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作用机制与实践策略
2021-09-17吴河江
[摘 要]诗教作为一种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可行方式,其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诗教为儿童创设诗意的精神空间、保全儿童纯真品性、涵养儿童生命情感等方面。可以通过引导儿童进入诗境和感受诗心,观照儿童的审美体验,彰显儿童的价值生命等途径,来完成诗教促进儿童精神的成长。
[关键词]诗教;儿童精神;诗性逻辑;审美体验
[中图分类号]G4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634(2021)05-0075-05
1 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可行、有效与必要
儿童精神成长是儿童认知能力、情感、意志、心理需求水平与个性的形成与变化,它受环境、文化和教育的影响。诗教是一种通过诗歌来实现对人的教化的教育形式[1],以詩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可行、有效且必要。
1.1 可行性:儿童具有诗性逻辑
所谓“逻辑”,即人类理解与把握世界的思维方式。个体逻辑随经验累积而变化,由此造成儿童逻辑与成人逻辑的差异。成人逻辑是一种概念性逻辑,具有抽象性和普适性,其逻辑方式是对具体经验性内容进行筛选、提炼、概括,而抽象出一个具体的、具有普适性意义的概念。与成人概念性逻辑不同,儿童逻辑表现为诗性逻辑。诗性逻辑是一种与知性思维和科学思维相对应的,并通过直觉、想象与隐喻的方式来认识和描述对象世界的思维方式。儿童的诗性逻辑至少具有3种基本属性:一是想象性,儿童丰富的想象力源自于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探索欲和生命初始的激情。儿童通常按照自然本性和自身情欲对未知事物进行想象与解释,本真地表达着对世界的诗性理解。二是情感性,儿童具有敏锐的感觉力,通常以自我情感为尺度对周遭新鲜事物进行认知,出现“自我中心化”倾向。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认知方式会造成“移情泛滥”,即把握世界的逻辑充满着感性主义色彩。三是具体性,儿童的概念习得、逻辑推演与判断都需借助具体事物表象和客观情境。概念与逻辑上的“实在论”具体表现为将抽象的、理论的、想象的事物,混同于现实的、客观的、具体的事物。儿童诗性逻辑是诗教对儿童精神产生影响的基础条件。
1.2 有效性:诗的音韵性容易调动儿童的情感
人天生具有模仿与通感的本能,所以在声音与节奏、韵律与情感之间,儿童能够与诗建立一种亲密的联系。现代神经心理学和脑解剖学显示:“在儿童的发展中,儿童对语音的重复和节奏的热情与敏感表现出不受语种差异影响的某种共同性。在音调和节奏所激起的快乐中,其情感非常易于被调动起来。”[2]
诗歌是一种音乐性的语言艺术,音乐美是诗歌美学普遍性的法则。音韵性是诗歌的本质属性,无论是中华古诗、新诗还是外国诗都具有音乐性与节奏感。中华古诗包含一种平仄的调子,这种调子的出现源自于中国文字最明显的两个特色:单形体和单音节。因为是单形体,所以宜于讲对偶;因为是单音节,所以宜于讲声律[3]。古诗包括形、音、意等几个方面,诗人在作诗的时候会讲究单音独体的平仄和结构,由此出现有关平、上、去、入的声调。古诗平仄的节奏和声调是基于中华民族语言特色自然形成的。
