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冶钢厂
2021-11-12吕永超
■吕永超
我在黄石生活35年了,记不清有多少次到大冶钢厂参观学习。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前夕,再次到大冶钢厂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游思、追怀,试图在历史与人生、昨天与今天的坐标上,寻找毛泽东在新中国成立之初5年之内两次视察的“中国近代钢铁工业摇篮”的“那一个”大冶钢厂。
一
在大冶钢厂汉冶萍文化广场,有两座高7.2米的雕像,一南一北,他们是张之洞和盛宣怀。雕像无言而庄重,却叙说着这两位历史人物与大冶钢厂千丝万缕的联系。
历史很骨感。张之洞和盛宣怀所处的中国,处境十分窘迫:洋务企业需大量钢铁,民间所产土铁多不合用,不得不“动靡数百万”取自于西人。“即洋针一项极小之物,计每年进中国者,值洋七十余万元”。更严重的是,一旦洋人煤铁不来,各工厂废工坐困。然而,钢铁工业是近代工业之魂。发展本土钢铁业,渐成洋务派乃至朝野上下的强烈愿望。
李鸿章出任直隶总督后,痛感中国之积弱不振,原因在于“患贫”,遂将洋务重点转向“求富”。他朝仪肃整,长袖一挥,指派幕僚盛宣怀到全国各地寻找产煤铁之区,同时引进西方的先进技术和设备,准备创办中国的钢铁工业。
踌躇满志的盛宣怀,以一个办实业的商人眼光,隔年在我的老家——广济盘塘设立“湖北开采煤铁总局”。他长翎花四处晃动,周旋得相当潇洒。受聘的英国矿师郭师敦在1877年秋天,怀揣勘矿报告提出:“大冶县属铁矿较多……现就探见铁层铁脉约有五百余万吨之数。若以两座熔炉化之,足供一百年之用。”此地铁矿石净质为60%—66%,而世界上最好的为70%,足以与英、美等国上等铁矿相提并论。
晚清中枢重臣张之洞在52岁这年调任湖广总督,开始在湖北大兴洋务,中国近代史也因此增添了几分别样的喧闹和色彩。4年后,他主持兴建的汉阳铁厂投产。在京城官场中趋前避后、打拱作揖的他,此时的形象如此古风翩翩。
然而,随着“定远号”铁舰在刘公岛附近海面上缓缓沉没,李鸿章政治光芒也逐渐暗淡。作为他一手提拔的淮系干员盛宣怀,也面临一场政治危机。但命运给了盛宣怀一次机遇,在北京一家旧式公馆茶香氤氲的客厅里,在“不得已”中,他和张之洞做成了一笔交易,接办汉阳铁厂,改官办为官督商办。1896年5月,中国近代实业史上一桩意义深远的大事,就这样尘埃落定。
盛宣怀一生致力于办实业,少则一年多则几年,都能为他添彩加分,但是,他一生用力最大、磨难最深、耗费心血最多的却是办钢铁。他怀揣瑞士钻石金表、戴着法兰西金丝眼镜,摘下花翎,放下盛家阔少架势,为此而艰难跋涉。
然而,汉阳铁厂出产的钢材,有如洋画中美男,中看不中用,轻则裂重则断。朝廷依然责令各地督抚“轨归厂造”,挽回利权。但质量低劣谁敢购买?推而广之,汉阳铁厂办之何用?盛宣怀如笼中困兽,焦虑不安。
正当盛宣怀为矿务、铁路忙得心力交瘁的时候,他父亲盛康去世。他必须回家安心“守制”。这本来是一件守规矩、行孝礼的常事,却拉开了他与袁世凯向背的序幕。
在生意场上潇洒自如的盛宣怀,拿捏不了肥头大耳的袁世凯。在他“丁忧”期间,袁世凯立即趁机安插亲信,夺走了他稳操胜算的电报局和轮船招商局的实权,并声明,轮、电二局以后不可以借钱给汉阳铁厂,更不许以其资产为其做抵押。精明的盛宣怀长叹一声,袁世凯“以石压卵”,釜底抽薪!从“知己”走向对手,两个官僚的世界就这么脆弱。
