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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直播生态演化与商业模式创新

2021-07-25宋立丰杨正凡宋远方

财会月刊·上半月 2021年5期
关键词:网络直播商业模式

宋立丰 杨正凡 宋远方

【摘要】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 许多行业的经济增长陷入困境, 但网络直播行业却焕发出新的活力。 基于商业模式理论, 从价值主张、价值创造、盈利模式及技术框架四个维度将现有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分为三类, 并分别对各类商业模式的利益相关者及运作方式进行对比分析。 在此基础上, 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对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物种及物种间的交互机制进行研究, 找出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发生多样化演化的原因及演化路径, 由此总结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特征并推演其未来演化趋势。

【关键词】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商业生态系统;多样化演化

【中图分类号】 F72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0994(2021)09-0118-73

一、引言

进入新世纪后, 互联网技术打破时空界限的特性催生了网络视频聊天室、秀场直播等依托于网络交流平台的直播模式。 2011年Twitch TV独立为世界首家游戏直播平台后, 网络直播产业逐步发展为直播平台主导的平台经济。 但大型直播平台中主播与直播平台之间劳资矛盾的不断升级、直播平台之间的并购与联合所导致的行业垄断趋势、直播内容同质化等问题日益凸显, 小型直播平台的直播内容也时常游离于监管边缘, 平台违规、违法事件层出不穷[1] 。 网络直播行业的演化发展并未停滞, 其正逐渐从技术驱动型市场转变成需求驱动型市场, 用户多樣化的内容需求成为驱动网络直播发展的重要因素。 近年来, 网络直播不再局限于PC平台, 还形成了以手机为载体的移动互联网直播平台, 使得网络直播行业演化出不同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2] 。 学者们普遍认为, 网络直播行业业态可以通过传统平台经济理论解释[3] 。 但现今的网络直播行业演化出不同于传统平台经济的商业模式, 如以抖音、快手等为代表的强调平等、高自由的商业模式, 以淘宝、携程为代表的与其他行业相结合的垂直类直播商业模式。

虽然多样化的商业模式在被称为“网络直播元年”的2016年就已经出现, 但并未撼动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的主导地位。 受2020年初新冠疫情事件的影响, 网络直播平台的活跃用户实现了爆发式增长, 并且网络直播产业区别于“以平台为核心”的多元化商业模式开始蓬勃发展, 但这并不是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多样化发展的直接原因。 例如, 淘宝在2016年就开始涉足网络直播产业, 逐渐演化出以电商平台为核心的电商直播。 网络直播产业并未走向一个或几个直播平台的垄断业态, 而是多个利益相关者之间相互组合的多元演化。 基于此, 本文对现有各类网络直播商业模式进行分析, 并对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路径进行剖析, 以理清其演化的原因及多元化演化路径。

二、研究回顾与评述

(一)网络直播商业模式

网络直播是基于网络流媒体技术, 通过电脑网页和客户端等, 将现场信息以文字、语音、图像、视频、弹幕等多媒体形式展现的传播方式, 赋予大众开展实时直播和在直播中互动的能力[4] 。 有研究提出, 网络直播商业模式是由网络直播平台输出直播内容, 向直播用户传递直播内容并与用户进行价值交换的基本模式[5] 。 虽然学者们从多个维度对网络直播商业模式进行了研究, 但大都基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这一特征和“直播+”的发展背景而展开[6] 。 因此, 现有研究多是从平台经济角度对网络直播商业业态进行分析。

但当前网络直播并未与传统平台经济一样发生同质化, 反而演化出了多种商业模式。 从传统平台经济的角度难以解释网络直播产业走向多样化发展的原因, 也无法详细解析各种商业模式之间的关系以及商业模式内部各个利益相关者之间的联系。 这是因为以往对于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的研究局限于网络直播盈利模式的分类, 并未理清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的发展脉络, 也未阐明网络直播出现多样化商业模式的具体原因[7] 。 因此, 仅从商业模式的视角对网络直播商业业态进行静态分析无法解释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多样化发展这一现象, 而需要从发展、动态的视角对这一问题进行深入探讨。

