＝博士，分别对高管教育程度赋值，最后求取平均值

(三)模型设计

本文使用回归分析依次检验，验证审计费用、女性高管比例和内部控制指数之间的关系，设计模型如下:

模型(1)验证审计费用与女性高管比例的关系，其中

α

反映女性高管占比对审计费用的总效应，模型(2)验证内部控制指数与女性高管占比的关系，模型(3)将内部控制指数作为中介变量验证该变量在审计费用与女性高管占比之间发挥的中介效应，其中，

γ

反映女性高管占比对审计费用的直接效应。 此外，

β

和

γ

反映中介变量即内部控制指数的中介效应。

四、 实证结果的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分析

从表2 可以得到不同公司女性高管比例差距较大，其中女性高管的平均占比为18.3%，最低的占比是0，最高的占比是47.1%。 女性高管的平均受教育程度较高，3.375 的平均水平表示高于本科，不同企业的女性受教育程度较高。 不同企业的流动比率、资产负债率、营业净利率也有所差距。

表2 描述性统计

变量 平均值 Std.DEV 最小值 最大值Logfee 6.014 0.313 5.477 7.170 Loginter 2.816 0.044 2.63 2.910 Rat 0.183 0.106 0 0.471 Cur 2.348 2.268 0.303 15.235 Ass 0.423 0.199 0.053 0.854 Net 0.085 0.116 －0.391 0.496 Edu 3.375 0.463 2 4.333

(二)相关性分析

从表3 中可以得到女性高管比例与审计费用的相关系数为－0.146，初步验证女性高管对审计费用是负向影响。 其次内部控制与审计费用的相关系数为0.171，说明两者之间存在正向的影响。 内部控制指数与女性高管比例的相关系数为－0.049，说明两者之间也有负向影响的关系。 各个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7，表明各变量间没有多重共线性。

表3 相关性分析

注:、、分别表示在1%、5%、10%统计意义上显著。 下同。

Logfee Loginter Rat Cur Ass Net Edu Logfee 1 Loginter 0.171*** 1 Rat －0.146*** －0.049*** 1 Cur －0.317*** －0.027** 0.116*** 1 Ass 0.423*** 0.035*** －0.116*** －0.637*** 1 Net －0.07*** 0.224*** 0.059*** 0.259*** －0.317*** 1 Edu 0.219*** 0.053*** －0.068*** －0.045*** 0.114*** 0.005 1

(三)回归分析

表4 为模型的回归分析结果。 从模型(1)可以看出，公司的审计费用与女性高管之间存在着显著的负向关系，在统计学意义上达到了1%的显著性水平，说明企业中女性高管比例越高，审计费用越低，H1 成立。 从模型(2)可以得到，女性高管的比例与内部控制之间在1%的水平上有负向影响，说明女性高管占比越高，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越低。 H2 不成立。 其中女性高管占比对审计费用的系数

α

为－0.253，女性高管占比对内部控制绩效的系数

β

为－0.020，在模型(3)中，内部控制质量对审计费用的系数

γ

为0.979，同时模型(3)加入内部控制指数以后，

γ

为－0.234，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 根据温忠麟等给出的中介效应检验办法，

β

、

γ

和

γ

均显著，内部控制在女性高管与审计费用的关系中起到了部分中介效应，则H3 得到验证。

表4 回归分析

模型变量Loginter Rat Cur Ass Edu(1)Logfee －0.253***－0.012***0.566***0.179***0.114***Loginter(2)－0.020***－0.001***0.019***0.099***0.003***Net(3)Logfee 0.979***－0.234***－0.011***0.547***0.082***0.110***

(四)稳健性检验

为了确保回归分析结构的稳健性，文章对女性高管比例为0 的公司进行了剔除，重复上述操作，得到表5 稳健性分析结果。 表5 的结果表明，女性高管比例和审计费用依旧在1%的水平上有显著的负向关系，同时女性高管比例与内部控制质量仍然有显著负向关系，中介变量内部控制质量与审计费用之间在1%的水平上正向关系也没有改变。综上所述，稳健性检验和回归分析结构一致，说明模型具有稳健性。

表5 稳健性检验

模型变量Loginter Rat Cur Ass Net Edu(1)Logfee －0.253***－0.011***0.567***0.194***0.106***(2)Loginter －0.022***－0.001***0.019***0.097***0.003***(3)Logfee 0.810***－0.217***－0.011***0.551***0.116***0.103***

五、 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研究得出，上市公司中女性高管比例和审计费用之间有显著的负向关系，表明女性高管比例越高，审计费用越低；女性高管比例与内部控制质量存在负相关性，即女性高管比例越高，企业内部控制质量越低；内部控制在女性高管对审计费用的影响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该研究结论对企业治理和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意义，企业在高管人员配置上应充分考虑男女性别比例的问题，不同的高管男女性别比会使企业的内部控制质量及审计费用产生不同的偏差，企业应加大对女性治理企业产生影响的重视。 根据本文的结论，提高女性高管比例有利于减少企业审计费用的支出，但与此同时，女性高管比例上升会对企业内部控制造成负面影响，此结论有悖于假设2。 文章认为，对于解释变量的选择未充分考虑女性高管的年龄、工作经验、个人素养、不同行业等因素。 而本文的结论能够充分证明女性高管比例对审计费用有负向影响，关于女性高管和内部控制之间的关系，文章认为可以缩小行业类型进行研究或者对女性高管特质进行更细致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