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仰丰与川康盐务训练班

吴志浩

1942年8月左右，财政部中南区盐务人员训练班在广西桂林雁歌山举办，“专办东南^⑥ 六省现职盐务人员之训练”，教育长为杨兴勤，8月3日参政员刘百闽到该训练班演讲，题目为《求学与做事》^①。此训练班的学员为中南区六省现职盐务人员，训练时间为3个月，在10月10日举行结业典礼，学员人数为201名。第二期训练班约在1942年底开学^②，学员于1943年4月4日毕业，其人数为151名^③。据杨兴勤回忆，此次训练“配合抗战，适应新政”，学员受训后“或仍则返本职，而工作能力于服務精神，莫不愈臻美备，益肆勤奋;或则主管一单位，亦能负起领导，表率侪辈，发挥卓越之工作成绩”，意义和责任比普通训练更大^④。

川康盐务管理局奉盐务总局的命令，“以适应目前需要，加强工作效能，亟应培育盐务干部人员”^⑤，遂开办初级盐务人员训练班。川康盐务管理局在抗日战争时期一共举办了三期训练班。训练班的全称为财政部川康区初级盐务人员训练班或财政部全国财务人员训练所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简称为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川康区训练班、川康区盐训班、川康训练班等，训练方法为“教而兼育，即训即练”^⑥。

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培训地点位于自贡市后山坡昌平小学原址，“略加修葺，作为本班校址”^⑦。昌平小学全称为“私立自贡昌平小学”，由自贡大盐商侯策名创办于1929年，现为自贡解放路中学。此地前望釜溪河，距离川康盐务管理局旧址不足1000米。

盐务总局于1942年6月17日对各区举办的盐务人员训练班教职人员编制、人员等级等做了如下规定：大队部增设大队附、中队长各一人;中队之下，仍辖三分队，中队长由大队长兼任。外区训练班，大队长须上校，享受丙等待遇;大队附须中校;分队长须中校或少校，享受丁等待遇。总务、训导、教务三组长，享受丙等待遇。训练班秘书为丙等，指导员与教官均为丁等;训练班教育长，原定乙等或丙等，应一律改为乙等，并以现职合格人员调充为原则。如原系甲等人员，应暂充低缺^⑧。川康区训练班的领导者为主任，第一期由时任盐务总局总办缪秋杰担任（后由张绣文担任），时任川康盐务管理局局长曾仰丰任副主任，并实际主持班务。训练班下设教育长、秘书等职，并分设教务组、训导组、总务组、大队部四部分^⑨。川康区训练班的组织结构详见图2：

合理的组织结构可以提高效率，事半功倍。在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组织结构中，纵横向线是清晰的。纵线，即权力指令的顺序依次分为三个层级：主任（副主任）→教育长→大队部、讲师、训导组、教务组、训育干事、指导员、总务组、医师，这与高级盐务人员训练班组织结构的三级结构大致相同。其各自的职责为：一是正、副主任各一人，副主任曾仰丰代理主任“策划”并“总理全班一切事宜”;二是教育长一人，“助理正副主任并主持全班一切教育计划”，“办理筹备事宜及全班教育计划，各等因遵积极筹划，拟订本班员工编制表、训练计划书、各期受训学员调集办法，暨开办费概算书、经费概算书等呈请”;三是教务组“担任全班学员学术各课教授及授课时间之分配”;四是训导组担任全班学员之训育管理及考核;五是总务组担任全班文牍、庶务、经理、会计及人事、卫生等工作;六是大队部担任“全班学员之军事训练”^①。

二、曾仰丰与川康盐务训练班

当代培训一般分为三种类型：技能培训、绩效培训和发展培训^②。盐务总局设立盐务训练班的目的是“为提高人员效率”，“分期调训，指挥区域各级人员，借以充实盐务干部，适应目前之需要”^③，显然，这些训练活动近于技能培训和绩效培训。

对于川康区盐务人员的培训活动，我们可以按照现代管理学分析方法对它们的需求原因和目的做一分析，如图3^④ 所示：

川康盐务管理局的人员训练活动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去考虑：其一，组织的战略导向。民国时期丁恩改革盐务后，历任盐务高级管理人员，大都注重人事制度管理，“按照公务需要，厘定各层机构之职缺，以防冗滥;采用考试办法，拔取真才;员司一经录用，优其待遇，重其保障”^①，人员素质较高，“各级人员操守很好，不为利诱，不为威屈，为社会一致推崇”^②。又因为有些盐务人员，如会计、缉私等需要专门的知识，因此相较于其他人员，其培训的投资及培训频率一般较高。其二，资源分析。没有一定的人力和物力是很难达到一定的培训目标的。这些训练得到了财政部、盐政总局以及自贡市当地政府在人员和经费上的支持。以第一期培训班为例，计划经费23万元，实际花费78.6万元^③。训练班内部讲师多为川康盐务管理局各处室及下属各分局场署主管，外部讲师主要为自贡市党政机关主管或者科员。据统计，第一期培训班共有讲师21人，外部讲师4人;第二期培训班共有讲师26人，其中外部讲师和内部讲师均为13人;第三期培训班共有讲师27人，其中外部讲师3人^④。

