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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人生

2021-08-31李长栓姚斌庄绎传

英语学习 2021年8期
关键词:翻译

李长栓 姚斌 庄绎传

摘   要:庄绎传教授学翻译、做翻译、教翻译,终生乐此不疲。他在人生的三个阶段分别做了几件大事。在第一阶段,庄教授首先参与《毛泽东选集》的翻译工作,撰写《汉英翻译500例》;然后为《翻译通讯》撰文,并出版《英汉翻译练习集》。在第二阶段,庄教授首先在中央电视台主持系列翻译讲座,然后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教授广播函授翻译课程一年,并编写了高自考教材《英汉翻译教程》。在第三阶段,庄教授则撰写了《翻译漫谈》等两本书,并审定了几本双语词典。本文为庄绎传教授在2016年在北外建校75周年校庆活动上的讲座实录节选。

关键词:翻译;访谈实录;英汉比较

2016年9月16日,时值北京外国语大学(以下简称“北外”)建校75周年,高级翻译学院举办了丰富多彩的校庆活动,欢迎校友回家,共庆学校生日。上午9时,高翻学院前院长庄绎传教授莅临300人礼堂,为高翻学子带来了一场精彩的讲座。讲座由高翻学院副院长李长栓教授主持,以下为讲座主要内容。

李长栓:今天,我把高翻学院前院长庄绎传教授请过来,跟大家分享他几十年的翻译经验。在我的翻译学习过程中,庄老师对我的影响极大,是我翻译入门的导师,也是引导我走上翻译教学之路的恩师。庄老师的书,全部是来自于实践,又指导实践,非常值得大家去研读。庄老师还参加过很多国家级大型翻译活动,有一肚子的经验要跟大家分享。我们有请庄老师。

庄绎传教授:上个礼拜,李院长给我打电话,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今天是这么喜庆的一个日子——昨天刚过中秋节,今天又是校庆,还有这么好的仪式,没想到是这么热闹的场合。我和李老师说,我好久没有参加这样的活动了,也没有思想准备,不知道讲点什么好。李老师说,你就讲讲你干过什么事情,还给我罗列了一些。其实我自己想一想,我这一辈子就干过一件事情,那就是翻译。首先我要说明,我也是这里的学生,我是1951年到北外来上学的,读了本科、研究生,然后留校做老师,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我的编制也一直在北外。这些年我在学校做的事情,就是教翻译。有的时候到外面做些事情,也是和翻译有关的。所以我回想了一下,这一辈子做过的事情,也就这一件而已。咱们三句话不离本行,就来说说翻译。

我很喜欢翻译。在这个事情上,咱们不但是同学,而且有共同的爱好,可说的话就更多一些。我是从上中学的时候就爱好翻译,我当时也是盲目的。我做过什么呢?我把英文课本里的小故事翻译成中文。我当时只是觉得(这样做)很有趣而已,没有什么宏伟的志愿,也没有想到以后我会做这一项工作。后来,我看到一些中文、英文并排印出来的东西,觉得特别喜欢。所以我觉得要对翻译有兴趣。我给大家推荐一本书,是李岚清副总理退休以后的著述之一,叫作《李岚清教育访谈录》。这本书已经被翻译成英文,在全世界发行了。书里有这么一段话,我念给大家听一下:“就我个人体会,不论采用什么好的学习方式,学外语都要注意以下六个要点。一是兴趣(interest)。不论出于何种动机,没有兴趣,只是被迫去学,是绝对学不好外语的。”这是他学外语的体会。我想,既然学外语是这样,做翻译也是这样。然后他还列举了其他五点:勤奋、实践、勇气、坚持、信心。我非常同意这段话,因为我也有这种感受。我还想给大家分享周恩来总理的一段话,也是关于翻译的。这是1970年他在接见北大和北外的代表时讲的一段话:“搞翻译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是懂几句外国话就行的。做翻译的人不但要有政治水平,同时要有较高的文化水平。没有基本功和丰富的知识不行。基本功包括三个方面:政治思想、语言本身和各种文化知识。”这就是他所说的三个基本功。他是直接针对做翻译的人说的,所以对我们来讲有很大的借鉴意义。这两位领导的讲话对我们都是很有教育意义的。

