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的十个新主题
2021-06-24柯平张颖张瑜祯
柯平 张颖 张瑜祯
摘 要：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这为公共图书馆的发展创造了新的机遇。文章结合公共图书馆的探索与实践，归纳出高质量发展时期公共图书馆的十个新主题，包括：公共数字文化与高质量服务体系建设、文旅融合与主题图书馆、数智技术赋能与智慧图书馆、数据管理与大数据服务、服务场景化与线上线下体验服务、智库服务与战略知识服务、图书馆服务品牌营销、战略管理与2035、治理能力现代化与图书馆创新文化、大安全管理与应急服务。
关键词：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图书馆事业;未来发展
中图分类号：G25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1968/tsyqb.1003-6938.2021001
Ten New Themes for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of Public Libraries
Abstract The Fifth Plenary Session of the 19th Central Committ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pointed out that China has turned to a stage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which has created new opportunities for the development of public libraries. This article combines the exploration and practice of public libraries to summarize ten new themes of public libraries in the period of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cluding public digital culture and high-quality service system construction， cultural and tourism integration and theme library， big data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technology empowerment and smart library， library service brand marketing， strategic management and 2035， modernization of governance ability and library innovation culture， macro-security management and emergency service.
Key words public library;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librarianship; future development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指出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提出了2035年建成文化强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远景目标，这是中央对这个时代的整体定位。在全国已经转向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背景下，对于公共图书馆乃至公共文化服务而言，是一个新的机遇。文化强国作为2035年社会主义文化现代化的远景目标，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才能实现。高质量发展为实现文化强国迈出了很重要的一步，为其提供了必要的路径支持。本文以高质量发展为背景，从十个方面论述未来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的新主题，助推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以资公共图书馆界借鉴与参考。
1 公共数字文化与高质量服务体系建设
