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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巴斯蒂亚诺·雷斯塔神父的素描收藏及其早期流传经历(下)*

2021-05-29吉纳维芙沃里克

新美术 2021年1期
关键词:萨默斯塔尔素描

[英]吉纳维芙·沃里克

寻求赞助之路

即便是在马尔凯蒂主教[Marchetti, Bishop of Arezzo]拖欠款项的情况下,雷斯塔[Sebastiano Resta]还是继续给他寄去更多素描集。马尔凯蒂宣称自己已没钱购买更多素描集的时间,应该不会晚于1700年。或许是主教请雷斯塔另寻买家,也或许雷斯塔自己找到了买主,愿意购买主教未付款的素描集,因为1701年雷斯塔开始在信中提及,有其他潜在买家对他此前寄给马尔凯蒂的素描集感兴趣,这说的就是西班牙王位继承人腓力五世[Philip V]的代理人。105雷斯塔在一封写给马尔凯蒂的信中(Pistoia W, no.68, 27/4/1701),提到有将素描收藏出售给西班牙的可能性,这样也可减轻马尔凯蒂的经济负担。

对雷斯塔而言,将作品卖入皇室收藏的可能性极具吸引力。事实上,早些时候他已向西班牙的新国王展示过一卷素描集。据雷斯塔说,米兰政府曾从他那里买过一卷素描集作为外交礼物,在1701年宣誓效忠西班牙时送出。雷斯塔称,类似于此前制作的《随身画廊》[Galleria Portatile],米兰政府也订下了“系列”素描集,而这是其中一卷。106《随身画廊》(no.40)中原文如下:“Regalo del Pittore Gian Francesco Tanga Napoletano…nel tornare da Madrit.dove haveva portato da parte mia un altro simile Tomo di disegni ordinati in serie come questo alla Maestà del Rè Filippo V.in tributo del Vassallaggio che li professai quando Milano li prestò il giuramento di fedelta.”雷斯塔在瓦萨里《名人传》上的一条批注(梵蒂冈图书馆,Riserva, p.648)中称,这卷素描集已于1701年6月7日送往西班牙,正是在这一年米兰宣誓效忠西班牙。雷斯塔在另一封信中(Correggio, vol.2, no.28, April 1702)也提及这卷素描集已经送出。此卷的时间跨度从乔托直至雷斯塔生活的年代,且显然很大一部分作品与提香和西班牙皇家收藏的其他威尼斯油画有关。在雷斯塔的描述中,素描集以一幅中世纪法兰西国王腓力四世[Philippe le Bel]的小肖像画开篇,以西班牙波旁王朝腓力五世的肖像画结束。107Pistoia O, no.11, n.d.(1701):“此 卷小素描集收录了自乔托至今的各画派作品,开篇是契马布埃时代法语手抄本中的一幅插图,我从一卷羊皮纸抄本中拆出,插图原是画师乔瓦尼·莫姆[Mastro Gio de Mahun]为献给法国国王的波伊提乌[Boethius]《哲学的慰藉》[Consolation of Philosophy] 所绘。”另两封信中也有写到这卷素描集(Pistoia W,no.33, n.d., and Correggio, vol.2, no.10,10/6/1700)。在一封由博塔里[Bottari] 出版的雷斯塔写给加布里[Francesco Maria Gabburri] 的 信 中(vol.II, no.XLV, p.112,8/3/1704),雷斯塔对素描集的描述如下:“一卷我为米兰政府制作的素描集,用来送给西班牙国王腓力五世,开篇是1282年左右加冕的法兰西国王‘美男子’腓力四世[Filippo il Bello re di Francia]的肖像,卷末是西班牙波旁王朝腓力五世的肖像,如此以时间为序。华盖下的腓力四世倚着一张小桌子,从画师乔瓦尼·莫姆手中接过波伊提乌的法语版《哲学的慰藉》。这幅素描是《哲学的慰藉》抄本中的插图。”这一描述似乎与1966年11月22日佳士得拍卖行出售的一卷素描集相符。108我要感谢杰里米·伍德[Jeremy Wood]提供了这些信息。详见London, Christie’s, 22 November 1966, pp.16-27, lot nos.69-131。佳士得并未在拍品目录上列出这一卷素描集收录的所有作品,卷中也没有出现雷斯塔描述过的肖像画,这给鉴定工作带来了困难。然而,这卷素描集的封面上印有1700年至1714年间西班牙皇室的纹章以及米兰公国的纹章,这就说明它曾是腓力五世收藏的一部分。卷中有一些威尼斯大师的素描,还有一些其他16、17世纪画家的作品。109伦敦佳士得拍卖行1966年11月22日的第85 号藏品显然就是该卷雷斯塔素描集中的第54 幅作品。另外,佳士得的拍品目录中有一幅鲁本斯的素描,上面的题记肯定出自雷斯塔之手(图14)。110伦敦佳士得拍卖行1966年11月22日的第119 号藏品显然就是该卷雷斯塔素描集中的第16 幅作品,现为私人所藏。作品临摹的是17世纪早期罗马博尔盖塞收藏[Borghese Collection] 中的一尊古代打渔人雕像,鲁本斯肯定在那里见过这尊雕像,且认为它塑造的是垂死的塞内加[Seneca]。雷斯塔手中还有另一幅鲁本斯从侧面临摹这尊雕像的素描,收录于他的鲁本斯素描集(fol.7r),后由黑尔德[Held] 发表(J.S.Held, “Padre Resta’s Rubens Drawings after Ancient Sculpture,” Master Drawings, II, 1964, pp.123-41, pl.6)。送给西班牙的素描集中的这幅素描在以下出版物中出现过:M.Jaffé, Rubens and Italy, Oxford,1977, fig.275; Wood, “Padre Resta’s Flemish Drawings.Van Diepenbeeck, Van Thulden,Rubens, and the School of Fontainebleau”,Master Drawings, XXVIII, 1990, fig.4。

腓力五世有可能购买更多素描集,这让雷斯塔欣喜不已。虽然这意味着他的收藏无缘留在意大利,但它们仍将成为一个天主教帝王皇家收藏的一部分。议价协商由红衣主教波尔托―卡雷罗[Cardinal Porto-Carrerro]和代表雷斯塔的那不勒斯艺术家弗朗切斯科·坦卡[Francesco Tanca]出面,后者当时正在访问西班牙王朝。为促成这笔交易,坦卡还承诺会向主教赠送一幅装裱好的拉斐尔素描。111以下信件对协商内容展开过讨论:Pistoia W, no.70, 7/5/1701 and Pistoia W, no.84,18/6/1701。查阅雷斯塔的信件(Pistoia W, no.86, 10/6/1701)可知,素描取材于大卫王的故事,为梵蒂冈而作,画框背面还有雷斯塔的题记:“作品为一位著名的线刻版画家彼得罗·桑蒂[Pietro Santi,即彼得罗·圣巴尔托利(Pietro Santo Bartoli)] 所有,后来给了博学的贝洛里[Bellori],再到已故的红衣主教马西米[Camillo Massimi] 手中,他是一位伟大的艺术爱好者,年轻时就练习素描与油画,我不清楚他是如何去世的。他曾到博洛尼亚,在那里遇到了加尔默罗会的奥兰迪神父[Pellegrino Antonio Orlandi],最后传至罗马我的手中……”。