我今天讲的第一点就是回顾我在翻译方面的经历。最主要的是对翻译要有兴趣。下面我来谈一谈我工作这么多年都做了哪些事情。我刚才讲到,我的编制一直都在北外,我教的主要是翻译课,也是在翻译学院退休的。要是再细分起来的话,大概可以分三个阶段。

我是1957年开始工作当老师的,到明年正好60年。这60年可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每20年为一个阶段:1957年到1977年为第一阶段,也就是大概20世纪60—70年代是我的第一阶段;80—90年代是我的第二阶段;21世纪以来就算是第三阶段。

每个阶段有两件事情,这两件事情都是和翻译有关的。大家也許会问,这些事情你是怎么做的,又有什么收获?我具体说一说。在这三个阶段,我认真对待每一项工作。总结起来,我的第一个词是“兴趣”;第二个词,我想用“认真”,就是当你没有很高水平的时候,你兢兢业业,而当你有了一定水平的时候,就不当回事了,那是不行的。必须得认真对待,我就是采取这样一种态度。

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参加毛主席著作的翻译工作。这是一项临时的工作,因为1960年《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出版了,出版以后要在一年之内把它翻成英文。这项工作当时召集了一些很有经验的专家,有高校的、新华社的、外文局的,都是教授级别的人来做这个事情。但是光靠这些教授还不行,因为各个环节要配备不同的人去做一些具体的工作。我当时刚工作三年,职称是助教,并不能做什么,但是参加这项工作的收获是很大的。我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我学了几年的英文,刚开始工作就参与到这项工作中,这是我学外语以来所做的意义最重大的一件事情。论翻译工作,这应该算顶级的了。毛主席当时的威望那么高,我能参与到将他著作翻译成英文的工作中,这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各个环节的人能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有一个环节是大家都会参加的,那就是讨论。水平高的参加,水平低的也参加。虽然水平低的人不说话,但是他也可以从讨论中获益。这样的工作做了三年多,现在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机会了。很多中外专家都是革命经历很丰富的人,外语水平也很高,都是他们在讨论问题。领导还鼓励我们这一批年轻人要研究问题,要写文章。所以我们就每人认领了一个小题目来做文章。这也是一件收获很大的事情。收获最大的不是读文章的人,而是写文章的人。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了,你就有收获了。看书的人看两眼也就忘了,印象不会很深,受益最大的还是作者本人。所以从那开始我就很注意思考这些问题。后来到了20世纪70年代,学校陆续恢复上课了,有条件了,我就写了些短文。我把这些心得体会分了20个题目,写了一些短文,陆续在北外主办的《英语学习》杂志上发表。20篇写完后,我就出版了一个小薄本,书名叫《汉英翻译500例》。为什么叫“(汉英翻译)500例”而没有起别的名字呢?因为当时引进了一本国外的书叫《英语九百句》,这是我国恢复联合国合法席位以后从美国引进的一本书。这本书我倒不觉得有很高明的地方,因为里面都是一些孤立的句子,相互之间没有联系。不过这个题目我觉得有意思,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题目,所以我就借用了。这就是《汉英翻译500例》书名的来历。我用500个例子来跟大家讲汉译英的一些问题,讲的全都是我研究毛主席著作翻译的例子。不光是《毛泽东选集》前四卷,还有第五卷。《汉英翻译500例》是我的第一个成果,一本小书。

再说一下《翻译通讯》,是关于英译汉的故事。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的一位吴(运楠)老先生来找我做这个事情。这个事情我没做过,因为他觉得我还可以,我就开始做了。我先选择一段英文,经过他认可,我译后再写几点体会来解说。两个月登一期,我一共做了15期。15期做完之后,他说给我出一本小集子,让我写一篇序言。我想了想要怎么写序言,后来就把15篇中想说的话总结成25个要点,归纳一下再表述出来。所以,这篇序言又把英译汉的问题归纳了一下。在翻译《毛泽东选集》期间,我把汉译英的问题归纳了一下,在这里又归纳了英译汉的问题,我觉得都非常有收获。

在第一阶段,我做了两件事情,英译汉、汉译英我都做了。我除了有翻译方面的收获,思想认识还有所提高。三年以来,我每天看毛主席著作,说它没有带来影响是不可能的。结合翻译工作来讲,我最大的收获来自《实践论》,它对我翻译工作的指导意义很大。原话我没记下来,大体为:理论来源于实践,又反过来指导实践。我认为这句话用在翻译上再好不过了。研究方法也是这样,先从具体的翻译入手,研究别人的译文,归纳出条理,再上升为理论,再用理论指导实践,这是很有效的。这是我从《实践论》中得到的启发。

