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传染病疫情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健康问题防控策略的质性研究

任敏敏，孙相洁，封丹珺

重大传染病的爆发严重威胁人类的生命安全[1]，阻碍经济发展[2]，其在公共卫生事件中造成的损害也最为严重[3]。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在抗击传染病疫情的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4]。然而，由于面临高强度、高风险的工作状态，频繁面对病人死亡等创伤性事件，应急医疗救援人员易发生感染[5]、焦虑[6]等多种健康问题。这些健康问题不但会直接降低传染病疫情期间的应急医疗救援能力，而且还可能对未来应对传染病疫情的医疗人力资源储备及其应急救援能力构成重大挑战。因此，加强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身心健康问题防控策略的研究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然而，目前尚缺乏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身心健康问题防控策略的实证研究。基于此，本研究拟通过对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半结构式访谈，深入探讨他们对于应急医疗救援中所出现的身心健康问题的有效防控策略，进而为保障他们的身心健康提供实证研究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2020-10至2020-12，采用目的抽样法，选取2020年援鄂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纳入标准：在新型冠状病毒隔离病房从事医疗或护理工作超过一个月；知情同意且自愿参加本研究。选取不同地区以及不同救援批次的救援人员，以保证样本的代表性。样本量的确定以资料饱和为标准。最终纳入31名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其中护士18名，编码为N1~N18；医生13名，编码为D1~D13。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n=31）

表1 研究对象的一般资料（，n=31）

编号 性别 年龄 文化程度 派出地 派出时间 援助地点N1 女 38 硕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2 男 34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3 男 29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4 女 42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5 女 38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6 女 41 专科 山东潍坊 2020-01 湖北黄冈N7 女 35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1 湖北黄冈N8 女 40 本科 河北邯郸 2020-02 湖北武汉N9 女 36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N10 男 37 本科 安徽芜湖 2020-01 湖北武汉N11 女 42 本科 安徽芜湖 2020-02 湖北武汉N12 女 37 本科 安徽芜湖 2020-02 湖北武汉N13 男 37 本科 安徽芜湖 2020-01 湖北武汉N14 女 47 本科 广东广州 2020-02 湖北荆州N15 女 34 本科 广东广州 2020-01 湖北武汉N16 女 24 本科 广东广州 2020-01 湖北武汉N17 男 32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1 湖北黄冈N18 女 30 本科 山东济南 2020-01 湖北黄冈D1 男 35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2 男 33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3 男 36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4 男 40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5 女 38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6 女 41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7 男 50 博士 山东济南 2020-02 湖北武汉D8 男 36 硕士 山东潍坊 2020-02 湖北黄冈D9 男 44 硕士 河北邯郸 2020-01 湖北武汉D10 男 42 硕士 安徽芜湖 2020-02 湖北武汉D11 男 41 博士 广东广州 2020-02 湖北荆州D12 男 41 博士 广东广州 2020-02 湖北武汉D13 男 48 硕士 广东广州 2020-02 湖北武汉

1.2 研究方法

1.2.1 资料收集方法 根据研究目的确定访谈提纲，主要包括：（1）当您得知要去抗击疫情时，您与家庭成员、医院、政府和社会分别做了哪些准备工作？这些准备工作是否存在不足？（2）在一线抗击疫情的过程中，您如何处理身心不适？家庭、医院、政府和社会分别提供了哪些帮助，这些帮助尚存在哪些不足？（3）救援结束后，您是如何应对身心不适的？家庭、医院、政府和社会分别提供了哪些帮助？还需要他们提供哪些帮助？（4）面对应急医疗救援过程中或结束后所发生的医护人员的意外伤亡，您觉得医护人员自己、家庭、医院、政府和社会分别需要采取哪些措施以减少或避免它们的发生？（5）总结这次应急医疗救援工作的经验和教训，您对未来的应急医疗救援，尤其是医护人员身心健康的防护方面，有什么建议吗？本研究采用一对一、面对面的半结构式访谈。访谈前向受访者说明本次访谈的目的、主要内容以及意义。征得受访者同意后进行现场录音。每次访谈时间为25~60 min。

