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养理论”视域下的传统文化栏目新形态探究
——以《典籍里的中国》为例
2021-11-14王锴鹏蔡凌楚
王锴鹏 蔡凌楚
培养理论与广播电视所推进的文化自信
培养理论的含义。培养理论作为传播学中主要的大众传播效果理论之一,在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郭庆光教授所著的《传播学教程》中,又将其细化为“培养分析”“教化分析”与“涵化分析”。
美国的传播学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发现,大众媒介对信息进行选择和加工时会逐渐形成一个拟态环境。此种拟态环境在传播过程中,会逐渐使受众明显地感受到其对于客观现实世界的影响。这种影响可以直接反映在受众的思维中并慢慢地对其观感,包括视觉、听觉、触觉等多方位感觉系统产生培养效果,这也就是人们所提到的培养理论。媒介对于大众有着相对引导作用,这种引导在效果上来看也是一个对用户的培养过程。与传播学者霍夫兰提出的“劝服理论”不同,在这种环境下,传播者不用根据传播来源的可信度、知名度、动机来考虑是否有好的传播效果,使受众去巩固或改变态度。而是通过营造一种舆论氛围,使受众产生一种共有的社会认知,将信息潜移默化地传递进入社会生活当中,经过长时间不断的累积逐步形成社会共识的过程。而这种过程构成了培养理论的环境。
培养理论在文化传播中的促进作用。虽然在传播学中,对于培养理论的研究起源于上世纪60年代的“美国社会暴力事件与犯罪问题”,但将其转化为“传统文化”这一实质内涵中,其传播过程中所营造的拟态环境所产生的效果是一致的。根据一系列实证调查分析的结果,格伯纳等人认为,在现代社会大众传播媒介对人们认识世界的影响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培养”过程,人们观念的形成受到大众传播媒介的影响和制约。
根据格伯纳所得出的结论不难看出,传统媒体所代表的大众传媒在传播内容中所体现的“象征性现实”是可以对受众产生实质性的影响的,但这种影响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经过长期的“培养”过程才能产生。在现实节目的播出过程当中,“文化IP”备受广大观众好评。在《国家宝藏》中“老戏骨”主持人张国立、《中国诗词大会》中儒雅端庄的董卿以及《经典咏流传》中风趣但不失内涵的撒贝宁等主持人,在节目爆红后一同被送上了网络热搜。当节目中关键一环的“主持人”成为标签广受大家讨论,也直接印证了观众对这一类别内容的需要与热爱,侧面烘托了此类节目在播出过程中所对广大受众群体产生的正向积极影响。
同时,在节目中所出现的讨论与互动也有着良好的教育和更正意义。以2017年热播的《中国诗词大会》第二季中的一个片段来看,节目中主持人董卿在一场比赛中“错读”诗词“草色遥看近却无”中的“看”,将大多数人从小学习的这句古诗中的“看”读作阴平而不是大多数人认为的去声。而经过南京师范大学郦波教授的讲解,这个读音是根据古诗中的“格律”而得。通过这一小片段也不难看出,优秀文化电视节目的播出过程中所引发的内容的探讨,也对受众更加深入的接触文化内核有着推进作用。
文化自信下的文化类栏目。自央视《中国汉字听写大会》《中国诗词大会》《中国谜语大会》等一系列以知识竞赛的方式呈现的文化类栏目进入大众视野后,同类型栏目似乎成为了电视荧屏中的一颗新星,大受好评。有受众便有市场,但仅有市场依然是不够的。为了加强整体栏目的活跃度和生命力,防止节目热度无法持久,创新成为了创作团队的首要命题。因此除了维持现有栏目的季播形式之外,央视又推出了《朗读者》《国家宝藏》《故事里的中国》等栏目,都获得了较好的收视率和播放量。文化IP慢慢地从无人问津的无聊节目,变成了收视的保证。与此同时,各大播出平台也紧随其后,将《上新了故宫》《见字如面》《说文解字》等一批制作精良的文化类栏目推至大众视野中。这些栏目出现后并没有让大部分观众有同质化严重、文化IP过度消费和视觉审美疲劳的感觉,这既与栏目制作团队的不断创新、高质量输出有关,也反映出“培养分析”在受众群体中的社会共识已然产生。这份共识除了媒体平台导向之外,也与党和国家的号召密不可分。
