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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视角下我国电视剧高质量发展策略探析

2021-09-10钱践

新闻研究导刊 2021年6期
关键词:高质量发展

摘要:本文从“影视类型”的概念出发,探析电视剧中观众叙事期望的满足转化为商业盈利模式的类型生成机制,采用创新的细分方法,梳理我国电视剧的主要类型,并探讨我国电视剧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规律和应对策略。

关键词:影视类型;电视剧产业;高质量发展

中图分类号:J99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1)06-0019-04

“类型(Genre)”是将观众叙事期待与影视文本分类特征联系在一起的一套商业“惯例(convention)”系统。它在好莱坞电影产业体系中诞生、发展、并达到顶峰,在电影、电视剧生产和传播的商业体系中被广泛采用,演变出丰富的叙事文本形态。观众的叙事期待是商业影视文本文化意义产生的驱动力,同时构成有效的市场需求。以此为基础,影视从业人员有例可循,源源不断地生产类型产品以维持产业运转。客观来说,这辅助了影视高风险商业冒险活动实现整体协调,并指引行业发展。

一、我国电视剧的类型细分

国家广电总局在电视剧管理中采用题材区隔的种类标签,如现实、革命历史、古装等;央视索福雷媒介研究建立题材细分的类别系统有言情、都市生活、军事斗争、近代传奇、社会伦理、神怪玄幻等;学界常使用家庭伦理剧、革命历史剧、反特谍战剧、言情剧、农村剧、古装剧等类型概念,且多是按归纳法梳理,未形成统一共识[1]。如果我们将重心放在以观众叙事期待的满足的心理过程来界定类型元素,参考电视剧市场中的实例,可区分出“边界清晰的类型”“符合类型影视模式的题材分类”“泛类型”“亚类型”等文本形态种类。

(一)抗日(传奇)剧

抗日剧或抗日传奇剧,是内在主题和外在形式都比较确定的“边界清晰的类型”之一。抗战传奇剧作为类型,与抗日战争题材的军事斗争电视剧或军旅剧不完全等同,其以“草根抗日”和“抗日传奇”这样的人物设置和故事模版为主要特征:主人公出身草莽,在抗日这一特定战争年代完成人物成长,完成保家卫国的非凡功绩。此类型中符号化的战斗场面、清晰的善恶对立、国家民族认同、正义价值强化及“草根救世”的神话式表述,为观众打下了观看心理预期满足的坚实基础。抗日传奇剧是最受欢迎的电视剧类型之一,因成本可控,收视稳定,亦成为最好的商业模式之一,堪称我国电视剧的“西部片”。但近年来,一些抗日传奇剧走上了抗日神剧的错误道路,虽暂时获得高收视,却严重背离了历史真实和文化逻辑,加快驱使其走向衰落。

(二)谍战剧、反特剧

谍战剧、反特剧是另一个“边界清晰的类型”,这类剧展现20世纪20年代至50年代特殊战线上的战争行动。此类型的显著标志既包括场景、人物、情节线索方面的视觉特征,也包括某些符号化叙事方式,如主观和窥视的视角、双角度叙事、谍战和爱情双线叙事等[2]。其吸引观众反复回到电视屏幕前的类型元素不仅仅是精彩激烈的战斗场面,如设计精巧的与“军统”或“中统”的斗法桥段,更重要的是主人公具备的“双重身份”,在高度秘密生死攸关的工作高压下所激发的无所不在的外在危机和内心冲突,孤独地面对危机的人性戏剧在相对确定的故事情景中反复上演。新中国成立前中共地下党潜伏敌后的谍战剧和新中国成立后肃清国民党特务的反特剧是两个有区别的“亚类型”。相对狭窄的题材范围内不断进行叙事创新,因而受到观众的普遍欢迎,说明此类型高度契合了观众情感认同和心理接受机制。