1.2.2 资料分析方法 在访谈结束24 h内将录音资料转化为文字。采用Colaizzi 7步分析法[7]对资料进行分析。

2 结 果

根据访谈结果所得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健康问题防控策略体系见图1，详述如下：

图1 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健康问题防控策略体系

2.1 救援前

2.1.1 个人防控策略 （1）做好身心准备。12名受访者表示，在得知自己前往救援地时，应从身体和心理两个方面做好准备。N17：“现在回想起来，因为没有做到充分的思想准备，反而是一出现问题之后就显得特别紧张，特别焦虑。”D9：“临行时提前注射了增强免疫功能的药物。”（2）准备物资。物资是保障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健康的基础。18名受访者指出，他们在前往救援地时，应提前准备物资，其中主要包括生活用品、药品以及防护用品。N4：“我自己带了衣服、食品之类的，还有比较方便吃的等东西。”N1：“我出行之前会备常用的一些胃肠道药物，如莲花清瘟中成药，还有预防感冒的一些药物。”（3）解决家庭后顾之忧。家庭是应急医疗救援人员主要的牵挂，3名受访者表示，他们会采取措施以缓解救援期间对家庭的担忧。D4：“我临走之前，给我母亲买了可用一两个月的高血压药，还有孩子常用的感冒药和腹泻药。”

2.1.2 家庭防控策略 （1）准备物资。10名受访者提出，家庭成员需要协助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准备所需要的物资。N18：“他帮我送行李的时候，从药店买了一些止疼药、感冒药和胃药。”N4：“当时我老公帮我买的保暖衣与内裤、袜子等生活用品。”（2）提供精神支持。家庭是医疗救援人员的重要精神支柱。7名受访者表示，家庭成员应给予其强大的精神支持。N1：“我母亲的原话是：我一点不惊讶，如果你不报的话那才不是你，我很支持你，你是80后，应该是担当的一批，我鼓励你上前线。”

2.1.3 医院防控策略 （1）建立应急医疗队。有23名受访者指出，为保证突发传染病疫情爆发时能够迅速派出救援队伍，有条件的大型医院应提前筹建应急医疗队。其中，16名受访者提出，应该选拔身心素质较好、专业知识与技能丰富以及家庭情况适合救援的医疗人员。D1：“真正去支援的是35岁到45岁之间的，工作10年左右经验相对来说比较丰富，身体素质还不错的医护人员。”D12:“要有一定的专业基础，因为你是去解决问题的，不是带来问题的。”N2：“要有良好的心态，我觉得良好的心态是生命健康的第一位，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地完成工作。”（2）进行健康检测。救援前进行健康检测可以有效预防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在救援过程中出现健康问题。8名受访者肯定了健康检测的重要性，提出医院应事先对他们进行身体体检和心理测量。N1：“出发前医院最好给我们一个身体检查，检查之后告诉我没什么大问题，再安排我去支援。”N11：“我们出发前的最后一天进行了体检以及心理测试。”（3）准备物资。28名受访者均谈及医院需要帮助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准备物资，其中26名受访者重点提到防护物资。N4：“医院把防护物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包括防护服、手套、鞋套、隔离衣、洗手液以及消毒剂。”N9：“医院里准备的防护物资是很多的，包括防护服，N95口罩等，此外医院还给我们每个人都提供了一些药品。”（4）提供精神支持。救援前提供精神支持可鼓舞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士气。4名受访者表示，医院同事的鼓励以及领导的动员可给予他们精神支持。D4：“当时书记到了机场，为我们送行，给我们动员鼓励。”（5）提供知识与技能培训。为了更好地开展救援工作以及降低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身心负担，医院应事先对其进行培训。26名受访者提出，应进行传染病救治、防护措施以及心理调节三大方面的知识与技能培训。D8：“培训主要指疾病治疗和穿脱防护服，当时培训两三天。经过他们的培训，就感觉没有那么紧张了。”N4:“培训穿脱防护服，因为普通病区，平时是接触不到这些的，所以我们这一块比较薄弱，医院也充分的考虑到了这一点。”

2.1.4 政府防控策略 （1）调动全社会的支持。3名受访者指出，在救援前政府应调动全社会的支持，为保障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身心健康提供帮助。N15：“国家通过全国范围的调动，会带动整个社会的支持。其实社会上很多人不知道，这样会调动很多来支持医护人员。”

