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祁县方言品行行为类词语调查分析

【摘要】 本文对9个品行行为类的词语聪明、傻、能干、老实、滑头、直爽、大方、小气、缺德在山西祁县方言中的词语形式、具体词义、句法功能、与普通话对应词语的词义句法异同等方面进行了详细的描写和分析。

【关键词】 祁县方言;品行行为类词语;比较

【中图分类号】H17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1）02-0119-02

本文从《普通话基础词汇集》中挑选了聪明、傻、能干、老实、滑头、直爽、大方、小气、缺德等9个关于品行行为类的词语，通过调查四位祁县县城所在地昭馀镇的60岁以上的祁县人，了解这些词语的主要用法及功能。文章先把與普通话相对应的祁县方言词语列在前面，后跟普通话词语形成对照。下面分别对每个词展开具体分析：

一、精明 ——聪明

“聪明”在《现代汉语词典》中解释是“智力发达，记忆和理解能力强” ①。该义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精明”。该词形容人理解力强，思维敏捷，反应快。多用在“S+可/真+精明+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张三可精明了（张三非常聪明）”。 也在“精明人”短语中作定语，如：“人家精明人就不做那糊涂事”。

“聪明”“精明”都能形容人理解力强，思维敏捷，反应快，但“聪明”的表意程度比“精明”强（在祁县方言里，与聪明意义最接近的表意手段是用一个句子“脑子可好了”）。普通话的“聪明”修饰形容的对象除了人，还可以是动物，如“我家的小狗挺聪明的”“猴子是聪明的动物”等。而祁县方言中的“□□精明”只能修饰形容人，不能修饰形容动物。普通话中的“聪明”可以做谓语和定语，祁县方言中的“精明”一般只作谓语，较少作定语。

二、愣 ——傻

“傻”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头脑糊涂，不明事理;死心眼，不知变通” ②。该义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愣”。该词通常形容人不明事理，不知变通，死脑筋。一般用在“S+可/真+愣+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这人可愣了，明明沿着一条路走就到了，他非要绕那么远的路。”也可以作定语，如：愣小子。

“傻”和“愣”都能形容人头脑糊涂，不明事理;死心眼，不知变通。

傻”更倾向于描述人的性质，而“愣”更侧重于描述人的状态，且“愣”还可以形容人反应慢，思维不敏捷。如“愣死啦，连这么简单的题也翻腾不明白。”只是形容这个人在这道题上一时半会儿没弄明白，而不能说明这个人持续性的“愣”，而“傻”可以形容人持续性的“愣”，不仅是一种状态。

三、彪 ——能干

“能干”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有才能，会办事” ③。该义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彪”，该词形容一个人能力强。一般用在“S+可/真+彪+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他可彪了，啥也会做。”

“能干”在普通话中主要形容一个人有才能，会办事，既可作谓语，也可作定语。而在祁县方言中“彪”主要是在一个人做到了常人没能做到的事时表达夸赞。常人不能办到的事，他做到了，就夸他“彪”。不仅可以指人有才能，会办事，还可以指人力气大，聪明等。如“他可彪了，那么重的东西一下就搬起来了。”“人家这娃娃可彪了，多么难的题也能做出来。”一般只作谓语，不做定语。

四、实受 ——老实

“老实”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诚实;规规矩矩，不惹事;婉辞，指人不聪明” ④。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实受”，通常形容人实在，不耍滑。一般用在“S+可/真+实受+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他可实受了，吭哧吭哧地做活计。其他人都会偷懒，他不会”;也可以作定语，如“实受人”。

在祁县方言中，通常也用“实实受受”来形容一个人很实在。“实受”和“实实受受”在用法上稍有区别，实受可以直接形容人，如“实受人”，用AABB式表达时：他实实受受的;实实受受的一个人。

“老实”和“实受”都可以表达诚实;规规矩矩办事，不惹事;实在等义，祁县方言中的“实受”，更倾向于形容这个人实实在在的，不会耍滑，没有花花肠子。“实受”还可以形容一个人死学习，死记硬背，反应迟钝。如“这个娃娃太实受，学习就是死记硬背，不会举一反三”。

五、鬼大 ——滑头

“滑头”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油滑，不老实”，如“这家伙，滑头得很” ⑤。该义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鬼大”。形容一个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两面三刀;不诚实，不老实，不实在等。一般用在“S+可/真+鬼大+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那个人可鬼大了，天天和人耍心眼儿。”

