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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策工具视角下我国社区教育政策文本量化分析

2021-10-14姚佳胜宋肖肖

教育与职业(上) 2021年10期
关键词:政策工具时间序列社区教育

姚佳胜 宋肖肖

[摘要]在以20世纪80年代以来社区教育相关政策为研究对象的基础上,根据社区教育政策工具、社区教育政策发展要素及政策工具使用时间序列构建了社区教育政策三维分析框架,通过对所选的社区教育政策文本进行计量分析,对目前我国社区教育政策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探究。研究发现,政策工具的分配存在差异性,能力建设工具占据主导地位;权威工具中法律支撑不足,激励工具内容单一;政策工具分布与教育发展要素配置的变化整体上符合社区教育政策发展趋势。为推动社区教育的可持续性发展,政府未来应优化政策工具组织结构,提高政策工具与内容的适配性;完善权威工具法律支撑,补齐激励工具内容短板;加强师资队伍建设,促进社区教育发展。

[关键词]社区教育;政策工具;政策发展要素;时间序列

[作者简介]姚佳胜(1983- ),男,辽宁北镇人,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副教授,博士,硕士生导师;宋肖肖(1998- ),女,河南周口人,辽宁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在读硕士。(辽宁  大连  116029)

[基金项目]本文系2020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教育部重点课题“我国城乡义务教育师资均衡配置政策评价与优化策略研究”的研究成果。(项目编号:DFA200299,项目主持人:姚佳胜)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85(2021)19-0075-08

一、问题的提出

20世纪80年代,我国引入“社区教育”这一概念,1988年《中共中央关于改革和加强中小学德育工作的通知》首次提出陆续成立类似于社区(社会)教育委员会类型的社会组织,以此辅助学校开展德育工作,自此“社区教育”一词开始出现在我国教育政策之中。近年来,为促进社区教育发展,国家出台了一系列专门文件,如2014年的《教育部关于推进社区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2016年的《教育部等九部门关于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的意见》等,社区教育在教育体系中的地位逐步提升,成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与学习型社会的重要推動力,在促进社会发展、加强社会治理方面也表现出独特的作用。目前,随着网络媒体技术的飞跃与教育方式的革新,线上教育在我国迎来了新的发展生机,在推进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建设进程中,社区教育也注入了新的动力。

在对既有社区教育相关政策的整理与总结过程中发现,目前国内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对社区教育政策的历史回顾、发展状况与前景展望;二是社区教育目前存在的问题及改进策略;三是国内外社区教育政策对比及启示;四是社区教育政策的价值取向、影响因素和实施情况。这些研究在不同程度上推动了我国社区教育政策发展和完善,但整体而言研究范围相对集中,多为历史演进与价值分析,在社区教育政策体系及政策执行等方面的研究较少;定性研究居于主导地位,缺少量化分析,且对一些关键性问题认识不足。基于此,本文拟从政策工具理论视角出发,梳理社区教育政策的发展脉络,对社区教育政策文本进行定量分析,进一步揭示社区教育政策存在的不足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建议,以期为今后的社区教育政策研究提供参考。

二、政策分析框架

(一)文本选择

通过在教育部官网、中央人民政府网、北大法宝数据库以及中国社区教育网等网站以1988年至2021年为搜索范围,将“社区教育”作为关键词搜索社区教育政策文件,初步检索出2108份相关文件。随后按照以下标准对文件进行筛选审查:一是由中共中央、中央政府、国务院及其直属单位、教育主管部门发布;二是与社区教育高度相关;三是政策文件以法律法规、通知、意见等表现政府意志的文件为主。最终,共筛选出51份社区教育政策文件。

(二)分析方法

政策工具是政府规划、实施、推行政策的重要方法和手段。据此,本研究在采用内容分析法的基础上,从政策工具理论视角出发,构建出社区教育政策工具、社区教育发展要素、时间序列三维框架,对社区教育政策进行量化分析。