对翻译本身的研究,我的一个体会是:人们一提到翻译,就想到翻译的理论与实践,奈达和泰伯有一本书就叫《翻译理论与实践》。此外,很多中国人的书和课程名称也是如此,似乎翻译只有理论和实践两个层次。翻译理论包含什么东西,大家各有说法。但是我总以为构成翻译理论的是更高层次的东西,比如“信达雅”“可译性”。我觉得我自己写的东西算不上是翻译理论,只是翻译的一些心得。后来我自己琢磨了一下,觉得它是介乎翻译理论和实践之间的语言对比。学英语时,老师都说:不要翻译,要用英语进行思考和表达,如果总是将中文翻译成英文,就学不好英文。我认为这是对的。不做翻译可以不做研究,但是如果你要做翻译,就必须得研究,研究一句话的中文说法到了英文里是不是还是一样的。不研究是不行的。英国有位学者叫乔治·斯坦纳(George Steiner),他说:“A study of translation is a study of language.”。翻译就是研究语言,但是光研究一种语言是很有限的。如果互相比较,就能把语言各自的特点看得更明显。如果说任何一种系统化的、从实践里提炼出来的东西,都可以上升为理论,那也可以“沾点边”。你算它是实践,我觉得也可以。因为这是从实践中来的,是实践的一部分,与实践密切相关,姑且称之为语言对比。我后来发现,南方在英汉语言的比较方面发展起来了。有一个老师叫连淑能,在这方面有特殊的贡献,做得比较全面,我做得就比较零碎了一点。关于第一阶段,就说这些了。

第二阶段的事情,李院长已经替我说了一些。《汉英翻译500例》是我在70年代陆续写的,大约是在1980年出版的。我在做广播教学之前,还在中央电视台做过一个翻译的讲座。那是一个系列讲座,给了我六次讲的机会,还请了好几位老师,包括王佐良老师,这也算是一个经历吧。能在中央电视台讲六次翻译,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讲一年翻译,好像没有第二个人,我也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觉得一生只要做了任何一件就是很幸运的,所以我觉得我是一个很幸运的人。

后来,我还编了几套教程。其实这几套教程是从一套教程发展来的,最初是四本广播函授用的,叫《广播函授英语课程》第五册、第六册,各有上下册。《广播函授英语课程》前四册是学习英语的教材,由陈琳教授编写;五、六册专门学习翻译,由我编写。许国璋教授去世以后,我接任高自考英语委员会主任,主持修订了教学大纲,并着手编教材。之前没有给高自考用的教材,但是教育部要求新的这一届要组织编教材。于是,大家就列了很多关于编教材的项目,各自认领。一位广东的老师认领了翻译课的教程,一共给了他两年时间。到了两年的时间,他交不出成果,说还没启动呢。为什么呢?因为广东经济活动特别发达,大家都忙着搞经济,没有启动编教程。于是我被要求赶快应急,把那一套四本书进行加工。所以,我就进行了加工,把它编成了高自考用的《英汉翻译教程》。等到后来学校要搞资格考试,我又把它再压缩了一下,出了《英汉翻译简明教程》。其实这是从一套书逐渐发展起来的。书里的很多文章,我自己也比较喜欢,比如英国哲学家罗素的How to Grow Old,我觉得这篇在社会上还是挺受欢迎的。

经过这一阶段的发展,我已经在《汉英翻译500例》里面写了20篇关于汉译英的短文,在《英汉翻译练习集》里面归纳了关于英译汉的25个要点。但如果有人问“你写了那么多,一个20篇,一个25点,简单一点好不好,你让我记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该怎么办?我就往简化的方向努力,简单一点讲汉语和英语的区别,来指导翻译实践。