与古诗中讲究平仄声调不同的是,新诗是通过自然的音节来表现诗人内在的生命节律,依靠口语自然灵活的节奏来形成一种能够充分展现个性化的声音图式。自新诗产生起,诗人与诗学者们对它的音韵性探索就没有中断过。如闻一多认识到“音”与“意”的关联:“声与音的本体是文字里内含的质素;这个质素发于诗歌的艺术,则为节奏,平仄,韵,双声,叠韵等表象。”[4]他还指出,诗歌的情感和音乐性在语言中互为表里,不可分割。徐志摩认为:“明白了诗的生命是在他的内在的音节的道理,我们才能领会到诗的真的趣味。”[5]音韵性是诗歌的生命和本质规定。同样,在西方现代诗歌史上,以象征主义诗人为代表的“纯诗”(the pure poetry)同样特别强调诗歌的音韵性,纯诗理论的核心准则就是强调诗歌的音乐性。法国象征主义的代表人物马拉美指出:诗歌和音乐同根同源,诗歌应该借鉴音乐的一些东西,诗歌就是无声之音乐[6]。
1.3 必要性:童年与故乡构成诗的旨归
诗歌是通往故乡的路径,而童年与故乡是相互缠绕的。童年与故乡是个体生命的根,也是个体精神文化的根,童年蓄养着人们的生命与精神[7]。故乡最玄奥美妙之处在于对本源的切近,唯有在故乡才可亲近本源,还乡就是返回与本源的亲近。把童年与故乡当作诗的旨归,并不是因为二者构成诗的内容(例如,童年诗、怀乡诗),而是因为童年与故乡安置着生命最根本、最纯真、最美好的能量,对“根”的探寻即为“诗”的旨归。正如海德格尔说到:“诗人的天职是还乡。”
童年承载着人生最美好的片段,在那段时间域里藏着只属于自己的“秘密”,那是人之精神最安全可靠的寄托。童年与故乡是一对孪生兄弟,当提到故乡时,一定是指童年时期生活的地方,故乡承载着所有童年的记忆。海德格尔认为故乡乃是本源,本源首先在其起源活动中才显示自身[8]。所谓“起源活动”是指人最初的活动,即童年的活动,“显示自身”是指灵魂的自我开放,一种不加隐匿和伪装的敞开状态。童年和故乡蕴藏着人生本源的能量,诗人的天职就是切近本源——即还乡,还乡也就是向着童年回归。从某种角度上讲,诗性便是童性,诗意便是切近本源的一种状态。
2 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作用机制
既然诗教是一种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可行方式,那么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作用机制是怎样的呢?
2.1 为儿童创设诗意的精神空间
诗教为儿童创设诗意的精神空间,使儿童在成人世界的包围下仍能守护童真与童趣。在现代社会,技术思维侵蚀着人们的精神世界,也深刻影响着儿童精神的发展,从尼尔·波兹曼发出“童年消逝”的警告至今,儿童精神空间已被挤占严重。梁启超有云:“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保留属于儿童的精神空间已是当务之急。诗意总是与人类精神联系在一起,在诗意的空间里,人的精神可以摆脱束缚、压抑,获得一种“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已游无穷者”的状态,而达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境界。在诗意的精神空间内,蕴含着人类的精神真理,使人的存在真诚地显现,使生命焕发出光泽与灵韵。具有诗意的环境与内容可帮助失落精神的复归,人内在完整性的寻求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实现,诗教便是一种有效方式。诗歌具有创设精神空间的功能,它以诗性的方式赋予精神空间以诗意的特性,使儿童感到某种信仰的存在,以及某种通往信仰的光亮或精神道路。信仰是人的灵魂走向内在感的重要途经,此乃护卫儿童精神世界免受成人世界侵蚀的坚实屏障。
2.2 保全儿童纯真品性