早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总书记就明确指出“没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没有文化的繁荣兴盛,就没有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现如今我国综合实力强盛,国家富强民族复兴,文化软实力所蕴含的强大活力越来越成为人们需要传承与发展重要内容。正如慎海雄在《我们为什么要策划〈典籍里的中国〉》一文中所表传达的精神那样,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样可以代表我国文化软实力最深厚的部分,我们是坚决不能抛弃的,即使再辉煌的文化,一旦失去了传承就必然会走向衰败。广大媒体平台作为传播前沿,为“党和人民”发声,营造良好的文化传播氛围以及传承“中华文化”的拟态环境变得尤为重要。
《典籍里的中国》中对于受众的“培养”
培养理论在《典籍里的中国》中的应用。传统媒体虽然在互联网时代饱受新媒体平台的冲击,但因其有着悠久的历史和稳定的传播渠道,依然有着新媒体无法比拟的公信力。传统媒体原有的广泛受众群体和用户基础,再结合现在融媒体集群化转型、全媒体矩阵的搭建所带来的影响覆盖力,对于优秀传统文化传播的助推不可小觑。同时,对于“业界标杆”央视来说,其传播影响力更是不容忽视的。况且在节目制作过程中,部分制作团队为了抢占资本市场,创作方向逐渐向极致娱乐的“商业化”模式偏移,长此以往难免容易使大众产生逆反心理。而此时,紧跟时代浪潮的文化类节目便能够产生更好的“培养”传播效果。
在《典籍里的中国》中,通过专家团队对于典籍的理解和剖析,加上演员们将剧情精简、跨越时空的情景,最后置景生动的场景中加以演绎。以“典籍”的传承与发扬的角度出发,将《尚书》《天工开物》《史记》《本草纲目》《论语》等多部典籍展现于观众面前,不同于课堂教育中课本对典籍阐释,虽不够全面但足够深刻,使观众有着身临其境的“观”书体验。
培养理论在《典籍里的中国》中的体现。《典籍里的中国》虽然与前部节目《故事里的中国》名称类似,但其内在的创新手段加大了受众对栏目本身的追捧。截至2021年6月30日,该节目的腾讯视频单期节目播放量最高达614万次,微博相关话题阅读量超十亿次。除此之外,“火”的不仅仅是节目,古老的文化典籍也不再是学者教授才会触及的学术范畴,晦涩难懂的文字在一个个情景剧的演绎之下也慢慢被大众熟知。
如在节目第一期中,撒贝宁一改往日的主持人形象,容身于短剧中,以当代“读书人”的角色与倪大红所扮演的“护书人”伏生进行时空对话。通过典籍《尚书》中的两个篇目:《禹贡》与《牧誓》,结合四个舞台剧情的交替演绎,将“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等传统普世哲理,在广大观众的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加之虚拟舞台的视觉冲击与故事内容的沉浸式呈现,也让观众熟知了“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传而无伏生,亦不明其义”。
在节目中,除了单纯地讲故事、传至理、扬典籍,每期节目的故事当中的主人公都在传达着一个核心期盼:传书作书不易,几千年后的世人是否还在读书?同时,主人公年幼时读书,年青时“探”书,年老时传书亦如“传承”二字呈现在观众眼前。古今对话是对历史典籍的窥探,人物叙事是对典籍精华集聚的体现,书中内容的讲述是对典籍成果的绽放。节目还采取了文化与舞台戏剧、影视化呈现相结合的方式,将传统典籍的成书过程、思想内核以及其背后震撼人心的故事,立体鲜活地展现于大众眼前,令人仿佛置身其中且发人深省。
