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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文学新鲁军的斑斓“一叶”
——对2019年《山东文学》鲁军新力量栏目的审美思考

2021-11-12

山东文学 2021年3期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的发展脉络中,山东是有着重要影响力的文学重镇。当代山东作家是一支令人瞩目的文学劲旅。经过发展壮大,文学鲁军现已经形成了一支老中青梯次承继且能优势互补的创作队伍。近20年来,文学鲁军创作阵营在齐鲁大地独特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时代感召、文坛引领以及作家自主性文化认同与文学选择等多方因素的共同影响之下,发展出一大批表现不俗的青年作家。此外,众多山东青年作家在省作协签约作家机制的激励下,大多从新锐作家逐渐成长、发展成为文学新鲁军。这些作家活跃在小说、诗歌、散文、儿童文学、文学批评等多个领域。除了签约作家外,诸多业余作家也在触摸时代的脉搏律动,结合自身独特的观察和思考,创作了一大批反映时代新情境、新变化的力作。

2019年《山东文学》连续推出“鲁军新力量”栏目采取作品、作家、批评家互动的方式,邀请专家、教授、著名文学评论家撰写评论文章,该栏目提供作家、作品、批评家、读者等多方力量的交流平台,实现了文学艺术主体的多元互动和对话。在时代变革和作家发展的多方合力作用之下,山东文学持续发展且出现了新的作家作品以及新的文学倾向、现象。与国内其他地区一样的是,山东文坛也需要进一步培养年轻作家。正是在这个意义维度上,在新世纪文学第二个十年即将到来之际,《山东文学》的鲁军新力量栏目推出了近十四位不同风格、不同体裁的作家作品,在对山东青年作家的文学道路以及促进文学鲁军力量的持续发展等方面有着深远的价值和意义。

一、百年山东文学传统的精神梳理

地域对文学的影响是一种综合性的影响。中外思想界都曾对文学与地理的关系进行过思考,最早可溯源至西方古希腊时期和中国先秦时期,亚里士多德、孟德斯鸠、黑格尔、普列汉诺夫等思想家都曾有过相关的表述。山东有着优越的地理环境,山东既“拥有泰山的雄浑、朴实,还拥有大海的浪漫、宽广”。优越的地理环境孕育了发达的齐鲁文化,齐鲁文化作为一种地域文化,对山东作家创作的影响是深入骨髓的。山东作家在创作中所表现出的创作特色、创作态度、创作原则和创作精神等皆受齐鲁文化的影响。山东又是儒家文化的发源地,儒家文化对当今中国乃至世界都有着重要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体现在山东文学的创作方面的特征便是具有浓重的社会责任感和道德意识。山东文学生于斯、长于斯,文学的内部精神基因中被打上了深深的齐鲁文化、儒家文化烙印,整体上呈现出一种较为典型的风格,有学者指出:“山东作家强烈的道德理性精神几乎成为他们的一种共同的‘宗教’,他们以此切入人生,切入社会,展示出人格的动人力量,昭示着社会的良知。虽然有时不免有些峻急,甚至偏执,但其倔强、凝重、质朴的风格自有其独特的魅力。” 山东文学由此具有了“浓郁的地域文化色彩,既是山东文学风貌的外在显现,又是它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民族底蕴依托”。山东作家承续着丰厚的文化资源与精神传统进行文学创作,与此同时,随着时代的发展,山东作家同样也在积极地进行文学队伍调整,以其直面现实人生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感和对文学创作的创新、探索精神,为中国现当代文学发展贡献出一份卓越的力量,由此山东文学得以被视为一个独特的学术区域而存在。

