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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的作用路径研究

2021-07-22傅绍正

关键词:回归系数代理约束

傅绍正, 刘 扬

(1.天津财经大学 会计学院, 天津 300222; 2.山东大学 管理学院, 山东 济南 250100)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十九大指出,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要建立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深度融合的技术创新体系。提高创新能力是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的必然要求。因此,“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要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2019年全国科技经费投入统计公报》最新数据显示,2019年企业R&D经费达16 921.8亿元,同比增长11.1%,占全国R&D经费的比重达76.4%,增长贡献率达到68.5%,企业创新的主体地位进一步凸显。如何充分发挥企业创新主体作用对于现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至关重要。

已有研究发现,法律诉讼、产业政策、金融管制、税收政策和知识产权保护等正式制度会对企业创新行为产生重要影响,但非正式制度如何影响企业创新行为并未得到普遍关注。作为一种重要的非正式制度,社会信任被普遍认为是在人力资本和物质资本之外,决定一个国家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重要社会资本[1],最近的一项研究发现社会信任可以提高企业创新产出[2]。但创新产出仅仅反映了企业创新的结果,不能反映企业创新的过程(比如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企业创新应当是创新投入、创新产出以及创新效率的有机组合,创新投入是创新产出的前提,创新效率是创新产出的保证。相对创新结果而言,社会信任是否以及如何影响企业创新过程更具研究价值和实践意义。

基于此,本文关注的核心问题是社会信任是否以及如何影响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本文以2008—2017年深沪两市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和中介效应模型实证考察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过程的效果以及可能的作用路径。

二、文献综述

已有文献从微观和宏观两个层面系统考察了企业创新行为的影响因素,并形成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其中,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对企业创新的影响与本文的研究主题息息相关。

(一)正式制度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已有文献大量探讨了正式制度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内容涵盖法律诉讼、产业政策、金融管制、税收政策和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潘越等[3]研究发现,资金类诉讼对企业创新具有抑制作用,而产品类诉讼对企业创新具有激励作用。黎文靖、郑曼妮[4]研究指出,产业政策仅激励企业策略性创新,即企业为“寻扶持”增加非发明专利的数量,而发明专利数量并没有显著提高。然而,余明桂等[5]的经验证据显示,产业政策能够显著提高企业发明专利数量,并且这种正向关系在民营企业中更为显著。Chava et al.[6]研究发现,州内银行管制放松降低了私营公司的创新水平,而州外银行放松管制则对企业创新起到促进作用。张杰等[7]研究指出,中小商业银行异地市场准入管制放松政策会带来银行结构性竞争,且竞争值在达到临界值之前,对企业创新表现为抑制,超过临界值后,对企业创新表现为促进。然而,吕铁、王海成[8]研究发现,股份制商业银行的进入显著促进了企业创新。刘行、赵健宇[9]发现,增值税转型改革通过增加企业可支配的现金流和降低创新设备投入成本两条路径促进了企业创新。尹志锋等[10]研究指出,知识产权保护能够通过增加企业研发投入和外资进入提升东道国企业创新产出。

(二)非正式制度对企业创新的影响

与此同时,在非正式制度影响企业创新的研究中,国内外文献重点考察了文化和社会资本等因素。例如,Adhikari & Agrawal[11]研究发现,总部设在博彩偏好地区的公司在研发上投入更多,并获得更多、更好的专利,即赌博文化有助于促进企业创新。Gorodnichenko & Roland[12]研究指出,个人主义文化比集体主义文化更有助于促进企业创新。赵子乐、林建浩[13]的经验证据表明,海洋文化有助于促进企业创新。Gupta et al.[14]研究发现,公司总部所处地区的社会资本水平与企业创新显著正相关,即社会资本有助于促进企业创新。Hasan et al.[15]利用美国县域的社会资本得出了相同的研究结论。

社会信任作为一种典型的非正式制度,是影响企业行为的重要宏观环境因素。近年来,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的影响开始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国内文献方面,凌鸿程、孙怡龙[2]实证考察了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产出的影响,研究发现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产出具有促进作用,此外融资约束和正式制度对两者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