参加川康区盐务训练班的人员一般具有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由于盐务人才缺乏，“招考高中以上毕业学生，参加受训”^⑤。因此部分训练人员专业基础较差，需要进行专业方面的训练。1942年8月16日，曾仰丰在第一期训练班开学典礼上说：

专卖与自由贸易不同，在自由贸易的制度下，用人较少，在专卖制度下，用人较多，办事人员经手的钱币也比较多，他们对于盐的一举一动，都于国课民生有很大的影响，所以对盐的知识，须有充分的认识而切实的了解，这就是总局于专卖推行之初注重训练的意义所在。将来我们专卖政策的成功和失败，完全看诸位同学能否达到训练的预期效果而决定，这是非常明显的。^⑥

曾氏揭示训练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盐专卖政策的施行，以前施行的是食盐自由贸易，盐务人员的态度偏于保守，当时盐务政策已改行专卖，因此只是凭借奉公守法的态度是不够的，“还要有进取创造的精神，才能担负起这伟大的任务，所以我们训练的宗旨，除了训练守法的精神外，还要训练诸位兼具进取创造的精神。”^①

曾仰丰极为重视盐务人才的培养，认为：“夫同一治鹾，而或则成功，或则致败者，盖由于管理人事之臧否不同，故其所表现者，遂亦迥别，设人事管理不善，则不仅无裨于国，抑且足以祸国，第欲管理人事之完善，则必须先从培养人才入手。”^② 当时正值“抗战军兴”，川康盐务管理局因为业务激增，于是大规模招考各大学毕业生，“亦鲜能尽合盐务需要，盖以学非所用也故也”，因此曾仰丰认为训练员工的目的是：“业务与精神并重，其关于业务者，除场产、运销及会计等项专门学识，贵在由专家讲授外，其余皆可于教科书中悉心参考。惟精神训练，则必以作人作事为标准。”^③

三、曾仰丰的盐务人员培训思想

曾仰丰于1916年即已涉足盐务。1934年，他在代理长芦稽核分所经理兼运使时就提出盐务须“裕课、便商、利民”^④ 的主张。人才观是其思想的核心，而其人才观的核心就是以德为先。他制定“勤”“慎”“廉”“明”四个字作为川康盐务训练班班训，目的是“能由个人之精神改造，以树立专卖制度之新兴风俗，而符人与事之密切配合”，“并将班训撰述为文使其受训期间，能对班训有透澈之了解，作真诚之服膺，出班以后，光大发扬，蔚为风气”^⑤。

曾仰丰称“勤、慎、廉、明”为做人做事的基础，能将这四个字统统做到，新精神才可以表现出来^⑥，并将之编入“九修”之中，称之为“四行”，云：

斯四行者，乃为人治事之途径，为现代公务人员应具之新精神。目今抗战胜利虽已在望，而经国事业则方开端。苟不砥砺四行，则萎靡、苟且、贪污、昏聩之旧习莫由革除，新精神莫由表现，其何以致国家于富强康乐之境？^⑦

勤就是勤学、勤习、勤作。其具体指爱惜光阴，争取时间，人生在世最光荣的是“为社会服务”，而不是“谋个人之享受”，“人生在世，必须善用作事光阴，致力于事业之成功，以造福国家、民族、社会、人生，毋使丝毫浪费”。同时，勤有合理和不合理之分，必先“以求知择善”，益于国家、民族、社会，然后再学习“技能与方法”及“有关之知识”^⑧。慎就是慎思、慎言、慎行。慎的主体是“慎思”，“能慎思矣，则慎言慎行，从心所欲”。慎思就是“以纯净无私之真心观察事物，以法见其中至理之谓也”，“能慎思矣，则慎言慎行，从心所欲，不求而自至”。慎思一途，关乎“个人学问事业之成败”，关乎“整个国家民族之兴衰”^⑨。廉就是“不苟取”。“廉”对于人类社会发展具有很大的推动作用，成于“义”和“耻”。“明义者，是非之心也”，“知耻者，羞恶之心也”。要做到廉，必须具备三个条件：勤奋工作、节俭用度、善于储蓄^①。明就是“无蔽”“高明”和精明，有既明且哲、明察秋毫的意思。“勤、慎、廉、明”四字中，“明”居于首要的地位，能明，其他三字才有意义，否则，“勤”亦徒劳无益，“慎”便畏首畏尾，“廉”乃取舍失当。“明”要求个人不为七情六欲所蒙蔽，有毅力，如此“先后本末，不言而喻矣”^②。

