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社会学视角下的医院安全治理研究*
2021-08-30姜厚宇
姜厚宇
(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学院,北京市 100038)
近年来,国家各相关部门高度重视医院安全防范工作,先后印发了《关于维护医疗机构秩序的通告》《关于加强医院安全防范系统建设的指导意见》《公安机关维护医疗机构治安秩序六条措施》《关于进一步做好维护医疗秩序工作的通知》等相关文件,并在全国范围内开展“平安医院”创建活动和维护医疗秩序打击涉医违法犯罪专项行动。尽管如此,但医院暴力伤医事件、医患矛盾纠纷、各类治安刑事案件依旧频发,医院治安状况不容乐观、安全防范压力有增无减,严重影响了医患双方的生命财产安全,扰乱了正常的医疗秩序。医院作为社会公共医疗机构,为全社会提供医疗服务,同时还需要为医患双方提供安全的工作和就医环境。医疗卫生状况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真实写照,医疗卫生体系现代化是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1]。医院作为事关社会民生的重要部门和医疗卫生体系的基石,如何进一步加强医院安全治理、确保医院安全就变得至关重要。当今,空间社会学经过近一个世纪的发展已经日趋成熟。从福柯对“领域”“移位”等空间概念的“迷恋”到齐美尔系统总结空间社会属性的“五大特征”,再到吉登斯将“时空观”作为社会理论的核心,“空间研究”日益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和强大的解释力[2]。医院作为具有复杂社会属性的空间场所,医院“安全”范畴不仅涵盖了秩序安全,更守卫着人们心理安全和生理安全的底线。笔者以T市中心人民医院为例,从空间理论维度切入,探索“形象—权力—关系”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提供医院安全问题的解决策略,以期对医院安全防范工作有所启示,提升医院总体安全治理水平,保障医疗活动的有序正常进行,营造和谐医患关系。
1 空间社会学与医院安全治理
早期社会学家并不认为空间是“社会的”现象,也没有将空间作为专门的研究对象[3]。涂尔干首先论述了空间和时间在社会学研究中的重要性,他认为时空要素与社会密不可分,只有在时间和空间的联系中,才能对社会现象产生明确认知[4]。齐美尔明确指出空间具有较强的社会性,包含着社会性、结构性和关系性意涵,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赋予了空间重要意义,人们与社会之间的交互行为同空间结构有着密不可的联系[5]。 20世纪60年代以后,西方空间社会学家开始接纳并采用了马克思的实践观点,从实践出发对空间变迁、空间治理和空间秩序等方面进行了研究[6]。列斐伏尔强调了空间和社会主体、社会实践之间的紧密联系,他认为空间社会学的基础和核心是“抽象空间与权力关系”,权力需要借助“空间”这一兼具“客观实体”和“主观互动”含义的载体才能实现自身的“具体化”和“操作化”[7]。福柯认为权力在空间中占据支配地位,权力只有在空间中才能够生产知识并通过知识去发挥效能,不能外在于空间去讨论权力和知识的关系及其运作[8]。吉登斯认为空间是渗透于社会建构过程的核心要素和社会秩序的基础,是实现社会性整合和系统性整合的媒介[9]。空间社会学理论的探索和发展都在多学科理论和思想的共同影响之下,空间社会学理论日趋兴盛和成熟,得到了创新性的发展,其中蕴含着权力、关系和结构等多种丰富内涵[10]。