1.X维度:政策工具维度。根据社区教育政策的特点以及各类政策工具在不同领域应用的适配性,采用麦克唐奈和埃尔莫尔、施奈德和英格拉姆对于政策工具的分类,将社区教育政策中所使用的政策工具分为权威、激励、象征与劝诫、能力建设、系统变革五种工具类型。权威工具指政府为达到某种既定目标而采取强制性的措施或制定规则使个人和团体服从命令,“政府的合法权威包括许可、禁止或要求在特定环境下的行动”①。在社区教育政策中多指对社区教育发展规划、评估标准的规定,多使用“必须”等词汇,如2001年《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工作经验交流会议纪要》指出“必须进一步提高对开展社区教育重要意义的认识”。激励工具是依靠正向或负向的回报来促使人们接受或实行政策。激励工具通过向人们提供喜欢或厌恶的刺激来促使政策目标的达成。该工具多用于社区教育试验区评定等政策中,如教育部通过确定一批社区教育示范区,对个别地区在发展社区教育方面所做努力与所得效果进行积极肯定,并以此作为示范激励对各地加快发展社区教育。象征与劝诫工具是指个体受到自身信念和价值观的影响而对某种政策采取支持、使用的态度。该工具应用广泛,投入少、回报多,且见效周期长,多运用于社区教育资源开发过程中,如2004年《教育部关于推进社区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指出“充分利用、拓展和开发各类教育资源,形成社区教育培训网络”。能力建设工具是向政策目标群体提供制定决策及开展行动的相关设施、资源、信息。在该工具的帮助下目标群体或政府职员可以更有效地进行政策选择,如2001年《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工作经验交流会议纪要》中指出“把社区教育作为成人教育的新的增长点……适应城区社会生活培训等”。系统变革产生的原因是当前组织结构无法产生预期的政策效果,因此要通过系统变革工具对组织结构进行变化调整使政府权威进行转移和重新分配。该工具主要体现在建立社区教育制度、场地、机构等方面,如2002年《文化部、教育部关于做好基层文化教育资源共享工作的通知》指出“努力开辟青少年文化活动场地,并为开展社区教育提供服务”。

2.Y维度:社区教育发展维度。教育发展要素是指构成教育活动的成分和决定教育发展的内在条件,主要包括教育者、受教育者以及教育影响。在此基础之上,结合社区教育政策的具体内容,将政策中推动社区教育发展的要素列为Y维度,具体细分为五个要素,每个要素又细分为不同的环节(见下页表1)。

3.Z维度:政策工具使用的时间序列。改革开放以来,社区教育经历了从无到有、从零散到系统的发展过程,在我国教育体系中的地位逐步上升,对提高国民素质,建设学习型社会具有重要作用。本研究将社区教育政策工具使用的时间序列作为Z维度,以20世纪80年代为时间起点,对社区教育政策的发展历程进行划分,进一步对社区教育政策发展过程中政策工具的使用情况进行剖析。

第一阶段:社区教育政策的诞生(1988—1994年)。1988年《中共中央关于改革和加强中小学德育工作的通知》第一次提到“社区教育”一词,指出要在各地陆续成立类似于社区(社会)教育委员会的社会团体与组织;1993年《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表示“支持和鼓励中小学同附近的企事业单位街道或村民委员会建立社区教育组织”;1994 年《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学校德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建立或运用‘社区教育委员会来支持中小学校外德育”,社区教育作为学校德育的补充首次写进教育政策文件中。这一阶段,社区教育仅零散地存在于其他教育政策文本中,对其内涵和外延还未有明确的界定。

第二阶段:社区教育政策的探索(1995—2000年)。1996年教育部颁布《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正式要求在农村和城市“积极进行社区教育试点”;1998年《面向21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中又重点提出社区教育实验工作,逐步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努力提高全民素质;2000年《教育部关于在部分地区开展社区教育实验工作的通知》中明确了社区教育的特征、内涵和任务,并确定在8个城区开展实验工作。自此,社区教育得到进一步发展,“开始面向全体社会成员提供全程全方位的学习服务,具有‘全员、全程、全面的特征,显现出服务全民学习和终身学习的本质追求”②。