(三)家庭伦理剧

“家”是中华文化最核心的价值观来源之一,家庭伦理剧展现中国人独有的家庭价值观念和情感表达模式,是我国最受欢迎的电视剧类别之一,每年都有相当数量的供给。家庭伦理剧中的人物关系是围绕亲缘和亲情来建构的,情节和冲突的设计始终围绕处于社会情境压力下的家庭关系。“家庭”和“亲情”涵义宽泛,家庭伦理范畴下的剧集虽形成了大量通用的叙事“图式”,但難以形成一个稳定且可以遵循的“类型模式”,因此可称为“泛类型”,在其下则生成一些清晰的“亚类型”。家族年代剧聚焦于中国式大家族在各大历史时代中的变迁,积累了大量稳定的类型元素,如以“宅斗”作为情节冲突的来源等。农村剧通常围绕着乡村里的几个大家庭设计人物关系,常以“城乡矛盾”方式展现社会现实压力,构成对人物命运和情节进展的重大影响,同时注入深层的社会心理母题。近几年大受欢迎的社会热点剧将家庭关系放到教育、医疗等现实热点问题中接受考验,虽然有一些成功的案例,但其类型元素难以固定下来,无法形成稳定的“亚类型”。家庭伦理剧是国人集体情感的再造和社会价值观的重证。中华文化特色尤其突出,其他国家的电视剧难有对标产品。例如,某国以“豪门恩怨”为主题的日间肥皂剧虽然场景都是在家庭中,但叙事动力并非建立在“家庭价值观冲突”的基础上[3]。

(四)都市情感剧(言情剧)

都市情感剧或言情剧与家庭伦理剧有很多重叠之处,如“婚恋”常常作为这两类剧的重要题材元素之一,但家庭伦理剧的叙事重点集中在面对社会规范压力的男女浪漫关系,即故事重心是爱情而非亲情。 都市情感剧与家庭伦理剧类似,题材的界定很清晰。其与通俗言情小说有深厚的渊源,叙事图示很丰富,影视类型模式却并没有有效套路可循,同样是一种“泛类型”。青春偶像剧是此分类下一个典型的“亚类型”:故事专注于年轻人的爱情练习,极尽曲折与纠葛;视觉上强调“颜值即正义”,常常用偶像人设代替人物塑造;加之对奢侈豪华的梦幻场景的强化,形成鲜明的视觉符号特征和心理接受图示,构成稳定类型特征。日剧、韩剧都对我国的青春偶像剧发展影响较大。近年来,随着网络市场的发展,青春偶像剧越来越繁盛。

(五)古装剧

古装剧是一个宽泛的电视剧类别概念。国家广电总局“限古令”对古装题材电视剧进行了界定,包括武侠、玄幻、历史、穿越、神话、传记、宫斗等细分题材,是一个便于统一管理的“题材和形态分类标签”,其下至少还有历史剧(包含历史人物传记剧)、古装传奇剧(包含宫斗剧和穿越剧)、武侠剧、魔幻神怪剧(包含神话剧和玄幻剧)等细分剧类。

历史剧对历史上的关键人物与事件进行再现和阐释。中华民族是一个历史文化特别丰富的民族,我国电视剧将历史上带有传奇色彩的人物搜罗殆尽,但题材的吸引力并不等于类型的指导价值。例如,在英国,只要是与王室历史有关的影视作品都会受到观众的欢迎,形成稳定需求,英国王室剧(包含很多宫廷斗争和秘闻逸事元素)成为了一个“类型”。而我国的历史正剧似乎尚无类似的类型模式商业红利。我国有演义的通俗小说传统,对历史进行“小说家言”的演绎。传统章回小说极尽事件的铺陈,叙事结构上起承转合工整,在人物塑造上强调命运结局而不注重个性丰满和成長,在影视文本改编上还有极大空间。很多影视公司根据演义而拍摄的电视剧作品成败参半,这说明在文化资源方面的丰富积淀并不必然导致类型模式的完备。

宫斗剧是一种非常清晰的“亚类型”,其起源可以追溯到香港的清宫片,后流行于TVB剧集,如《金枝欲孽》(2004)等,形成了一个成功模式,使得内地影视公司纷纷效仿。广义的宫斗剧题材内容涵盖封建王朝中为了争夺最高权力而进行的残酷宫廷斗争,狭义的宫斗剧故事模板是在后宫封闭环境中女性嫔妃之间的“美丽战争”:情节模式总是一位女主角从选秀到入宫,争夺皇帝的宠爱,最后登上权力的顶峰,显现出清晰的“欲望实现”的心理轨迹;总是有皇帝、皇子、狠毒的加害者、善良的受害者等固化的人物设置;固定的宫廷场景提供了稳定的符号化视觉特征……但此类型所暗含的“皇权”和“男权”的文化元素难与现代意识匹配,而且此类型长期与抄袭、模仿的批评相随。