医院作为事关社会民生的重要部门,是城市空间中的重要研究对象和功能要素,医院安全涉及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和安全,在社会保障体系中居于重要地位,空间社会学学者对医院进行了诸多探讨和实践。18世纪,霍华德和特农等人对多地多家医院的总体结构、房间大小、不同病人的隔离空间等进行了实证调查研究,并提出了旧医院改造或新医院重建的可行性方案与合理化建议。福柯揭示了医院的空间维度及其与政治权力的运作关系,形象地诠释了治疗过程中知识话语、空间表象和医治权力的关系,医学权力与医学空间的相互关系是其他的重要理论和实践问题[11]。国外学者对医院空间的研究产生了诸多深远影响,我们也可以深入应用“空间”理论背后的权力、结构和关系内涵,探索医院“空间格局”与“治理结构”的双向互动机制和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构建医院安全空间治理体系。
2 医院安全空间治理困境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更加关注自身的健康问题,对卫生服务水平提出了更高要求。医院作为一个24小时开放的、具有复杂社会属性的空间场所,由于人员密集且流动性强、环境复杂等多种因素,导致安全治理难度加大,存在治安和刑事案件频发、医疗矛盾纠纷不断等诸多安全问题。尽管大多数医院加快了自身建设步伐,但现有的空间格局仍不能完全满足群众的安全需求,医院的形象、权力和关系也需要随之变化和调整。
T市中心人民医院是一所集医疗、急救、教学、科研、预防、保健、康复于一体的三级甲等综合医院,占地总面积7.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21.1万平方米,开设床位1 600张,已经成为跨行政区域的医疗中心,服务半径扩至相邻区县,服务半径达100千米,覆盖人口300万人,笔者赴T市中心人民医院组织开展了实地调查研究,发现了医院近几年建设过程中所遭遇的空间治理的三种困境。
2.1 空间形象治理“杂乱化”
医院的空间形象代表着医院的整体形象,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患者的就医体验和安全感。笔者调查发现,T市中心人民医院在近几年的建设过程中,邻近各地的大量患者来此就诊,医院空间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呈现出混乱和无序状态,患者对医院的形象产生落差,降低了患者安全感,增加了患者压迫感,容易引发矛盾纠纷,医院也成为违法犯罪分子进行作案的优先选择目标,增加了医患人员人身财产安全受到损害的风险,这是造成医院安全问题的重要原因之一。
2.1.1 医院敞开式、流动性特点导致空间形象治理难度增加。医院对外开放,院内人员繁杂,难以进行有效的管理和监督,医院的开放性决定了进出人员身份的复杂性,任何人员均可无阻碍地自由出入,除老、弱、病、残、幼、孕等群体来院就诊及家属陪同外,一些不法分子和社会人员通常混入其中,趁患者排队、挂号、取药、检查、看病之时,实施盗窃、诈骗等违法犯罪行为,对医院治安造成了重大威胁。
2.1.2 空间规划不合理,形象治理缺乏科学性。医院位于城区中心,受制于地理因素,占地面积相对较小,院内现有停车位难以容纳每天进出医院的巨大车流量,车辆随意停放在马路周边或不按规定停放,堵占院内公共空间,造成院内外交通拥挤,一些社会人员在医院周围违法圈地,以看管车辆为由强行收取来院就诊人员的停车费用。
2.1.3 技防物防等设备设施缺乏空间“整饰”。基础设施年久失修,楼梯、走廊、地下车库等地环境昏暗,照明设备、防火防盗设施损坏严重,增加了违法犯罪行为发生的可能性。技术防范设施落后,监控探头图像识别率低,监控资料难以较长时间保存,并且大多已经损坏,大屏幕、硬盘、交换机等零部件不可修复,院内门禁很少投入使用、形同虚设。这些设施的损坏、缺失情况清晰可见,来院就诊人员的安全感受到严重威胁。
