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语成语的认知与教学
2021-05-12徐浩
徐浩
[摘 要] 俄语成语是具有独特民族文化内涵的一种形象生动的语言手段,在言语交际中起着一般自由词组无法替代的作用。成语以一种原型结构的方式存在于语言中,既包括典型的原型形式,也包括各种常见或不常见的变体形式,甚至是作者临时独创的仿拟形式。成语的可变性反映出人类对语言单位认知和运用的特点,各种变体丰富着成语的内涵和应用功能。借助认知语言学理论可以发现和更好地理解成语形变和意变这两种方向,以及其变化的限度,有利于指导成语的课堂教学。
[关键词] 俄语成语;认知语言学;原型理论;形变;意变
[作者简介] 徐 浩(1972—),男,广东蕉岭人,硕士,深圳职业技术学院商务外语学院讲师,主要从事语法学和理论语言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 H35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4-9324(2021)09-0037-06 [收稿日期] 2020-12-22
一、引言
俄语成语(фразеологизм)是俄语在长期使用过程中提炼、积累而成,具有独特民族文化内涵的一种形象生动的语言手段,在言语交际中起着一般自由词组无法替代的作用。
需要区分俄语成语与汉语成语的不同概念。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编撰《现代汉语词典》对“成语”的定义是“人们长期以来习用的、形式简洁而意思精辟的、定型的词组或短句。汉语的成语大多由四个字组成。”这是汉语成语的狭义定义,明确了其在形式上主要是四字词组,而没有纳入熟语、谚语、歇后语、名言等其他形式的固定词组或短句。而俄语由于自身的语音特征不同,无法像汉语那样从字数(音节数)上加以限制,达到节奏统一的语音效果。因此下文讨论的俄语成语实际上除了一些简洁的固定结构外,还囊括了长短不同的各种熟语、谚语、歇后语、名言等。本文主要探讨了俄语成语问题,下文表述中的“成语”除了特别注明外,均指俄语成语。
在我国目前的俄语教学实践中,成语始终是个弱项。其原因是多方面的:许多成语不能从字面上直接理解,在基础语法和词汇学习阶段引入易造成误解;成语零散存在于言语中,缺乏统一有规律的构成方式,不利于系统学习;成语涉及较深的民族历史文化渊源,对教学者的素质要求高。同时,成语的使用往往被视为一种高级的文学修辞手段,不是一般初学者能够或必须掌握的内容。如此一来,即使是常见的成语,一般俄语学习者也只能简单机械地原样套用或被动地接收,而不敢轻易主动地运用,更谈不上创新使用,没能把成语这种形象生动的语言手段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
本文力图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来分析成语这一独特语言单位的认知结构,探讨其在应用中变体的潜能、方向和限度,讨论成语教学的方法问题。
二、对成语固定性、变体和仿拟现象的传统认识、研究,以及存在的问题
俄语成语到底应该是结构固定的还是可以变化的,对这一点的认识偏差会严重制约成语教学的进行。
传统规范性语法认为,俄语成语是词的固定组合形式,“是特殊的语言单位,它像单词一样,当作现成的词汇材料完整反复地使用,而不需在交际过程中临时搭配”[1]。因此在界定何为成语时,传统上认为成语至少应具备三个区别性特征,即复用性(воспроизводимость,可反复使用)、结构的固定性(устойчивость в составе и структуре,包括组成成分不能随意替换、词序固定、结构不可渗透等特征)和语义的整体性(целостность в значении,即指成语总是以整体来表义的)。这些特征从不同角度突显出成语是一种独立表義的语言单位,在言语应用中无论外在形式还是语义内涵都稳定不变,排除了“临时搭配”的可能。
然而,在实际的言语实践中,却存在大量成语被改变传统形式的例子。这些与“经典成语”相似,但又有违“结构的固定性”限制的词组和短句,在传统的规范语法学中被视为不规范的用法,往往被排斥在研究的范围之外。
随着结构主义语言学的兴起,各种现实出现的用法都被认为是合理且平等的,被纳入描写的视野。为此研究者在“结构的固定性”上做了妥协,接受了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些成语变体,并根据成语构成语素可变化的程度,把成语分作三类[2],即溶合性成语(фразеологические сращения)、接合性成语(фразеологические единства)和组合性成语(фразеологические сочетания),此后Шанский[3]还增加了第四类,称为联合性成语(фразеологические выражения)。这样,一些常见的成语不同变体也获得了规范用法的地位,被视作是同一成语地位平等的平行形式。
即使如此,被纳入研究范围也只是最常见的被反复使用的成语变体,而对于言语中同样普遍存在的临时变体(甚至可能只是一次性),大多研究者都是小心回避,或者把这种现象当作个性化修辞手段来看待,而不纳入语言学的研究范畴。为此,有些学者努力区分出“成语仿拟”和“成语变体”两个概念,认为“前者是超越规范范围的修辞上的作者个人用法(авторская обработка),即偶发性新成语(окказиональные фразеологические неологизмы),而后者是属于规范内的现代俄语标准语用法”[4]。基于结构主义的语言学研究虽然没把这些临时且个别的“不规范”的“成语仿拟”斥为谬误,但也没给它们足够的重视和地位,对其出现的原因、潜能、方向和限度,显然无力解释。
在具体的言语实践中我们发现,无论是哪一类成语,都有可能被说话人有意地改变形式来创造性地使用。
“溶合性成语”被认为大多是古旧语言形式的沉淀残留,是难以用现代俄语语法来分析解释以至部分替代的,因此其结构稳定不变,甚至连词序都不能变。而在实际俄语言语实践中,即使是这种结构最“稳定”的成语也能见到一些变体形式。例如:毫无争议被归入溶合性成语的собаку съел(很内行,很有经验,精通),首先它的词序可变,动词过去时的性数可变,甚至有人对它进行了大胆的改造,刘光准[5]收集到如下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