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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疫情时代公众心理行为影响因素研究

2021-07-16李庭洋马尹超聂水林方丹辉严利华

关键词:宣传教育公众防控

李庭洋,马尹超,聂水林,方丹辉,严利华

(1.武汉理工大学 安全科学与应急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武汉理工大学 管理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3.华中师范大学 新闻传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新冠肺炎是继SARS和MERS后由冠状病毒引发的第三次世界性大规模流行疾病[1],给全球公共卫生安全带来极大挑战。2020年4月8日武汉解封,国内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成效。2020年6月16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同塔吉克斯坦总统拉赫蒙通电话时,提出“后疫情时代”的概念。根据王竹立[2]的定义,后疫情时代可以描述为疫情迁延较长时间、对各方面都产生深远影响的时代。

在全球疫情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且呈加速蔓延的大背景下,本土病例的散发、多点散发甚至局部出现聚集性疫情将是我国疫情常态化的表现,“外防输入、内防反弹”成为我国未来较长时间内疫情防控工作的重点。但是与病毒的长期共存意味着公众因此产生的恐惧、焦虑、紧张等负面情绪将一直存在,这种对日常生活中潜在安全风险的过分担忧,在某些情境和触发条件下容易导致集群性的恐慌行为,造成社会麻烦和公共秩序混乱。因此,探究公众负面心理行为的影响因素及调适方法是后疫情时代必须关注的问题,对实现常态化社会情绪治理及恢复社会信心具有重要意义。

1 公众心理行为影响因素模型构建

从已有文献来看, 我国对疫情初期公众心理行为的探究已较为丰富,学者们认为诸多因素可能会对公众心理行为反应产生影响,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①人口统计学因素[3],包括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等。②社区环境因素[4],主要包括社交群体状况、食品储备及来源、基层公共防控服务质量等。③媒体环境因素。喻国明等[5]从媒介构建的视角,认为公众在危机事件中缺乏安全感的原因在于传播主体失序、信息内容过载和社会传播结构改变;金岳龙等[6]研究发现获取疫情信息的途径越多,居民产生的心理行为问题越少;魏娜等[7]以危机沟通理论为基础,指出政府信息的发布质量对公众恐慌和抗疫信心存在显著影响。

目前,已有研究成果大多聚焦在总结分析疫情初期公众心理行为方面,针对后疫情时代特点的公众心理行为研究尚有欠缺。后疫情时代的疫情防控主要是以社区为基层管理单元,公众以社区为单位进行日常疫情防控措施的贯彻和落实,社区在疫情防控中起到重要作用,成为与公众信息交互的关键环节。随着公众对疫情日趋理性的认识,公众所处社区微环境对公众心理行为的影响也越来越凸显,因此笔者将重点从社区环境和媒体环境两方面研究后疫情时代公众心理行为的影响因素。

1.1 社区环境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社区作为公众日常居住生活的重要场所,在疫情防控中起到最基础、最关键的作用。根据社区环境的特殊性,从社区医疗资源、社区防控力度、社区宣传教育3个方面研究社区环境对公众心理行为的影响程度。