武侠剧是另一个清晰的“亚类型”,固定的人物模版有顶级侠客、武林宗师、绝色美女、江湖奇人、邪派高手等,叙事场景是一个虚构的“江湖”,主人公作为最终具备绝世武功的个体在宏大叙事背景中展开成长。从观众心理期待的角度,“江湖”是想象中不稳定的社会结构;绝世武功折射着观众对此结构所引发挫败感的代偿;“侠”蕴含着儒道佛价值观融合、民间道德准则、个人英雄主义理想和家国情怀,形成了专属于中国人的文化表意系统和快感生成机制。中国古代通俗小说中有深远的“武侠”的源流,电视剧中其实只有金庸武侠、古龙武侠、梁羽生武侠及其他少量例外。很大原因是只有这些武侠大家的武侠小说受到西方现代小说的影响,在人物塑造上具备了影视类型移植的条件。其中,金庸大师的武侠小说被反复进行影视改编,改编后人物无新意注定类型无意义,只是对观众的心理预期进行竭泽而渔。

从古典文学《西游记》《封神榜》到“八仙”“白蛇传”等民间传说可知,神话剧、玄幻(魔幻神怪)剧在我国有极其深厚的传统文化基础,派生于中华文化特有的“原型神话”。在早期电影史上,就有武侠神怪片从通俗小说类型移置为电影类型的成功案例,电视剧领域也有部分成功案例。不过,其实质上是一个待发掘的“亚类型”。网络文学的“三幻”(魔幻、科幻、玄幻)以及穿越、修仙、仙侠、玄幻等题材非常繁荣,成为一个大型实验场,一些类型元素完成了跨媒介的迁徙,但类型模式仍在形成的过程中。“幻类型”通俗文学和影视文本在媒体融合的互文语境中成为观众的“情感装置”,映射出观众面对科技和社会的高速变化产生的焦虑与替代满足。互联网时代,这一类型将有极大的发展空间。

(六)涉案剧

涉案剧是最受电视观众喜欢的“泛类型”之一,其中形成了警匪剧和探案(悬疑)剧两种“亚类型”。涉案故事的起源往往是罪案发生引发悬念,观众带着“暴力发生或秩序被破坏”的心理压力状态跟随剧情,法律与秩序的恢复成为其持续观看的心理预期。在案情因果链条的重建过程中设置障碍,并从中解码社会和人性的秘密是涉案剧叙事的不二法门。案件结束后,叙事就随之结束。将涉案剧全部归类为悬疑剧(suspense),实则只锁定一个类型特征(事件因果链条重建),放弃了类型分析。此外,一些以古代或民国为背景的侦探剧,如《狄仁杰探案》等,应归属于“探案类”,而非历史剧。

(七)职场行业剧

我国的职场行业剧还未形成成熟类型,商战剧亦很难找到稳定的“场景模式”。事实上,大部分的职场行业剧都成为了以某行业为背景的都市情感剧。

细观我国电视剧的类型组成,革命历史题材和当代现实题材主旋律剧数量很大,这类剧主要是通过政府资助和播出调控促进创作生产,本文不将其纳入商业电视剧类型的细分(见下表)。

二、基于类型分析的我国电视剧产业高质量发展策略

“类型”是一个复杂的概念,“类型理论”并非仅仅是文化批判的学术话语,而是实用建构型理论。因此,在回归产业逻辑的基础上,从理论角度对其进行多角度、多层次分析,可解码大量信息,使其具备协助行业高质量健康发展的功能。

(一)依靠类型自觉,建立电视剧商业体系的惯例系统

20世纪30至60年代“经典好莱坞时期”,形成的电影类型数量非常有限,历年积累下来的老片库被学者调侃其价值还不如胶片中的溴化银。中国早期电影和香港商业电影的发展史显示,各种以挣钱为目的的类型模式,通常能够迅速地发展形成起来,但往往很快落入情色和暴力的轨道之中。“类型”成为商业利益的代名词,与文化品味、主流价值对立起来。但是,以文化批判的名义并不能将“类型”概念的价值一并抹掉。“类型”是影视商业体系伴随始终的“隐性”惯例系统,也是保证电影和电视剧文化产业得以繁荣发展的基础。如果缺失“类型”作为一种影视的“理论话语”,“产品”和“文本”即处于分立状态,而文化产业恰恰是以“版权文本”为“产品”的产业。电视剧的商业体系需要形成产业化规制,“类型自觉”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产品思维。