(二)商业生态系统理论

商业生态系统是以相互作用的组织和个体为基础, 由不同经济群落组成的, 并倾向于按一个或多个核心企业发展方向构建的网络系统, 而生态系统中核心企业所提供的多样化技术平台对于连接不同生态成员至关重要[8,9] 。 商业生态系统理论适合依托于核心企业关系网络、核心企业合作网络内在交互关系, 对生态系统中各主体间协同效应、资源交换和价值创造等交互机制展开研究[10] 。 由于网络直播处于动态变化的外部环境中, 且内部结构、参与者数量与种类不断变化, 使得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系统适合使用商业生态系统理论进行研究。 因此, 本文基于该理论分析网络直播多样化的生态特征, 进而解释其呈现多样化特征的原因。

三、 不同类型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分析

有学者应用魏朱六要素商业模式模型将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分为以斗鱼直播为代表的“直播+泛娱乐”商业模式和以淘宝直播为代表的“直播+电商”商业模式。 但2020年后旅游直播、网红带货直播、知识类教育直播、公益直播等精细化用户需求的网络直播类型出现爆发式增长, 直播种类的大幅增加使得“直播+”的商业模式分类无法描述不同类别网络直播商业模式间的异同。 因此, 本文综合商业模式相关理论和已有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研究, 从价值主张、价值创造、盈利模式和技术框架四个维度将网络直播分为三类:以虎牙直播为代表的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以快手直播为代表的扁平化动态网络直播商业模式;以淘宝直播为代表的行业组合垂直类网络直播商业模式。

(一)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

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遵循平台经济的一般规律, 该模式依托数字化基础设施和网络系统, 为主播创造相对自由的创作空间, 但直播平台会通过阶梯式薪资控制主播内容创作的类别和数量。 虽然该商业模式使网络直播行业呈爆发式增长, 但其因价值创造过程中产生的劳资矛盾、寡头垄断、边缘产业等社会问题而屡遭谴责。 各类问题的出现皆符合传统平台经济对于商业模式演化路径的预测, 直播平台依靠标准化的薪资制度和对直播所需技术的集成生产维系着用户、主播、平台三者之间的平衡。

直播平台赖以生存的核心资源是用户与主播之间的“信息不对称”, 直播平台为主播提供引流、培训、直播技术支持等服务, 为用户搭建观看直播的网络架构并依靠用户画像对直播内容进行精准投放, 最后从用户对主播的礼物打赏中获得分成。 不仅如此, 直播平台还通过围绕平台特权功能的付费会员制度、与广告分销商展开合作向目标用户精准投放贴片广告, 以及与游戏运营商联合运营来延伸游戏的品牌价值等方式获得赞助和收益。 但是, 由于平台经济的双边市场效应, 为了维持直播平台的正常运转, 直播平台会对热度较高的直播内容加大宣传, 主播也会因阶梯式的薪资制度跟随直播平台的引导转换直播内容的产出[11,12] 。 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导致了直播内容的同质化, 行业内直播平台之间的竞争也使得网络直播产业集体朝着“热点”前进, 加速了直播内容的同质化。

例如, 斗鱼直播、虎牙直播和企鹅电竞等直播平台在热门直播业务中出现了相同的业务分块、收入模式以及近乎重叠的用户群体, 随着直播竞争进入白热化阶段, 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难以进行多样化发展, 三者皆试图向“电商+直播”的方向转型, 但由于同质化直播内容的留存用户并无核心业务之外的付费热情, 消费水平也无法与电商平台相比而导致转型失败。 强大的流量以及标准化的主播培训体系已经为此类商业模式构筑了商业壁垒, 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依旧在网络直播产业中占据着主导地位。