梳理山东文学近百年以来的发展历史,山东文学在文化与时代发展的多重作用之下,在继承了齐鲁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在不同的文学发展阶段又创造出诸多新的精神传统,丰富了中国文学的发展样态。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山东籍的傅斯年、杨振声、王统照等作家在新文化运动思想变革之际,书写了大量富于新思想、新道德的文学作品,此为现代山东文学的肇始。由于五四时期有着“提倡新道德,反对旧道德”等道德层面的诉求,加之受儒家传统文化中“成教化,厚人伦”等诗教传统的影响,山东文学呈现出较为明显的道德叙事精神传统。当代文学以来,山东文学在承续以往道德叙事精神传统的基础上,随着时代发展、文学思潮的演变和作家个人对于创作道路探索的努力,当代山东文学在人物形象塑造、主题内涵、风格题材等角度,在新的内容与形式方面进行了多层次、多角度的探索。十七年文学时期,刘知侠、峻青、郭澄清、冯德英等山东作家,依托时代语境及自身创作思路,对历史、战争和社会现实进行书写,这些作品深刻地反映了战争年代的社会现实,既有书写革命历史的宏大建构,又有着历史之外的地域色彩、民间立场和个人情感,传达出山东人独有的情感和生命气质,丰富了红色经典的革命历史叙事样态。1970年代末,中国文学界经过拨乱反正,各类文化事业繁荣,文学进入黄金时代,文学鲁军应运而生。1980年是中国文学的黄金时代,崛起于1980年代的山东作家大都卓有建树,山东文学在这一时期取得相当辉煌的成就。这一时期的山东文学有着浓厚的地域文化风情,作家对文学、地域文化、民间民俗的新思考与新追求在作品中多有展现。李存葆、王润滋、张炜、矫健、尤凤伟、莫言、刘玉堂、苗长水、马瑞芳、赵德发等是其中的代表性作家,他们成为极具代表性的“文学鲁军”,成长为中国文坛不可忽视的力量,很多作家在新世纪的今天都保持着旺盛的文学生命力。1990年代以来,“文学鲁军”延续以往的道德理想主义和现实关怀精神传统,持续对齐鲁大地上的城乡发展、日常生活和价值观念变迁等方面保持高度关注和深入思考,刘玉栋、路也、王方晨、东紫、王秀梅、艾玛等为代表的60后、70后作家陆续登上文坛并展现着蓬勃的创作活力。“文学鲁军”在自觉融入文学发展变革潮流的同时,一代代作家们在题材、人物形象塑造以及不同体裁的创新超越方面都有着持续的努力和探索。当下,一批80后、90后鲁军新力量大放异彩,作家们既承袭文学鲁军注重现实主义、执着于传统道德的优良传统,又在新时代社会现实和作家独特个性气质的影响下呈现出许多的新质。当前的山东文坛,从创作体裁层面而言,小说创作是山东作家的写作强项。从作家年龄结构层面而言,“40后”“50后”作家的力作层出不穷,他们的创作给许多青年作家提供了文学营养和经验;“60后”“70后”在面临前辈作家影响的焦虑的同时,正在奋力实现突围;尽管年轻的“80后”“90后”作家,目前看来还处于成长期。然而在这些青年作家身上,既能看到对于山东文学传统的承继,又能看到对于时代新情况、新变化的把握,对于艺术手法呈现和语言表达方面的创新更能看到青年人勇于破茧的锐气。

二、当代鲁军新力量的创作思考

创刊于1950年,由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办的《山东文学》,在对山东文学的发展推介、催生文学鲁军的崛起方面具有重要作用,刊物在发现和扶持文学新人方面的传统也由来已久。《山东文学》曾组织笔谈会,对当时的鲁军新锐马海春、赵德发、陈占敏、毕玉堂、张劲松、张力慧、阎先治、陶己、路也等九位青年作家的作品进行讨论,并在1991年《山东文学》第11期刊发了《本刊“新作者作品讨论会”纪要》。当时的主编邱勋指出,《山东文学》曾经的“马海春、赵德发、陈占敏作品笔谈会”,对于文学“鲁军”后续队列的延伸或许客观上起到了一点作用。

秉承传统,2019年《山东文学》开辟了“鲁军新力量”栏目,用于推介当下在山东文坛崭露头角的80后、90后新锐作家,是山东文学界和期刊杂志积极配合为山东作家重新定位的一项举措,对鲁军新力量保持了高度的关注与认可,展现了鲁军新力量蓬勃的创作活力和持续的创作激情。该栏目编发的作品,体裁和题材丰富,呈现了鲁军新力量近期创作的收获,体现了山东文学对于当下面临时代巨变的中国社会现实的一次正面强攻,是鲁军新力量的一次集体亮相。该栏目推介的文学作品体裁上涉及小说、散文、诗歌等,其中推出的小说家居多,占半数以上,充分体现了山东文学一贯以小说优长的创作传统。该栏目推出的作家有:以小说创作见长的乔洪涛、程相崧、王玉珏、老四、孙鹏飞、魏思孝、李祯,其中于琇荣虽然出生于1975年,但因其作品中体现出强烈的符合时代特色的人性精神叩问与生命深度质询的品质,也被纳入鲁军新力量之列。诗歌创作方面,鲁军新力量栏目重点推介了风言的诗歌;散文创作方面,重点推介了作家刘星元;此外,还专门推介了米吉卡、于潇湉、王天宁和袁典的包含童话、小说、诗歌在内的儿童文学作品。作为一批富有思想活力和新颖审美理念的鲁军新力量,乔洪涛、程相崧、老四、魏思孝等人的创作势头不容小觑,以他们为代表的鲁军新力量在国内重要文学期刊不断发表佳作,斩获全国性大奖,成为新世纪山东文坛上耀眼的收获,及时跟进对他们的关注和批评对于山东文学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

