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起一棵草（组诗）

1

没人知道那棵草发芽的准确时间

源于某只鸟惯常的喙

或者，方向不定的风

草，像草一样生长

羡慕着身旁的树

挂满美丽的叶子

和日夜不息的梦想

没人知道那就是爱情

所有的疼

都是从发芽的那一刻开始

2

如果一棵草没有名字

你会哭么

无论土地板结或者肥沃

长满厚茧的手

都会给庄稼耕播未来

可，谁会记起一棵草

支起夹板的画家

摇头离开的时候

墨彩未启

泪水流了大半

3

说起一棵草

便会想起前世今生

所有人的

日晷丈量着月色的长度

虫彖清孤的吟唱，和失语的花

留给深夜里的赶路人

也被你我略过

所谓路口

是走了千万遍

仍有人于此迷失

4

假如非要给一棵草命名

它应该叫什么呢

像诗人一样

想象一个浪漫的结局

与某一间草房相关

草在房前或颓垣瓦砾之上

散发出前世的香

你说，你找了好久

竟一直倚靠在

荒芜的门楣之上

那些香，是别人留下的

5

夕阳下缠绵绞织的藤蔓

是一个繁复庞杂的故事情节

构思它的人

并未在纸上落下一个字

所有的草

都没有规划好将来

关于爱情和流传

不过是风的徘徊

草便老了，比季节还老

与所有的落叶一起

被土地深埋

6

我仍然想知道草的名字

像泪流满面的痴儿

你轻喃出的字

怎么会是来路呢

抱膝踞坐于田埂

那些唤儿的声

可否一并牵着我走

不要嫌弃我贫寒的褴褛

和旋转在眼里的苦泪

假如必须选择

是否可以让我

像草一样再生，只一回

7

与别人谈起一棵草

像谈起久远的过往

你脉脉含情看着露珠的样子

美得让我捂住了胸口

世间的秘密和不可言说

在草丛间疯狂生长

你指着远山之外的流云

说来世要住在那里

草说，我也盼望着一处闲居

可容得下风

和平淡的日子

当然，还要有人间的烟火

喋喋不休的鸟鸣

以及棟花的绽放

8

谁又不是草呢

阳光、薄雾和轻露

在节气里摇曳

此时飘零的初雪

于我和草，恰是寒冷

别人眼中的诗意

我只能远观

世界的悲喜和命运

是一个多么沉重的话题

与一棵草，毫无关联

假如必须给草寻一个名字

为何不能从爱一个人开始

9

说起一棵草的时候

草已悄悄萌芽了

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