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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Still病被误诊为肺部感染1例报告并文献复习

2021-05-17周临娜相萍萍杨建巧

实用临床医学 2021年2期
关键词:红斑皮疹本例

周临娜,张 峻,相萍萍,徐 方,陈 堃,杨建巧

(1.杭州市下城区中西医结合医院心内科,杭州 310000;2.江苏省中西医结合医院内分泌科,南京 210028)

成人Still病(AOSD)被认为是一种罕见的、介于自体炎症综合征和自身免疫性疾病之间的全身性疾病[1],其特征为高尖峰发烧、一过性皮疹和关节痛、咽痛[2]等,尚无明确的实验室或影像学检查可用于诊断AOSD,这给临床诊治带来了一定的难度。本文报告1例以不明原因发热为首发表现的、临床症状不典型的AOSD病例,旨在通过对误诊的探讨和分析,为临床医生提供案例依据及诊治思路。

1 临床资料

1.1 一般资料

患者,男,64岁,因“反复咳嗽、气急20余年,加重1 d”于2020年1月4日入院。患者20余年前无明显诱因出现咳嗽、气急,10余年前感气急加重,就诊于杭州市第一人民医院,诊断为“慢性阻塞性肺病(COPD),肺源性心脏病,肺大泡”,予止咳平喘、改善心功能等治疗后好转出院。近6年长期在爱德医院住院,需长期吸氧。既往有“肺源性心脏病”“肺大泡”“阵发性心房颤动”“骨质疏松症”“慢性胆囊炎”“睡眠障碍”“青霉素、头孢西丁过敏”等病史。入院查体:T 36.8 ℃,P 86次·min-1,R 20次·min-1,BP 125/84 mmHg(1 mmHg=0.133 kPa),脉搏血氧饱和度(SpO2)98%,神志清,精神尚可,全身皮肤巩膜无黄染,全身未触及肿大淋巴结,口唇略紫绀,呼吸对称,桶状胸,两肺呼吸音粗,两肺可闻及湿啰音,HR 86次·min-1,律齐,各瓣膜区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软,无压痛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水肿,腹软,无压痛及反跳痛,肝脾肋下未触及,四肢肌力Ⅴ级,肌张力正常,病理征阴性。入院诊断:1)COPD;2)肺大泡;3)肺源性心脏病,心功能Ⅲ级;4)阵发性心房颤动;5)睡眠障碍;6)慢性胆囊炎;7)骨质疏松症。

1.2 诊治过程

1.2.1 明确诊断前

2020年2月15日20:00患者出现发热、畏寒不适,少许鼻塞流涕,气急,无咳嗽咳痰,气急胸闷无明显加重,无腹泻呕吐,无恶心呕吐,无咽痛,无关节疼痛,无皮疹。患者住院一月余,未出杭州,无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接触史。查体:T 37.8 ℃,BP 98/76 mmHg,神志清,精神尚可,口唇略紫绀,两肺呼吸音粗,可闻及湿啰音,HR 86次·min-1,律齐,未闻及病理性杂音,腹软,胁肋下未触及肝脾肿大,无压痛及反跳痛,双下肢无水肿。血常规+超敏C反应蛋白(CRP)(急诊):中性粒细胞(NEU)百分比82.1%↑,白细胞(WBC)计数7.3×109L-1,超敏CRP 10.3 mg·L-1。患者既往有COPD病史,现发热、气急,肺部听诊呼吸音粗,可闻及湿啰音,考虑存在肺部感染,经验性予左氧氟沙星针0.5 qd抗感染及补液治疗。2020年2月17日肺部CT平扫回示:1)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肺大泡,散在纤维灶,伴散在炎症改变;2)主动脉、冠状动脉钙化。停左氧氟沙星注射液,改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针静滴2 g q8 h抗感染。2020年2月21日患者气急明显,偶有咳嗽,无痰,无寒战,查体:T 37.6 ℃,心电监护示:HR 109 次·min-1,R 22次·min-1,BP 93/58 mmHg,SPO298%。查体:神志清,两肺呼吸音粗,可闻及哮鸣音,HR 109 次·min-1,律齐,未闻及病理性杂音。予甲泼尼龙针平喘,停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针,改美罗培南针1.0 g静滴q8 h抗感染。2020年2月24日肺部CT平扫:1)COPD-慢性支气管炎改变、肺气肿,伴肺部感染,两肺少许纤维增殖灶,胸膜局部增厚黏连。2)心包少量积液,主动脉瓣、冠状动脉钙化。2020年2月25日腹部CT:肝实质未见明显异常密度影,肝内胆管未见明显扩张,脾脏双肾未见明显异常,上腹部部分结构显示不清;右下腹阑尾区超声提示:目前右下腹阑尾区未见明显包块回声;心脏多普勒超声检查提示:三尖瓣轻度反流,左心室舒张功能减低,心脏射血分数(EF)62%;生化套餐:白蛋白25.5 g·L-1↓,CRP 99.3 mg·L-1↑;降钙素原(PCT)<0.25 ng·mL-1。患者仍反复发热,加莫西沙星针0.4 g qd静滴抗感染。2020年3月5日血常规+超敏CRP(急诊):WBC计数24.9×109L-1↑,NEU百分比93.4 %↑,血清铁蛋白(SF)3 597.45 μg·L-1;血培养2次阴性(发热、早晨);肥达氏试验阴性(2次),疟原虫未找到(2次);真菌检查均阴性;结核杆菌抗体阴性;传染病三项均阴性;大便隐血阴性,三线培养阴性;尿常规尿培养未见异常;凝血功能、肿瘤标志物、肌钙蛋白、PCT、免疫球蛋白均在正常范围。风湿二项抗核抗体均阴性。2020年3月5日腹部CT增强未见明显异常。2020年3月8日骨髓检验报告:增生活跃骨髓象,粒细胞红细胞增大。2020年3月9日骨髓培养:48 h内无需氧菌及厌氧菌生长。2020年3月12日患者寒战、气急,周身疼痛,体温38.2 ℃,皮肤无红疹红斑,生命体征平稳,予西乐葆胶囊抗炎止痛,同时予甲泼尼龙针40 mg静脉注射抗炎,自此,连续予甲泼尼龙针3 d,期间患者体温恢复正常,无发热。