2.1.4 功能区域空间冲突问题显著。候诊场所和取药场所等各类功能区域相距较近,看病、取药患者相互拥挤,“加塞”和插队现象时有发生,患者因排队等候时间过长极易产生紧张、焦躁等负面情绪从而产生口角和争吵,引发矛盾纠纷,干扰正常的诊疗秩序。
2.2 安全治理权力弱化
在实地调研过程中,笔者梳理发现T市人民医院在发展建设过程中存在着“重医疗质量,轻安全防范”的现象,医疗质量的快速提升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医院安全治理状况和医患关系的改善,但医院仍存在社会治安权未充分发挥协同治理的关键作用、国家专业治安治理力量衔接不畅等问题,主要表现为保安从业人员和医护人员安全治理能力较低、公安机关参与不足等,呈现出安全治理权力弱化的特征。
2.2.1 社会治安权未能充分发挥协同治理的关键作用。一方面,医院保安从业人员因其自身以“安全”为基点的职业属性理应在医院空间场域中充分行使社会治安权、参与医院空间安全治理。但医院保卫科位于医院边缘位置,地理位置偏僻,外观没有明显标识,存在感较低,从整体上了削弱保卫科对医院空间的安全控制能力。保安人员肩负着保障医患人身安全、维护医院诊疗秩序、处置应急突发事件等重要职责,因此医院对于安保的保卫力量有着较高要求[12]。但保安队伍存在整体文化水平较低、服务意识缺乏、职业认同感不强、组织纪律性差、日常管理制度和奖惩制度难以落实到位等问题,从而导致医院保安力量的安全治理能力明显不足。另一方面,医务人员基于医治关系而具有治安治理属性的社会治安权,维护医院安全也需要每位医务人员的有效参与。但医务人员在应对突发性的矛盾冲突时,通常缺少用于求援或撤离的报警系统、应急器材、安全通道以及相关安全能力教育与培训,缺乏沟通能力以及化解冲突的技巧,难以疏导患者消极心理状态、应对患者及家属的过激行为以及控制矛盾或冲突的发展与升级,从而处于弱势地位,难以有效行使社会治安权。
2.2.2 国家专业治安治理力量衔接不畅。公安机关对于维护医院治安、建设和完善医院治安防控机制具有重要作用,按照公安部印发的《公安机关维护医疗机构治安秩序六条措施》的相关要求,医院与辖区派出所合作,在院内建成了标准化警务室。但由于警力有限、经费短缺等问题导致公安机关对于医院空间安全治理参与不足,辖区派出所民警极少常驻医院警务室开展医院安全治理工作,警务室也逐渐变成医院保安队伍存放防护器具的场所。此外由于公安机关缺乏专业医学知识,调解医患纠纷发生时难以深入其中,医院安全治理权力又遭到进一步削弱,医院治安状况受到很大影响。
2.3 医患关系“疏离化”
齐美尔曾指出,空间是由心灵方面实现的划分和概括,巧妙地将空间跳出纯粹的物理学意义,从心理情感和社会关系维度看待空间的形塑和影响作用,就将空间概念从空荡荡的框架结构中迈向了富有深刻内涵的实在场域,生动地阐释了空间“关系”意涵[7]。在人类社会的影响之下,空间已被注入了人类社会的集体情感,具有特定的社会感情价值[4]。现今,“以人为本”和“以患者为中心”的基本理念和管理思想已经融入医院管理体系。但是医院在实际运营过程中,仍片面追求医疗技术,提供的医疗服务更多是在“看病”,而不是“看病人”[13]。医院用地面积紧张,楼宇紧密相连,公共空间布置缺位、公共服务设施不足,忽视了患者之间、医患之间的情感互动,缺乏人文关怀,造成“情感治理”缺位,割裂了“空间”与“安全”之间的枢纽,轻视了空间互动中蕴含的关系性公共安全权力,降低了医患与医务人员、医院保卫人员的安全互动可能,弱化了以“医患—医院”安全共生的关系纽带,造成了“关系”的疏离,不利于和谐医患关系的构建,增加了医患冲突发生的可能,也增加了医院安全治理的难度。
3 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