(1)社区医疗资源。社区医疗资源是指社区周围的医院、药店以及相关物资储备的基本情况,这些医疗资源关乎社区居民的生命安全。一般来说,在医疗资源相对充足的环境中,公众面对突发紧急情况时能够获得及时有效的保障。但是考虑到医院作为各类传染病患者聚集的地方,尤其是部分医院要长期作为境外输入病例与无症状感染者的治疗和隔离场所,让周边居民与病毒风险的心理距离进一步缩小,更容易陷入焦虑情绪之中。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1社区医疗资源丰富程度正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2)社区防控力度。社区防控力度即社区采取疫情防控措施的频率及产生的实际效果。社区作为公众聚集的场所,是疫情防控的基本单位。对于公众而言,社区防控工作开展情况直接影响到他们居住环境的安全性。当社区基本的生活环境能够得到良好保障时,公众的安全感会大大增加,心理负担会有所减轻。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2社区防控力度负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3)社区宣传教育。社区宣传教育是指社区工作人员在社区对居民进行疫情相关知识的普及和强化行为,包括张贴防疫知识海报、定时广播告知居民做好日常防护等。新冠病毒是个不确定因素,无法预知其存在与发展过程,公众会因此担心自己没有办法规避风险,继而产生消极、恐慌心理。为消除公众对新冠病毒风险的恐慌,有必要对其进行病毒知识普及,促使公众了解病毒、正视病毒及掌握病毒防御手段,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安抚公共情绪。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3社区宣传教育负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1.2 媒体环境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学术界对媒体环境的研究大多从传播主体、传播内容、传播渠道、传播对象等维度展开。结合当前媒体环境的特殊性及后疫情时代公众接触媒介的现状,从媒介接触时长、信息来源可信度、个体传播参与3个方面研究媒体环境对公众心理行为的影响。

(1)媒介接触时长。媒介接触时长即公众每日用于浏览疫情相关信息的时长,一般情况下,其与公众信息的获取量正相关。后疫情时代,病毒传播的隐蔽性和攻击的无差别性使每个人都处于未知的风险中,为降低这种不确定性,公众会主动接触媒介获取相关信息,以提高对所处环境的认知及自身的应对能力。但随着接触时长的增加,海量信息的涌入会在一定程度上超出公众的处理能力,导致信息过载。过度沉浸在疫情相关的负面信息流中,也容易让受众陷入应激状态,并进一步加重焦虑情绪[8]。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4媒介接触时长正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2)信息来源可信度。信息来源可信度是指公众感知到信息来源的真实性、可信性和完整性,并不从信息本身进行考虑[9]。已有研究显示,具有高可信度的信息来源,会给用户带来更高的信任感[10]。针对后疫情时期公众关心的出入境管制、疫苗接种、口罩何时摘等问题,信息发布主体的可信度越高,公众对信息的心理接受度就越高。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5信息来源可信度负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3)个体传播参与。一般来说,“点赞”“转发”“评论”都属于用户在媒体上进行的传播行为。其中,“转发”不仅代表用户成功接收信息,还表示用户对信息一定程度的认同,从而产生二次传播行为,成为疫情信息的直接传播者[11]。故将公众进行“转发”的路径数量作为个体传播参与的衡量标准,并认为公众越积极地参与传播,其自身受信息内容的影响程度越大,越容易产生心理波动。因此,笔者提出以下假设:

H6个体传播参与程度正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依据以上假设,构建公众心理行为影响因素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公众心理行为影响因素模型

2 研究设计

2.1 数据收集

根据对已有文献的归纳分析,并参考相关专家的指导意见形成调查问卷,最后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获取数据。问卷内容主要包括人口统计学、社区环境、媒体环境和公众心理行为反应4类变量。问卷调查分两部分执行:线上集中调查和线下实地走访。2020年12月初,借助问卷星集中投放问卷,收回有效问卷215份;2020年12月23日至30日期间,由小组成员走访社区开展线下调查,共收回问卷123份,扣除填答不完整和操作检测未通过的问卷,得到有效问卷120份,有效率为97.56%。

2.2 变量测量

2.2.1 人口统计学变量

人口统计学变量包括性别、年龄和受教育程度。在受访者中,男性185人,占55.06%,女性150人,占44.94%;年龄分布以“18~25岁”为主,共有252人,占75.22%;受教育程度大多集中在本科,共有245人,占72.92%。

2.2.2 社区环境类变量

(1)社区环境风险。采用社区医疗资源来测度社区环境风险,具体以受访者周围是否有医院作为衡量标准。

(2)社区防控力度。社区防控力度通过“社区工作者了解居民相关情况的频率”和“社区统一消毒频率”两个题项来测量。两个问题均采用计分形式,总得分为社区防控力度的最终得分。具体计分方法是:“不询问/不消毒”记0分,“几天一次”记1分,“一天一次”记2分,“一天多次”记3分。