1、新一代的“新青年”个体书写

中国当代文学一个发展趋势是由革命话语和宏大叙事转向对小人物凡俗日常的观察。无论是1980年代“新写实”小说潮流,1990年代以迟子建、范小青等作家为代表的抒情性日常现实写作还是以韩寒、张悦然、郭敬明等为代表的80后作家青春叙事,这些文学创作潮流实现了由宏大叙事到自我精神个性的转变。新世纪以来,鲁军新力量作家紧紧保持对自我时代的凝视,在作品中呈现出建构属于自己同时代人的——属于80后、90后的存在意义世界的努力,以敏锐的视野观察同时代人的现在和未来,完成对于自身所处世界的认知。鲁军新力量作家一个重要的新质是既没有在书写典型性青春文学,也并非单纯的书写存在,而是以小人物形象书写了青春症候,视野更为多元。由于鲁军新力量作家自身所处的年龄阶段,他们在思索存在主义命题时,多将目光投向自己的同代人,他们在作品中表现出对青年群体的高度关注,关注小人物的日常生活与个体生命体验成为鲁军新力量对以往厚重的山东文学传统实现突围的一次重要尝试。魏思孝的底层青年系列小说和日常生活系列小说成为新世纪山东文学的一个重要收获。魏思孝现已相继出版了四本小说集《一个废柴的日常生活》《小镇忧郁青年的十八种死法》《兄弟,我们就要发财了》《嘘,听你说》,书中的主人公,物质和精神上都极其贫弱,生活困顿、精神空虚。魏思孝以荒诞的手法叙述和表现了他们。魏思孝“关注的是人的生存困境和精神危机,而最终指向如何战胜精神上的虚无”(田褚娇) 。在呈现生活这个多面体的同时,也思考了人该如何存在的存在主义哲学命题。《山东文学》刊发了魏思孝的《体检》和《喘气》两个作品,都是基于日常生活进行小说化的日常生活系列小说。魏思孝在创作谈中指出,自我书写此类小说的重要叙事动力是书写小说中所呈现出来的人物关系。《体检》中,王东在等待化验结果时,和警察的对话。在凉亭中,和病入膏肓的老头的对话。拿到化验结果后,和医生的对话。《喘气》书写了两个刚结婚的男性,在偷窥别人中思考婚姻,在凝视与推断别人的关系中进行婚姻审视,角度独到。一个较为先锋的故事情节设置是,小说还安排了这样一个情节:“我”深夜遇到一个外地人,被请到酒吧里。而在酒吧则遇到了一个黑人,作为一个陌生化的符号,他就像黑夜,追逐着小说主人公,意指生活让人喘不过气。近些年来,因作品中较为明显的异质性和高辨识度,魏思孝被称作“小镇忧郁青年”,目前他生活在乡村,以真诚的创作姿态塑造了一个工厂和写字楼之外的80后生存样本群体。魏思孝也自称是小众写作,他呈现了时代造就的与自己同类的青年,社会现实让他们更懂得生活的意义。他们的名字是李烈、王东、徐成等等,这些人物的原型可能是魏思孝的同学、朋友。这一类人是徘徊在文学史边上的小镇青年。他们收入微薄,容貌不算帅气,思想不太健康,尊严也难以被支撑,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希望和憧憬着美好。他们身处阴沟,但依然仰望星空。魏思孝关注的人物群体是极容易被忽视的,他的叙述是较为先锋的,他的作品充满着虚无主义的气息,呈现了走向多元博弈的时代特征,书写了现代社会生命力的衰退与弱化。

和魏思孝一样,李祯也是淄博籍作家。作为山东文坛90后新秀,李祯在作品中书写了众多同代人的思想情感和心理表征,对性与死亡两个主题进行了诸多思索。正如作品《我,王昊鹏还有死掉的张东》里所写的,“在我的青春阶段,性和死亡是我最陌生和恐惧的”。小说《你是怎么度过冬天的》里的“我”复读了三年才考上一个三流的影视学院。大学的生活本该是美好的,可打游戏、聚会、谈恋爱等一切都与“我”无关,“有大把时间唯独不知道干什么”。“我”渴望爱却又不敢去爱,渴望救赎但深陷生活的泥泞之中。最终“我”自我放逐,在一所小岛上无所事事。与魏思孝执着于书写底层小镇青年人物形象不同的是,李祯不关注人物的独特性,他笔下的人物的名字如王昊鹏、魏晓、鸡爷、狗赫、白小宁等,在不同的小说中反复出现,多是一种象征符号,是情感、思想和故事的载体。同时,他还有少量的“同学系列”“京漂系列”作品。李祯意图在作品中呈现的是90后一代青少年集体的颓靡,以及青年人对这个荒诞世界的看法,赋予小说现代质感。此外,李祯的《好运》还书写了一个中年的失败者,小说中的吴勇将近五十,生意失败,去陶瓷厂打工,依旧失败。他被工友瞧不起,不适合体力工作,总想着再次创业,重现昔日荣光。这个人物形象身上凝结着李祯父亲一代人的影子,他们生活在鲁中地区,普普通通,疲于生计。李祯希望通过小说的方式,写出他们的困境和喜怒哀乐。李祯小说中还涉及到有关死亡的书写,在作品中思考了生命价值和意义。李祯的视角是独特的,人物形象是新颖的、鲜活的,语言简洁老到,小说整体结构耐人寻味。