(二)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

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的区别在于, 其以“去平台中心化”为目标来建立更加平等、自由的收入分配、监管、内容创作方式, 而且其更注重于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 将雇佣关系转化为合作关系。 原本以平台主导的利益关系网络的构建转向由主播自主选择合作电商平台或委托直播平台进行协调管理。 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脱离了以往对于平台经济的单一认识, 在该商业模式中主播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主要收入来源, 电商平台、分销商、直播平台都可以成为主播的收入来源, 所以主播与各个利益主体之间的劳资矛盾可以得到缓解。 由于主播收入模式的多样化, 主播对于直播内容的创作也更加自由, 可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追逐热点所导致的同质化现象。 收入模式的创新体现了直播平台将收入、直播内容、与其他利益相关者合作等权利归还给主播, 这也是这种商业模式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最大的区别。

在该商业模式中, 收入分配方式由主播主导。 主播可以选择与分销商、直播平台或带货中介进行合作。 若与分销商或者直播平台合作, 则主播的收入来源主要是直播中所卖货物的销售分成, 区别仅在于货物的提供方是第三方分销商还是直播平台。 若与带货中介合作, 则带货中介为主播提供货源, 并以用户的身份打赏主播, 以打赏的方式支付佣金给平台和主播, 直播结束后与主播进行销售额分成。 这种情况在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中最为常见, 主要原因是在这种情况下中介、主播、平台同时受益。 不难发现, 直播平台与主播之间的生态位关系由捕食共生演变为协同共生, 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的迅速崛起也证明了其生态位关系相较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的生态位关系更加有利于价值共创。

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与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的商业模式相似的是, 最主要的利益相关者依旧是平台、用户、主播, 但前者的利益相关者之间价值交互的主导核心会发生动态变化, 电商平台、分销商等多个利益主体的加入会制衡直播平台与主播之间的利益关系, 使得整个生态系统形成良好的循环。 例如, 快手直播“去平台中心化”思想体现为对主播、分销商、直播平台、社区、用户等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平等对待, 利益相关者能与直播平台平等交互, 甚至主导整个价值交换过程。 一方面, 快手直播的主播能够自由创作直播内容, 从专业的财经讲解到泛娱乐的网红带货都被快手直播平台所接受;另一方面, 快手直播与快手短视频的无缝对接给予了用户不同的价值获取途径, 用户通过短视频打造的个人社区以分享、表达感受、多样性、参与感、共鸣为生活方式消除用户与主播之间的距离感, 这样由用户、主播主导的社区建设模式主张极大地提升了用户的社区归属感。

(三)行业组合垂直类商业模式

平台经济的规模效应和集聚效应势必增强传统制造业、信息业、服务业、物流业、金融业等产业之间的融合, 从而更好地满足平台企业用户的需求[13] 。 在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中, 网络直播产业已经尝试与不同的行业相互组合来探索多样化的演化路径, 但最终未能归为相同类别的商业模式, 其原因在于: 其他行业作为利益相关者加入, 始终围绕着网络直播产业的发展, 以拓宽盈利渠道、提升用户流量来更好地服务于主播和用户。 不难发现, 这样的结合思路并未脱离传统平台经济, 而是对平台经济下网络直播产业进行改进。 当网络直播与其他行业以更平等的姿态相结合时, 不同行业之间的组合会衍生出多样化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 例如, 与教育行业相结合的新东方、猿辅导等教育直播平台, 与金融行业相结合的九度财经、新浪财经等财经类直播平台等。 这些商业模式的利益相关者构成较为简单, 主播对于直播内容的创作自由度不高, 但面对平台拥有更高的议价权。

以淘宝直播为例, 其主要有两种运营模式:第一, 淘宝与直播平台直接合作, 由直播平臺统一对货物进行营销, 所得利润由淘宝与合作直播平台分成;第二, 淘宝与主播合作, 淘宝开辟直播业务, 通过直播带货获得盈利并直接与主播分成。 行业组合垂直类商业模式与扁平化动态商业模式的区别在于, 电商平台会直接与主播合作, 并根据货物的销售情况分成, 而非与直播平台合作。

综上可知, 满足不同利益相关者的诉求与维系利益相关者之间的相互合作关系是保证三种网络直播商业模式正常运作的核心所在, 而多样化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的出现是因为参与者多样化的需求以及多样化的价值创造与传递方式。 三种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的比较如表1所示。

