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诊图像特征分析研究❋

杨 帅， 徐 莹， 关 茜， 郭元成， 李福凤

(上海中医药大学， 上海 201203)

中医体质辨识是中医治未病与健康管理的重要组成部分，可以为疾病风险预警和身体健康评测提供导向，将体质辨识应用于健康体检，有利于全面了解个人及群体身体健康状况，全方位实施健康管理方案，从而促进全民身体素质的提升。面诊是中医临床辨证的重要依据，亦是判定人体体质的重要方法。《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第四》云:“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窍。”面部血脉丰富，为脏腑气血之外荣，通过观察面象特征可以了解人体内在健康状态，帮助体质判定。探讨面诊对体质辨识的贡献度和各类体质人群的面象特征是中医体质研究必不可少的内容之一。近年来，中医体质辨识研究逐年增加，关于不同体质人群舌象特征的研究已有很多[1，2]，但对不同体质人群的面象特征研究却鲜见报道。传统的中医面诊由于具有重主观形象描述轻客观量化的特点，限制了其在中医体质辨识中的应用，也不利于开展对不同体质类型人群面象特征的研究。随着现代计算机科学技术的发展，图像分析与信息处理技术为中医体质与面诊的相关研究提供了方法[3，4]。

课题组前期已对大肠癌[5]、慢性胃炎[6]等不同疾病人群的舌、面诊特征进行了提取分析，发现舌、面诊特征参数可以作为疾病辨证诊断的参考依据和疗效评价指标。本研究将通过采集阴虚质、阳虚质与平和质人群的面诊和问诊等信息资料，分析比较其面色、唇色、面部光泽等面诊图像特征参数的差异,探讨面象特征在中医体质辨识中的诊断价值，为中医面诊现代化诊断与不同体质人群的健康管理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本课题组于2019年1月至2019年12月，先后在上海浦东新区多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和上海中医药大学附属曙光医院体检中心采集体检人群的样本数据，分别采集阴虚质、阳虚质、平和质人群样本各4000例，经纳入与排除标准筛选后，最终纳入阴虚质3980例，阳虚质3801例，平和质3783例。

1.2 纳入标准

性别不限，体检时年龄在18～65岁；体检前3个月均没有明显的急慢性病、危重病发病史；自愿进行体质检测、填写知情同意书并接受本研究观察；依从性好，思维清晰，能够理解并正常回答问诊问题。

1.3 排除标准

采集资料信息填写不完整者；采集的面诊图像不清晰或图像信息不能被成功检测分析出结果。

1.4 数据采集与分析仪器

采用便携式中医智能诊断设备云中医智能镜，型号ZY-220-1，上海中医药大学专利技术研发，专利号ZL201520303463.5[7]。该仪器基于王琦制定的《中医九种基本体质分类量表》[8]和《中医体质分类判定标准》[9]，结合中医舌、面象，运用图像识别、信息处理、数据融合等计算机技术，能够实现在线、动态采集用户舌、面图像和问诊信息，给出中医体质辨识诊断报告[10]。

1.5 数据采集方法

打开智能镜《中医体质辨识软件系统》软件，先输入用户个人信息进行注册登录，阅读知情同意书并签名；进入面诊图像拍摄采集，用户自然面对屏幕，将面部放入拍摄框点击拍摄；进入问诊信息采集，根据用户身体情况勾选问诊选项；完成信息采集，在线生成个人体质辨识报告。数据结果及诊断报告结果以Excel格式文件保存。

1.6 观察指标

1.6.1 面象特征分布 每张面诊图片由2名副高级以上职称的中医专家分别判读，将面色分为正常、红、白、黑、黄、青6类，唇色分为淡白、淡红、红、暗红、紫5类，面部光泽分为有光泽、少光泽、无光泽3类。判读结果出现差异的由2位专家共同协商达成一致。

1.6.2 面诊图像参数 包括面色参数、唇色参数和光泽指数三部分。其中面色参数包括面色L值、面色a值、面色b值，唇色参数包括唇色L值、唇色a值、唇色b值，光泽指数包括有光泽指数、少光泽指数、无光泽指数。

1.7 面诊图像颜色处理方法

本研究采用Lab色彩空间模型，L代表亮度，表示从纯黑到纯白；a表示从红色到绿色，b表示从黄色到蓝色。如L值越大面色越白、明亮、有光泽；a值越大面色越红，b值越大面色越黄等，结果依据Lab三因素综合判定。本研究检测系统使用Open CV计算机视觉库，将Lab分量对齐做了量化处理，使其处于[0～255]取值范围并特此说明。

1.8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象特征分布

表1示，阴虚体质人群的面色分布除正常色(53.6%)外，面白(15.3%)、面红(14.8%)占比较高；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色分布除正常色(42.0%)外，面白(30.8%)、面青(13.1%)占比较高。表2示，阴虚体质人群的唇色分布以淡红(60.1%)为主，淡白(32.3%)占比较高，其余唇色占比较低；阳虚体质人群的唇色分布以淡红(53.9%)为主，淡白(38.3%)占比较高，其余唇色占比较低。表3示，阴虚体质人群的面部光泽分布：少光泽(38.8%)>无光泽(30.8%)>有光泽(30.4%)，少光泽与无光泽共占比69.6%，可见面部出现缺乏光泽的比例较高；阳虚体质人群的面部光泽分布：少光泽(36.9%)>有光泽(31.9%)>无光泽(31.2%)，少光泽与无光泽共占比68.1%，可见面部出现缺乏光泽的比例较高。