盛宣怀到底是非常之人,于狂澜中不倒,致力找寻钢铁脆、裂的症结。百思不得其解的他,想到向外国同行学习,在《铁厂派员出洋片》奏章中向朝廷力荐精通英文法文、精研洋务诸事、工科知识渊博的李维格出洋学习考察,“究其精奥之大端,彼何以良?我何以楛?彼何以精?我何以粗?他山之石,可以攻错。”
李维格欧洲之行,“方若夜行得烛”,找出了症结:钢材易脆易断的祸首是磷。
盛宣怀采纳李维格建议,购置新机,改造旧炉,改进工艺,以去重磷矿石的磷质,“十余年未解之难题,一朝涣然冰释”。1908年,中国第一家集煤、铁、钢于一体的大型联合钢铁企业,横空出世。盛宣怀亲自赶到湖北去验视新钢,为“居然媲美欧洲”而自豪,为“东西人来阅者,皆称中国亦能做到如此”而高兴。他还赶到萍乡煤矿“入窿坐电汽车四里许,自取大块煤而出”,为“荒山十里,炉厂如栉”而赞歌。他趁势而进,提出在大冶产铁之地兴建一座新铁厂,以解决汉阳铁厂炼铁设备小于炼钢设备的矛盾。1913年,大冶钢厂的前身——大冶钢铁厂在黄石应运而生。
问题是,盛宣怀用几乎买光大冶铁矿矿石资源和数百万吨汉阳铁厂生铁的代价,向日本举债1500万日元兴建大冶钢铁厂。固然,这是汉冶萍煤铁厂矿公司经营扩大和发展的必然产物,但骨子里却与日本势力的侵入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种“联系”,与袁世凯对盛宣怀的威逼有关,与日本驻华公使等人对盛宣怀进行“围剿式”进攻使之难以招架有关。昔日,盛宣怀担心借洋债而被“外人执政”,但最终“堕其术中”,在诡计多端的日本侵略者手中“败走麦城”。
二
站在汉冶萍广场上,历史与现实的强烈对比令人唏嘘:一边是为国产C919大型客机、港珠澳大桥、“神舟”“天宫”“嫦娥”等大国重器提供特种钢材的现代化生产车间,另一边是饱经沧桑而今只剩断壁残垣的汉冶萍高炉遗址。
这两座建于上世纪20年代初的高炉,是当时中国最大的高炉,共生产两年零两个月,炼出25.8万多吨生铁,大都运往日本偿还日债。
1938年夏天,日军逼近黄石石灰窑,并用飞机封锁黄石港上游江面。当年7月28日,蒋介石致电钢铁厂迁建委员会主任委员杨继曾:“汉冶萍公司大冶化铁炉等,既不便拆除,应准备爆破为要。”随后,国民党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派爆破队将化铁炉、热风炉等重大设备和部分厂房炸毁。
国家的动荡不安、积贫积弱,让盛极一时的汉冶萍公司迅速衰败、名存实亡。1948年底,国民政府正式撤销汉冶萍公司,将其全部资产交新成立的华中钢铁有限公司,汉冶萍公司退出历史舞台。
抗战胜利后,华中钢铁公司打算恢复一座高炉冶炼,但已经奄奄一息的国民政府既缺机件也缺资金,最后七拼八凑,只建起了一座66立方米的小高炉。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浴血奋战建立新中国之前,有志之士为救国强国不懈奋斗,却无能为力、无济于事,“矿冶之都”黄石的命运堪称缩影。