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给国家图书馆8位老专家的回信中讲到，“图书馆是国家文化发展水平的重要标志，是滋养民族心灵、培育文化自信的重要场所”[1]。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特别强调“促进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和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相统一，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值得注意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强调丰富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和满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强调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提高公民科学文化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而此次会议既强调要满足人民文化需求，又强调要“增强人民精神力量”。图书馆有人类优秀的文化资源，为人民群众提供精神食粮，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需求。图书馆开展的各种服务，丰富了人民群众的生活，特别是通过阅读推广、教育培训等活动进行价值观的引领，有利于增强人民群众的文化自信。公共图书馆作为人民的精神大食堂，是增强人民精神力量的重要场所。
在高质量发展阶段，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重点是公共数字文化和高质量服务体系建设。2019年4月，文化和旅游部办公厅印发了《公共数字文化工程融合创新发展实施方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也提出，要提升公共文化服务水平，推动公共文化数字化建设，提升全民数字技能。因此，公共图书馆要进一步加强公共数字文化服务，提升体系化建设的水平，促进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高质量发展。
公共图书馆体系化是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共图书馆服务体系构建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延伸服务阶段，其特点是从集中走向分散。具体表现为：以多样化的分馆和流动点为标志的服务体系建设，实现了从单馆服务扩大到多馆服务、从馆内服务拓展到馆外服务、从城市中心服务走向社区服务的体系化。其结果是服务范围迅速扩大，服务能力大幅提升，产生了大批行业分馆如部队分馆、企业分馆、监狱分馆等，每个公共图书馆甚至基层馆都能做到主动服务，被动服务基本上不复存在;第二阶段是总分馆制阶段，其特点是标准化与均等化。具体表现为以统一的分馆为标志的服务体系建设，实现了从分散无序的建设发展到集中有序的布局、从统一服务规范到统一资源配置和管理、从服务网点发展到逻辑体系。这一阶段在五部委《关于推进县级文化馆图书馆总分馆建设的指导意见》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的推动下，总分馆制在全国铺开，真正实现图书馆网络式布局，整体上提高了服务质量和服务水平。截至2018年底，全国3176家县级以上公共图书馆共建设2.5万多个分馆，较2015年增加了1.2萬余个[2]，几乎翻了一番;截至2020年末全国共有公共图书馆3203个，总流通56953万人次[3]，总分馆制使图书馆的数量规模和服务效益有了显著提升。
为了高质量发展，图书馆体系化建设需要克服短板，需要寻求新的亮点，迈入一个新的阶段。从现存短板看，一方面，我国乡村图书馆的公共文化服务还比较薄弱，与城市图书馆差距较大，要按照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的“要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的要求予以解决;另一方面，现阶段还存在数字歧视和数字不平等的现象，如2020年防控疫情期间数字化应用明显增多，许多老年人因数字技术掌握能力普遍较弱而在各个方面受限，按照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的“提升全民数字技能，实现信息服务全覆盖”的新要求，特别是迅速提高弱势群体的数字技能，已成为公共图书馆的新时期发展的首要之责。
