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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
——社区体验视角

2021-07-01朱平利

湖北工业大学学报 2021年3期
关键词:社区活动社区服务务工人员

朱平利, 袁 纯

(湖北工业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湖北 武汉 430068)

归属感体现了个体的内在情感依恋,是个体重要的精神养料。随着“逃离北上广”和“空巢青年”现实话题的兴起,城市归属感特别对于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学者们也开始聚焦于这一领域。城市归属感是个体综合评判自己在当前城市的工作、生活及居住状态后而产生的一种内在心理体验[1]。城市归属感与城市居民的生活幸福感密切相关,它感受到多方面的综合影响,是一个城市竞争力的表现之一,彰显了一个城市的包容性和温度,反映了城市居民的留居意愿及其与城市的情感粘性,同时也代表着一座城市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吸引力。那么,对于外来乡城务工人员来说,其城市归属感到底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通过何种渠道方式能够有效增强其城市归属感呢?本研究试从社区体验视角出发,实证探讨影响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相关因素。

1 城市归属感研究综述

作为社会融入的重要表现之一,城市归属感的问题引起了学界的关注,但国内外学者在具体的研究对象上存在着差异。国外学者研究大都集中于移民问题,特别是对这一特殊群体的适应及融合问题的研究,多关注移民群体的定居意愿与公共决策受到的影响因素,而国内学者聚焦于城市外来人口,特别是对外来务工人员的研究。学者们探讨了归属感的表现,认为所谓“归属感”客观地存在于人和社会的交往中并影响着人们的行为表现[2],社区归属感能够让人产生“社区内部人身份”,激励个体产生积极的生活态度和精神面貌,也即意味着人们在遇事时会倾向于做出积极的正面反应。“城市归属感”不仅是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留在一座城市的理由,也是其生活状态和居住意愿心理状态的彰显。在各大城市“人才大战”愈演愈烈的今天,城市归属感是城市间人才竞争的关键心理标的物,也是衡量城市发展潜力的重要指标。

目前关于城市归属感的研究主要以外来乡城人口为对象,探讨其内在归属感与城市融入问题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

1)社会人口统计学变量因素

陈凯仁等(2017)通过Logistic回归分析发现,年龄越大、受教育程度越高,社区归属感和城市归属感越弱[3];而赵玉峰等(2018)则通过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得出了相反的结论,发现年龄越小越难建立城市归属感[4]。这可能是因为新生代相较于老一辈的诉求更高,难以从现实生活中获得满足;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初中、高中和大专及以上学历程度,相较于小学及以下,更容易建立城市归属感。

2)社会网络互动及公共服务体验

童霞(2018)利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城市归属感最终会体现在城市居民对外来人口的心理距离上,而城市居民对外来人口的信任程度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心理距离没有影响,也就不能由此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5]。刘志林(2017)基于四大城市群流动人口问卷调查的实证研究表明,社区周边公共服务设施越完备、可达范围越高,越有利于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当地人的交往,其城市归属感也更强[6]。何艳玲等(2016)通过实证分析发现,居民城市归属感与其所受到社会所提供的公共服务水平呈正相关[7]。

3)社区认同变量

有学者(杨菊华,2020)提出邻里关系质量会显著影响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社区归属感,歧视情况的发生会显著降低其城市归属感,而社区工作站提供的帮助能够对其归属感有显著正向影响[8]。除此之外,流动人口参加社区文体活动会对城市归属感有促进作用,参加社区健康建档的外来乡城务工人员要比没参加的城市归属感更高(赵玉峰,2018)[4]。良好的社区治安和社区公共空间有利于促进社区内部的邻里交往,而与邻居的熟悉程度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本地人的互动频率和城市归属感都有显著的正向影响[5];完善社区周边设施便于跨群体社区参与,有利于加快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社会融入,增强其留城意愿[8]。

2 社区体验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

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城市归属感主要由地域归属感与群体归属感组成。其中,地域归属感主要与经济物质等客观条件相联系,而群体归属感则来自于社会互动层面,以群体认同为基础。就地域归属感而言,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经济物质条件大多受限于其自身所从事的行业性质以及人力资本等,难以简单凭借社区公共服务而改善;而群体归属感以人际互动为基础,社区作为个体生活的重要场所,对个体的人际质量发展有着较大影响,因此,可以通过改进相关的社区服务来提高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群体归属感,进而增强其城市归属感。基于此,本研究着眼于社区服务层面,研究探讨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社区体验对其城市归属感的影响。