笔者通过实地调研,总结出医院在建设过程中其安全空间治理存在“空间形象治理杂乱化”“安全治理权力弱化”“医患关系疏离化”三大困境。医院空间具有多维价值,不同的空间功能需要借助不同的空间布局才能得以实现。这就需要根据医院的具体治理实践,从空间治理维度切入,探索“形象—权力—关系”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提供化解医院安全问题的实践策略,切实有效提升医院安全治理能力。
3.1 改善空间印象,提升整体形象
医院的空间形象不只是物理意义上的外在表现或是一种空间上的简单组合,而是表现出了一种心理状态,蕴含着医院关系格局、管理水平与治理能力等内涵,与医院实践运作紧密联系在一起。医院空间形象的混乱与无序,增加了违法犯罪行为和矛盾纠纷发生的可能性,干扰正常的医疗秩序,严重威胁医患双方的安全。针对“空间形象治理‘杂乱化’”这一困境,T市中心人民医院不断尝试和探索,对医院空间印象进行了改善和治理。
3.1.1 严格管控院内各类人员,降低空间形象治理难度。医院明确划分边界,并在医院各出入口、门诊楼、病房等场所安装人脸识别系统,用以甄别违法犯罪分子、可疑人员、重点人员等,锁定行动轨迹并进行跟踪,及早进行预防、取证和控制;同时,医院划分片区,合理布防安保岗位,建立常态化巡逻机制,保安人员进行全天候不间断巡视,对医院各部位进行巡查,对各重点部位加强巡查次数和力度。在各出入口、急诊室、手术室等重点位置安排保安人员轮流值守,并要求专岗保安人员全程陪同重点人员、可疑人员患者的就诊,增加医患人员的“见保率”。
3.1.2 合理疏导交通压力,提升空间形象治理科学性。针对交通拥挤、车辆乱停乱放现象,医院重新规整路面停车空间,释放地下停车空间,科学设计院内行车路线,并与公安部门协作,及时清理医院周遭违法圈地的社会人员和闲杂人等,利用空地规划非机动车停车区域,加装抓拍监控,增设人行斑马线。此外,医院安排保安人员在早、晚高峰时段于大门口、门诊楼前、住院部等地点,指挥交通、疏散车辆、处理纠纷,并帮助行动不便的患者上下车,避免车辆长时间停留。
3.1.3 加强技术化治理应用,形塑智能化治理空间。医院除了修复照明设备、防火防盗设施等基础设施以外,还实现了技防物防设备应用的互联互通以及安全隐患的智能感知和智能分析系统的创新性适用。医院提高了治安防控体系建设的科技含量,增设监控指挥中心,更换监控探头,并根据院内治安情况,科学规划监控位置分布,确保住院部、急诊室等关键区域监控全覆盖,实现重点部位、重点时段的重点监控。同时,医院将住院部、门诊楼、新生儿分娩区域、ICU等地的门禁系统全部投入使用,并在病房和护士站增设一键报警装置和紧急呼叫按钮,切实增强医患双方的安全感。
3.1.4 优化空间布局,明确功能区域空间划分。医院明确划分候诊场所、取药场所等各类功能区域空间,增设电子显示屏,帮助患者了解自己的排队等候情况,实现排队顺序透明化,最大限度缓解人员拥堵、插队以及“加塞”问题。同时,医院着力提升服务质量,完善信息化系统,实行电子病历、就诊“一卡通”、门诊网络预约挂号等便民服务,并在候诊区域提供无线网络、共享充电宝、网络电视、报刊杂志、轮椅等物品和设施,缓解患者焦虑情绪,增强患者就医舒适感。此外,医院增设便民药房,返聘资历较深的退休医生坐诊,对普通常见疾病给予治疗和用药建议,分流就诊人群,节省患者看病、取药时间。
医院通过多种举措改善空间印象,提升秩序控制能力。治安刑事案件等违法犯罪行为显著减少,安全治理工作更具系统化,患者安全感明显提升,诊疗秩序愈发规范有序,患者可以获得更为便捷、普惠的医疗服务,降低了患者的就医频次和诊疗费用,就医体验明显改善,有效规避了各类矛盾纠纷的发生,医院在患者心中的形象得以提升。
3.2 重塑空间控制能力,强化安全治理权力
福柯指出,权力的总体布局旨在打造一个关于安全的领域,实现权力所期望的秩序和治理结构[4]。T市中心人民医院通过调整空间布局,提升社会和国家治安治理力量的的安全治理权威,推动医院治理能力的提升,重构医院空间安全控制权力体系。
