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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技术背景下我国情报工作高质量发展的战略思考*

2021-11-12张一涵袁勤俭

图书与情报 2021年5期

张一涵 袁勤俭

(1.南京邮电大学管理学院 江苏南京 210003)

(2.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 江苏南京 210023)

(3.南京邮电大学信息产业融合创新与应急管理研究中心 江苏南京 210003)

当今世界,信息技术发展日新月异,以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5G、人工智能、区块链、AR/VR等为代表的新技术的融合创新与应用,改变了人类的生产生活学习方式,为情报学和情报工作提供了全新的数据环境和计算环境。美国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CSIS)于2021年1月13日发布《保持情报优势:通过创新重塑情报(Maintaining the Intelligence Edge:Reimagining and Reinventing Intelligence through Innovation)》报告,研究了新兴技术的发展前景,提出了相关建议,以帮助美国情报系统适应、整合新兴技术,保持竞争优势。我国情报领域也迅速反应,于2020年12月5-8日,在广州召开以“应对不确定的未来: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使命和挑战”为主题的中国情报学年会暨情报学与情报工作发展论坛,探索新技术背景下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变革之路。由此可见,新时代数据智能技术对情报学和情报工作产生了深刻的影响。情报学和情报工作应与时俱进,充分认识新技术带来的机遇和挑战,探索深度融合新思想、新技术、新发展的路径,直面挑战,抢抓机遇,调整定位,实现自我革新。

事实上,我国情报领域对技术变革一直具有较高的敏感度,已经有很多学者紧跟技术发展的步伐,围绕新技术对情报领域的影响展开了一系列研究,主要集中在:(1)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学学科变革与发展的研究。主要探究了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信息技术和智能技术的冲击下,我国情报学面临的挑战,应采取的对策以及进一步发展的路径和趋势;(2)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学研究范式、方法、理论及热点演变等的研究。如马费成等指出,以大数据为代表的信息技术对情报学研究产生的影响主要包括:拓展问题域,创新研究方法,开拓数据来源渠道,扩大数据规模等;唐明伟等分析了大数据环境下情报学研究发生的演变,并构建了大数据环境下情报学方法与技术体系;胡昌平和吕美娇认为,在大数据与智能化环境下,情报学理论研究和实践发展正处于新的变革之中,因此重点分析了新技术环境下情报学研究的前沿发展;王世伟等也对新技术时代图书情报学领域研究的新热点和新动态进行了总结;(3)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学人才培养、专业建设、情报学教育等的研究。如苏新宁从新时代情报学教育的使命入手,提出了情报学教育的七大使命和四大定位;杨建林对大数据浪潮下如何变革情报学研究与教育等问题展开了深入分析;王晰巍等和谢靖等则对新技术背景下我国情报学教育和人才培养模式的变革展开研究,以满足大数据及人工智能时代对人才的新需求;(4)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服务和情报工作变革的研究。如栗琳和孙敏认为,数据智能技术具有增强情报全流程各阶段的潜力,因此成为世界主要国家情报竞争的制高点,并对未来情报工作发展进行了预测;王知津和刘细文则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的范式变革和未来发展趋势进行了探讨。

由上述可知,我国情报学界非常重视新技术的影响,积极探究新时代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发展路径,已经涌现出较为丰富的高水平成果。然而,与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学学科、情报学研究及情报学教育相关的研究相比,专门针对新技术环境下情报工作转型和变革的探究较少,关于大云物移智链等新技术对情报服务各环节作用影响的研究还不够深入,难以满足当前情报机构工作改革的迫切需要。基于此,本研究将从信息服务机构视角出发,在追踪近年国内外情报工作发展动态的基础上,探讨新技术背景下信息服务机构情报工作的数字化转型之路,从而促进我国情报工作的高质量发展。

