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的诞生:有典有册
2021-08-02尚莹莹
尚莹莹
我们每天都要看的书,最开始的样子就是简牍。不过简和牍是两种东西。“简”字从竹,是把竹子削成平平的一小片竖条,从上到下直直的,只能写一行字;牍,是写了字的木片,版面比较大,经常用作公文处理。现在“简牍”合在一起已经成为一个名词。不过在纸出现前的约2000年的时间里,书写上一直以竹简为主。关于这一点,我国文献记载和考古发现均可以说明。
不像甲骨文的发现那样一鸣惊人,古人用简牍来记事作文是我们一直都知道的事情,而且可能远早于甲骨记事。《尚书·周书·金縢》写周公为武王祈福——“史乃册祝”,《尚书·周书·多士》“惟殷先人,有册有典,殷革夏命”,《诗经·小雅·出车》写因有紧急的军书来到,战士不能回家,“岂不怀归,畏此简书”。这些记载说明商周时期乃至更早,文字的主要载体介质就是竹简。
几个最主要描写书籍的字都和竹简有关系。
册,最早见于甲骨卜辞。字数比较多时,一根竹简写不下,就写在多枚竹简上。将这些单枚简按照上下文顺序依次摆好,用皮绳两道编好。孔子读书勤奋,几次翻烂了编连《周易》的皮绳,“韦编三绝”就是这么来的。
篇,是比册更大一点儿的计量单位,有很长的文字内容在一起完整地成为一个单位。通常一“篇”中可能有很多“册”。班固著录最早的系统性书目《汉书·艺文志》,就大量采用篇来做书籍描述单位,因为东汉时能搜集来的书籍大部分都是简书。
典,双手捧册为典。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讲典,说它从册从大,是重要的书,所以用来称呼“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些上古最重要的书。我们今天看到“典”,仍然有一种威严古雅的观感。
比如“史”字。《說文》谓:“史,记事者也。从右持中。”说写史要有公正立场,不偏不倚,正是史家之传统,2000年来无人疑问,直到清末吴大澂据金文字形提出“从右执简册说”。他说:“史,记事者,像手执简形。”古人写简,不像我们今天这样伏案写作,而是一手持简,一手秉笔,悬空而书。吴大澂的新论正好也符合简书规制。如果真如此,人类萌发历史概念的那一刻,或许就受到了简册书籍的启发。
此外,还有比简更短一些用于占卜的“签”,大臣上朝时举的“笏”板,算数时用的“筹”,都是因为竹简的关系而造出来的字。
我们再来说一说“牍”。它是采用一块平整的木板,在上面写字或者画上需要的地图和纹饰样子。因为尺寸比较大,所以用起来比较自由,不像简只能写字。王充在《论衡》里写的“断木为椠,?之为板,力加刮削,乃成奏牍”,就是制作木牍底板的过程。写了字的木板叫做牍,还没写字的叫做椠。古人写起文章来用字虽然少,可是意思一点儿也不马虎。
说到牍,好像一般都附庸在简的后面,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简出现和使用的时间要远早于牍。从文献和相关出土文物看,竹简大约从上古时代一直用到公元5世纪初,而木牍从秦汉时才出现。二是在使用数量上,牍也远不如竹简。木牍一般单片使用,也有数片编连成“札”的,但不普遍。牍主要用于政府公文性质和书信函柬,长篇著述一般还是使用简。刘禹锡《陋室铭》名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正是以案牍代指公务文件。今天我们也用尺牍代指书信,“尺牍书疏,千里面目”,就算远隔千里,收到故人来信,见字如面也备感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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