公共图书馆体系化的第三个阶段也就是新的阶段，公共图书馆服务要从以下三个方面做工作：
（1）总分馆体系的升级，特别要在设施设备上、服务标准上进行升级。我国许多地方公共图书馆总馆与分馆软硬件实力差距较大，下一步要把重点转向到分馆建设上，做到总分馆设施设备配置一视同仁。而且服务的质量标准也要升级，提高分馆原有的标准与要求，服务下沉、深入基层，完善与升级总分馆制。
（2）建立以分馆为中心的服务体系。上一个阶段主要是以总馆为中心，今后的发展方向应该强调以分馆为中心。以前是分馆按照总馆的指挥，分馆是被动的，总馆是主动的，今后要调动分馆的积极性，激发分馆的活力，鼓励分馆主动营造自己的服务半径，这也有利于加快社会化体系的建立。
（3）发挥中心图书馆委员会的作用。20世纪80年代，我国各地都设有中心图书馆委员会，但是在后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很多地方取消了中心图书馆委员会，只有四川[4]等少数地方仍在保留。中心图书馆委员会是由政府部门牵头，以省馆为主导，联动大学图书馆与其他各类图书馆共同进行建设的一个协调机构。各地应学习上海的经验，恢复中心图书馆委员会的职能。尽管各地有图书馆学会，但毕竟是一个民间机构、一个社团组织，而中心图书馆委员会作为一个政府成立的组织，拥有行政职能。现阶段，图书馆体系化的发展缺乏新的动力，仅仅依靠馆长和馆员的能动是不够的，若恢复中心图书馆委员会制度，将会加强政府与社会力量的密切协作，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2 文旅融合与主题图书馆
文旅融合始于2018年国务院机构改革，文化部与国家旅游局合并成立文化和旅游部。2019年6月27日，文化和旅游部公布的《文化产业促进法（草案征求意见稿）》专门提出“国家鼓励和支持依托旅游资源创作生产丰富多彩的文化产品，推动文化产业与旅游业的深度融合”[5]。图书馆与旅游的深度融合是应时而谋、顺势而为，是“诗与远方”的完美结合。
其实，在文化部和国家旅游局合并之前，公共图书馆界早就开始了文旅融合的尝试。如常熟图书馆在尚湖风景区小院内设“尚湖书屋”，于2014年就向市民开放，游客可在此欣赏风景、借阅图书。图书馆负责图书的配送工作和服务指导，景区提供地点、装修并派专人管理。上海傅雷图书馆“深夜书房”自2019年7月6日开放以来，前来书房的读者和顾客人数已经超过了6万人次[6]。它与同时开放的傅雷故居共同成为周浦地区新的文化和旅游中心，是图书馆文旅融合实践中深度挖掘名人资源的代表。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民宿+图书馆”模式逐渐受到青睐，如广西桂林图书馆“书香壮寨阅读点”使山寨里的公共图书馆助推旅游和民宿经济。其选址在四季风景宜人的龙脊梯田，将阅读点设在民宿套间里的客厅内，游客可一边赏景一边阅读，广受欢迎。近些年各地蹿红的网红图书馆也是文旅融合的典例，如天津市滨海新区图书馆因其独特的造型和优美的环境在媒体上引起热议，至今仍是许多外地游客来天津旅游的必备打卡点。
以人民为中心是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思想，公共图书馆不仅仅是为大众提供基本文化服务，而且要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高品质的文化服务。然而现阶段我国公共图书馆服务存在小众化、同质化、低质化三个方面的问题，与国家高质量发展要求不相适应，这就需要公共图书馆转变观念，提升服务品质，从普惠型低質量服务向特色化高质量服务转变。
（1）重视社会化分层服务，不仅提供大众化服务还要提供个性化服务。此外，特别要提供面向行业的服务以满足不同职业的需求，以及面向多民族和境外读者的服务，及时满足其跨文化的需求。
（2）重视弱势群体的家庭服务，做到馆内服务与馆外服务相结合，做好家庭支持服务。现在大多数公共图书馆的盲文阅览室都配有点读机等专门设备，但视障人士由于行动不便，真正到馆阅读的人数少之又少，这就需要图书馆提供家庭支持服务，帮助他们更便捷地到馆阅读。而且，我国目前弱势群体阅读资源数量极其有限，单就盲文读物而言，只有中国盲文出版社一家机构能够出版。公共图书馆一直都具备生产文献的功能，图书馆可以自行制作盲文读物，为弱势群体提供新的精神食粮。浙江省图书馆和西藏自治区图书馆在这方面提供了优秀的范例。