(三)文献述评

综上所述,学术界越来越关注非正式制度对企业创新的影响,社会信任也成为重点考察的要素,但相关研究,尤其是国内研究存在如下不足:首先,对企业创新指标的度量不够全面。创新产出仅仅反映了企业创新的结果,不能反映企业创新的过程,而社会信任恰恰对创新过程具有重要的作用。其次,并未全面阐述和验证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过程的作用路径。已有研究仅实证考察了融资约束对社会信任影响创新产出的调节效应,忽视了对其作用路径进行检验。事实上,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可能存在融资约束以外的其他路径。最后,实证研究的技术运用有待提升。已有国内文献多使用混合线性回归方法,组内自相关和遗漏变量等可能影响实证结果的可靠性。

本文全面定义了企业创新的相关指标,运用科学的模式充分考察了社会信任影响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可能性机制。相对于已有文献,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体现在:第一,拓展了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领域相关变量的度量。本文将企业创新界定为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的有机结合,弥补了已有研究仅关注创新产出的不足。第二,全面揭示了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机理。本文基于融资约束理论、资本成本理论和代理理论,挖掘中介变量,详细探讨了社会信任通过缓解融资约束和降低资本成本如何有效提高创新投入,以及社会信任通过降低代理成本如何有效提高创新效率,理论揭示了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机理,丰富了非正式制度影响企业创新的研究范畴。

三、理论分析与假设提出

社会信任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是经济发展的“润滑剂”,能够促进市场交易的顺利完成[16]。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影响主要是通过缓解融资约束、降低资本成本、降低代理成本三条路径实现的。前两种路径主要作用于创新投入,第三种路径作用于创新效率。

(一)缓解融资约束机制

创新项目的高风险、信息不对称和投资周期长等特点,导致企业在创新过程中会遭遇高调整成本、高融资约束的双重压力[17],这使得企业的创新活动容易遭受外源融资短缺的难题[18]。若企业资金不足,融资约束很可能会导致企业延缓投资,甚至中断研发项目[19]。而高水平的社会信任能提供额外的信息含量,提高信息透明度和信息传递效率,这缓解了投资者和管理层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降低交易双方信用风险,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从而帮助企业拓宽融资渠道,获得更多的融资机会,使企业资金借贷更加容易、借贷期限更长[20],进而为企业创新提供充足的资金支持。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企业所处地区的社会信任水平越高,融资约束越低,企业创新投入越多。

(二)降低资本成本机制

首先,社会信任是投资风险可预见的重要决定因素。高水平的社会信任可以向投资者传递积极信号,降低对企业风险的评估。根据风险收益理论,高水平社会信任地区要求的报酬率也会相对较低,企业的资本成本相对较低。其次,区域社会信任水平越高,企业信息披露的质量越高,交易双方可以高质量、高效率地获取相关信息,从而降低事前交易的信息收集成本;交易完成后,双方遵守契约、互利共惠,也进一步降低了事后交易的监督成本、执行成本和协商成本[21]。然而,在缺乏社会信任的情形下,由于事前和事后机会主义行为的存在,交易伙伴可能就未来可能发生的状况进行长时间、困难的协商;交易各方还可能安排契约性和结构性防御以保护自己,这将耗费交易时间、提升交易成本。所以高水平的社会信任可以改善投资双方的信息不对称,减少交易双方因获取信息而产生的资源损耗问题,从而降低交易成本。进一步地,根据货币金融学和财务学理论,企业越低的资本成本意味着越低的机会成本,企业越有可能进行更大规模的融资进行创新投资[22]。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企业所处地区的社会信任水平越高,资本成本越低,企业创新投入越多。