第三阶段:社区教育政策的实验(2001—2009年)。2001年《全国社区教育实验工作经验交流会议纪要》指出“要把社区教育作为成人教育的新的增长点……努力开拓成人教育新的空间”;2004年《教育部关于推进社区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要加强对社区教育教师队伍的建设,挖掘各种类型的教育资源推动社区教育的发展;2008年《教育部关于确定全国社区教育示范区的通知》肯定了社区教育在构建和谐社会、建设学习型社会中的基础性、先导性作用,首次认定了34个“全国社区教育示范区”。此阶段社区教育实验工作得到重视,实验区不断扩大,受教育群体增至全体民众,社区教育成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和学习型社会的重要推动力。

第四阶段:社区教育政策的发展创新(2010年至今)。2010年《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2010—2020年)》中提出“广泛开展城乡社区教育……基本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加强城乡社区教育机构和网络建设,开發社区教育资源”;2011年《全国“十二五”期间数字化社区建设规划》中明确了社区教育数字化建设的意义以及社区教育信息化发展的具体目标;2016年《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加强和完善城乡社区治理的意见》中指出建立健全城乡一体的社区教育网络,推进学习型社区建设。“这一时期社区教育政策的主要目的是加快社区教育规范化发展,建立社区教育政策新体系”③,社区教育的实验范围进一步扩大,由城市延伸至乡村,关注到了社区教育在社会治理方面的作用,且不断与数字化、信息化相结合,教育资源不断扩大,学习方式多样化,做到了社区教育的创新发展。

三、社区教育政策文本量化分析

按照“政策编号—具体条款/章节—要点序列”对51份政策文本进行编码,根据三维分析框架,对编码后的政策文本进行了归类统计。分析发现,51份社区教育政策覆盖了5种政策工具,内容包含态度立场、师资水平、资源供给等所有发展要素,支持并促进了社区教育的发展。

(一)政策工具维度分析

如表2所示,在社区教育政策工具中,能力建设工具的使用比例为53.5%,在所有政策工具的使用比例中高居首位;权威工具、象征与劝诫工具及系统改革工具使用比例由高到低依次为15.9%、11.3%、9.9%;激励工具使用最少,比例为9.4%。政策工具的使用频率在一定程度上折射出政府的态度偏好和某一阶段的发展重点,由以上数据可知,政府偏向于采用能力建设工具推动和促进社区教育的发展。由于各地的经济、文化发展水平存在差异,政府在社区教育的发展过程中“更倾向于扮演一种‘环境营造者的角色,这也与服务型政府建设以及‘小政府 ,大社会的定位高度相关”④,主要为社区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方向性引导,加强各地政府、教育部门、学校及社区的自主能动性,因地制宜地推动社区教育的发展。在权威工具中,政府更倾向于采用命令和规则的形式发展社区教育,对于法律法规方面的制定有所欠缺,说明我国在社区教育立法保障方面存在缺陷;激励工具中,政府主要采用正向鼓励措施促进社会各团体对于发展社区教育的积极性,然而此类工具的使用比例较低,说明此前存在目标群体对于参与和发展社区教育积极性不足的问题;象征与劝诫工具中,政府主要采用决策启发的方式鼓励社区教育的发展,通过决策启发促使各级政府与教育组织集思广益。在系统变革工具中,政府主要通过改变现有组织或成立新组织作为社区教育的发展依托,如“农村新型社区教育典型”的成都市温江区,将以“村”为单位的基层组织结构逐步过渡为以“社区”为单位的基层组织结构,完成了向城市社区过渡的农村新型社区形态。此外,政府加强了能力建设工具在社区教育评估及社区教育工作者培训方面的作用,如教育部在2010年《社区教育示范区评估标准(试行)》中对社区教育管理队伍、师资队伍、培训方式等内容做出了“建立一支相对稳定、素质较高、结构合理、专兼职相结合的社区教育管理者队伍和辅导员(师资)队伍;定期开展岗前的转岗性培训和在岗的提高性培训”的规定。