振兴民族钢铁业的重任,落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肩上。然而,旧中国给新中国留下的是一个工业极端落后的“家底”。毛泽东曾感慨那时的中国“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一辆坦克、一辆拖拉机都不能造”。工业的落后,最突出体现在中国“人均钢铁产量只够打一把镰刀”。毛泽东等新中国缔造者们,对民族工业的落后,也有着刻骨铭心的痛,都有一种浓厚的钢铁情结。黄石,这座有着3000年炉火不熄的城市,让毛泽东投注了更多的目光。
黄石人应该记住1952年3月19日。这天,中央财委党组正式向党中央呈送了《关于全国钢铁工业的发展方针速度与地区分布问题的报告》。报告这样写道:“黄石处在我国的中心地区,有长江水运之便,产品可以就近供应中南、西南、华东广大地区,黄石厂建成后,可以把武汉变成一个新的工业地带。在地域分布上将使我国有东北、武汉——南——北两个工业基地。因此。我们认为无论从经济上还是国防上考虑,第二个钢铁厂以放在黄石为适当。”以华中钢铁公司为基础的新中国第二个钢铁工业基地,在西塞山下袁家湖开始筹建。1950年至1952年,国家用于华钢改造扩建的投入占整个湖北省总投资的六分之一还强,华钢作为湖北省唯一的钢铁厂,1952年钢、钢材产量位居上海、四川之后,成为南方第三大钢铁工业中心;黄石是新中国重要的矿冶工业基地。
长江中游南岸的“矿冶之都”黄石,在毛泽东心目中有着重要位置。他领导“站起来”的中国向工业化进军,“骑毛驴也要去看看”黄石。
1953年春节期间,黄石白雪穿庭树,飞花胜梨花。毛泽东在大年初三即这年的2月16日,登上火车。这是他在新中国成立后首次来武汉,与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他在此主办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相隔快30年了。
在他接见地方要员名单中,黄石市委书记杨殿魁名列其中。杨殿魁向开国领袖汇报了黄石工业发展和民主改革情况。毛泽东熟悉汉冶萍公司的历史,对早年隶属汉冶萍、后改名华中钢铁公司的大冶钢厂倍加重视,亲切询问工厂的恢复情况和发展计划,细致入微。听说黄石工人阶级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深入进行民主改革,巩固新生的红色政权,为发展工业扫清了道路,非常满意。他决定,要去黄石看一看。
1953年大年初六傍晚,喜庆爆竹不时在黄石上空炸响,广大市民群众还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中。“长江舰”悄然停泊在黄石大码头。
江南二月,春寒料峭。毛泽东身穿军衣,头戴圆顶军帽,健步走出舰舱,迎着江风,登临黄石江岸,然后坐在横贯码头的铁轨上,久久环视着黄石。
夜晚,毛泽东乘车来到大冶钢厂,在招待所停留片刻,就深入厂区,“我要从你们的炼铁、炼钢、锻钢到实验室,一个一个地从头看到尾”。他每到一处,边看边问,一国之主席与一厂之工人,亲密无间,水乳交融。
在炼铁车间,毛泽东精神抖擞地登上高炉炉台,从工人手里接过看火镜,饶有兴趣地观看炉壁和熔炼情况。诗人毛泽东看到了工业化带来的丰富多彩的世界。在社会主义工业化世界里,有激越飞扬的歌声,有始终如一的希望和永远乐观的情绪,更有一个民族永不屈服的灵魂。
在接近两个小时里,毛泽东把关怀和温暖送到钢铁工人的心间。视察结束后,他在工人们深情送别的欢呼声中,返回黄石大码头,指着西塞山山下、灯火闪烁的大冶钢厂,语重心长地叮嘱:“希望你们把这个厂子办大办好!”