(三)降低代理成本机制

基于代理理论,已有研究认为代理问题的存在是导致企业创新活动低于均衡水平、效率低下的一个关键因素[23]。一方面,由于信息不对称,管理层会通过高额薪酬、在职消费和非效率投资等机会主义行为,追求自身价值最大化;同时,为了迎合目前的创新政策,管理层很可能急于增加创新投入,而忽视对创新过程的管理,导致创新效率低下。而在社会信任水平较高的地区,公司的经济业务和代理关系是建立在充分信任的基础之上,管理层与股东的目标更加趋于一致,管理层会主动降低寻租成本和在职消费[24],并加强对创新过程的管理。另一方面,当股权集中度较高时,控股股东会更倾向于通过错综复杂的交叉持股和金字塔式股权结构肆意分离现金流权和控制权来掏空上市公司[25],导致企业创新效率下降,非效率投资上升。而在社会信任水平较高的地区,信任的传染效应和声誉机制的奖惩作用尤为显著,公司或个人投机违规行为的机会成本较高,委托、代理双方更倾向于通过遵守道德和行为约束进行长期稳定的合作,有效降低公司代理成本[26],提升资金的使用效率,加强创新过程的管理,进而推动企业创新效率的提升。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企业所处地区的社会信任水平越高,代理成本越低,企业创新效率越高。

本文所提研究假设的逻辑,即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路径详见图1。

图1 社会信任影响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路径分析

四、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文选取2008—2017年沪深两市A股上市公司作为初始研究样本①,并依次进行了如下处理:(1)剔除金融、保险行业的样本观测值;(2)剔除变量存在缺失的样本观测值;(3)剔除行业年度观测值小于7的样本观测值;(4)对所有的连续变量在1%和99%的分位数上进行Winsorize处理,以消除异常值对实证结果的影响,最终获得7 432个公司年度观测值。回归分析中使用的社会信任数据来源于CGSS(中国综合社会调查),市场化指数数据来源于《中国分省份市场化指数报告(2018)》,本文使用的其他数据均来源于CSMAR数据库。

(二)核心变量定义

1.社会信任(Trust)

借鉴李明辉[27]的研究,本文以CGSS针对社会信任的调查数据来衡量各地区各年份的社会信任水平的高低。具体而言,本文利用各地区针对“总的来说,您是否同意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信任的?”这一问题的具体回答,以选择“非常同意”和“比较同意”人数总和占回复人数总数的比重作为该地区社会信任水平的度量。由于CGSS仅涉及2010—2013年以及2015年的社会信任数据,考虑到各地区的社会信任水平会在一段时间内保持相对稳定,所以本文用2010年的数据衡量2008年、2009年的社会信任水平,用2013年的数据衡量2014年的社会信任水平,而2016年和2017年的社会信任数据均用2015年的数据代替。

2.企业创新(Innovation)

本文认为企业创新是创新投入、创新产出和创新效率的有机结合,区别于已有研究,本文重点关注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关于创新投入,本文借鉴周铭山、张倩倩[28]的研究,使用研发强度(R&D)来度量,等于企业研发投入占营业收入的比例;关于创新效率,本文借鉴李韵、丁林峰[29]的研究,同时考虑到发明专利是对产品和方法的创新,技术含量最高,体现着企业核心竞争力,因此本文使用发明专利授权数量与研发投入自然对数的比值来衡量创新效率。

(三)实证模型的构建

借鉴温忠麟等[30]的研究,本文构建了如下三个模型验证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的作用路径。用模型(1)检验社会信任(Trust)对企业创新(Innovation)的影响。若系数α1显著,则可以用模型(2)检验社会信任(Trust)对中介变量(MV)的影响。若系数γ1显著,则用模型(3)同时纳入社会信任(Trust)与中介变量(MV)进行分析;若系数β2显著且β1不显著,则为完全中介效应;但若系数β2和系数β1均显著,则为部分中介效应;若系数β2不显著,则中介效应不成立。

Innovation=α0+α1Trust+∑CVs+∑Industry+ε

(1)

MV=γ0+γ1Trust+∑CVs+∑Industry+ε

(2)

Innovation=β0+β1Trust+β2MV+∑CVs+∑Industry+ε

(3)

