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水平及影响因素分析
2021-05-21袁静陈亚梅牟旭红齐丹朋闵文珺周玉罗蒙
袁静,陈亚梅,牟旭红,齐丹朋,闵文珺,周玉,罗蒙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 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是继SARS、甲型H1N1流感、禽流感等新发传染病之后又一暴发性流行的传染病[1],具有传播速度快、传播途径多、传染性强、人群普遍易感等特点[2],我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已将其纳入乙类传染病,按甲类传染病管理[3]。随着疫情的发展,确诊和疑似患者数量的增多,抗击疫情一线医务人员的工作量、压力和被感染风险在不断增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高感染风险性使一线医务人员作为应对和处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直接工作人员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恐惧、担忧和疲惫等负性心理体验,恐慌、焦虑发生较为普遍[4]。抗疫一线医护人员的心理问题不仅会影响自身注意力、理解能力及决策能力,损害自身健康,更直接影响到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的病情的转归及疫情工作的顺利实施[5]。本研究旨在了解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的焦虑、抑郁水平及影响因素,为抗疫一线医务人员提供焦虑、抑郁针对性心理调适方法提供理论依据,从而为医务人员良好心理状态的保持和疫情救援的高效进行提供保障。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采取便利抽样法,选取4所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定点收治医院(包括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上海市公共卫生中心、华中科技大学附属同济医院、武汉江夏方舱医院)抗疫一线的288名医务人员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在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临床一线的医务人员;(2)参加疫情防治工作时间≥一周;(3)具备正常的思维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排除标准:(1)进修、实习和规培人员;(2)参加疫情前已存在心理问题者;(3)未签署知情同意书。
1.2 方法
1.2.1 调查工具 (1)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在大量文献回顾和专家咨询的基础上自行设计一般资料调查表,内容包括:年龄、性别、文化程度、政治面貌、专业类别、工龄、职称、婚姻状况、育有子女数目、赡养老人数目、是否参加过灾害急救培训、抗疫支援方式、抗疫科室性质、抗疫地点、有无传染病抗击经历、工作防护级别、工作环境暴露风险等。(2)社会支持评定量表:社会支持评定量表(Social Support Revalued Scale,SSRS)。该量表该量表由肖水源[6]1986年编制,包括客观支持、主观支持及对社会支持的利用3个维度,10个条目,总分0~66分,总分及各维度得分越高表示患者的社会支持程度越高。<23分为低度社会支持,23~44分为中度社会支持,≥45分为高度社会支持。(3)焦虑自评量表:焦虑自评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7]。该量表由Zung编制,用于评估患者焦虑情绪水平,具有较好信效度。量表由20个条目组成。将20个条目得分相加,得到总粗分后乘以1.25取整数部分为标准分,50分以下为无焦虑,50~59为轻度焦虑,60~69为中度焦虑,70以上为严重焦虑。(4)抑郁自评量表:抑郁自评量表(Self-rating Depression Scale,SDS)[7]。该量表由Zung编制,用于评估患者抑郁情绪水平,共20个条目组成,总粗分是量表的各条目得分累积之和,得到总粗分后乘以1.25取整数部分为标准分,50分以下为无抑郁,50~59为轻度抑郁,60~69为中度抑郁,70以上为严重抑郁。
1.2.2 资料收集方法 研究开始前,联络各医院单位负责人进行简单说明,取得其配合后作为本研究的调查人员,并进行统一培训。严格按照入选标准筛选研究对象,统一采用问卷星自制网络问卷进行调查,问卷指导语说明本研究的目的、意义、填写方法等,研究对象在10分钟内独立完成并提交问卷。本次调查共有302名抗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一线医务人员参与,回收有效问卷288份,有效回收率95.4%。
2 结果
2.1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发生状况 对288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进行焦虑和抑郁状况调查,发现多数医务人员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和抑郁症状,焦虑人数155例(53.82%),抑郁人数209例(72.57%)。见表1。
表1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发生情况
2.2 影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症状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显示,职称、赡养老人数目、是否参加过灾害急救培训、抗疫科室性质、抗疫地点、有无传染病抗击经历、工作环境暴露风险大小是影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水平的危险因素,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 0.05),与年龄、性别、文化程度、政治面貌、专业类别、工龄等无关(P>0.05)。见表2。
表2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抑郁影响因素分析
续表
2.3 影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水平多因素分析 以患者的职称、赡养老人数目、是否参加过灾害急救培训、抗疫科室性质、抗疫地点、有无传染病抗击经历、工作环境暴露风险大小为自变量,行Logistic回归分析显示, 是否参加过灾害急救培训、抗疫科室性质、工作环境暴露风险大小是影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水平的独立危险因素(P值均< 0.05)。见表3~4。