（3）重视主题特色化服务，即主题图书馆建设、主题资源建设和主题服务。我国公共图书馆界结合当地实际，已经探索出主题图书馆的多种模式。从建设主体角度，有图书馆自主设立的主题图书馆、社会力量设立的主题图书馆两种模式。从是否作为分馆角度，有作为分馆的主题图书馆和不作为分馆的主题图书馆，后者多在图书馆馆内。从物理空间角度，有馆内主题图书馆即“馆中馆”模式和馆外主题图书馆即“馆外馆”模式。馆中馆模式是公共图书馆在面积较大的单馆内，确定合适的服务主题或内容，在馆舍中开辟出新的服务空间，与总馆完美融合[7]。如河北沧州图书馆内的纪晓岚主题馆和运河专题文献区;鄂尔多斯图书馆内设有鄂尔多斯影视馆，收藏并展览与鄂尔多斯电影电视有关的放映设备和海报等珍贵物品;东莞图书馆内的漫画图书馆国际闻名，如今作为一个漫画基地，与漫画产业对接，直接支持东莞的产业发展。馆外馆模式最为突出的是杭州图书馆的主题分馆实践，形成了以标准化和社会化为主要特色的杭州模式，成为全国主题图书馆建设的一个样板[8]。杭州图书馆自2007年第一座主题分馆建设以来，贯彻开放融合思维，已建成主题分馆27家[9]。其中除自建形式的生活主题分馆、音乐分馆、电影分馆外，其余均与社会合作建设。最为典型的有与浙江省盲校合作建立的第一家馆外主题图书馆——西子盲文分馆;与九曲红梅茶非遗传承人合作建立的茶文化主题分馆;以酒店为依托建立的李白诗词文化主题分馆;改造废旧工厂建立的环保主题图书馆以及由郎朗担任馆长的钢琴分馆。主题图书馆的建设使图书馆的文化气息更加浓厚，也为图书馆增添了更多的生活气息，使其更具烟火气，拉近读者的距离，更成为许多城市亮丽的风景线和打卡地。
主题图书馆是具有中国特色的高质量新型图书馆，未来，既要将主题图书馆纳入公共图书馆总分馆体系，又要不断创新主题图书馆的管理与服务，精心打造高质量的主题图书馆，使之不仅具有高颜值，而且具有高品位。
3 数智技术赋能与智慧图书馆
新一代信息化技术即所谓的数智化技术对公共图书馆将产生深刻影响。数智化技术简称为ABCD，A 指的是人工智能（AI）、B 指的是区块链（Block chain）、C 指的是云计算（Cloud Computing）、D指的是大数据（Data & Big data）。公共图书馆的高质量发展需要充分利用数智化技术，以科技驱动创新，实现图书馆的转型和升级，为建设智慧图书馆而努力奋斗。正如国家图书馆馆长饶权所言：“智慧图书馆不仅是图书馆面向智慧社会建设、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然选择，更是一种面向未来的新发展理念。智慧图书馆的建设与发展必将引领图书馆行业进入崭新发展阶段，以高质量知识服务，为国家创新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提供更加强有力的支撑”[10]。
尽管图书馆界出现了“智慧热”，但至今还没有一家图书馆可称之为智慧图书馆，智慧图书馆依然停留在发展目标和发展战略层面上。建设智慧图书馆可从以下几个方面入手：
（1）智能设备的引入。在新馆亦或是老馆的建设中，将大量使用智能设备，如智能书架、智能书库、智能机器人馆员等。智能书架可以自动读取每本图书RFID上的信息，其实际上是一套架上图书精准定位管理系统，可实现图书的实时清点、查询定位、错架统计、读者自助上架归还等功能[11]。机器人技术能够应用于图书搬运， 图书盘点、图书自动存取、图书扫描、智能咨询、远程阅览、特殊人群服务等， 实现图书馆的建筑智慧化、管理智慧化和服务智慧化[12]，就像清华大学的聊天机器人“小图”、南京大学的图书盘点机器人以及国内许多省级图书馆咨询台摆放的智能机器人。图书馆智能机器人的使用越来越普遍，智能图书馆的不断发展与成熟也逐渐为智慧图书馆的形成创造条件。
（2）升级自动化管理系统，助力图书馆服务平台搭建。新一代自动化系统以FOLIO（Future of Libraries is Open）系统为代表。其以开源软件的形式，为图书馆、服务提供方和相关技术开发者搭建了一个平台，使他们得以借此平台重新定义下一代图书馆自动化系统[13]。近年来，随着图书馆各种新型数字资源不断涌现以及各种智能化服务系统的建立，原有的自动化管理系统难以适应全媒体资源与多系统的管理，因此，下一步图书馆要致力于搭建一个服务平台以破除资源类型及系统孤立所带来的壁垒[14]。
（3）注重技术与人文结合，构建图书馆智慧化服务体系。智慧图书馆不单单只是技术的引进和投入，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RFID、区块链、人工智能等技术的普遍应用只是建设智慧图书馆的技术根基[15]，目前图书馆在智能设备以及读者之间无法实现实时对接，使得图书馆的智慧运行受到一定的阻碍，还需要管理人员帮忙才能完成，因此还处于半智慧化状态[16]。让机器模拟人的智慧提供服务才是智慧图书馆最终要达成的目标，也是图书馆需要进一步探索的方向。
4 数据管理与大数据服务
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明确指出要建设“制造强国、质量强国、网络强国、数字中国”“加快建设交通强国，推进能源革命，加快数字化发展”，这为图书馆发展创造了新的机遇——数据机遇。数据机遇，就是图书馆面临着从以文献为对象到以文献信息为对象的新转机，即要不要以数据作为图书馆的主要工作对象。这一机遇为图书馆带来新的发展空间和新的发展机会。但倘若漠视或错失这一重大历史机遇，将会直接影响图书馆的转型，给图书馆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因此，公共图书馆要抓住难得的数据机遇，重视数据管理，开展大数据服务。