1.2.2 疑难病例讨论

针对患者的病情,请院内大内科、老年科、ICU、肿瘤科的科主任会诊,讨论认为:患者老年男性,发热20余天,为间歇发热,热度可自行消退,结合患者胸部CT、腹部CT等辅助检查结果及症状体征,未见明显感染灶,排除革兰阳性菌、革兰阴性菌感染,患者精神状况可,肝肾功能正常范围,不支持重症感染表现,特殊性感染如布氏杆菌、结核杆菌、恙虫病等,患者长期在本院住院,无相关接触史,故可排除。考虑患者非感染性发热如AOSD、淋巴瘤、肿瘤、药物热等,其中若为肿瘤引起高热,多为肿瘤坏死,与患者症状体征、病史等不相符,暂排除,患者嗜酸性粒细胞计数无增高,与药物热不相符,患者炎症指标高,发热,且使用激素有效,与AOSD相符,建议可予甲强龙40 mg qd诊断性治疗。

1.2.3 明确诊断后

2020年3月15日患者出现全身皮肤散在红色斑片疹,以上半身躯干为主,压之褪色,抚之不高出皮肤表面,面色发红,上腹部又疼痛,稍感胸闷不适,无皮肤瘙痒,无皮肤破损,无恶心呕吐,无端坐呼吸。生命体征平稳,结合患者既往“头孢西丁”过敏史,现倾向考虑药物过敏反应(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停甲硝唑针及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针,改美罗培南针0.5 g静滴q8 h抗感染,予扑尔敏针和枸地氯雷他定片抗过敏后,红斑无明显好转,同日22:00予地塞米松针静脉注射后第2天皮肤红斑基本消退,考虑AOSD,2020年3月17日予强的松片20 mg qd口服治疗。此后患者再无发热,2020年3月29日患者病情平稳,生命体征平稳,改二级护理。2020年5月6日复查SF为98 μg·L-1。2020年4月18日患者大便隐血示:2+,考虑上消化道出血,改强的松片15 mg qd口服。2020年5月21日患者病情平稳,改强的松片10 mg qd口服。

1.3 治疗结果

本例患者2020年3月17日经过强的松口服治疗后,患者无发热,皮疹消退,无关节痛,无咽痛,2020年5年22日实验室检查见表1,现服强的松片10 mg qd,病情平稳,无周期性发作趋势。

表1 患者住院期间主要实验室检验结果

2 讨论

2.1 流行病学调查

由于AOSD的罕见性,我国尚无大规模流行病学调查,据外文文献报道患病的女性多于男性[3-5],女性与男性比例为2.1︰1,且年龄分布范围广泛,多见于15~48岁[6]。本例患者为男性64岁,不符合流行病学调查趋势。