但是, 根据商业模式理论对各个利益相关者关系、诉求进行表层分析只能回答多样化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出现的原因, 而无法详细解释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发展路径, 需要深入探讨各模式下利益相关者之间的交互联系及其特点才能进一步回答上述问题。

四、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系统演化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以直播平台、主播、用户为核心物种, 并围绕核心物种衍生出复杂的商业生态, 各个物种之间相互影响、合作互动, 实现整个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基本循环, 共同创造系统价值。 以往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是以直播平台为核心不断衍生出不同种类的网络直播内容, 而目前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不断去中心化, 积极与其他行业进行资源整合, 在原有物种并未大幅度改变的情况下演化出多样化的交互机制。 根据生态系统理论, 不同物种有各自的生存基础、竞争对手和演化方向, 系统整体的演化则是全体物种共同作用的结果[14] 。 本文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 分析主播、用户、直播平台及网络直播行业其他参与者之间的目标、诉求和交互关系, 解析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架构并总结其特征。

(一)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位结构分析

商业生态位是指企业与环境互动匹配后所处的状态, 反映了企业在资源需求和生产能力方面的特性, 单个企业有自身的生态位, 而种群是拥有类似生态位的企业集合[15] 。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 各个物种的职能、地位、动机各不相同, 物种之间生态位关系错综复杂。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内容生产网络的主要参与者包含直播平台、主播、公会、电商平台、经纪公司、版权方、带宽服务商、广告商、其他视频平台、公关公司以及用户。 整个生态中各个物种的生态位并非完全独立, 不同物种在系统中的功能可能重复, 物种生态位的重叠导致了物种之间的相互竞争。 由于物种之间的竞争不局限于优胜劣汰, 部分存在竞争关系的物种会各自演化出不同的新功能来实现生态位分离。 当一个生态系统中足够多的物种发生生态位分离时, 原本较为稳定的商业生态会自发发生内部演化, 产生新的功能, 而这些新功能共同组成了价值的创新与融合, 带动整个商业生态中的物种创造系统价值[16] 。 例如, 直播平台与带宽服务商、版权方合作, 为主播直播内容生产提供技术支持, 并与公关公司、广告商、电商平台合作, 为用户推荐主播, 以及相互为对方扩展流量渠道, 实现价值共创[17] 。 但随着网络直播生态的演化, 各物种之间的生态位重叠现象愈发严重, 导致以平台经济为基础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社会问题频出, 如劳资矛盾、网络暴力、平台垄断等。

商业生态系统是动态变化、开放和共生的, 而本应平等进行价值共创的交互过程也因物种之间的功能重叠、地位失衡而演变成由直播平台逐渐在大部分生态位重叠关系中占据绝对主导的地位。 由于生态位重叠影响着整个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平衡, 随着各个物种明确自身在整个生态循环中的地位和所承担的功能, 以往生态位产生重叠的各个物种将自发进行生态位分离。 因此, 只要整个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生态位重叠现象导致恶性社会问题出现, 生态位分离这一过程也必然会出现。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生态位重叠现象诱发了各类社会问题, 使其朝着生态位分离的方向逐步演化, 这一过程自网络直播出现就已开始, 而新冠疫情等外部因素会影响这一演化过程的规模和速度。

(二)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交互机制多样性分析

在新冠疫情事件的影响下, 用户的需求种类陡增使得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原本较为缓慢的演化速度突然加快。 随着疫情趋于稳定, 外部环境相对平缓, 整个商业生态的生态位结构相对固定。 在环境因素的刺激下,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系统跨市场、跨行业地调整自身的生态位结构, 不断融合不同行业的物种, 依靠网络效应不断扩大用户群体, 形成正循环而不断拓展出新的商业模式, 这种商业模式创新会映射于商业生态系统架构的发展与衍生中。