在经过一定的实践之后,我发现第一个要点就是“替代”(substitution)。这是汉语和英语的一个很大的差别,汉语喜欢用重复的词,重复得厉害,一句话中同样的词可以出现好多次。但是英语不行,你要讲话太重复了,外国人听起来会有一种强烈的厌烦感,觉得不能忍受。可是中国人就不觉得,因为中文词的音节比较短,所以重复一下无所谓。而英文如果重复一个长的词就不得了了,我就不举例子了。所以,第一点就是要想办法替代,不仅名词可以用代词替代,形容词、副词、动词,甚至一些短语都有办法替代。20世纪70年代出版了一本语法书叫A Grammar of Contemporary English,里面就发明了一个词——pro-forms(替代形式)。不是我们说的pronoun(代词/代名词),而是不管你要替代什么词,有一个统称是pro-forms。所以,汉译英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不能重复,甚至跨句也不能重复,要想办法用替代的方法来表示。我以《邓小平文选》里的一个句子为例:“要提倡科学,靠科学才有希望。”你看,这么短的一个句子中,“科学”出现了两次,那英文怎么说呢?“We must promote science, for that is where our hope lies.”这句英文的翻译很漂亮吧?但假如你重复了,“We must promote science, for only science…”盡管合乎语法,但是不符合人家的表达方法。

句子中的for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句话的中文是两个并列的短句,“要提倡科学”这是一句话,然后是逗号,“靠科学才有希望”实际上是另外一个短句。中文可以这样,但是英文不行,要是没有连词for,英文就不像英文了。如果你不加for,中间就要用句号,要断句。所以,第一点是要避免重复,第二点是要考虑句子的联系。汉语多用并列的结构,而英语多用主从的结构。

第三点是主谓搭配,中文和英文也很不一样。英文里的主语是极其重要的,它真是在“做主”,什么东西都得围着它转。主语是单数,动词也得是单数,你后头的话都得跟着它转,没有主语是不行的。口语是另一回事。英文句子一般都有主语,汉语则不然。汉语中,主语并不是很重要,有也可以,没有也可以。你主语换了别的,即使没在句子中明确体现出来,照样可以说下去,是吧?所以,你翻译时不能太死跟原文。我给大家举个例子:“基本路线要管一百年,动摇不得。”这也是邓小平的话,这个“基本路线”还好翻译,basic line。“一百年”也好说。但这个“管”怎么说?不能用manage,那还能有什么词?用last吗?last太被动了,好像它自己要持续一百年,也不太合乎原意。后来我一看译文,大为高兴。它就没有拿“基本路线”当主语。也许你们猜出来了,它是用we做主语,“We should adhere to the basic line for a hundred years.”。你瞧,这个译文多好啊,既简单,又准确,是不是?最后再加上with no vacillation。把整个句子的主谓关系改变了,就觉得好办多了。

所以如果要我简化一点的话,翻译者大概要有意识地注意这三个方面:运用替代避免重复、注意句子之间的联系、注意主谓之间的搭配。做翻译时,有的时候难免受原文的影响,如果完全跟着原文走的话,翻译过来的英文句子就会很松散,不像英文。虽然中文也是很漂亮的,但是照原样移到英文就不行了。第二阶段就简单讲到这里。

再讲讲最后这个阶段。这个阶段一是出版了《翻译漫谈》和《译海一粟:汉英翻译九百例》,二是参加审定了几本双语词典。词典的英文又和整段的文章不一样,它是孤零零的单句,没有上下文。但是也不是绝对没有上下文,因为它是在一个词目或义项下作为一个例子,是要解决这个词的问题。不过有的时候,稿子里也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我归纳了一下,大多数的问题是修饰语没有处理好。具体怎么不好我就不说了。这里我想举一个例子来说明处理好修饰语会有什么效果。英国作家高尔斯华绥(Galsworthy)有一本小说,叫作The Forsyte Saga(《福赛特世家》,又译作《福尔赛世家》)。这本书里有这么一句话:“Those privileged to be present at a family festival of the Forsytes…”这整个是主语,“… have seen that charming and instructive sight—”什么sight呢?一个破折号,后面是“an upper middleclass family in full plumage.”上海的周熙良教授翻译了这本书,他的译文是:“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看见过那派中上层人家的兴盛气象,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这个译文很妙。为什么很妙呢?假如你硬把charming and instructive sight连在一起翻译,这句话很难表达。但是你不要受它的限制,先把要紧的话说完,再说“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看了开心就是charming,增长见识就是instructive。所以修饰语处理得好,可以解决英译汉的很大一部分问题——能占一半,一半的问题都是修饰语处理不好。请大家注意这个问题。