当代文坛的80后创作多被冠以“青春文学”的称号,多书写校园、爱情、青春、成长等主题,“既有校园的纯真,也有青春成长中的孤独、怅惘与伤感,当然也有青春的骚动所带来的对传统教育体制的反叛”(陶东风) 。而鲁军新力量的80后、90后作家,则呈现出区别于80后、90后青春叙事的写作样态,鲁军新力量作家写作关注点区别于主流亚文化写作中的反叛少年形象。就像老四在《大恶人》中,最终定格在“我”仰望着浩瀚星空挨打的场景那样,鲁军新力量作家积极对日常存在进行思索,在作品中关注社会中卑微小人物的卑琐人生,在对他们微贱人生的描绘中,突出他们困窘的生存状态,在挨“生活”打的同时,这些小人物仍然怀有仰望星空的渴望。在鲁军新力量的青年系列写作中,作家们在作品中呈现了他们这一代人在个人与世界、与他人之间的关系以及自我存在等方面的重大人生命题,塑造了80后、90后典型性青春文学书写有所忽视的底层青年人物群像。鲁军新力量作家不再拘泥于山东文学厚重的传统现实主义风格,尽可能地尝试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创作笔法。这类主题的作品多受西方存在主义哲学的影响,创作观念与法国的新小说派相近。在语言艺术层面上,并非像典型80后作品语言那样追求强烈的唯美色彩和辛辣的讽刺性,也较少在文本中书写消费主义之下青年人张扬的青春和迷醉的生活,显现出一种根植于齐鲁大地的平实和绵密。鲁军新力量作家的非典型性青春症候书写,是回到个体具有诗意的生命体验书写,与生命有关,充满质感,在回归个体本位的努力中确立人格的独立性与审美的主体性,使得山东文学焕发出新的成长活力和新的生长点,给当代山东文脉注入了新鲜血液,呈现了一代人的成长历史。

2、“加速社会”的浮世绘描摹

德国学者哈特穆特·罗萨提出了“社会加速”理论,该理论指出时代的加速带来的不仅是时间的改变,更是精神和心灵结构等方面的变化。新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社会的现代化转型和城市化进程的飞速发展,生活在其中的年轻一代山东作家,聚焦当下社会不同年龄阶段的人所面临的错综复杂的困境,对人性和人的命运深刻的理解和关怀,展现了一个真实的人间世态。孙鹏飞是一位90后作家,因出身军人而多军旅题材作品,他的写作颇见新锐之气。除《山东文学》刊发的《肺鱼》外,《远航遗书》《这是个成长的故事》《海边人》等作品都以军队作为自己故事展开的场景,这是孙鹏飞个人生命经验层面的写作特色。他在《阿猫阿狗》《基努里维斯回信》等作品中对青年男女交往的场景进行深度聚焦,关注了90后青年群体对情感、身体乃至尊严的轻佻与漠视问题。《山东文学》编选的作品《类似木纹》,以陈先生到学校接被留堂的儿子为开端,当儿子陈光出于礼貌向父亲介绍班长的名字时,居然被班长的训斥“哪个允许你直接叫班长名字的”,“官本位”思维已经在孩童身上显现。小说设置的另一个场景则让人在捧腹之余陷入沉思,另一位家长见到班主任的自我介绍是把一家人包括自己七大姑八大姨的官职介绍一遍:“您好,我是陈发的妈妈王超,在市旅游发展委员会任办公室副主任科员,陈发的爸爸陈丽在市中级人民法院任执行综合处处长,正科级。北区分管教育的常委是我父亲徐秀霞的高中学生又是纪委的同事,我父亲在市纪委任副处级纪检监察员,市教育局师资人力科科长薛伟健是我表姐,我表姐夫杨巧巧还和你们校长是老乡,老师,这学期麻烦您多费费心,谢谢您。”孙鹏飞在作品中体现出的敏锐捕捉时代典型场景与细节的能力是不容忽视的,他小说设置的场景与细节往往给人以很大的阅读冲击感。