在当前数据爆炸的时代，每天都有超海量的数据产生，但鲜有公共服务部门对这些数据进行保存。网页、网站以及公众经常使用的微博、微信中的數据大量流失，对未来数据查找带来信息缺失隐患。公共图书馆作为公共数字文化机构，应当肩负起网络数据保存的任务。首先，图书馆可以从网站的信息保存做起，一方面将政府网站包括当地各级政府网站的信息都保存到图书馆，这是公共图书馆特别是省市级公共图书馆的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也是新时期地方文献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另一方面，图书馆也可将企业网站、行业网站等社会上一些重要网站的信息进行保存，以支持产业经济的发展;其次，图书馆也可以将微博微信中的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信息进行保存，从更广义的层面上讲，广播电台、电视台等流媒体产生的数据都要保存到图书馆。2019年4月，国家图书馆启动了互联网信息战略保存项目，在新浪建立了首个试点基地[17]，已经开始做网络信息保存的工作，这为各级公共图书馆开展数据保存提供了示范。
公共图书馆资源建设的高质量发展需要达到更高的要求，图书馆通过自己采集的数据，在将来实现数据生产加工的职能。图书馆不仅可以跟政府联合做数据保存的工作，还可将网上现有的大量免费资源进行收集与存储，使其为我所用，变成馆内的数据资源，为日后给读者提供大数据开放、政府数据开放、科学数据开放服务奠定基础。大数据驱动下，图书馆服务模式应向基于数据整合的一站式资源服务， 基于数据处理的学科知识服务、信息可视化服务及基于数据挖掘的个性化智慧服务转变[18]。
公共图书馆围绕数据管理与大数据服务这一新领域，对图书馆员提出更高的能力要求，数据馆员应运而生。随着数据分析、数据出版的出现，传统意义上的馆员职能定位已经不能满足用户需求，图书馆需要设立专门的职位从事数据的管理工作。数据馆员负责做数据收集、数据分析、数据出版、数据管理的工作，其在美国的一些图书馆已经出现，Swan和Brown[19]将其定义为在管理、保存、存储等方面经过系统和专业训练并具有行业资格的人。国内图书馆设置数据馆员的岗位还不多，只有上海交通大学、华东师范大学、北京大学和复旦大学4所大学的图书馆在招聘使用数据馆员[20]。公共图书馆在未来要注重培养能满足图书馆数据服务需求的高素质的“数据馆员”，更专业更精准地为用户提供服务，促进图书馆事业更好的发展。此外图书馆还要注意数据的安全，拥有大数据，就意味着拥有涉及个人隐私、国家安全的重要数据，此时保证数据安全就显得极为重要。2020年7月3号，《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草案）》通过审议并在中国人大网面向社会公众征求意见[21]，待数据安全法出台以后，图书馆的数据安全管理将会变成一个重要问题。
5 服务场景化与线上线下体验服务
2018年1月，英国图书馆馆长协会确定和宣布公共图书馆六大基本服务：文化服务、学习服务、阅读服务、信息服务、数字服务和健康服务[22]。这六项服务中前三项在我国公共图书馆表现较为突出，阅读推广、讲座培训以及许多基层图书馆提供的课业辅导服务也做得较为出色。但是后三项服务于我国图书馆而言还比较薄弱，尤其是在健康服务方面表现更为明显。随着我国老龄化社会的到来和百姓健康意识的觉醒，健康服务的需求日益增多。国际上也一直在强调公共图书馆要重视数字素养和健康素养的培养。因此，公共图书馆特别是市和县/区两级图书馆，应当将健康服务作为未来工作重点，不断提高当地群众的健康素养水平。如公共图书馆可以通过与医院和卫生部门合作、与大学医学院合作，联合开展各种健康服务。可通过举办健康讲座、邀请名医到馆免费咨询会诊、开通健康咨询热线等方式普及健康知识，切实解决百姓健康问题。
过去四十年，我国公共图书馆服务得到迅速发展，主要表现为：服务理念普遍更新;服务能力得到加强;服务数量超速增长;服务范围快步扩大;服务创新热潮频繁;服务质量不断提高;服务满意度不断提升。公共图书馆通过多年的探索努力和创新，已经取得了很多亮点和成绩，在服务领域尤为显著。但在取得成绩的同时，图书馆服务同样还存在诸多问题，如缺乏服务成效与服务的社会价值体现，缺乏质量管理与日常评价，缺乏业务统计分析以及服务需求与趋势研究。如很多公共图书馆往往到临近评估的时候才去搜集读者的评价意见，不重视读者日常评价的收集。今天，公共图书馆应当将读者日常评价工作提上议程，通过数字化手段实现每天即时获取涉及阅览空间、馆员满意度等的评价信息。