在上述三个模型中,被解释变量Innovation为企业创新,包括创新投入(R&D)和创新效率(PE)两个方面;解释变量Trust为上市公司所在地的社会信任水平;中介变量MV包括融资约束(KZ)、资本成本(R)和代理成本(AC)三个方面。本文借鉴Kaplan & Zingales[16]的研究,以KZ指数②衡量企业的融资约束程度,借鉴Pittman & Fortin[31]的研究,采用财务费用与公司总负债之比来度量资本成本,借鉴Chae et al.[32]等相关研究,分别采用管理费用率和其他应收款占总资产的比例来度量第一类代理成本(AC1)和第二类代理成本(AC2)。CVs为一系列影响企业创新的控制变量,借鉴凌鸿程、孙怡龙[2]等相关研究,本文选取企业规模、企业年龄、资产收益率、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独立董事比例、高管持股比例、机构持股比例和市场化程度为控制变量。各变量的定义详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定义

五、实证结果分析

(一)描述性统计

表2报告了相关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不难发现,企业创新投入(R&D)的平均值为4.743%,最小值为0.001%,最大值达到24.789%。与此同时,企业创新效率(PE)的平均值为0.373,最小值为0.000,最大值为5.535。而社会信任(Trust)的平均值为3.328,最小值为2.229,最大值为3.670。

(二)基准模型的回归结果

为了选取更合适的估计模型,本文进行了Hausman检验。Hausman统计量分别为161.61、139.76,参数整体检验p值均小于0.01,说明随机效应模型的假设无法满足,个体效应与回归变量是相关的,所以本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此外,固定效应模型还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由于遗漏重要解释变量可能导致的内生性问题。

表3报告了模型(1)的固定效应回归结果。在列(1)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为0.413 7,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在列(2)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为0.096 7,也在1%的水平下显著。回归结果表明,社会信任显著促进了企业的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这为本文进一步实证考察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投入与创新效率的作用路径奠定了基础。

(三)社会信任影响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路径检验

1.降低融资约束机制检验

表4报告了社会信任、融资约束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相互影响的回归结果。在列(1)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在列(2)中,社会信任(Trust)与融资约束(KZ)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这说明社会信任能够缓解企业在融资过程所中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在列(3)中,融资约束(KZ)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相比于列(1)的回归系数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融资约束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即社会信任通过缓解企业所面临的融资约束程度来提高企业的创新投入,本文的回归结果支持了“社会信任→融资约束→企业创新投入”这条作用路径,H1得到了验证。

表2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3 社会信任影响创新投入(创新效率)的回归结果

表4 缓解融资约束机制的回归结果

2.降低资本成本机制检验

表5报告了社会信任、资本成本与企业创新投入的回归结果。在列(1)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在列(2)中,社会信任(Trust)与资本成本(R)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这说明社会信任能够降低企业的资本成本。在列(3)中,资本成本(R)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1)的数值和显著性均有所下降,这说明资本成本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即社会信任通过降低企业融资过程中的资本成本来提高企业创新投入,本文的结果支持了“社会信任→资本成本→企业创新投入”这条作用路径,H2得到了验证。

表5 降低资本成本机制的回归结果

3.降低代理成本机制检验

表6报告了社会信任、代理成本和企业创新效率的回归结果。在列(1)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在列(2)和列(3)中,社会信任(Trust)与第一类代理成本(AC1)、第二类代理成本(AC2)的回归系数均在10%水平下显著为负,这说明社会信任能够降低企业的代理成本;在列(4)中,第一类代理成本(AC1)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中介变量检验不通过;在列(5)中,第二类代理成本(AC2)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在5%的水平下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依然为正,但不显著,这说明第二类代理成本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效率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即社会信任通过降低第二类代理成本来提高企业创新效率,本文的结果支持了“社会信任→第二类代理成本→企业创新效率”这条作用路径,H3得到了验证。