只是好景不长,爆发的战争使双方的协商陷入了僵局。112雷斯塔在一封未注明日期的信中(Pistoia W, no.16, n.d.)提到一位正在西班牙宫廷访问的司铎祈祷会成员来信告诉他,当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意大利境内的战况上,所以目前不是一个谈判的好时机。不管是否出于这个原因,马尔凯蒂还是决定保留手头所有19 卷素描集,并想与雷斯塔达成一项新协议,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资助后者的慈善工作。1702年雷斯塔与马尔凯蒂的会计商定了这项秘密协议,大概是为了避免其他债主知情后向马尔凯蒂施压。113雷斯塔去信要求在此协议中再追加100斯库多,以偿还此前一些遗留的债务,同时提醒马尔凯蒂新增的钱并不涵盖奇罗·费里[Ciro Ferri] 的一幅素描和一幅被认为是柯勒乔所作的《客西马尼园的耶稣》[Christ in the Garden of Gethsemene] 油画速写。除了上述内容,该协议涵盖了雷斯塔已寄送给马尔凯蒂的所有素描集的费用,包括最新寄出的《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并且要还清包括雷斯塔承诺给慈善基金[Opera Pia] 在内的所有债务,还要确保在其遗嘱中为他在米兰当修女的妹妹所在的圣阿波利纳雷修道院[ S.Apollinare] 留下一些遗产。

1703年,年迈的马尔凯蒂健康每况愈下,自觉时日无多。他改变了心意,知会雷斯塔自己无力负担所有素描集,并提议要归还《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Parnaso de’ Pittori]、《各地的绘画》[L’arte in Tre Stati]以及柯勒乔素描集系列。雷斯塔在1703年12月18日写给朋友朱塞佩·马尼亚瓦卡[Giuseppe Magnavacca]的一封信中首次提及此事,语气十分沮丧,哀叹这笔交易麻烦百出,说在此关头下素描集若被退回,根本找不到其他买家。114Correggio, vol.2, no.46, 18/12/1703。雷斯塔后又与马尔凯蒂重新商议了协议内容,尽管往来信件中并没有给出一个具体金额。波帕姆[Popham, A.E.“Sebastiano Resta and his Collections.” Old Master Drawings, 10,1936, pp.1-19] 在其文章中推测其中一些素描集已退还给了雷斯塔,但这一定发生在马尔凯蒂主教死后。这封信实则证明了雷斯塔是在去世前不久才与马尔凯蒂商定了这一新安排。马尔凯蒂直至1704年去世都没来得及将这批素描集完整退回,而雷斯塔一直焦灼地等待着,直到1707年才陆续收到素描集。尽管如此,他也只拿回了《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115雷斯塔在信中(Lincei, p.52, 5/2/1707)所说的“追回的素描集”,指的就是《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马尔凯蒂还归还了一些雷斯塔早前寄给他的油画。1708年末,雷斯塔在信中写道自己刚刚收到柯勒乔素描集系列中的《补集》[Supplemento](现为大英博物馆所藏卷中的一部分),但他所期盼的“主体”部分(3 卷柯勒乔相关的素描集)仍杳无音信。116Correggio, vol.3, no.18, 15/10/1708.马尔凯蒂曾经允诺的款项自然也未结清。雷斯塔自此与马尔凯蒂主教的继承人希瓦利埃·奥拉齐奥[Cavalier Orazio]展开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117我们可从雷斯塔去世前写给马尔凯蒂的一封信(Pistoia O, no.13, 7/8/1700)中看出,雷斯塔并不信任马尔凯蒂的继承人奥拉齐奥:“我已时日无多,若我死去,谁会为您出面谈判,又有谁做您的兄弟,没有人是值得信任的。若他要卖掉素描集,必会为了钱财将部分内容进行调整。”雷斯塔为此向佛罗伦萨法庭上所有相识的联络人发出了求助信号:旧识朱塞佩·皮纳奇[Giuseppe Pinacci],他是托斯卡纳宫廷和马尔凯蒂收藏的修复师;118雷斯塔应该是在1683年去那不勒斯的一趟旅行中与皮纳奇成为了朋友,详见Incisa della Rocchetta, “La ‘Galleria Portatile’ del p.Sebastiano Resta d.O.”, Oratorium, Archivium Historicum Oratorii Sancti Philippi Neri,VIII, 2, 1977, p.92。1704年2月10日,雷斯塔在一封写给加布里的信中(后由博塔里引用,1822-25, vol.II, p.101, no.43)形容皮纳奇是“卡皮奥侯爵[Marchese of Carpio] 庇荫下的柏拉图式学会的同伴”,并提到皮纳奇目前受雇于马尔凯蒂收藏,可以为追回素描集出上“关键一力”。红衣主教托马索·鲁福[Tommaso Ruffo];119雷斯塔曾在《各地的绘画》(1707)以及《各地的绘画》退回后重新编排的802 手稿(h159)中承认,自己之所以能追回这卷素描集和《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很大程度上是由于鲁福出面进行了干涉:“有两幅颇具纪念意义的肖像,一幅是购买这些素描集的马尔凯蒂主教的肖像,另一幅画的是红衣主教鲁福。马尔凯蒂主教死后,我请鲁福与马尔凯蒂主教的继承人协商,还请他恳求托斯卡纳大公介入,最终我得以从马尔凯蒂主教继承人那儿取回一些素描。”还有一位费德伯爵[Count Fede]。显然马尔凯蒂一方在托斯卡纳大公面前更占优势,120雷斯塔最初认为皮纳奇还是当年自己在那不勒斯旅行时相识的朋友,但他渐渐意识到皮纳奇实则站在马尔凯蒂这边。皮纳奇是雷斯塔追讨素描集和拖欠款项的主要联络人, 可参见以下信件:Correggio, vol.3,no.13, 23/8/1708; no.16, 28/9/1708; no.17, 3/10/1708; no.18, 15/10/1708; no.21,13/7/1709。不过雷斯塔也曾在信中(Correggio,vol.2, no.83, 15/1/1707, and no.100,21/12/1707)表达过对皮纳奇的疑虑,察觉到皮纳奇“负责着他(马尔凯蒂)的利益……他得到了佛罗伦萨其他人的帮助”。尽管雷斯塔认识到鲁福在追回《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时起到了作用,但鲁福显然也在马尔凯蒂施加的压力与对雷斯塔的责任感之间摇摆不定。雷斯塔在1706年11月23日的一封信中(Correggio,vol.2, no.80)写道鲁福否认了此前给出的要向托斯卡纳大公寻求帮助的承诺,而费德伯爵似乎也站到了马尔凯蒂那边。因为雷斯塔最终都没有拿回关于柯勒乔的“主体”素描集,只得到了部分经济补偿。121雷斯塔与马尔凯蒂之间的拉锯战在以下信件中均有体现:Correggio, vol.2, no.5, S.Gregorio 1706,马尔凯蒂否认了此前向雷斯塔承诺过支付250 斯库多,声称自己承诺过的价格是236 斯库多,且支付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托斯卡纳大公介入施压后马尔凯蒂说自己不记得有236 斯库多这回事,雷斯塔只好呈出了此前两人议定236 斯库多价格的信件;Correggio, vol.2, no.64, 17/4/1706,雷斯塔向大公展示了马尔凯蒂欠下4500 斯库多的欠条记录,以敦促马尔凯蒂寄回手中剩下的素描集;Correggio, vol.2, no.67, 15/5/1706, 在这封信中马尔凯蒂声称自己已将欠条结清,也有收据作证,但雷斯塔抗议称这些款项支付的是此前寄给马尔凯蒂的其他作品;Correggio,vol.2, no.69, 4/7/1709,雷斯塔抱怨说早在15 个月前马尔凯蒂就已同意要将素描集和作品寄回,支付欠下的250 斯库多,还声称他已经付了236 斯库多。对此雷斯塔只能再次寄出4500 斯库多的欠条。到1707年时,雷斯塔发觉自己既欠了那些卖给他素描的人的债,也无法兑现此前对教会许下的收益承诺。负债累累的雷斯塔,手头积压着遭到退回的《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还有此前博罗梅奥[Borromeo]没有买下的《绘画圆形剧场》[Anfiteatro Pittorico],急需寻求买家。