表3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水平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表4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抑郁水平多因素Logistic回归分析
3 讨论
3.1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抑郁发生率较高 重大突发灾难性疾病可引发人体精神应激状态,救援人员会经历严重到极度严重的心理困扰[8],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下,人们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抑郁、恐慌等心理问题[9-10]。本研究通过对288名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抗疫一线医务人员进行焦虑和抑郁调查发现,多数医务人员存在不同程度的焦虑和抑郁症状。焦虑总人数155例(53.8%),其中轻度焦虑74例(25.7%),中度焦虑65例(22.6%),重度焦虑16例(5.6%);抑郁总人数209例(72.6%),轻度抑郁142例(49.3%),中度抑郁60例(20.8%),重度抑郁7例(2.4%),焦虑和抑郁总体发生率高于相关研究[11-12]结果。鉴于COVID-19的高传染性、起病隐匿性,且目前尚无特效治疗方法[13],医务人员作为抗疫一线人群不仅需要从事高负荷体力劳动,而且受到来自病毒威胁、患者期望和家人担忧等因素的影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因此,医疗机构在开展抗疫工作救治患者的同时,也应该高度重视医务人员的情绪变化,特别是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的发生。医疗机构可以通过增加组织支持、信息共享、团队协作、建设后期保障体系和营造人文关怀氛围等为一线抗疫医务人员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同时应加强对临床一线医务人员的心理疏导及人文关怀,创造磁性的医院工作环境,减轻其焦虑、抑郁水平。
3.2 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水平影响因素分析
3.2.1 灾害急救培训 本研究发现灾害急救培训是影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水平的重要因素。近年来,随着人类社会的高速发展, 各种灾害逐渐呈现出大规模、长期化的趋势, 影响和危害人类健康和生命的因素越来越多,威胁着人类健康生活和社会的发展[14]。医院作为最重要的灾害救援机构之一,医务人员常在救援任务中扮演重要角色,作为灾害救治任务的主要承担者之一,其救治能力是保证救援成功的关键[15],因此具备灾害急救综合的知识、技能和行为在建立高素质的医务人员应急人才中显得尤为重要。杨海红等[16]发现,参与抗击新型冠状病病毒肺炎的一线医务人员表示对新冠治疗护理知识储备不足,工作负荷大,心理波动明显,与本研究结果一致。另有研究表明[17-18],医务人员总体灾害急救水平不高,此次COVID-19爆发突然,传染性高,不确定性强,医务人员相关知识了解水平有限,不同程度上加剧了焦虑和抑郁水平,进而出现各种心理问题。医疗机构应重视并加强医务人员灾害急救能力的教育与培训,特殊时期,建议可采取线上培训的方式加强医务人员对COVID-19急救知识的系统培训,认真解读COVID-19相关指南,探索构建符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疾病特点及临床实践的、客观可行的灾害急救培训方案,为抗疫的取胜奠定良好的基础。此外,还可以通过“稳定情绪技术”、“ 放松训练 ”和“ 减压和紧急事件应激晤谈”这三种心理危机干预的技术来提升医务人员知识的掌握程度和自我救护能力[19]。
3.2.2 不同抗疫科室性质和暴露风险 不同抗疫科室的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发生率不同,且工作环境暴露风险越大医务人员焦虑、抑郁水平越高。发热门诊、方舱医院、疑似留观病房、轻重症混合隔离病房和重症监护隔离病房的焦虑和抑郁水平均较高,分析原因可能是,与SARS、MERS和高致病性人禽流感一样,COVID-19作为急性呼吸道传染病,其主要传播途径包括经呼吸道飞沫和密切接触传播[20-22]。除发热症状外, 患者最常见的症状为咳嗽、呼吸困难、乏力,重症患者需接受无创或有创的机械通气等抢救措施[23]。抗疫一线医务人员需直接接触患者,进行沟通和治疗,尤其是轻重症混合隔离病房、重症监护隔离病房医务人员进行吸痰等治疗操作时,暴露风险大,感染几率升高。发热门诊作为诊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关键场所和前哨阵地[24],主要作用是负责发热患者的首诊和对传染病的排查。疫情初期,大量发热病人涌入发热门诊,人流量大,医务人员工作量巨大。高强度连续工作,防护物资匮乏,防护隔离措施不到位,门诊人员杂乱,大量非呼吸和重症专业的医务人员也被调整到一线支援,遇到危重患者极易感到紧张无措,焦虑和抑郁水平增高。疫情后期,医务人员虽已做好防护准备工作,但仍需每日接触不同的患者,无形中增加了感染几率。加上特殊时期,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排查和救治工作工作量大,治疗过程中突发未知情况多,甚至需要面临救治失败后患方的不理解,抗疫一线医护人员身体易产生疲劳感,加剧了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的焦虑和抑郁水平,甚至产生心身障碍。
本研究通过对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水平调查发现焦虑和抑郁发生普遍,是否参加过灾害急救培训、抗疫科室性质、工作环境暴露风险大小是影响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水平的独立危险因素。此次COVID-19起病隐匿且传染性强[25],作为突发公众事件再一次对人类社会的发展构成了威胁。鉴于每个人的性别、灾害经历、受灾程度、个人应付以及所受的教育等因素的不同,所承受的心理创伤程度不同[26],而医务人员心理健康水平直接影响医疗护理服务质量和防疫工作的顺利开展。COVID-19的防控工作任务艰巨,相关部门把注意力集中在COVID-19的救治工作和感染防控的同时,管理者应积极关注抗疫一线医务人员焦虑和抑郁状况,解决其实际困难,采取针对性心理干预措施,确保医务人员以最佳的精神状态应对疫情的防治,提高疫情防控与救治能力。本研究不足在于仅对4所三级甲等医院288名临床医务人员进行调查,且医务人员构成比例不够均衡,存在一定样本选择偏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