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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是孤独患者的隐秘情事

2021-08-27祁媛

湖南文学 2021年8期
关键词:情事包法利福楼拜

祁媛

我小说中的主人公常常是一个人独处的状态,他们“窥测”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这篇小说的主人公阿叶是一个留守少年,他独自生活,独自发呆,独自行走,独自做梦,相比跌宕起伏的情节,我更注重整个小说意象上的“陌生感”。也许我骨子里是个悲观的人,我比较关注人性格里脆弱的一面,或者说我对人性里的“沉淀”下去的东西更感兴趣。打个比方,我不太喜欢白天里的人,他们都上班,逛公园,在太阳下行走,过着每个人都差不多的日常生活,我喜欢夜里的人,喜欢那些脱离人群的人,喜欢那些人在暗夜里的表情和他们所想的心事。曾经有人问我,文学如果反映生活,那么我的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我说日常生活没什么好说的,就是贫乏无味,尽管很多人显得很忙碌,显得没那么贫乏,甚至有滋有味,满面红光,期待满溢,但归根结底都是无聊的,我觉得直面现实生活的乏味更接近某种真实。面对黑深的苍穹,我们都是贫乏的,其实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并不是出于消极,不是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吗?表達一种绝望情绪实际上也难说不是励志的。

小说应该是每个孤独患者心中隐秘的情事。有一种说法,说作家一辈子写的所有人物其实就只有一个,就是作者自己,这个说法耐人寻味。福楼拜曾经谈过《包法利夫人》,他说包法利夫人就是他自己,他这句话说得诚恳,但福楼拜心里远远不止一个包法利夫人。他笔下那么多的主人公都不是“他”,又同时都是“他”。曹雪芹笔下的人物有上百个,他如果有体力或兴趣,可以分别单写,何止一个贾宝玉能满足他。人的命运是一个谜,写作也是一样,是无解的。好的作家消耗的不止是身体,而是触及到了冥冥之中的什么,活了一场,顶百场。所谓“殊途同归”就是如此,“殊途”是各自不同的入世经验,“同归”是形而上的判断。

现在是多媒体的时代,很多东西都跟点击率有关,跟市场有关,跟热点、关键词有关,跟时尚有关,但是这些都是要过去的。卡梅隆导演的大片《泰坦尼克号》中有一组乐手的镜头,据说这些人都是经得起稽考的历史人物,在影片中他们的台词不多,但设计得精妙。巨轮沉没时,所有的人都忙着逃生,一派炼狱景象。几个乐手拉完了一首曲目,决定是否演奏下一首时,其中一个问:还会有人听吗?另一个人平静地说:宴会时也没有。说完,一曲悠扬的四重奏就在极不协调的背景下,有条不紊地开始了。

同样,小说有没有人看、有没有人理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还想写,我就会写下去。

责任编辑:胡汀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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