1.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部捕食共生静态演化。 网络直播平台一直是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方向的领导者, 虽然直播平台在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的领导地位有所下滑, 但其依旧在整个生态中占据着主导地位。 因此,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与传统平台经济类似, 以平台作为整个生态的组织者、推进者。 直播平台与主播之间为捕食共生关系, 捕食共生是指一方获得利益, 另一方却要做出一些牺牲的共生现象, 捕食者与其生存的商业生态系统之间的价值分配与控制力是此消彼长的关系[18] 。 網络直播商业生态在自我演化的进程中不断改善物种之间的生态位关系, 而新冠疫情背景下大量新用户的进入成为外部环境中的主要刺激因素, 加速了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系统逐步“修正”的速度。

捕食共生机制使得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物种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得以延续发展, 且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部物种之间的交互机制围绕着“以直播平台为核心物种”这一前提而发生演化。 虽然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部物种的生态位结构发生变化, 但物种种类、交互机制与底层技术框架并未发生太大变化,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路径与传统平台经济演化路径基本一致。 因此, 相较于传统平台经济的演化路径, 捕食共生机制下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路径属于静态演化路径, 如图1所示。

2.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部互利共生动态演化。 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 平台型商业生态通常具有弥漫性且具有重要的价值创造特性[19] 。 直播平台在与其他行业平台企业进行合作时, 不断拓展直播业务的涉及范围, 为用户提供补充、扩张性质的直播内容, 形成难以被其他直播平台所复制的直播模式, 最终实现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系统架构的拓展与衍生。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部的物种会做出生态位调整, 以缓解生态演化过程中产生的一系列社会问题。 例如, 通过逐渐分离生态位相互重叠的物种或是引入新物种, 缓解生态位重叠所产生的冲突。 通过降低直播平台在价值创造过程中的主导地位, 物种之间的交互机制更加自由、平等。 因此, 直播平台在整个生态中的核心地位降低后, 网络直播产业也不再局限于泛娱乐类型的直播内容, 而是将直播引入购物、旅游、餐饮等不同的生活场景, 以此实现整个商业生态的演化, 如图2所示。

虽然互利共生演化机制在捕食共生演化机制中就已经出现, 但只有极少的物种交互选择该演化机制。 随着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生态位重叠所带来的社会矛盾越来越尖锐, 倡导物种之间互利共生的直播企业逐渐兴起, 而新冠疫情所带来的外部环境刺激加速了此类企业的崛起。 但互利共生演化路径中的直播平台并非完全放弃自身对于整个生态的主导, 而是将主导方向从对生态资源、功能的整合转变为协调物种之间的生态位关系以改善物种之间生态位重叠的现象。 相较于传统平台经济, 该演化路径下直播平台依旧是核心物种, 但与捕食共生静态演化路径不同的是, 直播平台积极引入新物种以改善原有生态位重叠现象并通过引入来自不同行业的新物种来避免产生新的生态位重叠问题。 相较于传统平台经济, 新物种的不断加入改变了互利共生演化路径下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物种数量、生态位结构, 并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原有的生态位重叠现象。

3.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内外部物种融合动态演化路径。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在演变中并未局限于系统内部生态位的调整, 根据商业生态系统理论, 为了实现生态系统的持续循环, 在提升系统运作效率的同时还应融合外界物种实现动态创新。 以淘宝为例, 生态内外部物种融合演化路径如图3所示。 商业生态系统架构的衍生速度、方向会根据外部环境的改变进行自我适应性的演化, 具有很强的随机性、动态性。