2.1 基于社区体验的城市归属感分析假设

2.1.1社区服务能力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社区作为外来乡城务工人员除工作场所外的第二大重要场所,在其市民化过渡的过程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因此,社区的服务能力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城市融入状态有着重要影响,同时也是其城市归属感体验的重要组成部分[9]。一方面,社区的治安能力水平能够保障居住人口的基本安全需要,提升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安全感;完善的社区基础设施建设可以保障居住人员的日常生活便利性,满足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基本生理需求;丰富的社区服务体系能够为居住人员提供全方位、多元化、无差别化的休闲娱乐及文化交流活动,促进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身心健康与人际圈层发展。另一方面,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大多从事技术含量较低的行业,加之“外来”的固有标签,他们往往趋于城市的弱势边缘地带。他们的自主学习意识与城市土著居民相比往往相对较差,信息资源的获取渠道有限且对信息政策的接收及理解具有滞后性,而对外来乡城人口管理的民生优惠政策和社会保障等相关消息与其基本生活紧密相关,社区可帮助他们了解社会保障相关政策,保障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享受应有的权利。基于上述分析,本研究提出

假设1:社区服务能力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1.2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由于受文化教育以及生活观念等先天限制,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在个人谈吐、生活方式、消费习惯等多方面均与城市土著居民有着较大差异,难以突破同质群体的交往范围。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在城市中的社会关系大都以血缘或地缘为主,即以亲戚、老乡等初级关系为依托,再以此为基础构建更深层次的社会交互网络,其获得心理安全感的渠道主要基于与“同级”群体内部的交流互动。由此可见,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城市本土居民交往的社会距离与心理距离较远,难以满足其内在心理情感需求,不利于其城市归属感的形成。良好的社区邻里关系与良性的人际圈层发展不仅有助于提高本地居民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包容度与接纳度,打破彼此间的刻板印象,还有助于建立互信友善的社区环境。基于此,提出

假设2: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2.1.3社区活动参与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参与社区活动是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主动融入当地的一种表现,也是影响其社区归属感形成的重要因素。社区内部举办的休闲娱乐活动,可以通过增强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活动参与体验,增加其展示自身特质魅力的机会,鼓励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土著居民间进行积极互动,进而强化其对社区的精神情感依赖。另外,社区内部搭建的统一的居民沟通平台,可促进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原有居民进行沟通交流,帮助外来乡城务工人员打破层级限制,逐步建立起自己在城市社区的人际圈层关系,并在长期交往中提高此类关系的强度,拓展人际社会网络[10]。社区活动参与水平有利于帮助外来乡城务工人员打破自我封闭的状态,积极融入社区,发展人际关系,感受到社区内部的温暖与爱,进而提高其心理归属感。基于此,提出

假设3:社区活动参与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显著正向影响。

2.2 研究模型建构与数据来源

2.2.1模型建构本文构建Logistic回归模型,考察社区体验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

2.2.2变量定义说明本研究中变量及界定见表1。社区服务能力、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和社区活动参与水平的测量,都是从武汉市外来务工人员的角度,测量其对社区服务及其交往、参与水平的体验。其中,对城市归属感作二分变量处理,将“完全不同意”和“不同意”作为不同意处理,赋值为0,将“基本同意”和“完全同意”作为同意处理赋值为1。具体变量赋值见表1。

表1 研究变量及其说明

2.2.3研究数据来源本研究问卷收集来自于学生暑假社会实践。本次共回收467份问卷,后期经过筛选,删除不完整、填写时间过短的、逻辑前后不一致的无效问卷后,剩余有效问卷共342份。在有效数据中,有关性别比例上,男性178人,占比为52.05%,女性164人,占比为47.95%;在年龄方面,1980年以前出生的135人,占比39.47%,1980-1990年出生的有112人,占比32.75%,1990年以后出生的95人,占比27.78%;教育程度方面,初中及以下255人,占比74.56%,高中或中专62人,占比18.13%,大专及以上25人,占比7.31%。相关人口统计变量信息如表2所示。

表2 本调查样本人口特征的描述统计(N=342)

2.3 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因素分析

分别将人口统计学特征、社区服务能力、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和社区活动参与水平等变量代入模型,运用SPSS22.0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分析结果表明,所有模型中的Cox & SnellR2方从模型1到模型4逐渐变大,说明模型拟合越来越好。分析结果见表3。

表3 社区体验对武汉市外来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结果

2.3.1个人特征的影响从模型1可以看出,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人口统计变量特征(如性别、年龄)等对其城市归属感没有显著影响,而文化程度则对其有显著正向影响。文化水平的高低影响着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收入水平,文化水平高的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其工作待遇相对优越,留城意愿也相对更加强烈,其城市归属感较强。

2.3.2社区服务能力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模型2显示,加入社区服务能力变量之后,研究模型的Cox & SnellR2数值由原来的0.113增加为0.196,表明本研究模型2比模型1更为优化,社区服务能力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正向显著性影响,假设1通过验证。社区服务水平的Exp(B)值为1.767,说明感知社区服务能力每提高一个组别后,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对所在务工的城市归属感将提高1.767倍。