1 在战略方向上,以总体国家安全观为导向开展情报工作,建立大情报观,服务国家重大发展战略

世界发展充满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大国格局重构,话语体系调整,各国面临的战略环境急剧变化,国家安全和发展受到的威胁也日趋多样化:在政治上,地缘战略形势纷繁错杂,政治博弈激烈;在经济上,全球竞争态势加剧,贸易保护主义升级,逆全球化愈演愈烈;在军事上,军备竞赛升级,军事较量进入新阶段;在文化上,文化观念与新型国际关系冲突不断增加。此外,近几年频发的公共卫生安全、社会安全、自然灾害等非传统突发事件,进一步加剧了世界的动荡,滞缓了经济的发展,国际形势正处在新的转折点上。基于此,各国不断调整国家发展战略,以应对错综复杂的国际环境带来的挑战。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总体国家安全观,强调发展是安全的基础,安全是发展的条件,助力国家发展和创新。2017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情报法》的颁布,为国家安全观视角下开展情报工作提供了法律依据。

(1)情报工作从古至今就服务于国家安全和发展。理应紧随时代的发展、国家安全内涵和外延的变化、国策的引领来调整工作思想和重点,形成面向国家安全与发展全局的战略高度和大情报意识,提升服务于总体国家安全观的能力,以在新时代国家决策支持系统中发挥重要作用。为此,信息服务机构工作人员首先应熟悉并重视国家发展战略,关注社会问题,为国家提供智库和决策支持。如应仔细研究、深入思考“国家总体安全观”“建设创新型国家”“高质量发展”“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创新驱动发展”“新发展格局”等重大战略,并组织专员从中挖掘国家当前关注的重点问题,围绕问题开展情报服务,为国家提供决策支持。CSIS在今年发布的报告中也强调了新技术时代美国开展情报工作时应 关 注 国 家 优 先 事 项。

(2)融合情报观念,树立大情报观,实现情报工作一体化。大情报观强调从单一领域的情报系统演变为综合的社会情报系统。当今国际形势和竞争环境要求情报工作打破割裂的现状,通过情报体系整合化、情报流程协同化、情报资源集中化,实现情报工作一体化。如近两年美国发起的贸易争端,就涉及到科技、经济和产业等多个方面,情况错综复杂,单一领域的情报系统已经无法对其进行决策支持,需要一体化的情报思想和大情报观来应对这一挑战。在这一导向下,信息服务机构应注重与跨部门或跨国的情报机构、国际组织、私营机构之间的合作,同时也要注重与本国政府部门的合作,从全局的多领域视角展开情报服务。这一点,CSIS在其报告中也有提及。

(3)以“发展的视角”研究“未来的问题”,实现“创新驱动、情报先行”,发挥情报工作的支撑引领作用。以往的情报工作在国家、产业和行业的竞争中多充当服务与配合的角色,而在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者应该凭借高超的情报分析能力、敏锐的推理判断能力,成为国家发展、产业竞争中的“预判者”“先知”,从传统的客观情报研究,转向探索国家未来“如何发展”和“怎样发展”的战略情报研究。在“三跑并存”的复杂国际竞争赛场上,发挥信息服务机构信息“采集→分析→研判”的决策服务优势,不仅要消除不确定性,更要增加可能性,实现“情报先行”,夯实情报工作对国家重大发展战略的支撑作用。

2 在来源数据上,重视多元多模态开源数据的融合分析,跨机构跨学科协同共建开源数据资源整合平台

情报工作既包含隐蔽情报,也包括从公开渠道获得文件、资料来判断一个国家的趋势和走向。受数据体量、信息技术以及思想观念的影响,传统情报工作以文献、资料、数据库和一些特殊情报源为对象主体。然而,大云物移智链等新技术以及政务数据开放、行业报告、企业年报、社交媒体用户生成内容等大大拓宽了数据获取渠道。供情报工作使用的数据在数据量、多样性、丰富性、可访问性等方面均有大幅提升。开源情报就是从这些公开来源数据中挖掘情报。据估算,全球开源情报市场规模到2023年将超过70亿美元。可见,新技术时代,开源情报在情报工作中的地位将大大提升,面向开源数据的情报采集、获取与分析日渐成为情报领域关注的重点。研究也表明,运用经验和技术从公开渠道信息中获取有价值开源情报的能力,将是界定未来数十年情报业务水平高低的分水岭,进而影响国家安全、科技发展以及军事竞争等领域的战术优势与战略全局。