(二)社区教育发展要素维度

以政策工具维度为基础,接续引入社区教育发展要素维度,并对政策工具在社区教育发展要素中的使用情况和所占比例进行统计发现,在51份社区教育政策文本中,政府对于社区教育的发展规划主要集中在组织领导(43.3%)和教学规范(22.4%)方面,具体情况见表3。在组织领导方面,能力建设工具的使用比例较高,主要通过各级政府、教育主管部门、学校等对社区教育的领导和规划来推动社区教育的实施和发展,如 “2010年沈阳市民政局与沈阳大学合办社区学院、2011年中山团市委创建青年社区学院”⑤;在教育教学方面,象征与劝诫工具和能力建设工具占比较大,主要表现在对社区教育的培养目标、教学形式做出了指示,但对于社区教育具体教学内容的规定存在模糊性;在资源供给方面,主要采用能力建设工具对社区教育的场地、经费、图书等资源进行了投入,但新型教育技术和课程资源的投入不够,因此政府除了重视硬件设施的投入,更应加强对软件设施的投入;在态度立场上,政府表明了对社区教育的态度及发展意愿,并配合使用权威工具和能力建设工具,为社区教育的发展提供方向性指导。然而,在社区教育发展要素中,师资水平方面的占比低至3.7%,同时仅辅之以能力建设工具进行师资培养,培养途径单一且力度不足,师资队伍质量难以保障,表明政府对于社区教育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视不足,缺乏高水平的教师队伍。

(三)政策工具使用的时间序列维度分析

不同的政策工具和教育发展要素在各个发展阶段的使用频次均不相同,呈现出不同的发展特点。在社区教育政策的诞生阶段,政府偏重使用系统变革工具,这一时期我国教育体系尚不健全,对于社区教育处于认识阶段,尚未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及发展规划,社区教育政策条例仅零星出现在其他教育发展的相关政策中,对于社区教育的发展主要在态度立场上给予支持。在社区教育政策的探索阶段,权威工具、象征与劝诫工具及能力建设工具的使用均有所增长,同时政府开始加强对社区教育的要素配置,主要在社区教育的师资水平、教学规范、组织建设上有所投入,其中组织建设方面的投入力度最大,对社区教育的规范发展进行管理。在这一阶段,我国提高了对社区教育的重视,并认识到社区教育对于建立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性,提出開展社区教育试点工作,为进一步推进社区教育发展做准备。在社区教育政策的实验阶段,能力建设工具与权威工具的使用频次仍处于上升状态,系统变革工具的使用也得到了较大幅度的增长。一方面,对于社区教育资源开始增加投入并加大开发力度,如2004年《教育部关于推进社区教育工作的若干意见》中指出按“常住人口人均不少于1元”的标准投入社区教育实验区经费;另一方面,对于社区教育的领导规划、监管机制等方面的组织建设也有了新的设想:自2007年开始,“上海、福建、江苏等地党政部门陆续出台了开展社区教育工作的指导意见,对社区教育法制化建设和政策保障做了积极的实践探索”⑥。在社区教育政策的发展创新阶段,社区教育试验区与示范区的开展与落实取得显著成果。“截至2019年底,全国各地一共评出127个试验区和122个示范区,有效引领和推动了我国社区教育的均衡发展。”⑦在这一阶段,权威工具的使用比例下降,激励工具的使用比例上升,同时社区教育政策的执行环境不断改善,更有利于保持社区教育的发展活力。此外,政府通过加大资源供给力度来激发各社会团体发展社区教育的积极性,社区教育的实验范围延伸至乡村,职能从单一的提高国民素质扩大到加强社会治理。需要注意的是,这一阶段社区教育的师资水平并未有明显变化,应该加以重视。

四、结论与建议

(一)研究结论

1.政策工具的分配存在差异性,能力建设工具占主导地位。通过对社区教育政策文本发展历程的分析可知,能力建设工具的使用比例超过政策工具总量的1/2,且自始至终呈现增长状态,同时值得注意的是,在能力建设工具增长的同时,权威工具自2010年起使用数量逐渐减少。一定时期教育政策数量的变化体现了政府对政策的发展意愿、重视程度及改革力度。能力建设工具使用数量的增长和权威工具使用数量的减少,一方面体现了政府职能的转变,通过改变传统政府干预的发展方式,给予地区部分自主自治权,鼓励各地结合自身实际发挥主观能动性推动社区教育的发展,减轻了国家教育负担;另一方面也表达了政府对于各地区发展社区教育的期望和支持,为今后社区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2.权威工具法律支撑不足,激励工具内容单一。经过对社区教育政策文本中权威工具的分析发现,权威工具主要涉及命令和规则,在法律法规上并未有所体现。相较于国外关于社区教育的法律政策,如日本1949年的《社会教育法》、丹麦1978年的《成人社会教育法》等,我国尚未在国家层面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来保障社区教育的实施,对于社区教育的内涵、任务、管理制度、资金投入等也并未做出权威性的规定。此外,激励工具主要包括奖励和惩罚两类工具,目前社区教育政策中激励工具仅涉及奖励措施,并未对社区教育发展中的惩罚措施做出规定。良好的奖励措施能够激发各地区、社会团体发展社区教育的积极性,明确的惩罚措施可以使各目标群体对于发展社区教育“为”与“不为”的行为拥有清楚的认知,但当前我国仅关注正向激励的显著效果,而未充分重视负向激励对社区教育的规制作用。