2.2 诊断标准

AOSD的诊断标准有1986年的CALABRO标准[7],1987年美国风湿病协会(ARA)标准[8],以及CUSH标准[9]、YAMAGUCHI标准[10]和2002年的BRUNO标准[11],2015年林斌等[12]通过对27例确诊病例进行敏感度及特异度计算,认为BRUNO标准方法简单,无需排除其他疾病即可诊断,且敏感度特异度高,对医院硬件要求低,值得临床进一步推广。BRUNO标准主要条件:1)高热≥39 ℃;2)关节疼;3)一过性皮肤红斑;4)咽炎;5)NEU百分比≥80%;6)糖基化铁蛋白≤20%。次要条件:1)皮肤斑丘疹;2)血WBC≥10×109L-1。同时具备4条及以上主要标准或3条主要标准+2条次要标准即可确诊,无需排除其他疾病。本例患者反复间歇性发热,发热高峰在22:00左右,最高体温39.9 ℃,符合主要条件1);NEU百分比≥80%,符合主要条件5);WBC计数进行性升高,最高22.3×109L-1,符合次要条件2)。

此外,结合文献报道的一过性红斑的特征及发病时间,进一步探讨本例患者一过性红斑是否纳入诊断标准。患者2020年2月15日出现不明原因高热,3月15日出现皮肤红斑,且无皮肤瘙痒,当时考虑药物过敏反应,停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针和甲硝唑针,予扑尔敏针和枸地氯雷他定片抗过敏后,红斑无明显好转,同日22:00予地塞米松针静脉注射后第2天皮肤红斑基本消退。刘瑜等[13]对26例AOSD回顾分析发现,发热与皮疹呈平行关系,也就是说,发热与皮疹几乎同时出现,全福花等[14]也报道了以急性荨麻疹为首发表现的不典型AOSD 1例,在赵嵩琪等[15]报道的案例中,皮疹与发热也是同时出现的,并且皮疹随发热加重而加重,本例患者皮肤红斑是在患病后1个月出现的,与文献报道的发病时间不符;但是,经过激素治疗后,患者第2天皮疹基本消退,又符合诊断性治疗思路。结合上述情况,虽本例患者皮疹出现的时间与报道不相符合,但通过诊断性治疗后回顾,笔者还是将患者的一过性皮肤红斑纳入诊断标准,符合主要条件3)。

综合上述讨论,本例患者符合3条主要标准+1条次要标准,不完全符合AOSD的诊断标准。

2.3 实验室检查分析

1)对比图1—2体温表和表1可以看出,发热与WBC升高无明显平行关系,2020年2月2日至23日、2020年3月12日至14日,患者因气急使用甲强龙针40 mg静脉注射,在此期间,患者无发热表现,但WBC仍维持在较高水平。

图1 患者2020年2月份体温单 图2 患者2020年3月份体温单

2)连帆等[16]的研究认为,SF能最大兼顾敏感性和特异性,对AOSD的诊断具有重要意义,本例患者2020年3月5日SF 3 597.45 μg·L-1,与赵嵩琪等[15]的报道吻合。

2.4 治疗方法

AOSD目前暂无统一的治疗方案可循,马跃等[17]对45例AOSD确患者进行糖皮质激素治疗,通过对临床症状和实验室指标分析,得出糖皮质激素的有效率为71.1%,治疗效果明显,认为糖皮质激素为目前治疗AOSD的首选药物。对糖皮质激素依赖或难治的患者可应用甲氨蝶呤、环孢素、静脉丙种球蛋白、血浆置换、生物制剂。何夏秀等[18]通过对109例AOSD研究发现,长期临床控制率为26.6%,周期性反复发作为62.38%,非甾体类消炎药对大多数患者无效,激素和免疫抑制剂可控制病情。本例患者运用中效的糖皮质激素强的松片后,治疗效果明显,发热及皮疹短时间好转,符合马跃等[17]的研究结果。

3 小结

患者误诊原因分析如下:首先,患者COPD史20余年,期间反复伴发肺部感染,此次发病,结合病史,很容易被误导;其次,AOSD临床比较罕见,没有统一的诊断标准及专家共识,作为一种排他性诊断,在临床往往会延误病情和掩盖病情,使得诊断更加困难;再者,此患者皮疹的发病时间迟于发热1个月,在以往的报道中并未见到,也给诊断增加了难度。笔者希望通过本病例的报告,为临床医生对AOSD皮疹提供新的认知,为临床工作者提供诊疗思路,为早治疗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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