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都较早地发现了儿童的纯真品性。如公元5世纪的一位教宗说到:“基督爱童年,它是谦卑的象征,纯洁的法则,甜美的模范。”[9]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一份布道词也讲到:“小孩子单纯而无心机,天真而无危害,他完全纯洁,不受污染。”[10]相比西方宗教式的阐释不同的是,儿童纯真的形象以一种审美的方式进入中国古代审美思想之中。如,老子在《道德经》中说到:“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舍德之厚,比于赤子”。明代诗人李贽在《续焚书》中讲:“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婴儿”也好,“赤子”也罢,其实都是一种对于儿童形象的指代,用以说明人之初始状态的纯真与美好。通过这样的譬类取象,处于生命起始处的“婴孩”,连同它所指向的那个混沌未分的存在时刻,被赋予了某种深厚的美学意义,它指向着一种无欲、无求、无我的虚白状态[10]。纯真性是儿童精神最鲜明、最根本的属性。然而,随着媒介技术使用的低龄化,成人世界中一些复杂因素逐渐影响着儿童的纯真品性。
因此,必须寻求一味可以保全儿童纯真性的“良药”。美与善之间存在着一种牵丝挂藤的内在联系,使得“美”在不自觉中成为成就“真”的手段。如席勒讲:“道德的人只能从审美的人发展而来。”[11]王国维讲:“盖人心之动,无不束缚于一己之利害;独美之为物,使人忘一己之利害而入高尚纯洁之城,此最纯粹之快乐也。”[12]总而言之,美育对人格塑造,净化思想,陶冶品性具有得天独厚的作用。人在天性上是爱“美”的,人天然地对美好事物产生愉悦的感受,儿童天生就具备审美能力。诗教作为一种美育方式,具有丰富的审美意蕴。儒家诗教观的本质是以善为美,或化善为美,儒家的自然审美观也是以美促善,把审美视为道德教化的载体[13]。诗教的审美意蕴可保全儿童的纯真品性。
2.3 涵养儿童生命情感
在诗学领域有一个称为“生命诗学”的理论流派,这个流派以生命为出发点来思考和阐述诗的本质、作用以及技术。在信奉生命诗学的人看来,诗与生命必须是融为一体的,如郭沫若讲“诗的源泉在于生命”。且不论生命诗学以生命来诠释诗的观点是否过于偏激,它至少揭示了诗与生命之间密不可分的关联性。人是具有思维和意识的生命体,因此人的生命兼具物质性和精神性。人的精神思想不是从肉体中滋养而成,而是在人的社会性交往与生产劳动中逐渐产生的。人对生命的情感态度将影响人的生活实践,积极的生命情感会使人有意识地珍惜生命,热爱生活,关爱自然,对美好生活充满激情与憧憬,而消极的生命情感会使人对生活失去热情,容易产生对生命肆意践踏的行为。
诗与生命具有天然的关联性。德国哲学家狄尔泰曾说:“诗的活动起点,始终是一种生命体验。”中国女诗人郑敏也说:“诗和生命之间划着相互转换的符号。”[14]诗歌总是透着一股生命的气息,饱含着诗人的生命与感动。诗人是带着自身经历和生活体验来作诗的,往往在诗中融入了自身的理想意志。因此,诗歌通常体现着诗人生命的人格品性、心地良知和对世间万物的人性关怀,以及蛰伏于生命中尚未唤醒的灵性。生命需要教育的滋养,诗教无疑是滋养生命的最佳方式之一。儿童可在诗教中通过感悟诗人的生命体验,来获得生命情感的涵养。
3 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实践策略
本研究分析了诗教促进儿童精神成长的可能性及其作用机制,接下来需要进一步回答如何通过诗教来促进儿童精神成长?
3.1 引导儿童进入诗境和感受诗心
诗是一种精神产品,是诗人精神劳作的产儿。诗人的精神劳作是一种心理活动,它不是凭空臆想出来的,而是对现实生活的升华与外化。所以诗不仅具有生活基因,还具有心灵基因,正如诗人艾青所言:“一首诗是一个心灵的活雕塑。”从审美的角度上看,诗人对现实生活的升华构成了“诗境”,即诗的意境。诗歌意境潜移默化地作用于人的灵魂,而不仅仅愉悦感官;它影响到人们对宇宙万物以及生活意义的体认,而不是单纯对现实生活的写照。诗境体现着诗人或感性、或理性的心理活动,以及自己对生活的体察、自然的热爱、生命的关怀。所以,诗人在构筑诗境的过程中往往倾注着自己的某种心态,即“詩心”。诗心是诗歌的灵魂,是诗的心理本质,它可以解释一位诗人为什么要写某一首诗。诗教的开展首先应让儿童进入诗境,感受诗心。