3.政策工具分布与教育发展要素配置的变化整体上符合社区教育政策发展趋势。社区教育诞生之初,社区教育政策尚未形成完整体系,仅作为学校德育的补充零散地存在于其他教育政策之中,此时国家对于社区教育的重视和研究不足,主要采用能力建设工具在态度立场上对社区教育进行支持。1996年《全国教育事业“九五”计划和2010年发展规划》发布,国家对社区教育的重视程度有所提高,决定开展社区教育试点工作,但国家对于社区教育政策的研究和认识有限,更倾向于利用能力建设工具和象征与劝诫工具来鼓励社会力量开展社区教育试点工作,并在组织建设方面为社区教育的良性发展进行整体规划。2001年,为在发展社区教育上有新突破,率先构建终身教育体系,国家开始推动社区教育在全国范围内的进一步发展。为确保各地政府对社区教育的重视,国家加大了对以强制、命令为主的权威工具的使用力度,并开始利用激励工具和系统变革工具鼓励各级政府、各社会群体积极开展社区教育工作。同时,还在师资队伍、资源供给方面加大支持力度,强化校企与社区教育间的关联性,促进社区教育的多元参与。此外,在社区教育的教学内容、开展形式等方面也做出了新的规定。2010年步入政策发展阶段,社区教育试点工作取得明显成效,实验地区逐渐扩大,并且在社会治理方面的作用愈加突出。为保障社区教育的可持续发展,政府减少了对权威工具的使用,加大了对能力建设工具和激励工具的使用力度,在教育发展要素上政府的态度立场虽有所降低,但行动上并未减少对社区教育的支持,并且加大了对社区教育的资金投入。梳理我国社区教育的演变历程可以发现,其发展目标大致可以总结为以下三点:“一是满足大众自身的学习和发展需求;二是提高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水平;三是建设学习型社会。”⑧

(二)政策建议

1.优化工具组合结构,提高政策工具与内容的适配性。每个政策工具对于政策文本的制定、落实都有着独特的作用,政策制定者应针对政策工具特点及具体实际状况有所侧重,考虑到政策工具之间的相互配合和影响。纵观我国社区教育政策发展历程,基本是以能力建设工具为主引导和鼓励社区教育的发展,同时为进一步激发社区教育活力,逐步减少了权威工具的使用。需要注意的是,激励工具、系统变革工具的使用比例并未随能力建设工具使用比例的增长而增长,没有提供充足的资源供给,一定程度上阻碍了社区教育的发展进程。为保障社区教育的稳定性与灵活性,政策制定者应谨慎合理地使用政策工具,探索多样化的组织结构,避免过度使用导致政策工具的结构性失调。首先,明确能力建设工具的具体内涵和外延,广泛征询各咨询机构、社会团体的发展建议,细化社区教育的培训内容、评估标准、制度条例,利用网络技术和资源加强对社区教育的信息支持。其次,适当增加激励工具的运用,建立有效的经费投入机制,在增加社区教育经费投入、确保经费使用公开透明的同时,鼓励社会力量捐资办学,利用互联网创新学习形式、开发学习资源。最后,充分发挥系统变革工具的作用,国家可以通过政府招标、优惠补贴等方式,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建立社区教育机构和组织,强化学校、家庭、企业与社会之间的联系,扩大投资渠道、人才来源及教学资源投入,制定规范化、体系化的管理和监察制度,使社区教育朝着专业化、规范化、制度化的方向发展。