图 14 Rubens.The Afican Fisherman (or so-called Dying Seneca), seen from the back.Private Collection

雷斯塔在等待几卷关于柯勒乔的主体素描集同时,开始为其余素描集寻找赞助人。他试图通过朋友引起意大利境内的艺术学院和其他贵族赞助人的兴趣,均未成功。他也考虑过将《绘画圆形剧场》寄给西班牙的腓力五世,同样碰壁。122在以下信件中有过叙述:Correggio,vol.2, no.72, 11/8/1706; no.74, 1/9/1706;no.99, 2/12/1707; no.101, 23/12/1707;no.102, 27/12/1707; Correggio, vol.3,no.2, 21/1/1708; no.4, 10/3/1708; no.7,14/6/1708; nos.11-16, 4/8/1708-28/9/1708;no.20, 5/3/1709; no.37, 9/4/1710。最后,一位重要的收藏家、前教皇诺森十一世[Pope Innocent XI]的侄子唐利维奥·奥代斯卡尔基[Don Livio Odescalchi]显露了购买兴趣。对于雷斯塔来说,伦巴第贵族家庭出身的奥代斯卡尔基一定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赞助人。然而,或许是知晓奥代斯卡尔基家族当时的财务状况不佳,雷斯塔在给奥代斯卡尔基寄送素描集时十分谨慎。123雷斯塔在信中(Correggio, vol.3, no.12, 8/8/1708)有提到奥代斯卡尔基对《绘画圆形剧场》展露了兴趣;雷斯塔后来(no.40,25/9/1710)又讽刺地评论道,奥代斯卡尔基的告解神父称唐利维奥其实身无分文,还欠下了十多万斯库多债务,除非唐利维奥决心卖掉自己在布拉恰诺[Bracciano] 的地产,否则他目前的财务境况不大可能会发生改变。于是在1710年,雷斯塔将《绘画圆形剧场》分成了3卷小集子,并将其中一卷寄给奥代斯卡尔基以供考虑。124早在1707年10月4日的信件(Correggio,vol.2, no.96)中,雷斯塔就已在考虑要把《当代绘画圆形剧场》一分为二。依据信件(Correggio vol.3, no.40, 25/9/1710),雷斯塔似乎已将素描集一分为二,并将其中一卷寄给了奥代斯卡尔基,余下的作品还足以汇编出第3 卷小素描集。他也在一封写给加布里的信中(4/10/1710,菲吉诺素描集)提到了这次将《绘画圆形剧场》分成小卷的事。雷斯塔还给他寄去了从马尔凯蒂处退回的《柯勒乔在罗马》[Correggio in Roma],此卷在内容上已作了增补,成为今日所知的大英博物馆《增补》卷[Aggiunta]。125雷斯塔在1710年6月25日的信中(Correggio, vol.3, no.38)表示他自认为可以在下周汇编完成加入了《增补》卷和《补集》卷的新版《柯勒乔在罗马》,并重申自己仍未收到马尔凯蒂手中的主体素描集。在另一封信中(Correggio, vol.3, no.40, 25/9/1710),雷斯塔称已将“增补后的《柯勒乔在罗马》”寄给了奥代斯卡尔基。这就说明现藏于大英博物馆的这卷素描集并没有如吉布森― 伍德[C.Gibson-Wood, “Jonathan Richardson,Lord Somers’s Collection of Drawings, and Early Art-Historical Writing in England”, Journal of the Warburg and Courtauld Institutes 52,1989, p.172, n.37] 所言流入萨默斯勋爵手中。在此卷中,雷斯塔对他的朋友马尼亚瓦卡所藏一幅油画速写《圣约翰》[St.John]作了系统的鉴定,并认定出自柯勒乔之手。126雷斯塔还在《柯勒乔在罗马》中收入了这幅油画速写的一份素描摹本,现藏于大英博物馆(inv.no.1938.5.14.4 197*.d.8, fol.3r), 后由波帕姆出版(Sebastiano Resta,Correggio in Roma, ed.A.E.Popham with introductory essay, Rome, 1958, fig.2)。在分析这幅速写的风格来源时,雷斯塔认为它显示了柯勒乔在罗马时对拉斐尔的研究,还有对莱奥纳尔多的模仿。这卷素描集的主体由版画和临摹作品组成,以阐释雷斯塔认为柯勒乔曾两次前往罗马的论断。奥代斯卡尔基许诺买下这卷增补后的《柯勒乔在罗马》、一分为三后的《绘画圆形剧场》所有内容,再加上雷斯塔一直尝试出售的《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与《各地的绘画》,不过是用息票[coupons]支付。但雷斯塔并没有按此约定将剩余的素描集寄给奥代斯卡尔基。奥代斯卡尔基的确为手头的《绘画圆形剧场》子卷支付了220 斯库多,雷斯塔则留下了其余两卷子卷。之后他再也没有收到过《柯勒乔在罗马》或其他素描集的任何款项。127雷斯塔在信中(Correggio, vol.3, no.40, 25/9/1710)抱怨过奥代斯卡尔基只会给口头的财务承诺,还提到了自己用原《绘画圆形剧场》卷的部分作品制成的素描集,奥代斯卡尔基为其支付了220 斯库多。

到1938年大英博物馆收购《柯勒乔在罗马、增补及补集》前,学者们对这卷素描集仍一无所知。波帕姆[A.E.Popham]在其后来出版的素描集中只透露大英博物馆的购买来源是书商戴维斯和奥廖利[Davis and Orioli],并没有指出这卷素描集是否新近才流入英国,或更有可能的是,已离开意大利一段时日。128Resta ed.Popham, 1958, introduction,p.9。考虑到1938年欧洲的政治形势,那一年从英国收购意大利艺术品的可能性似乎要比在此之前进行私下交易的可能性更小。我的研究则显示这卷素描集在18世纪早期曾流传至奥代斯卡尔基。

至于奥代斯卡尔基最先收到的那一小卷拆自《绘画圆形剧场》的素描集,我认为其中一些作品现藏于哈勒姆[Haarlem]的泰勒博物馆[Teyler Museum]。哈勒姆的这批素描中有一些作品带有雷斯塔的题记,但它们的流传经历此前从未明确过。129例如,一幅安德烈亚·卡马塞伊[Andrea Cammassei] 画的裸体男子像(哈勒姆泰勒博物馆,inv.no.K I 14)。也可见B.W.Meijer,I grandi disegni italiani del Teylers, exh.cat.,Milan, 1984, fig.57。这些题记中有两处与《绘画圆形剧场》有关,由此可证明这些素描曾收于此卷:在奇罗·费里[Ciro Ferri]的一幅风景画上,雷斯塔这样写道,“离开圆形剧场后,我们看到的是一派乡村景色……”(图15)。130原文如下:“Qui gia ci troviamo usciti dall’ Anfiteatro ad una veduta di paese...”这幅素描后刊载于J.Q.范雷格特伦·阿尔特纳[J.Q.van Regteren Altena] 的文章(“Les dessins italiens de la Reine Christine de Suède,” Analecta Reginensia, II (Stockholm),1966, no.114)中,归属为奇罗·费里。在另一幅素描上,雷斯塔又写下了以下内容:131哈勒姆泰勒博物馆(inv.no.D6),卢卡泰利[Lucatelli] 所作一幅向乌尔班八世[Urban VIII] 致敬的寓言素描。也可见Vitzthum, 1966,II, p.302, fig.1。