与传统情报源相比,开源数据通常是免费的,具有易获取、成本低、数据量大等优势,因此极大拓宽了情报工作的信息来源,降低了情报搜集的成本。同时,开源数据借助网络传播速度较快,有助于帮助情报人员实时、准确地进行决策,并且通过传播链时间轴数据等提供特定目标或事件的发展背景和整体视图。如针对重大国际事件,利用开源情报不仅可以获悉某个国家政府官方的真实观点,还可以评估该国不同社会群体的看法,并随着时间的推移跟踪其变化趋势和规律,从而确保我国在相关决策中的主动权。此外,不同于机密资料,开源信息因其公开透明的性质有助于实现不同机构、不同组织之间的交流共享。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技术的发展,国家、产业、企业等面临的环境愈加复杂,单一机构的“个体经验”已经难以满足其决策要求,跨机构合作的“群体智慧”的重要性愈加凸显。以国家安全问题为例,其不仅涉及政治安全、军事安全、国土安全,随着科技的发展,经济安全、网络安全、科技安全等多个领域也日渐成为国家安全工作的重点,不同领域的情报机构只有实现信息共享才能制定出较为全面的符合国家整体安全观的科学化决策。但由于情报机构的特殊性,对保密工作的严格要求制约了情报信息共享的推进。近几年的研究也表明,美国情报机构各自为政,封锁情报,是未能共享关键信息,提前预警“9·11”恐怖袭击的重要原因。由此可见,新技术背景下应将开源信息作为情报工作的重要信息来源,重视对开源数据的分析与挖掘,以更好地辅助情报决策。

那么,面对多来源、多介质、多类型、多模态、多结构、多语种、多文化背景的海量的开源数据,信息服务机构在对其进行采集、分析与挖掘时应注意哪些方面呢?首先,注重对多元、多模态数据的获取、融合和挖掘,从单纯的文献研究转向多类型异构数据的研究。研究表明,不同数据源起到的预测作用是不同的,且同样的内容在不同数据源中所代表的含义也有所不同。在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的来源不应局限于学术论文、著作等,而应在此基础上融合专利、基金项目、网络新闻和学术数据、行业报告、政府文件等多元渠道;且除了文本数据,还应重视对图像、音、视频等模态数据的挖掘,将以往档案性的“冷数据”和当前实时性的“热数据”有效结合,以全方位、多角度审视问题,增强决策的准确性,并提高解决热点问题和突发问题的效率;其次,培养和引进具备较强数据搜索、分析与处理能力、熟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专业人才,提供技术保障;同时还应根据自身特色和业务重点,合理招收不同语种、文化背景、专业背景的相关人才,实现优势互补;第三,开展机构之间、学科之间的协同合作,探寻建立专门的开源情报服务机构的可能性,并尝试开发统一的开源资源整合平台,实现数据资源的开发利用和交流共享。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在开展Total Information Awareness项目时,就尝试开发了一个超大型全源信息存储库,实现财务记录、医疗记录、通讯记录和旅行记录等多元信息融合;CSIS为新技术时代美国情报工作系统发展提出的建议中有一条也强调了应建立一个新的开源情报机构,将开源情报提升为核心情报;2020年11月5日,我国南京集成电路设计服务产业创新中心有限公司发起并设立了OpenEDA开源平台,为打通EDA市场的现有数据壁垒作出了贡献。信息服务机构在信息资源获取、数据管理和分析方面比企业更具优势,理应承担起新技术时代资源整合的重任,积极探索合作共建开源资源整合平台之路。