垂直类网络直播的演化并非全是与现有直播平台进行合作, 部分企业也会从自身原有业务中逐渐分化出直播业务。 由于整个系统中的主导者从直播平台转变成发生演化的企业, 所以垂直类网络直播所展现的价值主张往往由企业原本的核心业务所主导。 但由于直播并非该行业的核心业务, 为了网络直播业务的正常开展, 就需要自主完成物种的补充来实现价值循环, 部分企业会直接与主播、广告商等物种展开合作以规避额外的成本和风险。 相较于传统平台经济, 物种融合演化路径下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核心物种发生了变化, 且物种之间的交互关系以互利共生为主, 这一路径属于动态演化路径。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是生态系统中物种生态位重叠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这个过程持续存在, 但生态系统在稳定的外部环境下演化进程十分缓慢, 一旦有政策、重大事件等因素导致外部环境发生剧烈变化, 将会大幅度地改变生态系统的衍生方向及速度。 不同的演化过程使得各类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在价值主张、价值创造、盈利模式等方面产生差异, 但所有演化的目的皆是缓解生态位重叠所产生的问题, 或是直接改变生态位结构以从根源上解决生态位重叠问题, 进而避免后续社会问题的产生。 由于用户需求的多样化发展导致不同类型网络直播的需求环境发生了变化, 且不同的需求环境面对外部环境的随机性变化又会分化出不同的演化路径, 因此, 多样化的网络直播生态演化路径对应着整个行业中所有物种对于行业内所产生问题的反思与解决思路。 虽然目前还无法判断哪一种路径真正适合网络直播行业的发展, 但其總体演化趋势依旧朝着“满足用户多样化需求”这一方向发展。

(三)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趋势

新冠疫情改变了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所处的外部环境, 且不同类型的需求环境也对来自外部环境的刺激产生了不同的反应。 因此, 将新冠疫情发生前后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进行比较, 能够明确外部环境对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路径的影响方式。 此外, 将其演化路径与传统平台经济的演化路径进行比较分析, 可以得出其演化趋势。

1.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物种类型、交互机制多元化。 外部环境的刺激使得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在演化过程中逐步与不同的行业相互融合, 整个生态中的物种数量也逐渐增多。 虽然核心物种并未变化, 但围绕核心物种所衍生出的商业模式随着物种的增加而增加, 并且直播平台与其他行业的平台企业互有主导, 但二者结合的目的均是将社交场景场景化, 以突破平台经济对产业的发展禁锢, 构建能够同时跨越空间、时间的商业生态。 并且, 2020年初的居家隔离政策加速了网络直播核心业务的拓展, 之前未与直播相联系的直播场景在此期间迅速发展出对应的网络直播业务。

2.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用户需求主导化。 相较于传统平台经济依托于互联网不断降低交易成本引入新用户, 原本与平台经济“以流量、热度为导向”价值取向相同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开始探索细分直播领域, 从多样化的需求入手构建生态位几乎不重叠的商业生态。 在生态位分散的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 把握核心目标用户替代了用户流量成为直播平台的首要考虑因素, 整个商业生态价值获取的网络外部性大幅降低, 转向以满足不同用户需求来主导不同类型网络直播的发展路径。

3.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长期性演化。 在新冠疫情发生之前, 网络直播已经有向着多样化商业模式发展的趋势, 但学界对于网络直播产业的认知依旧停留于平台经济层面。 而新冠疫情导致的外部环境变化深刻改变了用户行为、用户消费观念、用户留存等因素,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速度因此而加快。 并且, 此类外部环境对于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影响并非暂时性的, 疫情缓和后商业生态并未因此回到之前的状态, 而是依旧朝着既有的方向演化。

五、结论

本文基于商业模式理论, 从价值创造、价值传递、盈利模式等维度将现有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分成了三类, 但该理论无法解释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的路径和原因。 因此, 本文又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对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现有物种及物种间的互动机制进行了研究, 并得出以下结论:第一, 对网络直播商业模式进行分类, 并对其演化路径进行对比后发现, 多元化的网络直播商业模式是由于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各个物种生态位的分离或新物种的加入而产生的。 第二, 新冠疫情只是作为外部环境因素加快了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速度, 而并非导致其演化的根本原因。 第三, 网络直播商业生态的演化并不会因为新冠疫情的逐步缓和而停滞, 而是继续沿着生态位分离和新物种加入的方向演化。

本文的理论贡献是, 从网络直播商业模式的角度, 基于商业生态系统理论对新冠疫情背景下网络直播商业生态中的物种及物种间的交互机制进行了研究, 并以此解释了多样化网络直播商业模式出现的原因、网络直播商业生态演化路径和演化路径出现的原因, 从而进一步丰富了商业生态系统理论的应用, 并对平台经济去平台化后的演化研究提供了方向和理论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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