图15 Ferri, Ciro.Landscape with Figures near a Hut.Haarlem, Teylers Museum

这里一共有283 幅作品,分为3 个部分,有乔托的素描,还有拉开圆形剧场序幕的两幅素描,临自古代不同时期的浅浮雕,以示由拉斐尔开启的当代风格之路。此处可放置一幅《绘画圆形剧场》缔造者雷斯塔神父的肖像……共有283 幅作品,还有一些尺寸稍小的素描。132原文如下:“Sono fogli cioè [f]acciate 283 [in] tre libri[,] disegnini [d]i Giotto, e li due bassi rilievi copiati dall antico de secoli alti,e de secoli bassi, dai quali si e poi venuto ad aprire l’anfìteatro della moderna maniera in tempo di Raffaele.Anco si puo fare cui il ritratto di P.Resta come fabriciere dell’ Anfiteatro Pittorico… sono gia facciate 283 oltre i fogli minori”。其中“fogli”与“facciate”的用词有些模棱两可,既可指素描数量为283幅,也可指素描集的页数为283页。

众所周知,奥代斯卡尔基的大部分藏品于1791年流入哈勒姆。因此,他从雷斯塔处得到的那一小卷取自《绘画圆形剧场》的素描集也一并到了那里。133See B.W.Mijer and C.van Tuyll, Disegni italiani del Teylers Museum Haarlem provenienti dalle collezioni di Cristina di Svezia e dei principe Odescalchi, exh.cat., Florence,1983, and Meijer, 1984.如今我们只可能辨认出那些带有雷斯塔笔迹的素描,其他那些同一出处的作品却因没有雷斯塔题记,今已无法辨认,散落在博物馆中。

另外两卷出自《绘画圆形剧场》的素描集则最终由萨默斯勋爵[Lord Somers]买下,我们也将在下文中提到,它们在大英图书馆所藏兰斯当手稿,编号802[MSS Lansdowne 802,以下简称“802 手稿”]中以册d 和f 出现,标题分别为《绘画圆形剧场之竞技场》[Arena del Anfiteatro Pittorico](以下简称《竞技场》)和《黄金时代入口》[Ingresso al Secolo d’Oro](以下简称《入口》)。《入口》(册f)共有81 幅作品,作者从多那太罗[Donatello]、弗郎奇亚[Francia]到提香;《竞技场》(册d)则收录了从巴罗奇[Barocci]、祖卡里兄弟[the Zuccari]到马拉蒂[Maratti] 与高 利[Gaulli] 的168 幅作品,其中还有一些作品,例如雷斯塔朋友莫兰迪[Morandi] 所作的《圣方济各之死》[Death of St.Francis Xavier] (图16)。134Chatsworth, Devonshire Collection, inv.no.637; Lansdowne MSS 802 d140.当初雷斯塔将《绘画圆形剧场》一分为三时,最先制作的就是《竞技场》一卷,而《入口》则是从剩下的素描中挑选集结而成的。他曾在信件中提到《竞技场》直接沿用了此前《绘画圆形剧场》的封面,仅在原标题前面添加了“之竞技场”字样。135雷斯塔曾在信中(Correggio, vol.3, no.40, 25/9/1710)讨论过两卷用《当代绘画圆形剧场》原有作品制成的素描集,可由其后的信件内容确认分别是寄给奥代斯卡尔基的素描集和《竞技场》。他还提到打算用剩余的作品编出一卷新的素描集,亦即未来的《入口》。雷斯塔在信中(Correggio, vol.3, no.43,18/10/1710) 的原文如下:“per darli titolo variato, e servirmi della Coperta d’ orata del libro grande p.o, hò lasciato le parole Anfìteatro Pittorico & ma li hò fatto aggiungere una parola, cioe ARENA DELL’...”他在后来的信中(Correggio, vol.3, no.46, 8/1/1711)描述了《入口》的制作过程,当时他正在收集有关布拉曼特[Bramante] 生平的资料,包括一幅圣塞韦里诺[Sanseverino] 的肖像(802 手稿,f20)。此前的信件(Correggio, vol.3, nos.42 and 43, 13/10/1710 and 18/10/1710)讨论了雷斯塔针对柯勒乔作品《圣夜》[Notte]所作的信息收集工作,雷斯塔与朋友在摩德纳[Modena] 找到了这幅画作当时的委托制作文件,都将编入《入口》。这批素描集的具体信息在1712年1月23日的信中(Correggio,vol.3, no.53)得到了证实,雷斯塔在信中提到了自己手头剩余的素描集,其中就有《竞技场》和《入口》。而这几卷素描集的命运同《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图16 Morandi, Giovanni Maira.Death of St.Francis Xavier.Chatsworth, Devonshire Collection(Reproduced by Permission of the Trustees of the Chatsworth Settlement)

1707年,当马尔凯蒂退回《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后,出于营销考虑,雷斯塔旋即以索引的形式出版了自己针对这两卷素描集的评注笔记。136雷斯塔,1707。雷斯塔在1706年12月4日的信中首次提及索引笔记,称印刷工作已经开始。而为《绘画圆形剧场》寻找买家时,雷斯塔在经历了与马尔凯蒂就柯勒乔系列素描集展开的争夺战后,明显采取了一种更为谨慎的态度。他再也不会直接将素描集寄给潜在买家,而是给他们寄去事先印好的作品索引目录。索引目录考虑到了海外买家的需求,也让雷斯塔的素描集得到更广的传播。雷斯塔此举显然得到了高人指点,从而在英格兰和荷兰这样两个易牟暴利的市场为自己的素描集打响名声。137雷斯塔在1708年8月8日的信中(Correggio, vol.3, no.12)提及自己得到了查尔斯·杰弗斯[Charles Gerves] 的指点。

尽管雷斯塔违背初衷被迫将目光转向海外的买家,他还是为米兰留下了两卷素描集,还有16 卷素描集在大部分款项未结清的情况下寄给了马尔凯蒂,这一成就还是足以宽慰雷斯塔受伤的心灵。而那小卷于1700年寄给马尔凯蒂的菲吉诺[Figino]素描集,1707年又回到了雷斯塔手中,新的赞助人于1710年出现,他是雷斯塔的朋友,佛罗伦萨收藏家弗朗切斯科·马里亚·加布里[Francesco Maria Gabburri]。这卷素描集的开头部分贴有雷斯塔写给加布里的献辞,日期是10月4日。138菲吉诺素描集, 卷首页。坎波里[G.Campori, Raccolta di cataloghi ed inventarii inediti dal secolo XV al secolo XIX, Modena,1870] 在一份1722年加布里收藏的藏品目录中列出了这卷素描集。然而,6 个月后,也就是1711年3月17日,雷斯塔在给马尼亚瓦卡的信中提到了马尔凯蒂相关素描集,语气悲切:

皮纳奇告诉我英国的外交使节(亨利·牛顿[Henry Newton])之前在佛罗伦萨,从红衣主教梅迪奇[Cardinel de’ Medici]的贴身男仆福尔蒂[Forti]手里花重金买下了我的素描集,这些素描集是福尔蒂从马尔凯蒂那低价买来的。皮纳奇接下来告诉我的无疑给马尔凯蒂和我都造成了沉重打击,他说这位在佛罗伦萨的英国人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去看素描,还说,“汇编出如此高明(素描集)的雷斯塔神父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如果我去了罗马,一定要和他见面。”牛顿到了罗马……他的事务都由费德伯爵经办,费德伯爵肯定知晓马尔凯蒂的素描集,而牛顿最后离开罗马返回佛罗伦萨,自始至终没有想起过我。139Correggio, vol.3, no.49, 17/3/1711,这封信后由蒂拉博斯基出版(G.Tiraboschi,Biblioteca Modenese, vol.VI, Modena, 1781-86, p.289)。

在一条肯定来自同一时期的旁注中,雷斯塔写道:

如果卡皮奥侯爵[Marchese of Carpio]还在世,眼见着我费尽心力从意大利各地搜集而来的素描都到了马尔凯蒂手中,再被英国人牛顿从马尔凯蒂的继承人那儿买走,会怎么说呢?140雷斯塔所写关于奥兰迪的旁注(G.Nicodemi,fol.2r, “Le note di Sebastiano Resta ad un esemplare dell’ Abecedario pittorico di Pellegrino Orlandi,” Studi storici in memoria di Mons.Angelo Mercati, ed.A.Giuffre, Milan,1956, MS p.314),原文如下:“Che avrebbe detto il Marchese del Carpio se fusse dato in tempo che io ne raccolsi tanti in Italia da me poi passati in mano Marchetti, e da eredi di lui in Sig.Newton inglese ?”文中的卡皮奥侯爵指的是加斯帕雷·德阿罗·伊贡兹曼[Gaspare de Haro y Guzman],1677年至1683年间出任西班牙驻教廷大使,1683年至1687年间任西班牙驻那不勒斯总督,他是雷斯塔的朋友,也是一位重要的收藏家。雷斯塔在信中大概是将现状与卡皮奥侯爵在担任那不勒斯总督期间向西班牙大规模出口意大利艺术品的情况做了对比。有关卡皮奥侯爵作为赞助人和收藏家的讨论,参见哈斯克尔[F.Haskell]的《赞助人与画家》[Patrons and Painters.Art and Society in Baroque Italy, New Haven and London, 1980, pp.190-92]。

雷斯塔最大的心结就是眼睁睁看着如此多的意大利艺术品流入他国,一直以来他都在努力避免这种结局。皮纳奇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还给雷斯塔讲起牛顿醉心于他汇编的素描集,并很想见见这些素描集作者的故事,以抚慰雷斯塔受伤的自尊心。但是雷斯塔始终想不明白,费德伯爵是自己在佛罗伦萨宫廷的相识,牛顿在罗马时投奔到他的门下,为何这个英国人全程都不来相见。

事实是,皮纳奇口中的这笔交易纯属捏造。这个故事与塔尔曼书信集中所记载的实际交易完全不一致。福尔蒂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这些素描集,它们实际上由马尔凯蒂家族通过其代理人,一位萨瓦雷利先生[Savarelli],以1500 斯库多的价格卖给了萨默斯勋爵的代理人塔尔曼[John Talman]。141这肯定是吉布森―伍德(1989)通过阅读塔尔曼书信集才得以确定的。雷斯塔在两封信中(Correggio, vol.3, no.16, 28/9/1708 and no.17, 3/10/1708)提到过佛罗伦萨一位效忠于红衣主教梅迪奇的吉罗拉莫·福尔蒂[Girolamo Forti],根据1703年雷斯塔与马尔凯蒂的协议,这位福尔蒂承担着运送柯勒乔“主体”素描集和其他一些画作的任务。目前仍不清楚皮纳奇为何选择了福尔蒂来圆谎顶罪。皮纳奇用来安慰雷斯塔的故事昭示了他谎言背后的目的:通过强调马尔凯蒂和雷斯塔的不幸,以打消雷斯塔向主教家族继续追讨素描集的念头。皮纳奇关于马尔凯蒂―萨默斯交易的故事版本由吉罗拉莫·蒂拉博斯基[Girolamo Tiraboschi]于1786年出版,人们对此深信不疑,因此混淆了这批藏品早期的流传经历。142Tiraboschi, 1781-86, vol.IV, p.289。可在以下出版物中找到皮纳奇版本的雷斯塔―马尔凯蒂收藏的出售情况:帕雷迪在前言中(G.Bora, ed., I disegni del Codice Resta,with introduction by A.Paredi and preface by G.Bora, Fontes Ambrosiani 56,Bologna, 1976, pp.9-13)认为这批素描一定是由马尔凯蒂的继承人卖给了福尔蒂,也有可能最初的卖家就是红衣主教弗朗切斯科·德·梅迪奇[Cardinal Francesco de’ Medici],主教1709年去世后,他的贴身男仆福尔蒂也就继承了这批作品。帕雷迪显然无法相信一个男仆会有能力买下这样一批藏品,才转而推测作品是福尔蒂从他的主人那儿继承而来,尽管他并没有找到任何书面证据来支持这一假设。不过也有几位学者注意到了这与他们手头的证据存在出入,因为塔尔曼在他那封1710年描述拍卖藏品的信中宣称这些藏品“属于阿雷佐主教马尔凯蒂阁下,现为皮斯托亚[Pistoia]的希瓦利埃·马尔凯蒂所有”。143可从波帕姆的文章(1936, p.4)查看塔尔曼的信件内容。也有以下学者声称塔尔曼在信中写的是这批藏品由马尔凯蒂出售,这就与皮纳奇的口径相矛盾:Paredi ed.Bora,1976, p.10(并未对矛盾之处作出评论);G.Fusconi and S.Prosperi Valenti Rodinò,“Un’aggiunta a Sebastiano Resta collezionista:Il Piccolo Preliminare al Grande Anfiteatro Pittorico,” Prospettiva, 33-36, 1983-84, p.255, n.23;吉布森―伍德(1989, p.171, n.27)。吉布森―伍德在研究了塔尔曼书信集后得以重构马尔凯蒂向萨默斯出售这批素描的情况。的确,塔尔曼书信集中其后的信件显示,是马尔凯蒂的代理人萨瓦雷利将这些素描展示给塔尔曼看,并与他谈妥了价钱,塔尔曼还专程前往皮斯托亚拜访希瓦利埃·马尔凯蒂,商讨素描的出售事宜。144依据塔尔曼书信集(12/5/1710, p.113),塔尔曼直接写信给马尔凯蒂,感谢后者给了自己去皮斯托亚亲自上门拜访的机会。塔尔曼代表德文郡公爵[Duke of Devonshire]向马尔凯蒂首次出价1400 斯库多(31/5/1710,p.120)。1710年6月14日, 塔尔曼在信中(14/6/1710, pp.131-32) 称自己的出价为1400 克朗,萨瓦雷利则开口要求3000 克朗,而德文郡公爵愿意出到最高500 镑的价码(英国旧制货币,1 磅=4 克朗。到1760年克朗银币就已几乎完全消失——译者注)。到1710年8月9日,塔尔曼在与马尔凯蒂的代理人萨瓦雷利议价时抗议后者索要的新价码1000 路易吉[luigi] 比之前谈的3000 克朗还要高。塔尔曼在1710年11月1日的信中(p.169)称萨瓦雷利已同意自己的出价。到了1711年2月7日(p.177),这批收藏显然已被萨默斯勋爵买下。信件中并没有说明为何萨默斯会出手买下德文郡公爵一开始就感兴趣的收藏。而德文郡公爵对这批作品一直很上心,他在1717年萨默斯收藏的拍卖会上买下了许多素描,绝大部分作品至今仍藏于查茨沃思[Chatsworth]。马尔凯蒂家族不仅试图出售这些素描集,还想出售雷斯塔收藏的许多油画,尽管萨默斯最终并没有买下这些画。145塔尔曼写信(5/7/1710, p.139) 向萨默斯勋爵介绍了马尔凯蒂收藏中一些油画的情况。萨默斯从一开始就参与到了这些油画价格的协商中。塔尔曼在1710年8月9日的信中向萨瓦雷利询过价。两人肯定还就此通信展开过讨论(13/9/1710, pp.159-60)。1710年11月1日,塔尔曼写信(1/11/1710,p.169)给牛顿,称萨瓦雷利已同意出售素描集,但就自己提出的油画开价只字未提。1711年3月14日,塔尔曼在信中(14/3/1711, pp.182-83)证实牛顿已拿到素描,并退回了油画。萨默斯最终没有买下这些油画。