影视投资人对成功案例的因循模仿是“类型”生成的基本动力,如果没有成熟的类型模式出现,就如同一个没有商业模式的行业,缺乏类型惯例系统必将成为制约行业高质量发展的瓶颈。有很多制作公司在一些项目中侥幸成功了,但很快又在下一个项目中亏损出局;某些公司会反复制作自己最擅长的剧类,但所有的单一电视剧类型都不会永远繁荣,如同所有商业模式都遵从自身的演变曲线。“类型自觉”观念的真正建立在于不违反其本质性规律。在影视的类型化生产中,类型元素的混搭是很常见的,“反类型”的创作也常常是合理创新,但“同时追逐两只兔子”的精神分裂型的类型混合,却是应当避免的。类型元素的纯粹齐备和同一类型的内在统一是商业底线。例如,抗日传奇剧的盛极而衰并不在于对类型元素的极端强化和过度开发,而恰恰是脱离了类型惯例,背离了观众的叙事期待,最终被观众所抛弃。抗日神剧将抗日传奇和武侠两种类型元素强行嫁接在一起,表面上是两副吸引观众眼球的猛药双管齐下,但两种类型背后的心理基础和情感机制是完全不同甚至是相悖的:抗日传奇诉诸于草根匹夫拯救国家民族的正义情怀反复强化,武侠则来源于面对未知不可控世界而发展出超能力的一种对抗焦虑的想象性满足。

(二)通过类型细分,确立电视剧的核心商业竞争力

影视行业沉没成本巨大,给影视企业形成极大的经营压力。电视剧生产如果成为一个长期性的高风险生意,投资活跃度将降低,市场难以繁荣。类型细分可以通过产品标准化有效降低全行业风险,增加商业行为的可预测性,从而转变为市场驱动力。除了已有的便于业界交流和政策管理的题材分类,“类型”能够成为成功商业模式的路标,其中可复制的类型元素可供商业影视体系中策划者和制作者进行反复分析和模仿,在一套类型细分系统中形成适合现实条件的创新盈利模式,从而找到内容生产运营的长效机制。类型元素以观众接受过程中的叙事和视觉的图式识别作为心理基础,类型细分建立在类型元素的区分和可复制基础上。某时期某一特别成功的电视剧案例亦不必然代表新的类型的诞生。类型细分的思维方式有助于避免“一哄而上,一哄而散”的现象在电视剧产业中发生。

类型细分一方面能避免将题材分类与类型界定混同,另一方面能将不同层次的类型进行并列,避免导出错误的结论。因而,引入“边界清晰的类型”“泛类型”和“亚类型”等概念是必要的。家庭伦理剧和都市情感剧就是两个“泛类型”的“大筐”。宽泛的内涵定义下外延可大可小,边界模糊。用“亚类型”既可以锁定更清楚的文本形式特征,同时也能更准确探知观众的心理期待过程和文本接受特征。例如,在某一时间段苦情剧或青春校园剧受到观众欢迎,即使产量并不大,典型案例并不一定是精品,但仍能成为“亚类型”的例子;再如,民国剧中出现了民国偶像剧和民国家族年代戏这样成功的剧类,根据类型元素可以归入相应的“亚类型”中进行同质类比,并放入时间维度进行预测。“亚类型”建立在精細的观众特性分析和精准的文本特征锁定上,在电影类型理论中常常被探讨,在电视剧中也具有实用价值。类型细分锚定于商业模式,商业模式具有自身发展演变趋势,展现为规律性的周期曲线,有效地将产品分析纳入电视剧产业中将增强其商业竞争力。