3 在生态体系上,实现理论与实践的融合统一,确保情报学教育、情报学研究切实服务于情报工作

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的重点日渐向服务于国家安全与发展的重大战略转移,情报学教育、情报学研究则需紧跟情报工作的发展需要,注重情报学理论和实践的紧密结合,严防“脱实向虚”,实现情报学教育、情报学研究和情报工作的融合发展。在情报学教育上,首先,当前综合性高校中的情报学教育多数集中于信息管理、科技、网络安全等领域,军事公安类的院校则聚焦于军事情报,而国家发展战略和大情报观要求情报渗透到经济、金融、科技、文化、资源、外交、国防、公共安全等各个方面,因此情报学教育也应随之开展变革,拓展教育的深度和涉及的领域空间,为国家安全、社会经济和科技发展等各领域提供全方位智能化决策人才;其次,抓住“新文科”建设的契机,结合“新文科”进行战略部署,重视哲学社会科学内部、哲学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工程科学的交叉融合,运用新技术实现学科创新和高质量发展;第三,契合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实践对人才的要求,调整培养方案、课程设置及师资队伍建设和学科定位,在与计算机、信息科学、管理学等融合的同时,重视情报“本心”,为信息服务机构、为情报工作开展输出对口的专业人才。CSIS在对新技术时代情报系统发展的建议中,同样关注到情报工作人力资本的重塑,并提出应预测未来情报工作人才的核心特征;最后,情报学的教学机构应与信息服务机构形成一种联合机制,将信息服务机构建设成情报学教育、人才培养的实践与培训基地,同时缩短情报研究成果应用于情报工作实践的周期。

在情报学研究上,情报学作为一门实践应用性的社会科学,其研究必须同时兼顾科学性和实践性,避免理论和实践的割裂。然而,由于情报工作本身的复杂性和整体性,以及情报学研究与情报工作遵循逻辑间的悖论,当前情报学理论与情报工作实践仍存在一定的脱节。为突破这一困境,首先,应注重从情报工作实践中萃取情报学研究的选题,为国家、产业、企业各类情报需求以及信息服务机构的情报工作实践提供理论指导,解决由研究议题与实践的相关性不强而导致的无关型脱节问题;其次,借助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新技术,探索数据挖掘、知识发现等新方法和工具的构建,提升情报工作效率,促进理论研究成果在情报工作实践中的应用,解决由于理论研究过于抽象,缺少支撑具体情报场景的技术而导致的超脱型脱节问题;第三,围绕情报工作中与国家发展战略息息相关的热点和难点问题,设立专题项目,建立专项基金,鼓励情报领域研究者和信息服务机构围绕上述议题积极申报项目。例如,美国情报高级研究计划局(IARPA)已经发布了62项与数据分析、数据采集、情报预测及数据计算技术相关的研究项目;CSIS也给出了“发起一项情报创新计划”“建立情报局局长技术投资基金”等建议,倡导为国家重点发展领域,如生物技术和量子计算等设置专题专项;第四,拓展研究对象,结合时代特征对传统研究进行优化,发扬创新精神,借助新技术和数据驱动实现研究的前瞻性,提升研究价值。如CSIS指出,情报系统不应由突发危机,如新冠肺炎来刺激创新,而应具有前瞻性、适应性和敏捷性,不断创新,以保证在特殊时期打破障碍继续执行任务,并消除在新技术环境下运行的障碍。

4 在工作重心上,关注新技术在情报工作中的应用,重视经济情报/金融情报、科技情报、军民融合情报、反情报工作的开展

新技术推动着国际技术、市场、人才、资源等的竞争加剧,促使情报工作的工作重心发生了转移。新时代不仅对以往情报工作的主战场,如军事情报、科技情报等提出了新的要求,还孕育了新时代情报工作新的重要阵地,如经济情报等。