（2）规定统一的工作流程。8名受访者认为，提前制定统一的工作流程，可保障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迅速适应救援工作，以降低其工作应激水平与身心健康问题的发生率。N7：“再有这种突发情况的时候，特别是这种各个医院聚集起来的，要现有一套标准的工作流程让大家去熟悉，然后大家再来工作。我们去的早，没有这种经验，不知道这个活该怎么干。”

（3）安排生活起居。传染病的爆发可能需要大量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参加救援工作。5名受访者表示政府需要事先帮助他们安排好生活起居。N1：“当地政府把全市酒店全征集了，给我们这些医疗队住，集中统一管理。”

2.1.5 社会防控策略 3名受访者提出，面对重大传染病疫情时，社会大众可协助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准备物资。N1：“我同学有在美国的，听说我去武汉都大力支持，还给我寄防护物资。”

2.2 救援中

2.2.1 个人防控策略 （1）监测身心健康。23名受访者提出，应急医疗救援人员需要有意识地监测自我身心健康状况。此外，18名受访者重点强调，他们应积极解决或向上级主管反映自己存在的健康问题。N3：“最起码你每天监测自己的心率，监测自己的体温，你有什么不舒服，就立马反映。”N12：“有年轻的老师自身出现不舒服时，他不好意思从病房出来，还不好意思跟别人讲自己不舒服。”（2）增强抵抗力。增强抵抗力有利于预防健康问题的发生。19名受访者表示，可通过补充电解质与水分、保障营养摄入、休息以及预防性使用药物等方式提高自身抵抗力。N6：“吃饭上，还是要多吃一些增强自己抵抗力的。”D5：“一直在吃提高免疫力的药，我们基本上是每周注射1~2针胸腺肽。”（3）加强个人防护。做好个人防护是预防感染的前提。14名受访者认为，可从提高个人防护意识、严格检查防护装备质量、严格遵循防护流程和执行手卫生、高风险操作强化防护措施、改进护理操作等方面加强防护。D6：“穿脱防护服就要严格按流程来，再一个就是你接触了一些东西以后，你必须保证手卫生。”N13：“尽量减少正面接触，比如不要正面喂饭，要站到旁边。”（4）解决防护服带来的问题。缺氧、疼痛、皮肤损伤、恶心呕吐是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在工作过程中穿防护服导致的主要健康问题。27名受访者表示可通过使用药物、休息等方式解决这些问题。N3：“头疼，有的时候就吃药，有的时候睡一觉就好了。”N8：“我同事皮肤有压破的，他们都贴减压贴。”

2.2.2 家庭防控策略 （1）提供物质支持。3名受访者表示，家庭成员可为其邮寄物资以提供物资保障。N1：“家里给我寄吃的。”（2）提供精神支持。27名受访者指出，家庭成员可采用写家书、进行语音、视频通话等方式为其提供精神支持。D7：“我老父亲给我写了家书，鼓励我努力工作，家人鼓励是很重要的。”