牛顿是萨默斯在牛津时期的旧识,协助收购了雷斯塔―马尔凯蒂素描,而随后发生的事件表明,塔尔曼和牛顿很有可能知道马尔凯蒂对雷斯塔素描的所有权存在争议。塔尔曼曾在信中恳求他的赞助人为购买备好“现金”,防止“交易中途生变”,并且请求他们谨慎行事,保证协商秘密进行。146塔尔曼在写给一位托珀姆先生[Mr.Topham]的信中(31/5/1710, p.123)曾敦促他“交易必须秘密进行”;在写给一位霍姆斯先生[Mr.Holmes] 的信中(31/5/1710, p.124)则提醒交易“要秘密进行,备好现金并迅速处理,此类事务绝不能走漏风声”。皮纳奇写给雷斯塔关于这笔交易的信就是他欺骗雷斯塔最确凿的证据。雷斯塔在信中懊恼牛顿在罗马期间没有来拜访自己,并谴责了费德伯爵,因为费德伯爵肯定知晓塔尔曼和牛顿最近收购的素描来自雷斯塔。这一控诉说明实际上费德伯爵与皮纳奇勾结一气,而且牛顿很有可能是在刻意避免与雷斯塔碰面。萨默斯或许并不知道马尔凯蒂没有结清雷斯塔素描集的款项,但塔尔曼与牛顿不大可能不知情。塔尔曼以1500 斯库多的价格买下马尔凯蒂家族的16 卷素描集,147详见塔尔曼信件(13/9/1710, fol.159,and 27/9/1710, fol.161)。这个价格与博罗梅奥为购买《随身画廊》所支付的1000 斯库多相比,实属低廉。我们很难将1500 斯库多与马尔凯蒂承诺支付雷斯塔的金额作比较,因为往来信件中并没有明确标出这些素描集的议定价格,但这个成交价肯定远远低于当初马尔凯蒂承诺的金额。无疑,正是雷斯塔面临的这种意大利赞助匮乏的局面给了塔尔曼可乘之机。雷斯塔对此扼腕痛惜,不过我们即将看到,最终他也陷入了与马尔凯蒂同样的困境之中。

流入英格兰

802 手稿中还有一部分没有出现在塔尔曼信中的素描集,我们无从得知它们到底是如何到了萨默斯勋爵手中。148波帕姆(1936, p.12)曾推测其中一些素描集一定通过其他途径到了萨默斯手中,但未能找到证据支持这一说法。吉布森―伍德(1989, p.170)查阅塔尔曼书信集后意识到萨默斯是分两次买下雷斯塔的素描集,其中一次卖家是马尔凯蒂,另一次交易则发生在罗马,但吉布森―伍德无从得知第二次交易是如何发生的。结合雷斯塔与塔尔曼的信件,我们可以整理出以下事件的发展过程。1710年6月,塔尔曼在写给牛顿的信中提到还有另外4 册不属于马尔凯蒂收藏的雷斯塔素描集在罗马出售:

最后这里有构成马尔凯蒂收藏的雷斯塔神父制作的另外4册素描集,它们不在马尔凯蒂主教收藏之列,但与主教所藏的雷斯塔素描集一样珍贵。这4 册素描集和您在佛罗伦萨见过的那些集子体例相似,也写有一些与绘画相关的历史或讨论。149塔尔曼书信集,14/6/1710, p.131。

这说明,在萨默斯买下马尔凯蒂的素描3 个月后,亦即雷斯塔本人得知这一笔交易的9 个月前,塔尔曼就了解到还有更多雷斯塔的素描集在罗马出售。雷斯塔在他当年的信件中从未提及与塔尔曼会过面,我们也无从确定塔尔曼关于这些素描集的信息来源。无论如何,萨默斯社交圈中肯定有人在其后两年的某个时间点对这些素描集显露过兴趣。雷斯塔因此才决定写信给牛顿,提出要出售手头剩余的素描集。150详见一封未注明日期的信(Lincei, p.11, n.d.), 原文如下:“Credo nella p.a settim.a d’ haver à scrivere à ql.Sg.Newton in Inghilterra dove, arrivato che sia il Talman sarà interrogato della Galleria…”雷斯塔自觉日渐衰老,死亡逼近,想要提前还清个人债务,兑现曾许下的慈善承诺。他还担忧若死前仍未卖出这些素描集,会令他所在教会陷入尴尬的境地。151Correggio, vol.2, no.102, 27/12/1707.或许正是出于这些原因,他才不情愿地放弃了要向意大利境内或任何天主教国家的皇室出售素描集的幻想,步了马尔凯蒂家族的后尘。他在1712年2月2日写给马尼亚瓦卡的信中梳理了手头剩余的素描集,即从《绘画圆形剧场》分出的两卷《竞技场》和《黄金时代入口》(对应的分别是802 手稿中的册f 和册d)。还有两卷新的素描集,显然是在1711年内制作的。152802 手稿(a3 与o2)中提到了《黄金时代入口》,说明这两卷素描集的完成时间与《黄金时代入口》大致相同,依据信件(Correggio,vol.3, no.46, 8/1/1711) 可确定为1711年。其中一卷由10幅素描组成,展示了拉斐尔绘画风格的发展历程(即802 手稿中的册a)。在这一卷中,雷斯塔提出,拉斐尔在佩鲁吉诺[Perugino]门下学习,研究临摹了佛罗伦萨的莱奥纳尔多和巴尔托洛梅奥修士[Fra Bartolommeo]的作品以及罗马的古物之后才到达巅峰,形成了他最终恢宏的风格。另一卷新的素描集包含17 幅作品,题为《柯勒乔及其追随者》[Corregio e Seguaci](即802手稿中的册o)。该卷开篇是雷斯塔归为柯勒乔所作的两幅素描,之后分别是巴罗奇[Barocci]、塔代奥·祖卡罗[Taddeo Zuccaro]、安尼巴莱·卡拉奇[Annibale Carracci]、科尔托纳[Pietro da Cortona]、奇罗·费里等人的作品,以展示这些大师模仿柯勒乔的不同方式。153Correggio, vol.3, no.53, 2/2/1712.雷斯塔给牛顿的出售清单中肯定还有《帕尔纳索斯山巅的绘画》和《各地的绘画》,因为它们是在同时售出的,尽管这两卷并不在他列给马尼亚瓦卡的清单中。1712年5月5日,牛顿给雷斯塔回了信,雷斯塔后来将这封信传给了马尼亚瓦卡,由此信件才得以保存。在这封信中,牛顿为他此前没能去罗马拜访雷斯塔道歉,表达了对从马尔凯蒂处买到的素描集的赞赏之情,并有意购买雷斯塔在售的剩余几卷素描集。154由于雷斯塔将这封信寄给了马尼亚瓦卡,而后者将信与雷斯塔其他文件放在了一起,这封信才得以幸运地保存至今,现藏于柯勒乔。详见Correggio, vol.3, no.56, 25/5/1712。6月下旬,雷斯塔作好了接待塔尔曼的准备,后者将代表牛顿查看这些素描集。雷斯塔视塔尔曼为朋友和鉴赏家,对他称赞有加,评价甚至高过他背后的潜在买主。我们尚不清楚雷斯塔是否知晓真正的买家是萨默斯勋爵,或许雷斯塔认为牛顿买下素描集是为了在英格兰转手,以牟得私利。雷斯塔对这笔海外交易一直举棋不定,过往的经历也让他更加谨慎:

我寄希望于塔尔曼……(但愿)伦敦(不)会给我们带来麻烦……为了金钱我们必须放低身段,不能只想着在罗马出售这些素描集,那只会陷入更深的[债务危机]。155Correggio, vol.3, no.59, 22/6/1712.

不过雷斯塔关心的首要问题是要在死前将这些素描集出手。虽然他的信中没有售出素描集的直接证据,但交易肯定成功了,因为所有6 卷素描集最后都列入了802 手稿。156吉布森– 伍德(1989, p.170)在仅查阅塔尔曼书信集的基础上提出牛顿在1711年4月回到伦敦时一定随身带着20 卷雷斯塔素描集:其中16 卷来自马尔凯蒂,另外4 卷来自雷斯塔。雷斯塔的信件却表明事实并非如此,即上述两笔交易实则是分开进行的。他这次出售所得的收入也没有记录,想必是够付清他剩余的债务了,因为他的遗嘱中没有提到任何债主。157雷斯塔的遗嘱现存于罗马国家档案馆[Archivio di Stato di Roma, Officio 9, p.144],由公证人阿米库斯·阿比南特斯[Amicus Abinantes] 于1714年6月23日起草。除了向萨默斯出售这6 卷素描集所得的资金,还有一幅原先寄给马尔凯蒂后又遭退回的油画, 据资料记载(Correggio, vol.3, no.51,14/11/1711), 雷斯塔将油画以2000 斯库多的价格卖给了红衣主教科尔西尼[Cardinal Corsini]。这幅油画应该就是提香为红衣主教亚历山德罗·法尔内塞[Cardinal Alessandro Farnese] 所作的肖像,现藏于那不勒斯卡波迪蒙特[Capodimonte]。详见H.E.Wethey,The Paintings of Titian.Volume II.The Portraits,London, 1971, no.29。

萨默斯死于1716年,而那场著名的藏品拍卖会于1717年5月6日举行。拍卖会地点位于考文特花园[Covent Garden],由伦敦一位艺术商彼得·莫特[Peter Motteaux]组织。158J.Somers, A Collection of Prints and Drawings, London, 6 May 1717.弗里茨·卢格特[F.Lugt] 后来引用过这份拍卖会藏品目录(Répertoire des catalogues de ventes publiques intéressant l’art ou la curiosité, 4 vols.,The Hague, 1936-37, vol.1),他从西摩·德里奇[Seymour de Ricci] 处找到了一份这次拍卖会藏品目录的复制本,现藏于法国国家图书馆[Bibliothèque Nationale, Paris, BN Yd 2600 I 1717],复制本上将拍卖会日期误写为1717年5月16日。本人也在大英图书馆中(821.e.4)找到了一份复制本。雷斯塔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素描在拍卖会上被拆散出售,脱离了原来的素描集和所对应的评注。

雷斯塔1714年去世时,一共有23 卷素描集销往海外。其中一卷于1701年寄往西班牙。萨默斯勋爵拥有的22 卷素描集中,有16 卷是1710年从马尔凯蒂处购得,另外6 卷则由雷斯塔在1712年至1714年间卖给了牛顿。雷斯塔死后的一个世纪内,又有两卷素描集卖到海外。那卷先后卖给马尔凯蒂和加布里的菲吉诺素描集,由威廉·肯特[William Kent]买下并带回英格兰,最终进入了亚伯勒伯爵[Earl of Yarborough]的收藏。20世纪60年代初,美国人卡尔·斯特恩[Carl Stern]买下此卷后又捐给了纽约的摩根图书馆[The Pierpont Morgan Library]。159历史上并未留存下任何关于该卷素描集如何进入亚伯勒伯爵收藏的记载。详见波帕姆文章(A.E.Popham, “On a Book of Drawings by Ambrogio Figino”, Bibliothèque d’ Humanisme et Renaissance: Travaux et Documents,XX, 1958, pp.266-76)。奥代斯卡尔基的两卷雷斯塔素描集则流落海外:由《绘画圆形剧场》分出的第3 小卷于1791年与奥代斯卡尔基的收藏主体一同进入哈勒姆,另就是今日大英博物馆收藏的《柯勒乔在罗马》,流入英格兰的时间尚难确定。

那些留在意大利的素描集中,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Ambrosiana Library]至今还存有鲁本斯素描集和《随身画廊》。雷斯塔的信件和他的遗嘱中都没有透露任何有关《绘画圆形大剧场的备选作品》[Piccolo Preliminare al Grande Anfiteatro Pittorico]早期流传经历的信息;它的现藏地罗马国立中央图书馆内也没有这卷素描集的任何来源信息。令人意外的是,雷斯塔保存完好的素描集基本都留存在意大利;可见他早先反对将素描集销往海外的做法是有道理的。

雷斯塔手中的其他素描集和素描作品

最后,还有少量素描集需要说明,这些素描集或由雷斯塔在信件中简要提及,或在素描柜中留下了痕迹。乔纳森·理查森[Jonathan Richardson]曾在现藏于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Ashmolean Museum]的一幅素描背面描述过这样一卷素描集:“这幅作品来自雷斯塔神父其中一卷素描集。在尊敬的萨默斯勋爵买下那批收藏之前,素描集从未被拆散。”160牛津阿什莫林博物馆(inv.no.403:251)。详见K.T.Parker, Catalogue of the Collection of Drawings in the Ashmolean Museum, Oxford, 1972, p.193, no.368*.波帕姆也引用过这条描述(1936, p.12)。雷斯塔的信件没有留下任何有关此卷素描集内容的信息或去向的线索。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雷斯塔将这卷素描集给了某个意大利人,后者又将素描集卖给了某个英国收藏家。