2.完善权威工具法律支撑,补齐激励工具内容短板。首先,加快立法建设,健全保障体系。“制定出台社区教育法律法规,是促进社区教育健康蓬勃发展的根本保障。”⑨我国社区教育发展不足40年,立法保障仍不完善,不仅缺乏国家层面的法律定位和制度设计,也没有出台专门的法律法规。因此,应立足于我国当前的国情,对社区教育的内涵、特征、任务、实施方式等内容做出明确规定,确定社区教育在我国教育体系中的地位及作用。其次,明确奖惩机制,完善管理体系。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和班杜拉等人曾以实验展示了奖励和惩罚对于人们增加或减少某种行为所起的作用。国家应看到负向激励的规制作用,针对当前社区教育发展中出现的问题和漏洞,明确社区教育政策中的奖励和惩罚机制,补齐激励工具的内容短板,增强社区教育政策的严谨性和稳定性。最后,保障居民学习权益,满足居民学习需求。每个居民都有依法享受社区教育的权利,在制定政策时应考虑到不同居民的学习需求,广泛听取居民意见,创新社区教育的形式和内容。

3.加强社区教育师资队伍建设,促进社区教育发展。首先,加大宣传力度,形成正确认知。社区教育在我国教育体系中的地位、在国民群体中的知名度和宣传度、各方面的资源投入等均不及学校教育,公众对社区教育缺乏系统、正确的认识,仅靠自身知识水平进行理解,对社区教育存在认知偏差。为此,国家可以通过开办社区活动、派发宣传手册、利用自媒体及电台广播进行知识普及等多种途径,加大对社区教育的宣传力度,使大众正确认识社区教育内涵及其对自身和社会发展的意义。其次,明确教师地位,提高准入门槛。“合理确立教师的法律地位,是建设高素质教师队伍的重要保障,也是人与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⑩我国社区教育师资队伍大体由专职教师、兼职教师及志愿者三部分组成,以退休教师及公职人员为主,缺少专职教师,专业素养、教学技能明显不足。虽然在《关于加强社会工作专业人才队伍建设的通知》等文件中对社区教育工作者在资格认证、职务职称、薪资报酬等做出了规定,但由于各地经济、文化发展存在差距,仅上海、福建等部分地区出台了相关政策,缺乏全国一体化的管理制度。对此,国家应采用立法方式明确社区教育工作者的合法地位与权责范围,同时加快统一资格准入制度,提高行业准入门槛。例如,在大学中加设社区教育相关课程,聘用实践经验丰富的业界人士组建教师队伍培养专职社区教育教师,对于社会人士可利用慕课(MOOC)、国家开放大学、电大等线上学习方式进行理论学习,在通过理论考试和实践考核后颁发相应合格证明,经一定试用期考核达标后颁发行业准入资格证。最后,提高福利待遇,扩大教师队伍。要确保社区教育工作者的薪资水平、社会保障,根据其学历水平、教学经验及工作强度确定社区教育工作者的薪资报酬,并且给予相应的购房补贴、医疗保险等福利待遇,吸引社會各领域中实践经验丰富的优秀人才加入社区教育队伍;同时,注重基础文化设施建设,鼓励社区创办图书馆等学习中心,向社区教育工作者提供学习进修场所,帮助其提高专业知识和能力。

[注释]

①陈学飞.教育政策研究基础[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1:323-324.

②③⑦⑨王连喜,熊建辉.我国社区教育政策的回顾与展望[J].职教论坛,2020(7):109,110,111,113.

④吴薇,刘璐璐.政策工具视角下我国民办教育政策研究——基于《国务院关于鼓励社会力量兴办教育促进民办教育健康发展的若干意见》的分析[J].教育与经济,2018(3):33.

⑤官华,杨钋.社区教育政策执行差异性研究——基于模糊-冲突模型的分析[J].职教论坛,2018(9):84.

⑥沈光辉,陈晓蔚.我国社区教育政策的演进历程、文本分析和改进策略[J].中国远程教育,2019(5):12.

⑧韩露,焦后海.中美社区教育政策比较研究[J].成人教育,2018,38(12):84.

⑩余雅风,王祈然.教师的法律地位研究[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21,39(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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