祁县方言中的“鬼大”更倾向于形容人心眼儿多，坏主意多，背后做手脚等义，多为贬义。比普通话中的“滑头”程度更深，语义色彩更浓厚。“滑头”既可作谓语也可作定语，“鬼大”只可作谓语，不做定语。

六、直 ——直爽

直爽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心地坦白，言语、行动没有顾忌” ⑥，该义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直”，形容一个人言语行为坦坦荡荡，不拐弯抹角。一般用在“S+可/真+直+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他可直了，有甚说甚，从不拐弯抹角。”也可作状语，如：那人说话可直了。

“直挺挺”形容人或物笔直的样子，如“那个站岗的，站得直挺挺的;看那条裤子，直挺挺的。”“直立立”形容人笔直的样子，如“直立立地站着”。“直溜溜地”形容房梁、田间地头笔直的样子，如“看人家这梁子，直溜溜。”“直挺挺”“直立立”“直溜溜”都和“直”成直线的义项相关，比只用“直”描述时更加生动形象、具体。

普通话中“直爽”既可作谓语，也可作定语，而祁县方言中的“直”只可作谓语。如“他可直了，有啥说啥。”在语义上，祁县方言中的“直”有词义扩大的现象，不仅可以形容人直爽，还可以形容人的行为、坐姿、站姿及道路笔直等。

七、大雅 ——大方

大方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对于财物不计较、不吝啬;（言谈、举止）自然、不拘束” ⑦。财物不计较、不吝啬这个义项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大雅”“舍活”，一般用在“S+可/真+大雅/ 舍活+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他可大雅了，啥也舍得了;那人可舍活了，甚好东西也舍得给人。（言谈、举止）自然、不拘束这个义项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大大雅雅”，形容人举止从容、不拘束、不腼腆，如“人家大大雅雅地，一点也不拘束。”大雅既可作谓语，也可作定语，而大大雅雅只作状语。

在语义上，“舍活”更倾向于无条件付出，只要你想要，我能给的都会给你。而“大雅”更侧重形容人出手大方。在使用词语的年龄层上，老年人多用舍活，而中年人及年轻人多用大雅。

八、小心眼儿、小气吧嗒 ——小气

小气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吝啬;气量小”⑧，气量小这个义项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小心眼儿，形容人气量小、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一般用在“S+可/真+小心眼儿+了”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一个那也是个事儿，可小心眼儿了。”而“小气吧嗒”既可以指性格上的小气，也可以指物质上的小气。一般用在“S+小气吧嗒+的”句式中作定语，如：“小气吧嗒的，啥也稀罕。”（物质）或“小气吧嗒的，啥也是个事儿。”（性格）

普通话中的“小气”，既可以指性格方面，也可以指物质方面，而在祁县方言中，性格上的小气和物质上的小气可以有不同的说法，也可以有统一的说法。而在用法上，普通话中的小气既可作谓语，也可作定语，而在祁县方言中，小心眼儿一般作谓语，小气吧嗒一般作定语。

九、损和缺德 ——缺德

“缺德”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的意思是“缺乏好的品德，指人做坏事，恶作剧，开玩笑，使人为难等等” ⑨，在祁县方言中对应的词语是“损和缺德”，形容一个人坏事做尽，违背伦理道德，欺负弱小。一般用在“S+可/真+缺德+了”这种句式中作谓语中心语，如“杀人放火，尽做些损事;那人连父母也不放过，真是缺德了”。

“缺德”和“损”都表示贬义，“缺德”的程度更深，语义色彩更重，“损”和“缺德”都可以形容人做坏事，而“缺德”更倾向于违背伦理道德，坏事性质更恶劣。

“缺德”在普通话中既可作定语，也可作谓语，而在祁县方言中，“缺德”和“损”一般都只作谓语，不做定语。如“真缺德了;真损了”。祁县方言中的“缺德”还指违背伦理道德，坏事做尽，程度更深、性质更恶劣。

注释：

①②③④⑤⑥⑦⑧⑨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

参考文献：

[1]祁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祁县志[M].北京：中华书局，1999.

[2]杨述祖.祁縣方言志[M].太原：山西省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室，1983.

[3]高永鑫.祁县话语音研究[D].西安：西北大学，2006.

[4]王艾录.祁县方音论集[M].南京：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8.

[5]陈章太，李行健.普通话基础方言基本词汇集[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6.

[6]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六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7]候精一，温端政.山西方言调查报告[M].太原：山西高校联合出版社，1993.

作者简介：

殷齐丰，山西祁县人，山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