程相崧创作初期多书写乡土气息十足的作品,但他属于“竭力想写出属于自己的独具特色的‘这一个’,并且决心用自己的笔揭示出人性中的深”的那种作家。在近期创作的作品中,他不满足于用文学反映生活、干预现实,更向往用自己的笔探寻人性的幽微。《遥控飞机》用象征主义的手法,写了一对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轻夫妻面对厄运,内心的动摇、彷徨与坚定。《香水》中因为工作压力跟妻子渐渐疏远的男人偶然联系上了中学时的初恋女友。在酒店开房相见后,男人对结婚又离异的初恋情人充满陌生。失落之时,捉奸的妻子到达了现场。而此时的男人选择夺路而逃,在电梯里香水味的诱惑下,跟着一个神秘的婀娜身影离开酒店不知所踪。男子的失踪看似偶然,实则是中年男子在生活、感情等现实压迫下,潜意识里想要逃离的中年心态的反映。除发掘各类题材乃至陌生领域的能力外,程相崧在写作理念和创作方法上也不断追求新变。程相崧前期的乡土叙事透露出一种扎实沉稳,都市题材写作则透露出轻盈飞扬的姿态,程相崧是一位不甘于现状,勇于突围困境和突破自我的年轻作家。

面对新世纪现代化、城市化的强烈冲击的社会现状,当下鲁军新力量作家在社会现实的深度叙事方面,在承继以往山东现实主义书写传统的同时,以“在地”的姿态叙写来源于乡土之上又高于乡土的生活经验和生命经验。作品多在农村变革介入时代伦理变迁,在都市发展中呈现人的心灵裂变,展示芸芸众生的生存状态,充满着浓厚的世俗色彩。此外,在作品风格和技法也呈现出革新的迹象,这些作品反映了广阔的新世纪生活面貌,也提出了一些耐人寻味、发人深思的问题。鲁军新力量作家在现实感和文本结构、叙述方面不断越界,从不同角度和不同社会群体的侧面与现实进行丰富对话,实现了对社会现实的多重思考和反思,让当下人们经历的社会现实有了更丰富、更开放的阐释空间,呈现了鲁军新力量突破传统现实关照与越界探索的创作精神。

3、伦理叙事的“新儒家”情怀

美国学者菲力普·劳顿认为“价值问题是当代哲学家们关注的中心”,当下世界存在各种各样的人类生存危机,但至为深刻的还是价值观念的危机。文学创作同样面临着如何反映价值观念危机的挑战。山东青年作家在新儒家情怀和疼痛的基础上升华出救赎的可能,作品中闪现出感性的书写和理性的反思完美统一的魅力。除了对儒家文化价值体系的承传,鲁军新力量作家在作品中呈现出对现代社会市民道德为基础的世俗理性伦理的关注,在作品中更好地发掘人性的广度与深度。新世纪以来,随着市场经济飞速发展,社会观念更新迅疾。鲁军新力量作家尝试用一种较为宽广的视域来关注当下时代的人伦道德,呈现出精神探索外的思想引领性价值,在直面社会现实的同时,开始更多地关注人的个体尊严,呈现出一种价值重判的创作态度。作家们不再执着和满足于对社会伦理、道德约束的呈现,开始更多地关注个体的价值诉求。在作品中,作家们从历史文化、人性发展等多重维度来反映当下社会的道德缺失现象,呈现出属于80后、90后视野中的时代信仰失落、道德沦丧、价值坍塌等社会症候,富有现代意识烛照色彩。

乔洪涛的作品对新世纪时代语境下的伦理观进行了深入思索,评论家史建国认为“忏悔意识”与“现实关怀”是乔洪涛小说创作的两个关键词。小说《哥哥去哪里了》写父亲认定未来会做博士后的哥哥,因恋爱失败而精神失常得了花痴,成为邻里乡亲的“祸害”。最后父亲痛下杀手,借母亲回娘家之机,送哥哥“享福”去了,写出了父亲内心深处的罪恶感,写出了现实存在的两难选择,同样也是对传统文化中“父慈子孝”模式的一种解构和颠覆。《十字样的路口》不仅正面写了一个忏悔故事,而且还对这种中国式忏悔的内在精神资源进行了探索和揭示。《去普陀山》和《每一个人的故事》依然延续了乔洪涛一直以来耕耘其中的忏悔与宽容主题。《去普陀山》写一个农村老年女性,在命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丈夫跳崖而死,最疼爱的儿子因为她没钱来帮他而推搡了她,还威胁她不要告诉周围的人。围绕她的“信仰”乔洪涛设置了这样一个细节,她的菩萨来路不明,几十年前求菩萨时还被假和尚捏胸,这使得她一直背负“不洁”的耻辱感和负罪感。等她去普陀山抱着菩萨回来的时候,她自己活成了村人眼中的“活菩萨”。小说结尾又让她再次陷入纠结,假菩萨如何处置?乔洪涛在小说中呈现了信仰与伦理的暧昧。《每一个人的故事》有着元小说的先锋气质,“我”写了一本揭露小镇丑陋的书还获了奖。二十年后,“我”回到小镇,取回因强奸罪而被枪毙的父亲的骨灰。小镇上的人纷纷说我写的故事不够好,给我讲更“精彩”的故事。最后,鬼魂叙事写出了一个鬼给我讲一个最“温情”的故事,然而他活着时候却是悲惨的。这个小说写出了时代变迁之下,乡村生活中父母与子女伦理观的新变,原本的传统伦理秩序在金钱的影响下几近溃败,单凭个人信仰难以应对和解答时代和金钱对于农村伦理观的冲击。