3.2.1 强化保安工作人员的社会治安权属性。首先,医院重新规划保卫科的地理空间位置,在医院中心部位设立并拓展保卫科的办公场所,并将保卫科的联系方式等详细情况印在特制的提示牌上,放置于每个科室的显眼位置,显著提升保卫科的存在感。其次,提高保安队伍的招聘门槛。医院将保安人员的录用与筛选交给专业的保安公司,保安人员的工作表现既与自身绩效挂钩,又是医院考核保安公司的指标,如此既可以促进保安人员工作能力的提升,又可以加强保安公司对保安人员的管理。最后,加强保安队伍的技能培训和应急演练。医院定期组织对保安人员进行培训,包括熟知医院环境、掌握制度职责、强化纪律、提升体能、树立形象等内容,不断提升保安人员自身综合素质;同时,医院不定期在急诊科、住院部等重点部位开展伤医抓捕、反恐防爆等各类应急演练,并对演练效果进行评价和总结,制定和完善安全保卫应急预案,医院通过强化保安工作人员的社会治安权属性,提高保安队伍医院空间安全控制能力,增强医患人员对保安队伍的认同感,重塑保安队伍的安全治理权威。
3.2.2 优化医务人员工作环境,提升医务人员安全治理能力。一方面,医院大力改善医务人员工作环境:调整就诊科室空间布局结构,避免医务人员单独或背对患者工作,并对家具和其他设施进行筛选和更换,以防用作伤人武器;在候诊室张贴防医暴、反医暴的宣传画以及保护医务人员的法律法规和故意伤医应承担的法律后果,并告知此区域装有监控探头,提醒医患双方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将护士站设置为半封闭式,加装防护玻璃和隐藏式的一键报警装置、应急器材,并在护士站内部规划有外人不能进入的安全区域,医务人员遇有情况紧急时可以迅速进入进行躲避;关注患者心理健康,在病房内增配令人放松的家具、饰品或音乐,用以疏导病人情绪,减少医患冲突的发生。另一方面,医院定期组织安全与健康培训,提升医务人员的安全防范意识,帮助医务人员掌握警报系统和应急器材使用方法,熟知应急处置流程,识别矛盾升级信号,掌握自卫方法;加强医务人员的沟通能力,掌握冲突化解技巧,妥善应对患者及亲属的过激行为,及时疏导患者心理状态,给予患者及家属更多的安全感,切实提高医务人员的安全治理能力。
3.2.3 加强警医协同治理,推动国家与社会治安治理资源的良性互动。医院大力推动与辖区派出所进行合作,保持良好的工作关系,充分发挥医院警务室的作用,派出所民警每周定期到医院进行日常巡视,及时了解医院的安全动态,并对医院安全治理工作进行指导,公安机关既能有效处理各类案件和医患纠纷,实现警务前移、快速出警,又能提高医院见警率,维持医院良好治安状况,有效维护医院环境秩序,充分行使国家治安权力,实现对医院空间安全的有效治理。
医院通过重塑空间控制能力,强化安全治理权威。切实提高了保安队伍的情况分析、组织指挥和应急处置能力,加深了医患人员对保卫力量的认同感,加强了保安队伍与保卫部门、公安机关的密切协作,能够及时妥善处理和解决各类突发事件,医务人员的危机意识、责任意识与法律意识显著增强,安全防范能力和沟通能力明显提升,患者也更加注重自己的言行,更为尊重医务人员,医患之间氛围良好,在总体上强化了医院安全治理权威,提升医院安全认同。
3.3 整合空间网络,拉近医患距离
社会性是空间的核心属性,要使这种社会性得以体现,则需要对空间进行情感性的塑造,从而将空间的物理性价值上升到情感性认知层面[14]。医院空间格局涵盖着医院主体之间的的交叉和互动,是医院内部现实生活的直接体现。针对“医患关系疏离”这一困境,T市中心人民医院通过整合空间网络,增强医院空间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利用空间场域进行情感治理,培养患者对医院的认同感,引导构建和谐医患关系。
3.3.1 拓展医患人员互动空间。医院重塑公共空间,在住院大楼内部开设了可供休息或交流的咖啡厅和书吧,并在住院大楼外部建设花园广场,并运用景观绿化、雕塑壁画将广场与外界隔开,广场内设有座椅、花草树木、夜景灯、观赏喷泉、健身器材、饮水机、吸烟区等,以供患者放松休息、会见亲友以及进行户外康复锻炼,增强患者之间以及医患之间的交流与联系。