(三)依靠类型特征,提升电视剧的文化影响力

影视类型通过在观众心中确立定位,实现文化影响力的提升。例如,好莱坞通过“高概念”营销,保证其电影产品的文化影响力牢固和持久。其原因在于“类型”既能指导创作生产,也能建立起针对观众的营销路径,通过对类型要素的把握,满足大众心理需求。影视观众将对叙事模式的图示识别和集体无意识的文化心理机制都编码于“类型特征”之中,并在文本形态中展现出来。类型特征是类型元素的外显形式,核心要点是建立可被观众辨认和认同,并进行深度循环阐释的文本基础。我国电视剧仍需要坚持“类型化”的文本塑型之路,通过观众对故事的期待视野,在通俗文化领域生成影视作品的文化影响力。当前,我国电视连续剧已经将长篇线性叙事发展到了极致,其中包含了中国人特有的家国情怀和人情伦理等元素。与西方文化传统有显著的差异,文化的本质性内涵蕴含于文本形态中,形成了我国电视剧类型的鲜明特色。“类型化”植根于本土文化资源进行影视产业化的开发,在影视内容产品生产中融入类型特性,在商业模式的运行之中增加文化价值。沿着中国特色的类型剧美学轨道前行,我国电视剧将中华文化观念内化于视听语言形象和叙事系统,将文化创新活力建于观众心中。

(四)在类型系统中挖掘电视剧的主流意识形态建构能力

商业机制贯穿于影视业发展的始终,类型系统亦如影随形地建立起来。类型化的影视产品总是显现出思想导向上偏离主流价值观等趋向,出现“都觉得不好,但就是戒不了”的现象。很多理论家将其归结为影视产业的商业本性和主流价值体系的结构性矛盾。但是,如果总是通过补贴生产、调配播出的方式赞助弘扬主流价值观的影视作品,以对抗的姿态面对类型影视的商业本质,就偏离了类型图式,错失观众心理基础,难以有效占领意识形态的阵地。事实上,影视类型与主流价值观之间并非天生抵牾,理论家认为,影视类型能有效挖掘展示社会文化内部的统一和谐的共同情感,“类型”本身即是成熟的意识形态意义生产系统。在革命军事斗争题材的剧目中,有普通战士的人物成长和命运展开斗争等叙事设置;在现实题材主旋律剧中,有展现家庭伦理价值的戏剧冲突;在历史人物传记片中,有英雄传奇的原型神话等叙事要素;等等。例如在《恰同学少年》《八路军》等革命历史题材的电视剧中,就采用了青春偶像剧的人物塑造方式,有抗日传奇剧的情节设置和人物成长。这些成功案例充分说明,类型元素并不会与主旋律主题对抗,而会为意识形态建构服务。我国电视剧需要形成个体心理接受机制与主导性的意识形态的相互建构,将观众的接受模式、快感机制与主流价值观联通。

(五)通过类型创新,促进电视剧产业抓住互联网机遇

互联网的互动交流方式及粉丝参与行为改变了用户对叙事作品的期望。网络化生产的影视文本的叙事方式和风格都有所改变,汇集为一个虚无缥缈的词——“网感”,如颠覆时空关系、游戏化、架空、戏仿、非线性叙事等。传统影视作品中吸引观众的“看点”和“泪点”,被替换为“槽点”和“爽点”,以适应网络观众互动的需要;文本内各种元素的拼贴和杂糅更为常见,融合自其他通俗娱乐领域,专注于服务垂直细分的“圈层化”传播的需要。但从长篇虚拟性视听叙事文本的角度来看,网络剧遵循的规律与传统电视剧并无本质不同。“类型”本就并非一成不变,结合创新文化元素,与已有类型元素融合,形成新的文本形态,如玄幻、穿越、异能等受欢迎的网络剧种类,已经逐渐形成固有模式。网络剧的类型逻辑与传统影视相比,既有所创新,又一脉相承,挖掘文本接受者叙事期待的心理需求并转变为商业价值的产业逻辑一以贯之。在类型创新中考虑互联网因素,引入新类型,形成新的商业模式,是未来电视剧产业发展的方向所在。

三、结语

我国电视剧行业经历了一段时期的高速发展和高度繁荣,商业循环运转起来,使得“类型”有条件落地生根。但在长周期中必然会经历艰难的市场低谷阶段,尤其是商业模式转换和经营基础受到侵蚀的时候。高质量发展的应有之义在于整个电视剧产业体系和商业机制行稳致远,类型理论寻找未来发展的启发性策略的市场指导价值正在于此。

参考文献:

[1] 杨洪涛.观剧:新世纪中国电视剧类型研究[M].北京:中国广播影视出版社,2018:2-35.

[2] 张智华.电视剧类型[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31.

[3] 郭艳民.当代中美主流电视剧比较[M].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0:124.

作者简介:钱践(1973—),男,重庆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影视传播、媒介体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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