王玉珏的作品成为新世纪山东文坛一个耀眼的收获。他的作品呈现了丰富而复杂的人性。王玉珏在军旅文学领域开疆拓土,至今已出版小说集《游与岸》《恐高》等。他的《泪滴黏稠》中书写了一幕日常生活悲剧。出生在“有哨兵站岗的大院”、作为“首长”孙女的秋芳,自小生活环境优渥,即便后来家势败落,因为嫁了一个虽然没多大本事却对她“爱惜得不得了”的丈夫,在家庭生活中也没受过什么委屈,然而在与儿子儿媳等家庭成员的日常相处中,呈现了生活的极端境遇。在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和非善非恶的普通人身上,王玉珏的书写让我们感受到植根于人性深处的“平庸之恶”。在本应颐养天年的年纪,被生活步步紧逼陷入绝境,这是人伦道德的失落。王玉珏的叙述简约、隐忍、富有节制,在呈现世道人心时,呈现出一种温情之后反转的疼痛感。小说《孤芳》讲述了一个部队文工团女歌唱演员,为了理想和事业而努力奋斗,但却最终走向凋敝伤逝的结局。书写了在大时代的车轮轰鸣向前下,无人不被裹挟其中的既定事实。正如他在创作谈中提及:“我要写的,是美与高贵的自毁,是孤芳的凋敝与逝去,以及这其中所有的注定与必然,所有的直面和旁观。”军旅题材涉及生死的日常性,涉及家国情怀等宏大主题,然而在此基础上呈现出城市化带来的生活变化、命运冲击和精神重构使得王玉珏的小说富于别样的质地,具有重要的历史与美学的双重价值。王玉珏在《异味》《河东河西》《恐高》等作品中对世态人情和人性图景有着敏锐的体察;小说结构经营得法且极具匠心,精神和人性意蕴更为丰厚饱满。乔洪涛、王玉珏等作家在作品中呈现的人伦道德思考,体现了一个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作家的一种主动对现实的思考,给新世纪新伦理文化的探索与建构提供了一些启示,显现出当下山东作家对当代中国现实的精神探索能力。

继承文学鲁军“伦理书写”传统的鲁军新力量,在新世纪文化语境下,对人伦道德的透视书写呈现出艺术手法层面的创新。新鲁军融合了诸多心理分析、意识流等西方小说技巧,以敏锐的洞察力介入人生,对肉体置换和灵魂去向进行内在思辨,以敏感的疼痛感介入灵魂,对正在发生的中国故事和置身其中的人物自我意识进行深刻地剖析,形成了各自的创作风格。近年来,于琇荣在山东文坛逐渐崭露头角,她以对日常生活中的人性精神叩问与生命深度质询见长。小说《鱼在天上飞》延续了这一风格,小说从罹患抑郁症的主人公艾莉看心理医生写起,有侦探、悬疑、迷离、隐晦色彩。小说的主题是对精神自我的深度叩问,书写了艾莉对自我、生命、存在等形而上精神追求的思索。于琇荣对当代文坛做出的一份独有贡献是对现代人“无处安放的灵魂”这一命题做了深层次透视,更是对母女关系在新时代语境下的一种审视。

4、“新现实主义”的新乡土叙事

山东作家深深植根于脚下的大地,在自然世界和现实生活中获得启发,以故乡为精神根据地,展开与文化、历史和世界的对话。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张炜的胶东、刘玉堂和赵德发的沂蒙山、李贯通的微山湖、刘玉栋笔下的齐周雾村等现实主义乡土书写为山东文学增添了一层厚重的底色。新世纪以来,农业、农村、农民问题一直备受关注,鲁军新力量作家在延续以往齐鲁大地乡土书写传统的基础上,创作出一批现实主义色彩浓郁的乡土作品。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对于乡村的书写面临着更为复杂的情绪内涵,启蒙与眷怀、质疑与留恋、疏离与回返、审视与依偎等复杂心态使得鲁军新力量作家的乡土叙事呈现出多元的复杂样态。