3.3.2 积极完善医院安全文化体系。医院牢固树立“以患者为中心”的服务理念,加强“以患者为中心”的医院安全文化建设,免费在病房向患者发放以传播健康科普知识,定期组织举行病人及家属与医务人员开展文娱活动、讲座和座谈会,鼓励患者对医院的规章制度和医务人员的工作提出合理意见和建议,争取医患双方的相互理解和体谅,引导病患之间守望相助,共同维护医院安全。
3.3.3 搭建网络空间互动平台。为促进患者及家属、医务人员、保安力量以及公安机关等不同主体进行互动与交流,医院开通官网、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多个网络平台。一方面,医患双方可以针对就医过程中产生的问题及时进行沟通,积极举报可疑人员和违法犯罪行为,及时发现医院安全隐患,实现线上互动与线下管理的有机结合,推动医院空间治理安全有序;另一方面,医院借助这些网络平台积极宣传医院信息和医疗健康知识,推动民众进一步了解医疗事业,提升民众对医院的好感,增强医患互信。
医院通过整合空间网络,建立情感认同。通过对公共空间和环境进行了人性化和情感性的改造,将医患双方的情感与行为表达融入到高度趋同的文化氛围中,为患者提供了高品质的医疗服务和舒适的就医体验,有效缓解了患者寻医问诊的紧张感,实现了患者满意度和获得感的双提升,促进了医患双方的交流与理解,极大地拉近了医患之间的心理距离。
综上所述,“形象—权力—关系”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的研究是在空间社会学理论维度下进行的探索和研究,“形象”“权力”“关系”并不是独立运行、互不干涉的3个空间治理要素,而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相互渗透。空间格局会影响并制约着形象、权力和关系的状态,而它们的互动关系也会对空间格局的规划设计产生反作用,进而推动空间安全治理的具体实践。结合T市中心人民医院的实际情况,笔者尝试构建医院空间安全治理模型(如图1)。T市中心人民医院正是从“形象”“权力”“关系”3个方面着手展开治理,探索并创新了契合本院院情的空间安全治理路径,各种治理实践和举措对于增强医院安全防范能力、规范诊疗秩序、营造和谐医患关系等方面发挥了实质性的作用,显著提升了医院总体安全治理水平。
图1 医院空间安全治理模型
4 总结
医院在发展建设过程中其空间大小、空间位置和空间格局都会发生变化,必须及时调整空间治理格局以适应新的空间结构。笔者从空间社会学视角切入,围绕“空间生产形象、权力和关系,形象、权力与关系也对空间进行着再生产”的研究思路,探索“形象—权力—关系”空间治理路径,提出切实可行的具体治理实践。然而,对于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还需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要根据不同医院的不同空间结构进行差异化的分类研究,各地区社会经济发展水平不等,医院发展建设程度也不近相同,因此空间治理要结合每个医院的实际情况,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充分挖掘不同医院的空间治理资源,探索切实有效的“本土化”治理路径;二是医院安全空间治理路径的实施需要国家与社会各治安治理主体的协同参与和互动,共同承担起维系形象、权力和关系的责任;三是笔者浅略探析了医院空间布局与安全治理的关系,但将医院空间安全治理置放到城市安全治理体系中来看,医院作为城市空间的一个重要功能要素,医院空间布局与医学效果的关系、医院的规模问题以及医院与医院之间的空间关系仍值得深入探索和研究,期待有更多的学术讨论不断发掘和探索不同空间范围和空间结构的治理实践,以期对社会其他领域的空间治理有所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