经过2020年全球抗疫的考验，公共图书馆服务发展到一个“业务新常态”[23]的阶段，呈现出新的特征——服务场景化和服务体验化。现在图书馆的很多服务和业务都可以在线上完成，要想线下吸引读者，就应打造场景化和体验化空间，重新发现空间的价值。第一，要明确空间即服务，要重新认识图书馆的建筑设施，对空间价值进行评估;第二，要重视空间设计与空间场景化，对空间进行再造，打造新型空间;第三，要提升空间体验与设施体验，增加体验空间与体验设备。具体来讲，图书馆要适时更换馆内布局，增强读者的新鲜感，降低其审美疲劳;打造信息共享空间和学习共享空间，为读者的学习、讨论和研究等提供一站式服务;加大新型体验设备的经费投入，尤其是对于文化休闲体验空间而言，多采购用户感兴趣的机器设备;增加体验类活动的举办次数，让读者能深入场景化空间，收获线下体验的乐趣。在后疫情时代，图书馆要充分挖掘虚拟空间和线上服务的潜力，建立线上线下一体化服务体系，还应将各项业务线上线下同步，打造线上业务线下化和线下业务线上化并行发展的新局面（见表1）。
6 智库服务与战略知识服务
智库服务与战略知识服务是公共图书馆发展的难点也是痛点，公共图书馆的基础服务越来越完善，但是高层次的知识服务却是一个薄弱环节。省市级图书馆下一阶段要在智库服务与战略知识服务上下功夫。
公共图书馆“两会服务”是图书馆参考咨询服务的进一步深化， 是从被动的阵地服务走向主动服务而且是走向决策层服务的里程碑式的标志[24]。近些年，我国公共图书馆的“两会”服务发展得越来越成熟。如吉林省图书馆连续十年为两会提供服务，按照疫情防控要求，今年采取全程线上服务新模式，通过线上服务、电话服务、远程信息发布等方式，为代表、委员提供信息咨询、文献传递、电子图书报刊阅览等服务，全力保障代表、委员的信息需求[25]。今后，要从两会服务升级扩展到决策服务，还需要各个图书馆不断尝试与探索。《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指出：“政府设立的公共图书馆应当根据自身条件，为国家机关制定法律、法规、政策和开展有关问题研究，提供文献信息和相关咨询服务”，这一要求进一步明确了公共图书馆提供政府决策支持服务的必要性。
王世伟[26]指出，公共图书馆决策咨询面临三大挑战，即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挑战、新时代新思想新征程的挑战、以大数据为标志的信息化发展新阶段的挑战。公共图书馆的决策咨询工作应当形成新的发展定位，发挥五大功能，包括预示重点难点、警示拐点交点、揭示痛点堵点、显示清点力点、解示热点评点，以形成公共图书馆决策咨询工作的新境界。
公共图书馆下一步需要做到几下几点：一是与官方智库建立战略合作协议。如湖南省图书馆与湖南智库进行合作并签订联盟协议，规定共同为政府决策和经济发展提供参考咨询与信息服务[27];二是提供产业分析报告等分析性服务。图书馆不仅可以为智库提供基础性的信息服务，而且也能够提供一些研究性的专业服务，像大数据分析报告、产业分析报告、文化战略分析报告等等;三是专业化人才队伍建设。服务智库建设对公共图书馆的人员素质、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国内只有少数公共图书馆设有专门提供信息服务部门，如南京图书馆在读者服务部设有“参考咨询组”和“《信息荟萃》编辑组”[28]。圖书馆可以组建资深信息咨询研究团队，聘请省高校专家作为顾问团，保证最终成果的针对性、参考性和权威性。
7 图书馆服务品牌营销
图书馆品牌营销是2020年的一个热点话题，2020年9月18日，杭州图书馆与《图书情报工作》杂志社联合主办“2020图书馆营销推广策略与战略（在线）学术研讨会”。尤其是在我国文旅融合的新时代背景下， 随着人民日益增长的文化生活需要，图书馆开展符合区域文化特质的品牌营销，能够在满足用户需求的基础上提升公共图书馆的社会认可度与美誉度[29]。因此，从馆长到馆员都应树立营销意识，通过建立专职营销部门，打造多样化的营销渠道，对图书馆、对部门、对个人进行积极主动的宣传与推广，吸引更多社会力量的关注。
图书馆营销在国际上非常受重视，国际图联（IFLA）从2003年开始每年评比选出国际图书馆营销奖。佛山市邻里图书馆项目获得2020年IFLA 国际营销奖第一名。佛山市图书馆2018年推出“千家万户”阅暖工程——邻里图书馆项目，将公共图书馆资源“搬进”市民家中，帮助家庭建立“微型图书馆”。至2020年7月，佛山市已建有邻里图书馆917家[30]，散落在城市各个角落，成为图书馆深入社区的服务点，打通了阅读的最后一公里。邻里图书馆项目构建起“图书馆+家庭”服务体系，让更多的人认识、了解和利用图书馆，推动了全民阅读向纵深发展，助力书香社会的建设。
图书馆服务品牌营销成为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的一个新亮点，公共图书馆应将品牌战略与营销战略相结合，做到将图书馆品牌建设与服务营销列入图书馆议事日程，列入服务的日常工作。在公共图书馆评估中应当加强对图书馆品牌建设与服务营销的评价。在公共图书馆管理与服务研究中，加强图书馆品牌与服务营销的理论支撑。