其次是重视人事制度。“就吾国历史上所得教训，可断言欲澄清吏治，振作纪纲，当以人事管理为唯一之途径。”^③ 曾仰丰认为“吾国从来人与政并重，政即法也”，最为推崇唐代的刘晏，称他“为历代办理盐务之最著成绩者”^④。他将刘晏治盐成功的原因归纳为五点：用人慎重、培养税源、实地考察设计严密、勤慎廉明和善于酬应权要^⑤。曾仰丰曾留学美国，对西方人事制度有较为深刻的了解，推崇西方的文官制度，认为有“严密而有系统之组织”，方“无人亡政息之叹”。

再次是重视体育。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在体育方面主要是适应抗战形势的军事训练，“体育方面的课程占全期时间百分之三十”^⑥。训练班的训练主旨就是“体、智、德”三方面并重。体育方面注重军事训练，“促进学员健康，因为有强健的体魄，方能有奋发的精神”。智育就是在办理盐务时所需要的知识，一类是科学知识，包含化学、土木工程学、地质学、机械学、电机学、采矿学和燃料学等知识;另一类是管理方面的知识，包含经济学、政治学、会计学、军事学、历史学、心理学、运输学和盐的产、制、销售的知识。这类知识在课程中的体现就是业务训练。德育就是“办事的精神，就是做人做事的方法”。德育是体育、智育之外最重要的，因为“即使体育和智育的训练成功，结果是不徒无益而又害人，真是如虎添翼，徒而增长了对人类更残暴的技能而已”。以德育为“体”，智育为“用”，同时注重体育^⑦。曾仰丰认为在“三育”当中，“以体育为主体，德智两育盖其副也”，“吾人欲求精神之健康与乎道德智识之增进，应自培养身体之健康始”^⑧。对于体育的作用，曾仰丰在第二次训练班开学典礼中也谈到：

体育是一切事功德行之母，尤其是现代的国民，对于体育更须格外注重，否则便有不能生存于现世界的危险。倘若中华民族不尽量开展体育，照达尔文所说适者生存的道理，也许将受天然的淘汰。我们办训练，对于体育是分外重视。诸位受训以后，体重一定可以增加。但是，仅仅是体重的增加仍是不够，一定要在服务的时候，不断的锻炼保养，在消极方面，不要毁伤自己的身体，在积极方面，应该努力增进自己的健康。这样，德育、智育才有所依附。我們再进一步说，每个人的财产都是假的，都不可靠，一旦国家的政治和社会组织改变了，马上很可能化为乌有。只有自己的身体才是真正的财富，比较的可靠，若是体格日益增强，生产能力便随之加大，这就等于财富日益加多，诸位只要毫不间断讲求体育，自然富足，不必外求了。^⑨

重視体育是曾氏的一贯立场，早在1934年，他就提出：“吾人办事，必须有健全之体格，始能有迈进之精神，公余之暇，应作正当之户外活动，锻炼身体，以养成任重致远之材。”^① 1944年，在抗战胜利在望时，他又说：“除增进本身修养外，注意体格之锻炼。我国公务员每多孱弱多病，此乃目前一最严重问题，亦为极可耻之事。吾人欲为一新时代之公务员，必须时时锻炼心身，使精神始终饱满，体格始终健全，工作力量永远强大，工作态度永远愉快，如是方能达成新时代之建国使命”^②。

1946年，曾仰丰在回顾抗战时期川康盐务事项时“追怀往事，良用凛然”，谓当时“战局动荡弥定”，“影响盐场至深且钜，偶一不慎，即足肇成凌乱纷扰之局”，所可依赖者，一是上级督率指挥，二是川康同人协力同心^③。川康区盐务人员训练班的举办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协力同心”的作用。曾仰丰对人才极为重视，认为在中国2000多年的盐务史上，办理成绩最好的就是刘晏主治江淮盐务，要点就是用好人才，即“所解用，皆新进锐敏，尽当时之选”。因此，人才观是曾氏一切思想的核心。人才观实际上涉及到识人、用人、培养人等诸多方面。将“勤、慎、廉、明”作为做人做事的基础，重视人事制度，重视体育锻炼可以说是曾氏的训练思想，也是他一以贯之的人才观的核心内容。通过梳理川康盐务训练班训练活动，进而了解曾仰丰的相关思想，也许对于当下人才培训有一定的启发作用。

（责任编辑：王放兰）

Zeng Yangfeng and the Training Classes of Chuankang District

Salt Administration Office

WU Zhihao

Abstract： During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the Chuankang District Salt Administration Office was responsible for the production， purchase， sales and pricing of salt in Chuankang District， which was particularly prominent among many salt administrations. From 1942 to 1943， Chuankang Salt Administration Office held three training courses. In fact， Zeng Yangfeng， the director of the Chuankang District Salt Administration Office at that time， was in charge of class affairs. Zeng Yangfeng has always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to the training work， taking the staff's moral character as the key to the training， formulating the four words  "diligence" "caution" "honesty" and "Brightness" as the class motto， and paying attention to the personnel system and spor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