程相崧出生于乡村,又受到山东文坛乡土文学传统的滋养,所以,在其前期的作品中,他曾经沉迷于建构自己的乡土世界。程相崧对故乡农民的书写,弥漫着农民生存根基被动摇后的惶恐、迷茫与躁动。《生死状》中的程多多起初因为私心,后来则源于认识到大厂造成生态环境恶化的后果,拒绝在“生死状”上签字。最后,村民们面对巨大诱惑内心逐渐转变,他作为一个乡村干部,腹背受敌。现实的荒诞和主人公受到的双重排挤,引发生态与发展二者关系的“天问”式思考。程相崧在作品对乡土民间、地方风俗、现实历史和世道人心进行了反映和批判。《酒》中的程元生,年轻时结婚因粮食匮乏没有秉承传统大操大办,等到儿子东升结婚时却在时代快节奏下流行给完彩礼后“闪婚”,传统的婚俗逐渐失去市场,而元生老汉的酿酒技艺逐渐失去传承,既是文化习俗的丧失又是技艺的失传,都如小说结尾描写的那样,在铁轨声中离我们越来越远。《祭火》呈现了乡风民俗的没落、对进城务工人员和留守在乡村的人困惑与迷茫的书写,既有忧愁和伤痛,又体现出中国式的忧虑和审判。程相崧的作品中既有对民族文化品格的追寻,又有着对于人性复杂和残酷性、丰富性、悲剧性的洞悉,呈现在道德、情感、伦理、欲望等多方面的矛盾为我们展现了作家对人伦与文化的关怀与回眸;既有人道主义关怀和文化关怀意识,又有着对人的精神回归和信仰回归的呼唤。

除小说之外,刘星元的散文《六畜凋敝》可视为作家对农村现代化进程中问题的疑惑,整篇文章建立在张贴“六畜兴旺”的细节基础之上,在这一细节中呈现乡间的道德的沉沦。鲁军新力量的人伦道德透视书写,呈现了传统价值观念无法解惑的现实生活而陷入迷惘中的芸芸众生,审视了现代人精神的渴求,探索和揭示了人性的幽微曲折,写出人性与命运的复杂与多元,笔法极为绵密和扎实。刘星元的散文《为名所困》中,“我”有着农民之子、县城小民和乡村教师这三重身份,面对社会的巨变,尽管“我”无法参破自身的颠沛以及时代的答案,但名字在时间长河中永存。耿立在文章《星元散文:及物与精神呼吸》中指出,“在描述深刻的心灵事件、人性的深度挖掘、关注当代中国人的现实生态、揭示普遍信仰危机、承担良知和批判功能方面,散文往往是缺席的”,而刘星元的散文弥补了这种缺席。山东作家一个很重要的传统就是关注时代、关注现实,因而现实主义文学是山东作家的创作主流。鲁军新力量作家在对新世纪社会现实深刻变迁的观察之下,在承续以往山东文学强大的乡土叙事传统的基础之上,在情节编排中调动了诸多时尚化的叙事元素,使得作品呈现出很多新的变数,不再仅仅拘泥于以往对现实主义的浅显理解,开始更多地关注乡土变迁中有关人情、人性、人心等更为精细、幽微的部分,以更为多元的方式陈述着乡土变迁之下呈现出的人性的多面性和人生的荒诞性。

三、困境、突围与21世纪文学新鲁军再出发

新世纪鲁军新力量在对促进新世纪文学多样性和丰富性方面的努力不可忽视,尽管有《山东文学》这样的刊物进行扶植,鲁军新力量作家也在创作道路上不断追求更高的境界,但鲁军新力量如何抵达未来发展道路同样成为值得思考的问题。新世纪初,《山东文学》就刊发了《历史·现状·新的增长——山东新时期小说创作五人谈》等文章,显示出刊物对山东文学发展方面深重的历史责任感,文章中有这样一个观点:“面对更广大丰富的文学传统,现时代的山东文学需要启动对多重传统重新发现的能力,使之能够在多重文化的综合对峙中创生一种具有既内敛又放开的新质文学 。”综观鲁军新力量作家的创作,在作品题材选择层面,“国家,政治制度,经济基础,意识形态特征,文化氛围,这一切汇成了一个无可替代的场域。”(南帆)

由于鲁军新力量作家的社会接触面较少,历史感较弱,作品偏重富于象征意味的现代主义风格,而缺乏对历史和现实的纵深把握,呈现出诸多困境、局限与不足。因此,积极与自身周围的历史进行全方位对话应当是文学鲁军在今后创作中注意的一个方向;鲁军新力量作家在进行文学创作时,理应更加注重自我个性及生命经验的独特性展示,“拥有的间接经验过多,会导致写作直接性的缺失,二手经验和二手知识会让写作产生一种隔阂”(杨庆祥),从自身经验中发现同代人情感困境进而发现时代症候的能力应当是鲁军新力量作家今后创作值得注意的问题。针对山东文学与鲁军新力量如何再出发这一问题,笔者有以下几个层面的思考。