培养理论对媒体文化传播的促进
培养理论应用于媒体文化传播的影响。在培养理论中还有一种著名的说法叫做主流说。以主流说的观点来看,如果以央视为龙头,各大卫视平台依托地方文化优势,将类似《典籍里的中国》栏目中所打造的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的实质内核搬至荧屏之上,受众在长期观看电视栏目的过程中,内心会潜移默化地将此类观点带入生活当中,自然而然地将会在社会当中掀起一波“学典读典用典”的热潮。在现如今根据受众个人满足与需求情况进行选择的分众传播形势之下,此类栏目的热度并没有像“沉默的轮旋”所带来的负面影响那样石沉大海,关注度反而水涨船高,持续性地向观众进行着优秀文化知识的输出。
高质量的文化类栏目经过团队前期的策划、整合,后期的舞台渲染与烘托,最后将简洁有序且具有完整意义结构的系统知识传达给世人,可以在极大程度上起到教化和传授的作用。中国传统文化是一个庞大且有深度的文化体系,虽然单纯而又表面的内容难以将其表述清楚,但是通过节目的引领或启迪是可以激发人们对文化更深层次的探讨和广泛关注的。不同于部分受众在学校学习期间的课堂教学与课程实践,对于内容和群体的局限性,媒体所带来的广泛关注是无边界的,通过媒体的传播可以创造出课堂外更为广阔的学习空间。
培养理论影响下的文化类栏目发展方向。综艺节目虽然天生应有娱乐、放松大众的作用,但是现在部分综艺节目在流量的驱使之下采取“娱乐至死”的极端发展方式。这会导致媒体在丧失媒介责任感的同时,也失去了受众的信赖,陷入了一种“塔西佗陷阱”中。当今社会压力较大、生活节奏较快,“快餐式”的栏目难以持久地迎合大众的审美,追求热点的栏目很容易被热点所抛弃。在这样的背景下,包含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优秀传统文化的“慢综艺”很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尤其文化类栏目可以产生“寓教于乐”的传播效果,则更加加强了人们对于该类型节目的追捧。
在娱乐休闲的同时汲取养分填补文化空缺,应该是大多数受众在使用电视及视频APP时更希望产生的效果。而且优秀精品文化类栏目的打造与传播应该是一个持久的过程,不能只是“数据”上的昙花一现,节目制造者现在面对的是一场“持久战”:畅游于浩瀚的文化之海中,根植于沉稳而雄厚的文化内核中,使普罗大众将优秀传动文化带进生活、融入生活,成为生活的一部分,才能够对其产生深远持久的影响。在节目当中利用现代科技手段将受众“引入”文化中带来沉浸式的体验与观感,而不是生硬地将文化流于表象,只在主题与文字中空喊口号。这样的节目不仅无法带给观众共情,甚至会同流量化、娱乐化节目一样,在观众心中失去立足之地。
结语
通过对《典籍里的中国》这一栏目的观察,笔者认为,利用电视传播当中的“培养理论”进行优秀传统文化的推广,营造良好的文化学习氛围是切实可行的。通过优秀文化类栏目引导观众自主研读不同的文化内容,呼吁大家深入探寻更加丰富多彩的内容。在网络的牵线搭桥下,人们不用像“晁错一样远赴千里只为听先生讲书”,文化瑰宝通过荧屏便可传于心中。因此,这对于栏目的制作精度、高度以及广度便有了更高的要求。廉价的笔触难以引起广泛的共鸣并令人为之动容。随节目进程而潸然泪下,走心更“入情”的文化类栏目每每在传播时,无时不在为广大观众带来文化的“饕餮盛宴”。
文化类栏目在传播过程中“培养”受众,“培养”的不仅仅是单一的文化素养,更是一种对于优秀文化探究的精神与社会风气。传承优秀传统文化可以且应该是一种事业,但并不局限于此。只有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散布于大多数人的脑海中,甚至提起大多数人的兴趣,让传承贯穿于平时或成为习惯,我国的优秀经典才不至于遭遇断层,流失于岁月的长河中。因此,广播电视的媒介应担负起时代重任,将传承“培养”于受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