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连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发展路径研究

殷婷婷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 区域经济发展研究中心，辽宁 大连 116052）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GDP增速一直维持在较高水平，至2019年底，我国GDP逼近百万亿关口。随着经济总量基数增大，想要一如既往的实现高增速确实困难，放缓的经济增速标志着我国经济增长引擎的转变：从传统的房地产、基建投资过渡到科学研究与技术创新；从高增长阶段过渡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我国加入WTO后，获得了更多产业链机会，各个行业的生产力获得了极大释放，我国也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包含全部产业链的国家，任何一个产业都能在国内找到相应的公司。随着产业的不断扩张，对于企业来说，原来增加资本和人力的方式已经不能提高其市场份额，科技创新与技术革新成为带动业绩与经济增长的新支点[1]。

2006年，大连市召开“大连建设创新型城市”研讨会，大连正式步入创新型城市建设行列，并于2010年1月正式获批成立创新型城市试点。在国家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背景下，在大连作为东北经济中心的基础上，2017年，大连再次提出建设东北亚科技创新创业创投中心的长期发展目标。

2019年，进入经济发展的“新常态”，发展是解决我国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近些年，东北地区经济发展陷入瓶颈期，振兴东北成为国内各大经济会议的头号任务。远看美国的硅谷，近看我国的深圳，都走出了创新、创业、创投的发展道路，形成“集聚经济效应”[2]，带动了区域经济的发展。大连作为东北经济改革的排头兵，大连的创新发展对东北经济振兴具有重要意义。

二、大连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基本条件

（一）创新与经济增长质量

2019年，大连市地区生产总值7 001.7亿元，我国东部、中部、西部、东北GDP同比增速分别为6.2%、7.3%、6.8%、4.6%，东北地区明显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大连作为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的核心领导者，2020年一季度GDP增速为—5%，同样面对较大的经济下行压力，大连是链接东北乃至我国与重点国家（地区）特别是东北亚地区的桥梁，目前已实现多个创新载体的构建。

2018年，大连市全年申请专利21 605件，发明专利申请量9 924件，较上年分别增长56.74%、62.61%，每万人有效发明专利拥有量18.58件。R&D经费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为2.18%，沈大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达到3.12%。同时，高等教育研究院、产业前沿研究院、国家重点实验室都纷纷落地大连。目前共建设6个海外创新中心和面向东北亚的国际双创园，共计建设市级以上创新平台967家。

（二）创业与科技成果转化

2018年，技术合同登记额169.4亿元，较上年增长幅度达36.61%。全市发明专利授权2 614件，占专利授权总量24.76%，科技成果转化数量增长75%；万人有效发明专利拥有量为全国平均水平的2.1倍，达18.5件；高新技术企业突破1 200家、增长45%；新注册各类企业4.2万户，增长9.3%。建成国家级、市区级科技企业孵化器，技术转移中心及专利运营中心，多个企业、行业孵化中心，高等院校创新创业孵化基地以及众创空间。

（三）创投与资本资金投入

2018年，大连市高新技术产业投资增长9.7%，创业投资市场的风险在资本市场体系中是最高的，同时创业期的企业的融资需求也是最高的。大连市发改委引导社会资本投向创新相关领域，支持企业科技研发投入及以创新为主的转型升级项目。鼓励依托国有企业资金投入，建立混合所有制的科技创新企业，建立开放式的创新创业平台。支持高校院所与企业的重点转化项目，考评优秀的孵化单位，同时给予一定的财政补贴。

同时建立“证、银、保”资金扶持体系，鼓励投资机构或子基金进行股权投资，鼓励银行机构重点发展专利权、创新成果质押贷款，开通便捷服务通道，鼓励金融机构专项研发金融支持创新产品，有效发挥金融市场直接融资、间接融资职能，落实金融支持政策。

三、大连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面临的瓶颈

（一）创新发展力度不足

创新驱动发展的本质是在原始产能的基础上，实现知识、技术、制度等无形要素与资本、物质资源、劳动力等有形资源的优化，经济增长的内生动力以创新能力为核心。大连目前采取“双自联动”发展模式，但在现行经济体制下，以企业为主体的技术创新能力较弱，缺乏独立的技术研发机构，具有研发能力的高校院所等科研机构的科研人才却创新意愿较弱，积极性较低。

科技创新战略，归根结底是创新人才战略，人才的引进与培养是创新的根源。受制于东北地区经济发展低迷，大连地区目前承受着人才吸纳困难与人才流失的双重压力。毕业生留驻成本高是新生力量流失的主要原因，生活成本以及未来发展空间是择业时的主要考虑因素，而随后面临的三大现实问题——居住、医疗、子女教育决定了能否在一个城市扎根。大连目前的创新发展环境与发展空间相对发达城市仍有一定差距，无论是在政策上还是环境上都不具有优势。