表1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面色分布比较

表2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唇色分布

表3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面部光泽分布

2.2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诊图像特征参数比较

2.2.1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色参数比较 表4示，与平和质人群比较，阳虚质与阴虚质人群的面色L值均升高(P<0.05)，阳虚质人群的面色L值高于阴虚质人群(P<0.05)；阴虚质人群的面色a值较平和质升高(P<0.05)，阳虚质人群的面色a值较平和质降低(P<0.05)，阴虚质人群的面色a值高于阳虚质(P<0.05)；阳虚质与阴虚质人群的面色b值较平和质降低(P<0.05)，阴虚质人群的面色b值低于阳虚质(P<0.05)。

表4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色参数比较

2.2.2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唇色参数比较 表5示，与平和质人群比较，阳虚质与阴虚质人群的唇色L值均升高(P<0.05)，阳虚质人群的唇色L值高于阴虚质(P<0.05)；阴虚质人群的唇色a值较平和质升高(P<0.05)，阴虚质人群的唇色a值高于阳虚质(P<0.05)；阳虚质与阴虚质人群的唇色b值较平和质降低(P<0.05)，阴虚质人群的唇色b值低于阳虚质(P<0.05)。

表5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唇色参数比较

2.2.3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部光泽参数比较 表6示，与平和质人群比较，阳虚质人群的无光泽指数升高(P<0.05)，阴虚质人群的无光泽指数与平和质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但有升高趋势；与平和质人群比较，阴虚质与阳虚质人群有光泽指数均降低(P<0.05)；阴虚质与阳虚质人群两者的面部光泽参数比较均无明显差异(P>0.05)。

表6 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面部光泽参数比较

3 讨论

面诊是中医望诊的主要内容，是辨证论治的重要依据之一。中医倡导“司外揣内”“有诸内者，必形诸外”思想，通过观察人体外在征象可以推测体内健康情况。中医认为面部为经络汇聚之处，五脏六腑之气血皆上荣于面，面部血脉丰富，为脏腑气血之外荣，所以体内五脏六腑之气血盈衰皆可通过面部反映出来。面部的颜色、光泽、唇色等特征均可反映人体脏腑气血的盛衰及体质的偏颇。正如《望诊遵经》所言：“光明润泽者，气也，青赤黄白黑者，色也。有气不患无色，有色不可无气。”但传统的面诊方法主要以医师对面部特征的目测观察及临床经验判别为主，诊断结果的准确性常受限于医师临床思维能力和诊断技能水平等主观因素，缺乏一定的客观化诊断标准和依据，因此虽然王琦将面象特征作为9种基本中医体质类型的分类及其诊断表述依据[8]，但在制定《中医体质量表》时并未将过多的面象特征作为各大体质判定的条目，一定程度上忽视了面诊作为体质辨识方法的重要性。现代科技的发展为中医面诊客观化、数字化研究提供了技术与方法，因此本课题组采用现代图像特征提取与信息处理技术，利用Lab色彩模型对不同体质人群的面诊图像特征进行分析研究，为不同体质人群的面诊客观化诊断及中医体质辨识提供量化参考依据。

本研究结果发现，阳虚质人群的面色较平和质与阴虚质人群明显偏白，阴虚质人群的面色红程度明显高于平和质和阳虚质，且阳虚质人群出现面色红的可能性最小。阴虚质人群主要表现为唇色红，其唇色红的程度明显高于平和质和阳虚质人群；阳虚质人群主要表现为唇色淡白，其唇色淡白的程度明显高于平和质和阴虚质人群，两者与专家人工判读结果基本保持一致。阴虚质与阳虚质人群的面部光泽对比虽然没有明显差异，但两者的面部光泽均明显差于平和质，均属缺乏光泽，但尚无法区别阴虚质与阳虚质面部缺乏光泽的轻重程度。

中医理论认为全身气血皆可上注于面，阳虚质者因素体阳气亏虚，机体失于温煦，导致阴寒偏盛，无力推动气血运行，面部失于濡养，因而面色、唇色较阴虚质、平和质者更为淡白；与阳虚体质相对而言，阴虚质者常体内阴液亏少，水不制火，“阴虚则热”，阴不足以敛阳于内而致虚热内生征象，因而面色、唇色较阳虚质、平和质者更为偏红。因阴虚质、阳虚质均属中医偏颇虚性体质，无论是阳虚气血失于濡养，或是阴虚津液不足失于滋润，均可导致面部缺乏光泽。本研究结果与中医理论认知阴虚、阳虚体质面色、唇色及面部光泽度表现基本一致，说明面色和唇色特征参数可以作为判别阴虚、阳虚体质的有效参考指标，而面部光泽参数只能判定阴虚、阳虚体质区别于平和质，却不能作为区分阴虚、阳虚体质的判定指标。

本次研究证实了面诊图像特征可以作为阴虚、阳虚体质人群的判别标准之一，为中医体质辨识提供了重要的面诊量化参数指标，也为不同体质人群的健康状态评价及疾病的预防提供了有效参考依据，同时为不同体质的面诊图谱参数量化研究奠定了基础，对于临床辅助诊疗和中医健康管理具有一定的指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