1、承续传统:微小的精致与宏大的在场

80后、90后作家与以往作家相比,与重大历史、社会现实以及经典文学传统,有着一定的隔膜,这可能让他们的写作存在“行路难”的问题。“齐鲁文化造就了山东作家队伍,一代代山东作家以强烈的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为主基调,共同构建起一种稳健沉厚、磅礴大气的现实主义文学品格。”(李掖平) 鲁军新力量“在小说深层精神意蕴上,在处理时代精神经验和宏大历史主题上,在长篇小说体式和独特语言风格锤炼上,都需要向历史学习、向生活学习、向文化传统和老一代文学鲁军学习”(张丽军)。除此之外,鲁军新力量也应该对民间立场、民间话语、民间的伦理以及地域特色给予关注,结合个人生命体验创作出反映当下山东人的精神走向、价值观念变迁的作品。“个人化叙事决不可只局限于自我的一隅之地,私人叙事应当承担起更宏阔的现实所指。”(张琳琳,房伟) 面对当下“加速社会”的时代语境以及山东地域上深厚的文化传统,鲁军新力量的一个正确思路应当是开阔自身的视野,提升自己的思想和艺术境界。

齐鲁大地有着古典人道精神和道德理性精神的优良传统,自觉接纳、吸收并运用山东丰厚的文化传统和民间文化资源,是鲁军新力量的一个重要的文化选择。米兰·昆德拉认为小说家是“存在的勘探者”,在面向现实的书写层面,鲁军新力量的创作无疑是对齐鲁大地上存在的勘探,作家们在作品中展示了当下时代新的人文景观。在展现日常生活之余,作家在作品的思想性以及精神维度上应当有着更深层次的追求。生活本身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呈现生活精神、生存精神、生命精神、生态精神应当是鲁军新力量作家在作品中呈现的一种命题。

2、当下新现实书写:技艺的精进与空间的开拓

当下,文化、社会和审美精神动向发生了众多转变,山东仍旧是当代文学生产的一片沃土。鲁军新力量在继承传统现实主义创作传统的同时,也呈现出诸多新变,鲁军新力量作家们在结构、叙事以及由之关涉的对人的情感、人性心理表达等方面进行了许多新的写作尝试。鲁军新力量作家在叙事结构和叙事策略等方面进行的探索,显示了山东青年作家正在寻找一种更新的高度、一种更新的创作视点的尝试和努力,也体现了对圆融的现代小说经验的获得以及在叙事层面的创新精神。当主流80后、90后写作者都在书写青春、迷茫的青春叙事时,山东文学鲁军新力量作家相对而言,呈现出对于社会的关注和责任感,力图用自己的笔书写这个时代的风景。

小说空间可以随着地域性的转化而变得相对开阔,传统资源和地域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实现转换才能在文学创作中焕发出生机。山东有着优越的地理位置,且在以往山东文学创作中对海洋文明缺乏足够的关注,海洋文明多充满瑰丽色彩和浪漫想象,对以现实主义创作为主流的山东文学提供了异质性的新元素。山东文学有着较为重要的两个地域文学划分,一个是沂蒙山文学,另一个则是胶东半岛文学。胶东文学更偏重于对海洋的书写,50后作家赵德发自《人类世》开始将故事的发生地放在了海边,近期力作《经山海》也是。赵德发文学创作的精神地理从山岭到海洋,拓宽了自身文学创作空间。“新世纪山东作家应该拥有大陆山地文化风土的厚重、坚实一面的同时,还应该大力培育海洋文化风土的开放、激荡的浪漫文化品格。”(张丽军)

3、面向未来的审美建构:作家的积淀与思想的超越

当下时代一个典型心态是“出名要趁早”的焦虑,借助文学评奖机制以及宣传推广等现代宣传手段,极容易出现网红作家。浮躁已成为当下一个普遍存在的社会心态,弥漫在新世纪的社会环境之中。甚至文学创作过程中的自我重复成为一些年轻作家出现“伤仲永”局面的重要原因。鲁军新力量作家现已将笔触拓展至现实社会、人生命运,在对于青春岁月的描写中,表达对于人生、社会、命运等的理解与阐释,在将自我的人生与心态融入作品中,在抒写同时代人的同时,也寄寓了对于社会与人生的某些思考。文学与时代发生联系,文学创作关涉过去、指向当下和未来。因而,鲁军新力量作家值得抱着“慢慢走,欣赏啊”的心态,在攀登文学的山峰途中增强自身的积淀。以此,创作出既有自己同代人独有的体验、拥有现实生活的根基、葆有鲜明的时代印记,又不乏真诚的个体声音的作品。

鲁军新力量“要有真正现代的意识、宏阔的视野和超越性的思维”(房伟),以现代性的、世界性的文学视野,关注时代变迁中的人性特质,把东西方人类文明思想和终极文学精神吸收为自身的重要资源,成就并展现出独树一帜的自觉主体意识。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际遇。在当下多元化的世界,中国社会文化语境的深刻变化也为新世纪的文学酝酿了若干新变,鲁军新力量作家可以承续传统、面对当下也在凝望未来,有理由期待和展望新世纪鲁军新力量在更多领域对变化中的新世纪进行更深入的新书写。一叶一斑斓,一花一世界。21世纪的文学新鲁军,正是在一叶一叶的斑斓中,自成一个个“花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