8 战略管理与2035
公共图书馆战略规划包含对图书馆事业的整体规划、单馆规划与馆内具体业务规划，对公共图书馆的建设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31]。2020年，各地公共图书馆和高校图书馆都陆续抢抓“十四五”战略规划制订，但是这次的战略规划和以往相比有一个明显的差异：此次规划不仅仅放眼于未来5年，而是面临2035来做十四五规划。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中国从2020年到2035年，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基础上，再奋斗15年，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也提出“建设文化强国、教育强国、人才强国、体育强国、健康中国，国民素质和社会文明程度达到新高度，国家文化软实力显著增强”。2035年是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公共图书馆应当尽早确立长远的战略与奋斗目标、短期的规划和行动方案，在图书馆日常管理基础上发展战略管理。
从场景的角度，未来5-10年或者10-15年从全球到区域，从社会到图书馆行业将出现什么样的场景呢？这是环境扫描和情景规划必须关注的问题。从预测的角度，未来图书馆不同阶段有哪些变与不变，有哪些影响因素制约图书馆的变与不变，图书馆如何应对不同阶段的重大改变，这是战略管理要回答的问题。柯平[32]提出，在未来的2025年，也就是“十四五”末期，空间的场景会达到基础的智能化，到2030年会达到高度的智能化，到2035年会达到真正的智慧化。
2020年，国内部分省市级公共图书馆强力推进“十四五”规划编制：如2020年9月17日，广州图书馆网上公开征求“十四五”规划意见[33];11月23日，佛山图书馆网上公开征求“十四五”规划意见[34];12月21日，深圳图书馆网上公开征求“十四五”规划意见[35]。2021年1月，东莞图书馆“十四五”战略规划正式完成并发布[36]。
在参考和借鉴优秀图书馆“十四五”规划的基础上，我们需厘清以下两点：一是战略规划意识的培养，特别是馆长要有战略意识，部主任也要有战略意识，一定要思考今后的15年公共图书馆会发生哪些改变？图书馆为社会的改变会做哪些新的贡献？将战略规划意识铭记于心，贯穿业务工作始终;二是学会继承发扬业务强项，不断进行服务创新。以阅读推广为例，图书馆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可与广播电台合作，与听书类APP合作或者培养领读员，通过多种方式吸引更多读者参与其中。
9 治理能力现代化与图书馆创新文化
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必须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在国家公共文化治理体系中，公共图书馆治理是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其目标是完善体制机制，形成科学的、符合公共利益最大化的事业管理制度体系。近些年来，我国在图书馆治理方面取得了较为丰硕的成果，据统计，截至2020年9月，十八大以来出台（现行）的代表性公共图书馆治理专门制度达21项[37]。尤其《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共图书馆法》的颁布实施，为图书馆乃至文化事业的治理奠定了基础。法律法规的不断完善和立法工作的不断深入是现代公共图书馆法治化的重要体现。2020年9月25日经贵州省第十三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通过，自2021年1月1日起施行的《贵州省公共图书馆条例》，这是自公共图书馆法出台后我国第一部省级公共图书馆条例，下一步各地区要在图书馆立法上多下功夫，不断进行探究与实践。
公共图书馆治理现代化还应重视图书馆组织文化的建设。图书馆组织文化，就是图书馆作为一个组织所建立的行为规范，以及图书馆全体成员所表现出的信念与价值观。将组织文化理论运用到图书馆管理行为中来，可以增强图书馆组织的活力，最大限度地发挥馆员的积极性和创造力，实现图书馆的管理创新[38]。最近几年图书馆界兴起“馆史热”，全国许多图书馆都在做有关馆史信息的收集与展览工作。图书馆在已有工作基础上，还应增加老馆员口述史记录工作、老馆员所用实物征集工作以及设立专门的馆史研究部等，不断对馆史工作完善与补充，成熟的馆史服务也为日后组织文化的进一步建设奠定基础。