(3)社区宣传教育。社区宣传教育通过“社区宣传教育开展情况”和“个体是否能够做好自我防控并在生活上帮助他人”两个题项来测量。两个问题均采用计分形式,总得分为社区宣传教育的最终得分。对于“社区宣传教育开展情况”,“基本没有”记0分,“较少”记1分,“较多”记2分,“非常多”记3分;对于“个体是否能够做好自我防控并在生活上帮助他人”,“完全不可以”记0分,“基本不可以”记1分,“一般”记2分,“基本可以”记3分,“完全可以”记4分。

2.2.3 媒体环境类变量

(1)媒介接触时长。采用受访者平均每日浏览信息时长测度媒介接触时长,考察受访者对于媒体的接触情况。

(2)信息来源。信息来源即考察受访者获取信息的渠道,具体分为官方渠道和非官方渠道两类。其中,专家评述和官方信息为官方渠道;网友讨论、亲友转发与评述为非官方渠道。

(3)个体传播参与。通过考察受访者对已获取信息的传播途径来测度个体参与传播程度。传播途径包括但不限于微信、QQ等个人社交账号,微博等公众社交平台及线下传播3种,每选择一种渠道记1分,不进行二次传播记0分,以受访者的最终得分来表示其参与信息传播的程度。

2.2.4 心理行为反应变量

心理行为反应是指疫情后期受访者出现的心理不安、行为障碍等情况。通过“出现失眠”“无精打采、不想动”“频繁测体温、怀疑自己被感染” “控制不住反复搜索疫情相关的消息”“因身边人不重视疫情感到生气”“害怕待在人群聚集的地方”“反复洗手、对物品进行反复消毒”7个题项考察受访者的心理行为状态。7个问题均采用5级计分形式,“完全不符合”记1分,“比较不符合”记2分,“一般”记3分,“比较符合”记4分,“完全符合”记5分。7项总得分即为心理行为反应的最终得分。

3 实证分析

首先对社区环境、媒体环境、心理行为反应3类变量进行因素分析,得到KMO检验值为0.816,说明变量之间存在较强相关性;Bartlett球形检验的P值为0.00,小于0.05,说明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数据分析。

3.1 社区环境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相关分析

(1)社区环境风险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调查数据显示,在335位受访者中有308位受访者所居住的社区附近有正规医院,约占91.9%,虽然绝大部分居民临近医院,拥有较方便的医疗条件,但周边环境存在病毒的可能也同时增大,因此很大一部分居民的心理行为反应仍较为激烈(如表1所示),对疫情风险感知程度较强,假设H1得以验证。

表1 社区环境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2)社区防控力度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社区防控力度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的线性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可知社区防控力度的回归系数为-0.304,即社区防控力度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负相关,说明在防控力度强的社区,居民的安全感会更高,出现不良心理行为反应的可能性也较低,假设H2得以验证。

表2 社区防控力度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3)社区宣传教育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社区宣传教育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的线性回归结果如表3所示,可知社区宣传教育的回归系数为-0.187,即社区宣传教育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负相关,说明社区宣传教育工作做得越到位,越能切实提高居民应对疫情的能力,则居民产生负面情绪的情况越少,假设H3得以验证。

表3 社区宣传教育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3.2 媒体环境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结果分析

(1)媒介接触时长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媒介接触时长统计情况如表4所示,可以看出有228人每天上网时长在3 h以上,占比约为68.1%,可见在信息时代,公众与媒介的接触愈加频繁。但媒介接触时长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的回归结果显示,媒介接触时长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并无明显相关性,假设H4未得到验证。

表4 媒介接触时长统计

(2)信息来源渠道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不同的信息来源意味着获取到的信息可靠度参差不齐,这会直接影响到公众的心理行为反应。信息来源渠道统计情况如表5所示,可以看出绝大部分人习惯通过官方渠道获取关于疫情的准确信息,且公众更倾向于选择官方媒体机构的报道作为信息来源。

