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情》的好,就在于真
2021-04-21清晏
清晏
媒体常用“处女座剧组”去形容正午阳光,就是因为他们在细枝末节上发挥着近乎“吹毛求疵”的精神——《山海情》里有一段在大棚里栽种菌菇的戏,细致还原了从建大棚到沤肥、从撒种到洒水再到生长、采摘的全过程,当角色说大棚里臭甚至不停作呕的时候,观众之所以丝毫不觉着假,是因为那就是美术团队真建造、真沤肥、真栽种的。
这样的拍摄条件,连黄轩都忍不住吐槽:拍摄条件实在太苦了——也正因为环境如此真实,观众才能在看到黄沙漫天、硬土成坨、土炕黢黑、交通闭塞的西海固时,迅速被代入到故事情节里,那就是:
西海固是真的穷,扶贫迫在眉睫。
于是就有了第二个真,故事真。
故事先强调的是吊庄移民逃回涌泉村,黄轩扮演的马得福临危受命回村再次动员。这一箭双雕的剧情属于先声夺人:一方面展示涌泉村的穷困景象,比如三兄弟穷得只穿一条裤子、为了一头驴能把女儿嫁出去、学校只有一个老师等;另一方面以涌泉村的穷困,反衬吊庄也就是后来的闽宁镇到底有多恶劣——哪怕穷到三人穿一条裤子,都不愿响应政府号召迁往吊庄。
既然条件更艰苦,政府为什么还要耗费那么大精力让村民搬迁?
因为扶贫不是单靠物资供给就能解决的问题,否则尤勇扮演的李大有,也不会对着县里来的领导说客套话:给你杀珍珠鸡吃吧?政府扶贫的18只,被村民们吃得就剩这一只了。
真实意义上的扶贫工作,从来都是“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的,否则只会让贫困户越来越懒惰,导致他们宁愿躺在家里等救济粮救济款,也不愿意自己动手来丰衣足食。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要调动贫困户的积极性,也就是故事里始终在强调的:搬到吊庄移民区,修黄河扬水站、修公路,让村民们打工、挣钱、盖新房。
这当然是个大饼,也不过是故事的开始,后续面临的每一道难关,都不比动员人口搬迁的强度低,比如吊庄通电、农田灌溉、兴办小学、种植菌菇等等,都是实实在在的冲突和矛盾,都强调着扶贫工作的艰难和困苦。
这就有了第三个真,角色真。
演员是否能消失在角色里,通常是我们评价一个演员功底的标准。以此来评判《山海情》,一众演员无疑奉献了高标准的演出——豆瓣《山海情》小组里,有个名为《盘点|让人笑出鹅叫的名场面》的帖子,就基本集结了角色们贡献高光演技的时刻,感兴趣的可以移步,这里不再赘述。我们只说一个细节,就是黄轩扮演的马得福,在剧集最后、政府要求涌泉村全村搬迁时,跟村民产生对抗情绪的细节。
在此之前,马得福是个上服从领导、下安抚村民、时时任劳事事任怨的村干部,当年从涌泉村搬到吊庄开荒拓土,那么大的困难都挺了过来,可以说是个“高大全”的男主形象。但在最后动员涌泉村整体搬迁时,他却产生了动摇,也开始抱怨村民是“刁民”。
不停给主角加身形光环并不难,难的是敢于暴露角色的裂缝和缺陷。
它要恰到好处:既不损害主角的已有人设,又能让观众透过这个缝隙,窥测到变化背后的人心和境遇变换。马得福的这个缝隙,就是要让人意识到基层干部工作的心酸:他做了十几年的基层干部,实在是太多辛苦、艰难和疲劳,几乎到了有心无力的程度。
再顽强的理想主义,也耐不住现实的打磨和摧残。
这就是人性。也是马得福这个角色立于神坛却不脱节的根源。
类似的角色处理,几乎能在剧里每个角色身上被体察到,诸如热依扎的水花、张嘉益的马喊水、尤勇的李大有、祖峰的白校长和黄尧的白麦苗等。
正因为这三方面的真,才让《山海情》里浓缩了一代中国人战天斗地的精神,显得那么血肉饱满、那么热泪盈眶。
它不是按题材、类型来区分观众,而是能否在细节处理和故事内核上,触达一个社会最敏感的神经。《山海情》也是如此。所以,即便是主旋律,即便故事的走向很明确,甚至我们都能感受到的历史矛盾、人情细节没办法在当下的语境里去讨论,我们也能在这个短小、狭窄的横切面上,感受到我们民族心灵史的波澜壮阔——就像毛尖老师在接受采访时评价的:
《山海情》在地理迁移中,铺陈了我们几代人的乡土和铁血。
山海情 (2021)
導演: 孔笙 / 孙墨龙
类型: 剧情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西北方言
集数: 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