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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说出的部分(组诗)

2021-11-12

山东文学 2021年3期

修补术

门坏,门框坏,墙皮脱落

或更换或修补,皆需工具

还需要技术。所以我将自己埋进书堆里

在新奇、无奈、沮丧与跃跃欲试中

反复修炼修补术。所谓修补

就是拒绝更换,拒绝漏洞、破碎和裂痕

我将这些方的、圆的、不规则的形状

通通覆盖,外表光洁完整,恢复如初

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

就像我们的生活

门外看是幸福圆满的模样

门里,千疮百孔、漏洞百出

没有说出的部分

时间的魔法让我开始失忆

杂乱的旧事一点点退场

能够说出的,比如爱、疼痛和欢笑

那么孱弱;能够被我写进文字的

比如青春冲动、中年落寞,还有哀愁

都是生命河流里的一丝微澜

我没有说出的部分,是黑暗里的挣扎

是缝隙里漏掉的光线,是永远无法抵达的

高处。是暗坑里冷冷的化石

它们浩大、磅礴,倾覆一切

此刻,夕阳西下

我颤抖的手指敲击键盘,所有字词

均是即将遗忘的一部分

我探索的路径倾斜,唯一可以平衡的

是忍耐与坚守。垂下眼眸,我听见了

杂音中的一缕纶音,我必须躺下

摊开长裙的裙摆,有欢娱也有忧伤

落日余晖缓缓照临大地

我的爱倒映在天空

此刻,灵魂出窍。暴雨也无法浇灭

荒原里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

木栈道

在海边,我们走在木栈道上

海风吹拂着,一阵阵腥咸的气息扑面而来

海鸥低翔,它们的欢鸣在大海上回旋

我们时而低头看看脚下,时而远眺

在尘世之上,有烟火亦有海市蜃楼

木板与木板之间有细沙,也有忧伤

有海水也有莫名的恐慌。一日复一日

从最初与树的剥离,到躺下,直至腐烂

命运早就注定

“宁愿站着生,也不愿躺着死”

大海无言,灯塔冷眼旁观

事实上,我们和木栈道一样有着

不可逆转的命运

在行进的路途上,经受住诱惑

还有沧桑,不让自己沦陷。然而总有咒语

在耳边响起,让我们情不自禁地拿起魔杖

在荆棘丛中开道,为一张婚纸寻找理由

隐藏成全的哀痛,边流亡边歌唱

春风吹又生

光阴过去了一大半

春天也过去了一大半

你,在我面前走过,仅仅回眸

一次,世界就绿了,该开的

都开了。春风一度,潮湿的心啊

滋生欢喜,也滋生忧虑

剩下的一半,是余生

也是再次出发的修行

我们的手是身体上生长出来的枝丫

它们等着藤来纠缠

等着爱投入怀抱,等春风吹

等万物生。春风一吹再吹啊

吹散阴霾,吹绿心原

其实,你该转过身来的

走着走着,春天就快过去了

等着等着,一生都快过去了

这人间,如此辽阔和寂寞

我们迟迟不肯相认,负了大好春光

心如菩提

世间奔忙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天空飘落的雪花没到地面已融化

一条小溪流着流着,随心所欲地拐了弯

山中的树上站满了鸟巢,鸟儿在啁啾

是谁的羽毛在阳光里明媚

哪一只蝴蝶撞入了你的梦中

翅膀迎着春风打开,小草抬起头颅

唱过挽歌的嗓子此刻情不自禁地嘹亮

心如菩提,闭目打坐的人看到了无限远

所谓地久天长,无非是红尘一念

停下脚步的人啊,不一定停下了嗔怨

雨雪无常,谁放得下执念便能自足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