组织文化建设就是围绕人而展开的工作，但实际上随着图书馆不断的创新，馆员工作量越来越大，疲惫感越来越强，此时就需要做好馆员的赋能工作，這也是图书馆再创新阶段的一项举措。如通过开设情绪管理课，对馆员进行心理赋能，舒缓其焦躁紧张的情绪，从而提高馆员的工作幸福感。
10 大安全管理与应急服务
过去公共图书馆的安全只涉及一些基本的安全，如防火防盗，保证设施设备的安全;重视古籍的安全，制定古籍保护标准等。而如今公共图书馆已进入大安全管理阶段，需要考虑到网络的安全、数据的安全、信息的安全以及最重要的文化的安全。
以公共图书馆外包为例，如果把省级公共图书馆、市级公共图书馆业务全部外包，将会导致文化安全丧失的严重后果。大量珍贵的书籍是在图书馆员管理与保护之下才得以传承百年，历经千秋万代。如果片面强调“政府购买”和过度追求“社会化”而把图书馆推向委托管理的“漩涡”，那么，不仅图书馆员这一职业不复存在，而且图书馆学会、图书馆学专业教育也将难以维继，因此，未来无论怎样创新社会化管理，图书馆的核心业务不能进行外包，这是对文化安全的捍卫，也是对职业精神的捍卫。
安全工作是图书馆应急服务的重点，在突发事件生命周期中，图书馆应始终要把安全放在首位，把保障公众安全及公共秩序作为图书馆应急服务的前提和基本内容[39]。在公共安全领域，图书馆发挥了重要作用，充分体现了《公共图书馆宣言》关于公共图书馆的三大社会职能。
在信息职能方面，以信息服务应对突发公共事件。公共图书馆推出的线上服务平台，发布权威信息，开展“权威辟谣”，帮助读者甄别信息真伪，提升读者信息素养，信息服务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阻止谣言传播的作用。
在教育职能方面，以社会教育应对突发公共事件。如东莞农民工留言事件是2020年最好的图书馆营销，也彰显了图书馆社会教育职能的价值。公共图书馆对于农民工而言，不仅仅是休闲的场所，更是获取知识的地方，图书馆可以帮助农民工提升职业技能、更好地在城市谋生。图书馆的社会教育职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每一位读者，使他们在应对突发公共事件时更为自如和从容。
在文化职能方面，以文化传播应对突发公共事件。2020年，公共图书馆许多线上读者活动开展的如火如荼，疫情形势下，线上活动打破了空间限制，吸引了很多外地读者参与其中。如厦门市图书馆官方微信推出“抗疫”经典共读有奖竞答等多样化活动，吸引了浙江、北京、上海等外地读者参加，1月23日至2月10日微信粉丝达25.8万，阅读数逾36.74万次，掌上厦图访问量达96.52万次[40]，公众文化与健康信息素养得到提高。
值得注意的是，无论是在安全管理还是应急服务中，公共图书馆要有担当，要敢于发声。目前，公共图书馆仅在行业内有地位是不够的，要取得更高的社会地位，还要增强主体意识，扮演更重要的社会角色。希望图书馆人能增加人类使命感与社会责任感，承担更强的人类使命和更大的社会责任。
11 结语
国家的高质量发展时期对于各级公共图书馆都是一个机遇，同时也是一项挑战。公共图书馆应对之策就是抓住机遇，迎接挑战。本文结合现阶段各公共图书馆的探索与实践，归纳了高质量发展时期公共图书馆的十个新主题，但并非包括未来公共图书馆发展的全部，而是需要引起公共图书馆予以重视并作为战略重点的领域。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不是一蹴而就的，从事业发展层面需要促进公共图书馆高质量发展的政策和强有力的可持续发展保障;从图书馆个体层面需要将图书馆的各项工作统一到高质量的轨道上，整体推进。特别重要的是，高质量发展需要图书馆领导树立高质量意识，更新观念，不断学习、及时进步，更需要有一支新型的馆员队伍，赋能馆员，提升馆员业务能力。希望公共图书馆在高质量发展的背景下，进一步提高服务效能，创新体制机构，全面推进图书馆转型发展，为实现文化强国的目标做出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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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柯平，男，南开大学商学院信息资源管理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张颖，女，南开大学商学院信息资源管理系硕士研究生;张瑜祯，女，南开大学商学院信息资源管理系硕士研究生。
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基于绩效和成效集成的公共图书馆评估理论与评估标准创新研究”（项目编号：19ATQ002）研究成果之一。
收稿日期：2021-01-12;责任编辑：柴若熔;通讯作者：柯平（ke2002@nankai.edu.c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