随着社会的发展,国际经济博弈不断加剧,金融市场动荡起伏,各国间的贸易战不断升级,金融对社会稳定与发展的重要性日益彰显。金融风险不仅会波及实体经济,还会引发舆情海啸,造成社会震荡,继而触发政治安全、文化安全、意识形态安全、国家安全等问题。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四十次集体学习时强调,金融安全是国家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经济平稳健康发展的重要基础。金融活,经济活;金融稳,经济稳。必须充分认识金融在经济发展和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切实把维护金融安全作为治国理政的一件大事。金融在经济社会发展中如此重要,但却很少有情报工作者从情报学的角度深入、系统地介入到经济实践中,而重要的经济实践中也甚少听到情报工作者的声音,可见经济情报尚未引起情报领域的高度重视。然而,无论是国家之间的经济较量、金融博弈甚至是军事斗争的需要,金融情报都应该在中国的情报收集、研究、分析领域里占有一席之地。在新技术背景下,依靠传统的分析方法来解决新形势下的经济与金融问题,已力不从心;金融领域亟待新技术新方法新视角的介入,而情报领域最擅长的就是数据采集、组织、处理与分析。将情报领域的方法用于经济与金融实践中,可以增强金融防控风险能力,确保国家经济稳定发展。基于此,后续信息服务机构一方面要充分认识到经济情报工作在新时代的重要性,将经济情报服务上升到国家产业竞争和安全情报层面,为经贸摩擦、产业发展中出现的问题提供实务性和策略型的决策指导;另一方面,要熟练掌握大云物移智链等新技术的特点,寻找其在金融和经济问题分析中擅长的领域,保障经济情报工作的可行性,充分发挥情报工作在金融领域的“耳目”“尖兵”和“参谋”作用:搜集相关金融数据,在数据挖掘与分析的基础上作出精确的预判,在投资、管理、博弈、安全、特殊战争等方面提供决策支持,实时监控金融风险并及时进行预警。如以区块链技术为例,其具有点对点传输、共识机制、智能合约、加密算法、数据不可篡改和可追溯等技术特征,能确保交易和数据的真实可信,在维护经济安全和防范金融风险中将大有可为。因此已经有情报工作者开始探究基于区块链的金融信息基本设施架构的构建,以进行金融风险的防范与预警。此外,还有些情报工作者就中美贸易摩擦与谈判、中兴事件、进出口管制等问题进行了情报分析,并提供了决策支持。

科技情报工作向来是我国情报工作的主阵地之一,各级各类信息服务机构在科技情报服务方面已经作出了较丰富的贡献。然而,随着技术的更新、经济的发展、国际格局的演变,各国之间的科技竞争也更加激烈。可以说,新时代新形势下,国际竞争的实质是以经济和科技实力为基础的综合国力的较量,各国都将科技创新提高到新的战略高度。自党的十八大强调“坚持走中国特色自主创新道路、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以来,我国不断提升科技创新水平,加速挺进国际第一方阵,现已进入领先、并行、跟踪“三跑并存”、领跑并跑日益增多的历史性新阶段,取得了丰富的高水平创新成果,如“天眼”探空、神舟飞天、墨子“传信”、高铁奔驰、北斗组网、超算“发威”、大飞机首飞、5G通信等。然而我国在科技创新领域虽有所建树,科技创新水平不断提升,但仍有一些关键领域的核心技术受制于人,有待突破。如在中国科技水平快速提升的冲击下,中美全域对抗升级,2018年美国《国防战略报告》(The National Defense Strategy)指出中国是美国最高优先级的战略竞争对手,之后就发生了影响巨大的“中兴事件”“华为事件”,自此中美贸易摩擦升级,两国间正常的学术交流受阻,芯片等已经成为我国的“卡脖子”技术。

2020年8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上强调:“实现高质量发展,必须实现依靠创新驱动的内涵型增长。我们更要大力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尽快突破关键核心技术。这是关系我国发展全局的重大问题,也是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的关键。”这些都对我国科技情报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因此,在新技术背景下,信息服务机构首先应正视国际竞争新形势下科技情报工作重心的演变,与时俱进,坚持情报智能化、智能工具化、工具业务化、业务自动化“四化融合”的思想理念;其次,主动融入国家科技创新体系,充分利用新技术在科技情报搜集、科技战略决策支持、科技体系和工业体系建设、科技产出量化评价、专利和标准信息服务等方面做出贡献,从传统的情报机构向智库转型,服务国家科技创新升级;第三,围绕高质量发展和新发展格局,进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突出赋能发展能力,提质增效,全面夯实科技情报在科技自强自立伟大工程中的战略支撑。