我所要说的这几个阶段都说过了。我的收获也说过了,我抱的工作态度就是要认真——做事情要认真。

我想讲的最后一点就是我现在在做什么。现在我平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轻松了,因为我这一辈子做事情都是人家给我安排的。我没有自己去设计,去找人家说我要做这个事情;都是人家找上门的,让我做这个,让我做那个,后来逐渐减少。现在,这些事情都没有了。不过我已经养成一个习惯,总要看点东西,关注些事情。第一就是关心国家大事,就看着世界上这么多国家都眼盯着你中国,希望你拿出主意来。咱们很多话都很有分量,和咱们国家的地位是相称的,我自己也很受鼓舞。在为国家感到自豪的同时,我们也应放眼世界看看,看叙利亚怎么样了?欧洲难民怎么样了?

另外,我还很注意翻译的问题,我这一辈子就只做这一件事。最近我学了个新词,叫“供给侧”。我给李院长说了,他说这是经济学术语,马上给我讲了讲。后来我找了《北京周报》,看看它怎么翻的。我才知道原来是supply side。你不知道的话,就把你难住了,对不对?有人问我:“庄老师,什么叫‘供给侧?”还有人问过我英文。我就告诉他,我也很高兴。还有一本书不知道你们看了没有,叫《习近平谈治国理政》。我也拿来一本读一读。因为《毛泽东选集》《周恩来选集》《邓小平文选》我都读过,所以这本我也要读一读。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翻的,怎么样定稿的,但是我看了后很惊讶。它有18个专题,每几篇文章为一组。第4个专题的题目就是“促进经济持续健康发展”,英文是Economic Development。试想,如果把所有文字都用英文翻出来,就会很长。中文一行就够了,英文一行放不下,放不下就得分两行,主要内容都淹没在字里头,重点不突出。Economic Development表示这几篇就是围绕这个主题。这就是创造性的翻译。

若干年来,很多在华工作的外国人都说我们的译文缺乏创造性,现在我们逐渐有创造性了,创造性是怎么样的呢?你要考虑外国人怎么接受,他看到这个会有什么反应。过去我们只对中文负责,都得有交代,不能落下一个字,现在不是这个考虑,要考虑翻译效果,达到这个效果就够了,多一个字少一个字无所谓。“推进社会事业和社会管理改革发展”,十几个字的一个大标题,中文也是一行,英文呢,Social Undertakings,也够了。讲的就是这个,你要想了解具体内容,看里头的文章。还有一个一定要跟大家说一说,“建设生态文明”,这六个字里有四个字很难,“建设”怎么翻?“文明”怎么翻?我们一看见“建设”,首先就想到construction,或者是build,你怎么build?“文明”,civilization行不行?你要把这几个字都放进去,这个句子就没法懂了。那是什么呢?Ecological Progress。“建设”也不用说,这几篇文章讲的就是Ecological Progress。“文明”怎么翻?progress。十八大文件里也是这么翻的。有的时候,你能够很简洁地把这意思都包括进去。最后一个,“全面深化改革”,又是“全面”,又是“深化”,最后“改革”。这个译文就比较充分,All-round and Deeper-level Reform,这就都出来了,能出来就都出来,不是为了简洁而简洁。

这是我看《习近平谈治国理政》英文版的一些启发。学习呢,不断会有新东西出来,我年纪大了,学不过来,有些东西我也不明白。说实话,G20峰会用了很多术语,我就是看热闹,看完了也就忘了,记性也不好了。但是你们不同,你们要好好地记东西,词汇量越丰富越好。今天我就说到这里,请大家批评指正。

李长栓:庄老师给我们系统、全面地回顾了他一生做的一件事——翻译。我们听了之后深受启发,以前我们还从来没有听过庄老师这么全面地总结自己的经验和体会。庄老师特别强调,我们要有兴趣,要执着、认真地对待自己所喜欢的事情,不能三分钟热度。我想,这一点对我们学好翻译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过去强调吸收借鉴人类文明的一切优秀成果,现在我们强调中华文化走出去。我们现在所处的时代不同了,肩负的任务也不同了。过去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把世界介绍给中国,而现在我们担负着把中国介绍给世界的责任,担负着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使命。所以,我们作为学习翻译的学生,在把中国介绍给世界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我希望我們北外高翻学院能够把庄老师的这种精神传承下去。我们再次对庄老师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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