2.2.3 医院防控策略 （1）监测救援人员躯体健康。医院应监测并解决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身体健康问题。14名受访者提出，病房领导以及同事要时刻留意救援队员的身体异常情况、每日统一汇总队员体温与不适情况、当有队员出现不舒服时要及时安排检查和休息、倡导队员不要带病上班以及制定突发事件应急预案等。N4：“他们都会有一个搭档，我会经常转一转病房，不光是看病人，也会看大家工作的状态，看看有谁不舒服。”N5：“我们有整套的应急预案，比如说体力不支或者恶心想吐，是有一套体系和预案的。”（2）监测救援人员心理健康。医院应监测并解决应急医疗救援人员救援中出现的心理健康问题。20名受访者提出医院应采取的措施包括：提供心理问题筛查、开展心理交流活动、提供专家心理辅导、加强对高危人员（例如，年轻人与缺乏应急救援经验者）心理健康问题的动态监测及根据具体救援人员的心理状况灵活调整其工作岗位等。N3：“医院给我们联系了心理老师，大家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在群里咨询，可以给你进行线上一对一咨询，比如说你有哪些困扰，老师给你开导。”D12：“后来有多次心理量表的评估。针对个别极端的情况，队里面也采取了一些措施，就把这些心理压力比较大的，组织参与队里面的一些日常的管理或者是一些资料的总结。”（3）加强工作组织管理。挑战性的救援工作是应急医疗救援人员面临的主要压力源。26名受访者认为，医院应采取相关措施减轻其工作负担，主要措施包括：提供专业知识与技能培训、同事相互帮忙解决操作问题、建立线上工作交流群及时解决问题、不断优化工作制度和流程、配备有能力的团队负责人、进行合理分组、分工以及合理排班。N7：“手上戴上手套你也摸不到他的血管，只能凭感觉。有一个扎不上了，大家一起过去看看。”D4：“早期救援透支最大了，需要合理排一下班。”（4）提供防护保障。为了预防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被感染，医院应为其提供防护保障。19名受访者所提出的保障措施包括：救援全程要强调防护的重要性、配备合适尺寸的防护服、在更衣间张贴防护服穿脱流程、同事间相互检查防护是否到位、安排督导严格检查防护装置质量以及防护是否到位及加强隔离病房的消毒等。N13:“防护工作我每天上班的路上都会讲，就是重复的讲。”D3：“防护，其实是我们大家都互相提醒，医疗队组织反复的检查，也有专门监督的人去盯着你去穿脱防护服，事实也证明它是有效的。”（5）提供物质支持。19名受访者认为，医院可从生活用品、防护物资、药品三个主要方面为应急医疗救援人员提供物资保障。D1：“晚上睡觉冷的话，医院当时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了一个电热毯。”N6：“我看其他的医院有寄防护物资的，因为刚开始黄冈那边防护面屏和防护面罩不是很全。”N2：“医院针对失眠给了不少帮助，也提供帮助睡眠的药。”（6）提供精神支持。11名受访者表示，医院可采取同事鼓励、领导慰问等方式为其提供精神支持。D6：“通过网络会议的形式，我们书记给大家进行慰问，聊聊天。”

2.2.4 政府防控策略 （1）合理配置防护物资。防护物资对于保障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防护安全是至关重要的。9名受访者认为，政府应该严格检查防护物资的质量，并进行合理的分配。N6：“他们当时也有防护的衣服，但是可能没有达到防护的标准，可能是工业防护服，还有那些口罩也不是标准医用的N95口罩。”D10：“上班的时候去领整套防护设备，但是每天领的可能都不一样，因为那时候可能调度方面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很完善。”

（2）解决家庭后顾之忧。应急医疗救援队员对家庭的担忧会增加其焦虑情绪。6名受访者表示，政府应根据不同家庭的具体情况，及时帮助他们解决家庭困难，以减少他们的后顾之忧。N4：“根据不同的这种家庭困难情况，社区要采取一些措施帮助大家。”

2.2.5 社会防控策略 （1）提供工作保障。11名受访者提出的保障措施包括：志愿者接送医疗救援人员上下班、帮忙收拾医疗垃圾及与患者使用方言帮忙解决沟通问题等。N3：“有专车司机接送，我们就觉得很暖心。我们什么时候上班，人家就几点等我们，也是24 h轮转。”N16:“后面志愿者过来可以帮我们喷消毒水，为各个病房门把手消毒或者是拖地，会减轻一些我们的工作量。”（2）提供精神支持。7名受访者表示，新闻媒体报道医护人员事迹、朋友打电话主动关心、病人表达感激之情、爱心人士慰问等皆可以为其提供精神支持。N10：“病人的话也很感激，很多人说非常感谢医生，医患关系就非常的融洽。”（3）解决家庭后顾之忧。10名受访者指出，老师关注孩子学习、志愿者辅导孩子功课等皆可减轻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对家庭事务的焦虑。N11：“我儿子学校的班主任跟数学老师每天会关注他，比方今天喊他写个字发给我看一下，明天做两个数学题给我看一下。”

2.3 救援后

2.3.1 个人防控策略 救援结束后，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应采取措施促进自我身心健康恢复。15名受访者认为，他们可采取定期检查身体状况、休息、身体锻炼、关注心理异常情况及寻求专业医生帮助等措施。N1：“我看过心理大夫，我自己去的心理门诊。”N13：“我是觉得平时睡的少，回来我补觉了，精力恢复了。”