另外还有两批雷斯塔的素描至今仍保存在意大利,尽管雷斯塔在信中并没有说明它们是否要汇编成卷或是为哪位赞助人而作。第一批是藏于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的一大批素描,主要是皮萨内洛[Pisanello]的作品,均属雷斯塔旧藏。161例如藏于米兰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的一幅作品(Cod.F.214 Inf.no.5)。详见M.Fossi Todorow, I disegni del Pisanello e della sua cerchia, Florence, 1966, no.180; 以及R.R.Coleman, Renaissance Drawings from the Ambrosiana, exh.cat., 1984, no.6。由于安布罗西亚纳图书馆关闭,我一直无法证实这一流传经历,但我也没有任何理由质疑它,尤其考虑到雷斯塔此前要献素描集给安布罗西亚纳的意愿。

最近,西莫内塔·普罗斯佩里·瓦伦蒂·罗迪诺[Simonetta Prosperi Valenti Rodinò]又从威尼斯学院美术馆所藏素描中,凭借神父特征明显的笔迹辨认出了另一卷素描集残本的主体内容并集结出版。162S.Prosperi Valenti Rodinò, Disegni romani, toscani e napoletani: Galleria dell’ Accademia di Venezia, Milan, 1989。在威尼斯学院美术馆收藏的素描中可以找到更多可能曾收于这卷素描集的作品。素描集的封面和原先保存素描的画页也仍保存在威尼斯。该卷的核心内容是雷斯塔归为普桑[Poussin]所作的小幅素描,以及其他艺术家,例如阿尔加迪[Algardi]的作品。163例如罗迪诺于1989年曾刊出一幅归于阿尔加迪所作的素描(Galleria dell’ Accademia di Venezia, 210 recto, no.63)。也可见J.Montagu, Alessandro Algardi, vol.2,New Haven and London, 1985, no.58, fig.74。该卷曾属于韦南齐奥·德帕加韦[Venanzio de Pagave],他来自一个有着西班牙血统的伦巴第贵族家庭,在18世纪后半叶担任米兰总督秘书一职,19世纪初素描集又辗转到了米兰收藏家、时任布雷拉美术学院[Brera Academy]院长朱塞佩·博西[Giuseppe Bossi]手中。164请参考以下学者研究:G.Nepi Sciré, Gallerie dell’ Accademia di Venezia.Storia della collezione dei disegni, Milan, 1982, pp.14, 15, 21; Rodinò, 1989, p.11。也可见A.Scotti, “La collezione De Pagave,” Il conoscitore di stampe, 36, 1977, pp.45-47。1759年德帕加韦担任玛丽亚·特雷莎[Maria Teresa] 秘书一职,1789年担任国务顾问一职。他收藏版画和素描,许多作品至今仍存于国家档案馆、公民博物馆和诺瓦拉[Novara] 市立图书馆。更多关于朱塞佩·博西的信息,详见G.C.Sciolla ed., Il disegno.I grandi collezionisti,Milan, 1992, pp.208-16。遗憾的是,雷斯塔的信中并没有这样一卷素描集的记录,不过流传经历中德帕加韦的出现表明,该卷很早就流入了米兰,直到博西的收藏并入威尼斯学院美术馆前都一直保存在那。

雷斯塔在信中还描述过一册名为《阿拉伯式图案》[Arabesques]的素描集,该册似乎是由一组临摹古代怪诞装饰的作品组成,卷首还有一幅乔瓦尼·达乌迪内[Giovanni da Udine]的插画。1690年,雷斯塔从法恩扎[Faenza]一位名叫维拉尼[Villani]的画家那儿得到了这幅卷首素描,并将它同素描集一起寄给了在巴勒莫[Palermo]司铎祈祷会的朋友、艺术爱好者德尔沃利亚神父[Padre del Voglia]。165请参考雷斯塔所写关于瓦萨里的旁注(梵蒂冈图书馆,Riserva, pp.663, 814, 884),以及关于奥兰迪的旁注(Nicodemi ed., 1956, p.194)。这些素描如今下落不明,很有可能还在巴勒莫。

20世纪初,里昂的艺术市场上还曾出现过一卷素描集,其中一些作品带有雷斯塔的题记,被亨利·德马里尼亚尼[Henri de Marignane]买下。我一直没有机会亲眼看看这批素描,它们如今已与素描集分离,雷斯塔的信件也未能提供具体线索,但我们还是能从其中几幅作品上辨认出他的笔迹。166可从以下出版物刊载的作品上看到清晰的雷斯塔题记:N.Ivanoff, «Un ignoto codice Resta,» Emporium, LX, I963, p.169, fig.2;H.de Marignane, Catalogue de l’exposition de dessins italians du XVe au XVIIIe s.de la collection H.De Marignane, Monte Carlo, 1966,no.70, pl.LIV。该卷共194页,由350 幅提香、巴乔·班迪内利[Baccio Bandinelli]、卡拉奇兄弟、雷尼[Reni]、兰弗兰科[Lanfranco]、科尔托纳等艺术家的作品构成。雷斯塔还在素描集的封底内页附上了一幅带有他献辞的油画速写,上面写着献给莫拉[Mola]的学生弗朗切斯科·焦维内[Francesco Giovine]。除了焦维内之外,人们对这卷素描集的流传经历知之甚少,也无从得知它在18、19世纪的去向。167伊万诺夫[N.Ivanoff, “Un ignoto codice Resta”, Emporium, LX, 1963, pp.168-70] 在几幅素描上辨认出了雷斯塔的笔迹,并称这是一卷194页、包含350 幅作品的素描集,由亨利·德马里尼亚尼于1910年购得;德马里尼亚尼[De Marignane, 1966, pp.11-14] 在前言中声称他的父亲在一战结束后不久发现了这卷194页的素描集。伊万诺夫和德马里尼亚尼断定这卷素描集曾流传至博尔盖塞家族,但斯卡尔帕[P.Scarpa] 对此表示怀疑(“A Venetian Seventeenth-Century Collection of Old Master Drawings,” Drawings Defined, ed.W.Strauss and T.Felker, New York, 1987, p.383),认为素描集曾流传至萨格雷多[Sagredo] 而非博尔盖塞家族。斯卡尔帕还否认了这些素描曾属于雷斯塔旧藏的说法,但这个观点肯定是错误的。我虽还未能亲自查看这批素描以及原素描集的封面,但从已出版的素描作品(伊万诺夫,图2-3;德马里尼亚尼,图54、55、59)上可明确看到雷斯塔的题记笔迹,因此我也支持伊万诺夫认为素描集封面题词出自雷斯塔之手的观点。至于这卷素描集是否曾流传至博尔盖塞或萨格雷多家族,尽管雷斯塔确实希望能将《绘画圆形剧场》卖给萨格雷多家族(详见Correggio,vol.2, no.99, 2/12/1707, no.101, 23/12/1707),但我目前的研究并没有为以上任意一种观点提供直接证据。

结论

通过对雷斯塔的笔记、信件、可辨识的素描以及塔尔曼信件的研究,我们对这一系列重要收藏的知识得以扩充,进一步探索了整个收藏的深度、广度和质量;为现存的素描集与带有雷斯塔―萨默斯收藏章的素描建立起准确的流传经历;还使重建其他已被拆散的雷斯塔素描集成为可能。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出自雷斯塔旧藏的素描集,以及素描集中拆出的作品出现,尽管就现存的证据来看,辨别工作将会十分困难。

本文译自Warwick, Genevieve.“The Formation and Early Provenance of Padre Sebastiano Resta’s Drawing Collection.”Master Drawings, Vol.34, No.3 (Autumn, 1996), pp.239-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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