“办大办好”是毛泽东的宏程心路,也是大冶钢厂矢志不渝的奋斗目标。
历史转眼到了1958年。人们抱着“大办钢铁”的美好愿望,希望能够在很短时间内“赶英超美”。毛泽东这年在9月13日视察武钢时便抱定主意,再次看看大冶钢厂。
1958年9月15日下午1点多钟,看完大冶铁矿的毛泽东驱车进入大冶钢厂。
时隔5年,钢城巨变。毛泽东当年喜看钢花的20吨小平炉,成为历史遗迹,替代它的是壮观的平炉车间;当年工人们拖着夹钳轧制扁钢的老轧机,装上了自动化围盘;当年规模小、设备旧、生产水平低的轧钢车间,耸立起新建的轧钢厂……在工人们的簇拥下,毛泽东巡视钢厂,喜见新貌,感受变化,面带笑容地一再称赞:“你们的变化很大呀!”“很好,发展得很快!”
在新轧钢厂430轧机加热炉旁,毛泽东全神贯注地观看其构造,不停地询问性能,随即对冶钢工人坚持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大干社会主义的精神给予充分肯定,“我们就是要自己干嘛!”毛泽东知道,在中国,处处是创造之地,天天是创造之时,人人是创造之人!
5年间两次到同一个地方视察,在毛泽东的一生中并不多见。这段佳话,一直是黄石人介绍自己城市的特殊“名片”。
还是读一读见证了毛主席两次视察大冶钢厂的一位工人的肺腑之言,“毛主席再一次视察大冶钢厂,更鼓励了钢铁工人的斗志。当年三个月的钢产量,就等于冶钢解放前五十九年生铁产量的总和,年产量也比第一个五年计划增加了三倍多。”老工人笔端蘸情,直抒胸臆:“人,贵在才干;钢,贵在优质。冶钢工人牢记毛主席‘办大办好’的教导,在‘好’字上使劲,在‘大’字上下功夫。新中国制造第一台‘东方红’拖拉机,需要钢做轴承,冶钢工人抢先回答:我们炼!万里长江第一桥急需钢梁,冶钢工人拍胸说:我们轧!大庆油田等着要金刚钻,冶钢工人讲:我们来生产!第一课人造卫星急需无缝不锈钢管,还是冶钢工人回答:我们来供……”
这就是大冶钢厂的工人,实干兴业,用百分百的钢铁成色,为共和国大厦添光加彩,为黄石夯实四梁八柱!
三
从新中国成立至今,大冶钢厂潮头傲立,一路书写辉煌;从第一炉电渣钢到第一根高温合金旋压管,从第一根不绣钢钢管到最大的中厚壁无缝钢管基地,冶钢人用“第一”,书写了钢铁脊梁的不朽传奇;从第一颗122榴弹炮到第一颗洲际导弹,从第一驾501步兵战车到我国第一艘核潜艇,冶钢人还是用“第一”,彰显了名震四方的民族伟力;从第一根飞机不对称大梁到歼十、飞豹、国产大飞机空中媲美,从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巡天遥看一天河”到“天宫一号”“为我中华探月宫”……,冶钢人依然用“第一”,在中国特钢版图上标识大冶钢厂“了不起”的足迹。
2013年,我曾受邀为“百年冶钢”庆典节目中一个讲述环节撰写解说词,采访了时年87岁的彭广元老人,他与中国不锈钢管结缘,演绎了一段神奇的佳话让我没齿难忘。
在1963年以前,中国的不锈钢管全部依靠进口,没有自己的生产标准和操作流程。尽管1958年大冶钢厂增建了无缝钢管车间,却因设备不齐全、工程不配套,既无生产能力也无实践经验可言。但是,敢想、敢试、敢干、敢闯的冶钢人坚信:办法总比困难多,实践最能出真知。
彭广元那时担任工长。他从轧制混钢得到启发,偷偷地将一根不锈钢钢坯与混钢一起,丢进了加热炉。烈烈炉火,轰轰机鸣,彭广元的心提到嗓子眼,他不知道上机之后,马达能否承受得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轧机减速箱给弄坏了。在焦虑和矛盾之中,不锈钢通过了轧机,成了毛管,一切如往常。他的心这才放下来,把秘密告诉工友们。大家还不相信,毛管经过酸洗后才露出真面目——一根光亮如新的不锈钢管呈现在人们面前。