(四)稳健性检验

1.替换核心变量的度量

为了对社会信任进行更为全面的度量,对CGSS调查中回答“非常不同意”“比较不同意”“说不上同意不同意”“比较同意”“非常同意”者分别赋值为-2,-1,0,1,2,以某年度地区均值来度量该地区在该年度的社会信任水平(Trust2),并重新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在列(1)和列(2)中,社会信任(Trust2)与企业创新投入(R&D)、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实证结果再次证明社会信任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在列(3)、列(4)和列(5)中,社会信任(Trust2)与融资约束(KZ)、资本成本(R)和第二类代理成本(AC2)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社会信任可以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水平、降低企业资本成本以及第二类代理成本;在列(6)中,融资约束(KZ)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2)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1)的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融资约束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H1再次得到验证;在列(7)中,资本成本(R)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2)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相关性不显著,这说明资本成本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起到完全中介作用,H2再次得到验证;在列(8)中,第二类代理成本(AC2)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2)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2)的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第二类代理成本在社会信任与创新效率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H3再次得到验证。

表6 降低代理成本机制的回归结果

表7 替换核心解释变量度量方式的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

2.拓展样本区间

为了进一步验证实证结果的可靠性,本文将研究数据拓展至2018年,由于CGSS和CSMAR数据库未更新2018年关于社会信任和企业创新的数据,因此本文分别用2015年社会信任数据和2017年企业创新数据衡量2018年的社会信任及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结果如表8所示。在列(1)和列(2)中,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实证结果再次证明社会信任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在列(3)、列(4)和列(5)中,社会信任(Trust)与融资约束(KZ)、资本成本(R)和第二类代理成本(AC2)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社会信任可以缓解企业面临的融资约束水平、降低企业资本成本以及第二类代理成本;在列(6)中,融资约束(KZ)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1)的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融资约束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假设H1再次得到验证;在列(7)中,资本成本(R)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投入(R&D)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1)的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资本成本在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投入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H2再次得到验证;在列(8)中,第二类代理成本(AC2)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社会信任(Trust)与企业创新效率(PE)的回归系数依然显著为正,但较列(2)的数值有所下降,这说明第二类代理成本在社会信任与创新效率之间起到部分中介作用,H3再次得到验证。

六、研究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2008—2017年A股上市公司为样本,实证考察社会信任这一非正式制度是否以及如何影响企业的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研究发现,社会信任显著提高了企业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作用路径检验发现,社会信任对创新投入的促进作用主要是通过缓解融资约束和降低资本成本这两条途径实现的,社会信任对创新效率的促进作用主要是通过降低代理成本这条路径实现的。本文的研究结论不仅有助于丰富社会信任与企业创新领域的研究文献,而且有助于揭示社会信任促进企业创新的作用机理。

表8 拓展样本区间的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

本文的政策启示意义主要体现在:第一,充分认识和发挥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加快推进创新型国家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建设不仅需要正式制度建设,也需要非正式制度的有益补充和替代。作为一种非正式制度,社会信任在推动经济社会健康有序运行方面的作用日益凸显,市场参与各方要充分认识社会信任的软约束力,充分发挥社会信任对企业创新的促进作用,弥补正式制度在企业创新领域供给不足的短板,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贯彻创新发展理念,切实提高企业创新能力。第二,积极引导和培育社会信任。政府部门可以通过加快建设社会公共组织、加强公益慈善组织信息披露及其制度建设、组织开展社区志愿服务活动、提高全民素质教育水平、大力弘扬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严从快惩戒失信行为等途径,积极引导和培育社会信任,切实提高地区社会信任水平。第三,畅通促进企业创新的路径。社会信任影响创新投入和创新效率的作用路径表明促进企业创新的关键是缓解融资约束、降低融资成本和降低代理成本。政府部门应当提升金融治理水平,切实解决企业如何获取资金以及如何降低资金使用成本两个关键问题,企业应当完善公司治理机制,有效解决代理问题。

注 释:

①计算融资约束(KZ指数)时使用的样本区间为2007—2017年。

②KZ=-1.001 909×OCFO+3.139 193×LEV-39.367 8×DIV-1.314 759×Cash+0.282 639×Tobin’Q。其中,OCFO代表经常性现金流,LEV代表资产负债率,DIV代表股利,Cash代表现金及现金等价物(并除以期初总资产进行标准化处理),Tobin’Q代表托宾Q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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