表5 信息来源渠道统计

信息来源渠道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的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可以看出官方机构报道的回归系数为-0.432,且P=0.001<0.05;网友讨论的回归系数为0.264,且P=0.026<0.05,由此可见官方渠道的消息负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而非官方渠道的消息正向影响公众心理行为反应,假设H5成立。这是由于官方自身的公信力及来自官方渠道的信息在传播过程中受干扰程度小,信息可靠度和稳定性高,倾向于接受该来源信息的公众出现不良心理行为反应的概率较低。而通过非官方渠道获得的信息,会伴随着较多的干扰和虚假成分,极易诱发焦虑情绪,影响公众的心理行为状态。

表6 信息来源渠道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3)公众传播参与度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调查数据显示,在335位受访者中,138人通过1种方式传播已获取的信息,参与度较低;112人通过2种方式传播已获取的信息,参与度一般;44人通过3种方式传播获取到的信息,参与度较高;只有42人不会传播已获得的信息,参与度为0。传播途径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的线性回归结果如表7所示,可知公众参与度的回归系数为0.160,即公众参与信息传播的程度与其心理行为反应呈正相关,假设H6得到验证。这表明越是积极地将自己获得的信息进行扩散传播,受疫情影响而产生心理波动的可能性就越大,因为这类人群往往对疫情发展更加敏感,易受虚假信息误导。

表7 传播途径与公众心理行为反应

4 管理建议

4.1 重视社区防控落实,打造安全社区环境

社区作为公众日常生活的归宿,是人群高度集中的地区,也属于疫情突发的高风险环境。依据弗洛伊德焦虑理论,当居民长时间处在一个高风险环境中,面对着随时可能被感染的风险,很大程度上会对其正常生活状态产生影响。因此,社区管理者需要重视居民管理和社区防控工作,把疫情防控工作落实到每一个细节里,通过工作实际成效达到安抚居民的目的,缓解居民心理压力大、焦虑等状况,给居民提供一个安心、安全的居住场所。

4.2 加强宣传教育力度,鼓励居民社区参与

疫情宣传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公众对于新冠肺炎的知识盲区,公众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恐惧有很大部分是来自于对其不了解和应对时不知所措。新型冠状病毒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爆发,疫情初期群众缺少对于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方式、预防措施及染病后治疗手段等基本常识的认知,疫情后期则对冷链输入等新的病毒传播途径缺乏应对方法。因此,社区需要保证居民掌握基本的防护知识,能够在突发状况下采取及时的解救措施。同时号召社区居民一起参与到疫情防控工作中来,让社区成员意识到他们正在学习切实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而不是单纯的理论说教。

4.3 畅通官方信息渠道,打造权威信息平台

重大突发事件下,官方渠道的公信力显著高于人际传播、群体传播等非官方渠道,其发布的信息常常能够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因此,应加大官方信息发布平台建设,打造多层级的权威官方信息发布平台,确保渠道畅通。在信息发布方面既要保证及时、全面、严谨,又要保证信息的公开、真实、透明,对事件相关的负面信息应快速有效处理,主导公众正确形成事件的第一印象,提升公众对信息的信任度,做早期公众舆论和情绪的引领者,第一时间稳定社会情绪,抑制公众恐慌。

4.4 完善国民基础教育,提升公众媒介素养

在媒介融合的环境下,不同媒体平台间的界限被打破,良莠不齐的网络信息通过多途径、多方式进行自主传播,极易产生持续发酵的连锁效应,掀起社会恐慌。此时的公众不再只是信息舆情的消费者,更是信息舆情的创造者和传播者。因此,面对全新的媒体环境,必须切实提高公众的媒介素养,增强公众对信息的辨识能力和把关意识,避免其成为谣言散布的助推者,进而造成自身负面情绪的强化及扩散。目前,很多国家已经将媒介素养教育纳入国民基础教育之中,我国在这方面还有待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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