首先,应营造诗意的诗教环境。环境构成了教育活动的空间场域,是教育方式和教育水平的体现。基于心理学视角,环境指在人的心理、意识之外,对人的心理、意识的形成发生影响的全部条件,包括个人身体之外存在的客观现实,也包括身体内部的运动与变化[15]。诗教作为一种人文教育,旨在给予人心灵与精神的诗性熏陶和感化,所以诗教的开展首先应注重诗意环境的营造。营造诗意的诗教环境有利于唤醒儿童的诗性情绪,从而能较快、较深入地进入到诗境。可根据有关环境—行为关系的“唤醒理论”来明确如何营造诗意环境,以及如何通过诗意的环境来唤醒儿童的情绪。在神经生理学上,“唤醒”是指在刺激作用下通过脑干的网状结构提高大脑皮层的兴奋性,同时加强肌肉的紧张状态。唤醒总是伴随着一定的情绪状态,情绪是由行为、心理变化和主观体验组成的非常复杂的概念。诗性的课堂环境应注重激发儿童欲望,循循善诱,让儿童在诗教中获得快乐体验。由于诗性产生于自由得到满足的时候,儿童的诗性情绪只有在身心和谐的情况下才能得到最有效的唤醒,所以诗性的课堂必须是自由的课堂。儿童教育环境设计应符合儿童身心发展规律,让儿童的心灵在循序渐进中得到解放,使其能够形成健全人格与非凡品质。充满诗性的课堂是一种能够帮助儿童生命成长、兼具道德与审美的有效课堂。
其次,教授儿童基本的吟诵方法。进入诗境与感受诗心,必须使儿童掌握基本的吟诵方法,感受诗人的“兴发感动”。“兴发感动”直接源于中国诗学“兴”的传统,叶嘉莹结合了“兴”的内涵来分析了“诗教”的作用机制:“谈到‘诗教,若依其广义者而言,私意以为本该是指由诗歌的兴发感动之本质,对读者所产生的一种兴发感动之作用。这种兴发感动之本质与作用,就作者而言,乃是产生于其对自然界及人事界之宇宙万物万事的一种‘情动于中的关怀之情;而就读者而言,正是透过诗歌的感发,要使这种‘情动于中的关怀之情,得到一种生生不已的延续”[16]。
何谓“兴发感动”?缪钺解释到:“叶君以为,人生天地之间,心物相接,感受颇繁,真情激动于中,而言辞表达于外,又借助辞采、意象以兴发读者,使其能得相同之感受,如飲醇醪,不觉自醉,是之谓诗。故诗之最重要之质素即在其兴发感动之作用。”[17]诗歌中“兴发感动”的本质是诗人触景生情,内心激起一股难以遏制的情感,从而产生一种不可不表达的冲动,此种感觉大概如平常所讲的“诗兴大发”。
如何获取与诗人“兴发感动”的共情?叶嘉莹认为诗人在创作诗歌的时候,格律的形成并不是古人强加在诗歌之上的,而是中华语言天然产生的一种规律,当诗人兴发感动产生之时便会顺着一种符合中华语言平仄的音韵与节奏和盘托出。“音声之相应”是引起感发的原始之动力,诗歌的创作不是一词一句机械组装而成的,而是声情相生 ,吟咏而成。著名文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的《声律》篇中论及诗歌之声律与人之自然声吻的密切关系,谓:“故言语者文章,神明枢机,吐纳律吕,唇吻而已。”又论及音声在创作中与字词之关系,说:“声转于吻,玲玲如振玉;辞靡于耳,累累如贯珠矣。”更论及吟咏之重要性,云:“是以声画妍媸,寄在吟咏,吟咏滋味,流于字句。”[18]因此,可通过吟诵来体会诗人的“兴发感动”。
除中华古诗教外,新诗与外国诗同样可以借助吟诵的方法。认知诗学大师、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教授特瑟尔以实证研究证实,诗歌韵律“只有在吟诵中才能被感知”。又如肯奈迪所编著的美国教材《诗歌概论》(An Introduction to Poetry)一书中,开端第一章首先讲到的内容就是诗歌的读诵。“读诗要反复多读细心吟味……愈是好诗,愈要多读熟诵……聆听诗歌的诵读,其所得更胜过意义的了解。”[18]所以,各种类型的诗歌皆可借助吟诵的方法来进入诗境与感受诗心。
3.2 观照儿童的审美体验
据心理学观点,美的事物往往能够为审美主体带来愉悦的审美体验。诗教的美育功能就是要提升儿童的审美能力,把美学的种子播撒在儿童的心田。那么,在具体诗教实践中,如何充分发挥诗教的审美价值呢?