2.3.3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模型3显示,在加入人际交往水平变量后,Cox & SnellR2由0.196增加为0.295,其值在变大,表明本研究模型3比模型2更为优化。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着显著正向影响,社区内人际交往互动水平高的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对社区产生归属与依恋,从而对所生活城市产生归属感,假设2得到验证。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的Exp(B)值为1.798,说明外来乡城务工人员所感知社区内人际交往水平每上升一个组别,其对所务工城市归属感将提高1.198倍。

2.3.4社区活动参与度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影响模型4的结果显示,在加入社区活动参与度变量后,所研究模型的Cox & SnellR2方数值由0.295提高到了0.378,其值在变大,表明本研究模型4比模型3更为优化。在其他控制变量不变的情况下,社区活动参与度对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有显著正向影响,假设3得到验证。社区活动参与水平的Exp(B)值为2.562,说明活动参与水平每上升一个组别,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将提高2.562倍。

3 基于社区服务的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提升策略

社区是服务居民最基础的单元,是能够分配消费产品与服务、保持居民有序参与民主的基层组织[11]。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可以通过社区这一组织化载体提升个体对城市的归属感。“社区融入—城市融入”这一再社会化模式,能够打破户籍壁垒,通过促进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对社区、生活等的全面认识,推动新的自我认同的形成,利用新角色、新身份、新生活模式,进而强化其城市归属感,实现对城乡二元结构制度渐进性的超越。

3.1 强化社区服务外来乡城务工人员能力,增加其地域认同

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增加使得城市社区人口结构逐渐由单一型向混合型转变。尽管已经有不少研究证明混合居住有助于降低区域歧视、促进社会交往和融合[9],但空间障碍的消除并不代表内在原生差异的消逝。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城市土著居民的内在心理特质并未随外显城镇化的发展而发生自内而外的市民化转变,由此产生的先天性城乡差异矛盾使得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认知与判断出现了偏差甚至是失衡,导致双方的情感纽带断裂,并由此出现外显行为表征上的渐而疏远,而社区角色的完善塑造正是改善这一现象的重要环节[4]。因此,社区应注重简化完善社区服务流程,以提升服务能力水平为导向,切实满足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基本生活需要,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帮助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尽早融入所在城市社区。

3.2 完善社区交流互动机制,促进外来乡城人员社会网络的拓展

社区的灵活双向性决定了其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但社区地域的双向性与灵活性需要人际交往与邻里互动的维系。因此,构建和谐平等的社区成员关系是强化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城市归属感的必经之路。交流与互动机会的缺乏使得外来乡城务工人员难以与城市居民建立和发展弱关系,只能依靠于以往的强关系。大多数的强关系是基于血缘、业缘以及群体归属建立起来的友好亲密关系,但这种强关系因社会的渐趋陌生化与关系网络的高重复性,其效力早已大不如前,因此,社区应注重创造机会,帮助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建立可靠有效的社会关系网络,鼓励其积极提高自身的弱关系强度。为此,社区可着力完善社区内部沟通交流机制,打造因人制宜的社区公共交流平台,有针对性地设置平台服务结构,提升社区公共交流服务水平,打通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本地居民的沟通交往通道;另外,可通过丰富社区内部休闲活动,例如结合特色节日举办相关主题庆典活动,开展亲子运动会、广场舞比赛等文娱活动,增加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本地居民间的交流和互动机会,进而提升社区内部居民的精神互动体验,促进内部居民交际网的发展。

3.3 健全社区利益表达机制,促进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社区参与

社区参与指的是社区居民参加社区公共事务与公益活动的行为及过程[12]。社区成员的利益主要依靠社区事务及活动来维护,即社区参与是社区成员利益维护的关键影响因素。为此,社区工作人员应当努力维护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主体地位,优化和完善社区组织结构与利益表达机制,推进该群体的利益表达通过有效畅通的渠道得到实现[13]。另外,社区应注重强化信息政策的宣发,保障外来乡城务工人员与土著居民的信息接收对称性;依据国情,积极开展惠民政策及社会保障类知识的学习交流会,从而增强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维权意识。除此之外,社区工作还要依托事实与经验,全面分析现存利益表达机制的不足,并根据形势需要进行改革创新,寻求新的解决途径和发展方向,如可以设立专门的利益表达部门,定期向外来乡城务工人员发放问卷调查并对数据进行重点分析,充分重视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意见与建议,尽可能减少其诉求在信息传递过程中的失真,从而保障外来乡城务工人员的诉求得到真正的吸纳与反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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