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偶然不过是必然在某种介质下的一种转换形式。彭广元们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让新中国第一根不锈钢管在大冶钢厂问世,中国没有不锈钢管的历史就此终结!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苏从同盟而分道扬镳,一直由苏联直接供应的“歼六”战斗机不对称大梁,也随之画上句号。但是,“歼六”战斗机是那时中国空军的主力歼击机,承载着建设强大人民空军的光荣梦想。
面对我国飞机制造厂的求援,大冶钢厂从领导到班组长,从技术人员到普通工人,以高度的政治觉悟和高度的技术自信,义无反顾地承接了任务。
喊破嗓子,不如甩开膀子。一群冶钢人以鞭打快马的豪气、时不我待的激情、只争朝夕的精神,挑灯夜战修改图纸,夜以继日反复试轧。几何形状及其复杂的“歼六”战斗机不对称大梁,在1968年3月试制成功。
这就是大冶钢厂人,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
2006年,大冶钢厂时任总经理因公从美国飞往英国,途中刚好与剑桥大学校长毗邻而坐。寒暄之后,这位高鼻子、蓝眼睛的世界著名大学校长耸着肩膀,动情地说:今年百年不遇的飓风几乎摧毁了墨西哥海湾所有的海上设施,几乎所有的系泊链断裂,而唯一一组未断的是由你们大冶钢厂生产的。他伸出大拇指:大冶钢厂创造了“中国制造”的奇迹。
墨西哥飓风见证了大冶钢厂的英雄本色,剑桥大学“中国辞海·冶金辞条”只介绍两家中国企业,一个是上海宝钢,另一个是大冶钢厂。真实就是力量。大规格海洋系泊链用钢再次证明:冶钢人Very good!
与其说这是一则则动人心怀的故事,不如说是大冶钢厂成长的年轮、历史的印记、精妙的细节。
我岳母是冶钢退休工人,当年她从黄陂农村被招工成为大冶钢厂工人,轰动了左村右湾。如今年将九十的老人,说起自己是冶钢工人,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嘴唇微微翕动,双手不断地把一份《黄石日报》打开又合上,合上又打开。
这份《黄石日报》刊登了《“大冶特钢造”助力赋能,北斗三号最后一颗组网卫星成功发射》的新闻报道。老人爱读报纸,常常把自己读过后有意义的文章剪下来送给我。
望着白发苍苍、弓腰驼背的岳母,我忽然明白,在冶钢故事中,绝不能遗漏平常如岳母那样的普通工人。
在冶钢工作期间,岳母是四炼钢职工食堂的厨师,她终年累月地把“做好饭、炒好菜,让工友们吃饱吃好有力气炼钢”作为追求目标。岳母说,无数小目标才能托起大目标。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物质匮乏、食物紧缺,烹饪技艺对菜的色香味仍起重要作用。岳母不管做什么菜都好吃,夏天的白菜、南瓜、豆角、茄子、空心菜,冬天的芥兰、油菜、包菜、京白、波菜、洋葱……就是好吃,如果不买肉,只要买三分钱的青菜就能把饭送下。她的炒肉片与众不同,不但切得薄,而且配料上乘,锅热火猛,炒出的猪肉片清香、酥脆,一看就让人嘴馋,越吃越想吃。猪大肠炒咸菜、清蒸排骨等非常可口,百吃不厌。卤鸭蛋很有特色,够香够味,是送饭的好菜。有些挑吃的工友,每天面对岳母所做的菜不反感、不排斥、不厌烦,这不得不令人佩服。在佩服之中,岳母年年被评为冶钢先进生产者,还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退休之后,常常被冶钢工友们挂念……
岳母是千千万万大冶钢厂工人群体中最普通的一分子,她与众多工友们一样,是大冶钢厂的创造者、实践者,却如鸟般终生栖息在冶钢大树上,相信的就是他们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