2.3.2 家庭防控策略 在救援结束后，家庭成员不能忽视对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心理关注。13名受访者认为，家庭成员应通过陪伴等方式帮助其放松身心。N1：“其实也是注重于家人，他带我出去走走，一到周末立马就带我出去玩，不是钓鱼就是爬山，尽情地去放松。”

2.3.3 医院防控策略 救援结束后医院应保障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身心健康。12名受访者指出，医院可采取持续提供身体健康检查与治疗、心理问题筛查与治疗、安排带薪休假、给予物质或精神奖励等措施以保障他们的健康。D3：“医院经常查体，主动去关心我们。”N3:“带薪休假，奖金就是按正常国家标准发。”

2.3.4 政府防控策略 11名受访者认为，政府可为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发放抗疫补贴以及提供疗养以促进他们的健康恢复。D9：“国家说提高待遇补助，包括抗疫补助、基金会和红会的补助、中央财政的补助。”D3：“组织所有人去疗养，挑时间去，这也是挺好的方式。”

2.3.5 社会防控策略 5名受访者表示，爱心企业可给应急医疗救援人员提供额外的福利，为其身心康复提供物质支持。D4：“有一些厂家给我们送鸡蛋、牛奶等。”

3 讨 论

本研究首次采用质性研究，基于一线抗疫人员的访谈数据，构建了覆盖救援全过程、涵盖多个主体的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身心健康问题防控策略体系。在该体系中，除了应急医疗救援人员本人之外，其家庭、医院、政府以及社会所组成的庞大社会支持系统也对其救援中的身心健康问题防控具有重要价值。这一结果与社会支持的缓冲模型[8]相一致。该模型认为，社会支持可以缓冲应激事件对个体健康的消极影响。

此外，在救援前、中、后期，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均可能发生健康问题，因此对其健康问题的防控需要覆盖救援的全过程。但是，由于救援前、中、后期应急医疗救援人员的健康需求是有差异的，这三个阶段防控策略的侧重点也会有所不同。在救援前，因为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对疫情爆发地的具体情况不了解，同时也对自身的救治技术以及防护能力持有怀疑的态度等，所以他们会充满紧张焦虑的情绪。因此，政府应客观真实报道有关疫情的具体情况，医院应给予他们有针对性的疾病救治与防护知识、技能培训，并准备充分的各类物资。在救援中，由于应急医疗救援人员面临具有高度传染性的患者以及穿戴防护装备长时间工作等高危因素，所以他们容易产生焦虑、抑郁等心理健康问题以及感染、疲乏等躯体健康问题。因此，医院与政府应确保所穿戴防护装备的质量，并主动监测及时解决他们的身心健康问题，家庭成员也应通过各种手段积极主动关心他们的身心状况。救援后，救援工作对应急医疗救援人员身心健康产生的不利影响短时间内并没有消失[9]。因此，应该积极促进他们身心健康的恢复，尤其是预防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发生。为此，救援结束后，医院应及时安排健康体检，并动态追踪他们的身心健康问题及时加以解决；家庭成员主动陪伴他们的同时，对异常健康情况保持足够的敏感度；政府可适当安排疗养以促进他们的身心恢复。

本研究的另一个重要发现是，在救援期间以及结束后，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均存在因羞耻感而隐瞒自身身体与心理不适的行为。这可能与中国特有的“面子文化”有关。部分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即使自身出现不适情况，却碍于面子而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心问题[10]。这既增加了其身心健康问题持续恶化的风险，也阻碍了救援结束后其身心健康的恢复。因此，一方面，救援人员自身应该认识到这一问题的潜在风险，积极关注并主动报告自身存在的身心健康问题；另一方面，他们所在的家庭、医院同事、领导以及政府等也应该对这一现象保持警惕，并积极帮助救援人员解决他们所面临的健康问题。

本研究尚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被访者均为来自抗疫一线的应急医疗救援人员，尚缺少救援人员的家庭成员、医院管理者、政府人员以及社会大众的样本，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增加这部分人群的研究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