首先,教学导入应调动儿童审美感受。诗教在美育方面具有独特优势,诗教活动就是一种审美活动。从存在论、实践论的美学与美育理念出发,人们可以把审美活动的具体过程分为6个环节:审美感受、审美表达、审美体知、审美创造、审美交流以及审美再创造[19]。审美感受就是在审美活动中获得的初步感性认识。因此,诗教活动观照儿童的审美体验,首先应充分调动儿童的审美感受,使儿童在获得初步感性认识的基础之上进行更为深刻的审美体验。
在现实情况中,由于人生体验与知识储备不足等问题,儿童的审美能力需要经过科学的、系统的培养与唤醒。在诗教活动开展之初,教师应将教学艺术与诗歌内容结合起来,利用诗中具有美感的意象来唤醒调动学生的审美情趣,增强学生的审美感受。因此,诗教的导入设计就显得尤为重要。教师应着装得体、仪态端庄、语言温和、深情并茂等,为诗教活动开展产生良好的铺垫效果。在传统教学向现代化教学转型的时代背景下,多媒体与信息化教学手段为营造充满美感的课堂环境提供了便利条件,带给学生更为丰富的审美体验,为诗教模式提供多元选择。如能在诗教中调动儿童的审美感受,儿童就能够超越诗歌的浅层涵义,直至诗歌深层意境。
其次,通过研究性学习挖掘儿童审美体验。诗歌属于诗性知识,所以诗教应是一个动态的生成过程。诗歌对人的教育教化作用机制不是灌输而成的,而是在潜移默化中使人的情操得以陶冶。我国新课程倡导“研究性学习”,就是旨在打破分科主义课程的束缚,促进中小学课堂教学从“灌输中心”转型为“对话中心”的一种课程创新[20]。研究性学习至少包含3层含义:第一,学生的学习需要教师的指导和帮助,它既不是学生独立的个体行为,也不是教师的包办与灌输;第二,研究性学习的研究方法是近乎科学的,由于儿童并未接受过系统的科学研究方法的训练,他们的研究方法缺乏科学研究的规范性与严谨性;第三,研究性学习的结果是能够将知识内化并作用于实践的,即学以致用。研究性学习具有重过程、重体验、重应用、重参与的基本特征。因此,将研究性学习方法运用于诗教中会易于挖掘儿童对诗歌的审美体验。
3.3 彰显儿童的价值生命
诗教的施行和功能的实现都要以自觉的人性关怀为前提,以诗教促成儿童精神发展的关键必须是对儿童生命价值的关注。生命的主体性与自由性彰显着生命的独特价值。基于个体生命的视角,教育应为生命的成长提供必要的养分与护卫,尊重生命的价值性,致力于激发生命的潜在能量并使之健全生长,最终彰显儿童的价值生命。
首先,突出儿童主体地位,开展师生间平等对话。朗费罗认为:“基于生命立场的儿童教育就是要尊重儿童的世界,欣赏儿童的世界,尊重儿童生命的主体性自愿性。”[21]突出儿童主体地位,开展师生间平等对话,就是尊重儿童,欣赏儿童,让儿童的生命按照其内在秩序生长。关注儿童的生命需要,最基本的就是要给予儿童生命成长的空间。学生灵动的生命得益于师生精神的平等相遇,具体表征为师生间的平等对话。在诗教中,教师通过语言引导与启发学生参与讨论,并通过鼓励的方式增强每位学生的自信心。平等对话不是一种流于形式的“允许式”对话,它的实质是对话双方的精神平等。只有平等的精神,才有平等的对话;只有平等的对话,才能走进儿童的心灵,才能让儿童生命自然流动。
其次,寻求儿童精神与生活世界的连结。儿童是具备诗性智慧的生命,儿童精神的本质属性是诗性的。儿童生命的诗性呼唤诗性教育的开展,诗性教育就是让生命的成长成为一种自然的流露与呈现,让孩子们在合乎自己身心发展规律的成长过程中通过对美好事物的切身体验,获得美的情感,形成美的情趣和追求[22]。诗教是诗性教育的主要实践内容,以诗歌促成人的诗性培养。诗教应保持儿童生命的适度开放,让儿童生命充分地进入其生活之中。通过儿童当下的生活体验,将理性的经验内化至其生命之中,进而丰富儿童的生命内涵,提升儿童的生命品质。理性的教育是引导儿童生命向生活敞开,追求儿童生命的诗性和理性的和谐发展便是寻求儿童精神与其生活世界的连结。
诗教赋予了儿童生活以诗意,这种诗意与儿童精神的诗性具有内在契合性。当儿童的诗性精神在现实生活中得以依托时,其童心就不会过早地在现实世界中消逝,儿童便能阳光、快乐、幸福地成长。葆有儿童诗性,并不是让儿童永远不谙世事地待在象牙塔,而是让儿童在享受这份诗性的同时,能够勇敢地面对生活,将生命体验内化为生命情感,在与生活世界的一次次接触中获得理性的提升,完成诗性与理性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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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chanism and practice strategy of Poetry-Cultivation promoting children′s spiritual growth
WU He-jiang
(College of Education, Central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Wuhan, Hubei430079, China)
Abstract As a feasible way to promote children′s spiritual growth, Poetry-Cultivation is mainly reflected in the aspects of creating poetic spiritual space for children, preserving children′s innocence, and nurturing children′s life emotions. Poetry-Cultivation can be promoted by guiding children to enter the poetic realm and feeling the heart of poetry, observing children′s aesthetic experience, and realizing children′s value and life.
Keywords Poetry-Cultivation; child spirit; poetic logic; aesthetic experience
[责任编辑 孙 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