此外,与科技情报一样,军事情报也是我国情报工作的重要阵地,事实上,最早的情报工作重心就是军事情报。新技术的出现和总体国家安全观的提出,为新形势下的军事情报工作提出了新要求。一方面,新技术背景下倡导军民情报体系的融合。当前军民两大情报体系松散分离、平行发展,导致情报张力受阻、情报合力缺失,难以综合洞察客体全貌,且割据式的情报工作难以适应国家安全与发展战略决策中的攻防双重情报需求。因此,信息服务机构应把国防、军事、公安等国家安全类情报工作与科技、经济、社会与企业竞争等社会发展类情报工作有机融合,如将军民两者的情报搜集、处理与分析的特有方法共同应用于开源数据的挖掘,促进军民情报方法、体系和工作等的一体化;另一方面,反情报工作的重要性日益凸显,其对国家安全和发展的影响不容小觑。技术的发展是把双刃剑,它不仅为情报工作的发展提供了机遇,提高了情报工作的效率和质量,同时也带来了挑战。由于网络扩张、技术更新、信息爆炸所出现的信息冗余、信息污染、信息混乱、信息犯罪、信息侵权等问题,超出了传统意义上的“情报危机”,且随着开源数据的增多,各国竞争逐渐从秘密的谍报获取转向公开信息获取。基于此,在新技术背景下,信息服务机构不仅要做好情报工作,还要重视反情报工作,在各个领域(如军事、经济、科技等)做到“攻守兼备”。

5 在协作交流上,建立战略联盟,成立专门组织,定期对新技术背景下情报工作的重点难点和发展方向进行研讨

如前所述,新时代国家的安全和发展面临的环境更复杂,单独依靠某一信息服务机构开展情报服务可能不够全面,因此强调跨机构、跨组织、跨部门、跨领域、跨类型、跨区域的合作。建立战略联盟,实现不同领域数据、信息和情报的交流共享显得尤为重要。如2018年美国联邦采购安全委员会(FASC)在开展供应链安全的情报工作时,就采取了“全行业”和“全政府”的策略,联合联邦部门和机构、州和地方政府、私营部门以及众多情报机构,形成战略联盟,实现供应链情报的共享和一体化情报决策服务,从而减轻竞争对手对美国供应链的不对称攻击。CSIS也强调,美国情报系统要与美国盟友进行更良好的合作,联合推动AI的采用和集成,实现更多的情报创新。我国也应建立起国内、外情报工作战略联盟,全方位、系统性地探讨国家安全和发展中的各种情报现象,揭示其客观状态、本质、规律和特点,服务和指导国家情报活动,协助和支持国家安全和发展战略的实施。

在建立起战略联盟之后,应基于联盟成员推选、融合、创建一个专门的组织,负责联盟管理、定期研讨、特定主题情报工作组织、联盟刊物建设或专栏建设等工作,力争在该“领头羊”组织的带领下,整合联盟多方力量,共同致力于情报工作重难点问题的攻坚突破,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国家安全和发展。如CSIS倡导创建“情报创新委员会”,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并认为应该就技术的最新趋势及其在情报工作中的潜在应用进行集中讨论。我国情报学教育机构和信息服务机构也经常合作开展各类主题会议,且每年都会定期开展情报学年会,就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发展展开研讨,并在情报学权威刊物上开设专栏,对研讨内容进行总结与分享。

6 结语

改变意味着机遇。回顾我国情报学和情报工作的发展历程,可以发现始终充斥着危机意识,对每次时代背景演变和技术革新带来的机遇与挑战都有敏锐的辨识力和洞察力,并能够随之及时调整。在新一轮技术创新变革和国家战略演变的背景下,我国情报工作应继续保持优良传统,快速作出反应,直面问题与挑战,准确把握自身优势,尽早适应并整合新兴技术,对新时期情报工作的定位、工作重心和发展路径进行深入思索,以前瞻性的眼光在国家安全和发展、新技术应用与实践、数据治理与赋能等领域挖掘新的生长点与发力点,激发新技术背景下我国情报工作的潜力与能力,实现我国情报工作的高质量发展,为我国全域竞争力的提升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