（二）科技成果转化效率低、质量低

目前现有的科研成果转化效率与转化质量都处于较低水平，创业面临着严重的政策与环境因素掣肘。2018年10月，科五部门联合发布清理“四唯”专项行动。目前高校院所的职称评聘以及科研评价标准中论文仍占重要比例，根深蒂固的评价体系可能不是一两次“四唯”专项行动就能改变的。高校院所的科研人才是科技创新的主力军，受制于职称评聘与科研考核，多数创新成果的基础性和理论性较强，但实际应用性较弱，出现难以转化或转化后经济效益不明显的现象。同时，科研人才目前并没有完备的离岗创业支持政策，具有研发能力的中年科研人才都面临较大的现实压力，在“上有老、下有小”的现实面前很难有勇气迈出创业的步伐。目前大连市更多的创业鼓励政策主要针对应届毕业生或海外归国学子，往往忽略最需要鼓励、能产生最大价值的中年科研人才。

（三）创投资金规模较低

技术创新需要持续的研发资金投资，高效率的投资将带动经济产出增长，进而促进研发投资的规模，技术创新形成成果的转化效率以及创新成果驱动发展的效率是形成良性循环的关键。就目前的发展现状而言，大连地区的创投发展仅仅处于起步阶段，仍停留在政府财政补贴与银行信贷优惠的基础上，银行业务缺乏针对性，资本市场与保险市场作用微薄，商业属性的PE、VC机构参与创业投资的数量极少。Wind数据统计，截至目前，大连地区注册的PE、VC机构共88家，大部分机构处于“空壳”状态，即成立基金数量及募集基金金额均为零。

2018年，全国创业投资基金投资总规模高达1.13万亿，按地区投资分布的统计，东北地区仅有105.41亿，占比0.93%，而华东地区与华北地区合计占比达84.14%。

2019年，全国创业投资规模明显下降，截止前10个月，东北地区创业投资基金规模57.14亿，其中大连占14.43亿，而同期国内其他主要创新型城市的创业投资规模如表1。

表1 2019年1～10月全国主要创新型城市创投基金投资情况

在全国主要的创新型城市中，大连目前的创投发展处于落后水平（见表1），未来如何利用政府资金引导，引进创投机构、鼓励地方资产管理公司参与城市创新创业建设是重点要解决的问题。

四、构建大连市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建设能力评价体系

科技部发布了《创新型城市创新能力评价指标体系》，针对大连地区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的现实需求，仅仅参考创新型城市评价指标体系是不够的，应建立完整的针对创新、创业、创投进行综合评价的指标体系。研究以原有评价指标体系为依托，参考全球金融中心指数指标、中国金融中心指数指标，中国城市创业指数指标，构建有效评价大连地区创新创业创投能力的评价指标体系，针对创新、创业、创投的环境、成果、动能三方面构建一个3×3的指标体系，包含3个一级指标、9个二级指标、23个三级指标，系统地对大连市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建设能力进行评价，如表2。

五、大连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发展路径建议

（一）发挥创新驱动作用

1.加快“三区共建”模式发展

2019年8月30日，大连市获批成为全国第二批产业转型升级示范区。本次获批是继沈大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自由贸易试验区后的第三个国家重点项目，标志着大连市转型升级迈向更高的台阶。创新型企业、高校院所等科研机构是肩负“三区”建设任务的重要主体。要充分利用“三区”的科技成果、人才、资本等创新要素，成长出一批创新型初创企业，继而成长为领先企业、龙头企业乃至独角兽企业。高校、科研机构是知识创新、技术创新的重要源泉，是重大颠覆性成果、产业创新型企业的衍生地，是“三区”建设发展的重要推动力。

目前大连的区域发展优势逐渐显现，把握“三区”共建发展契机，正式从原有的“双自联动”机制转向“三区共建”模式。发挥大连沿海经济带、开放口岸的区位优势，坚持推进改革开放，聚集各方面创新资源，充分利用财税政策，加大政府扶持力度，未来将逐渐形成“三区共建”的创新示范高地，发挥优势与要素凝聚力，实现带动辐射作用，实现市、省、东北区、东北亚地区的逐级扩延。

2.探索跨国创新合作机会

2019年4月，Clarivate Analytics公 布 了2018～2019年全球创新企业百强名单，作为全球创新中心的美国和日本，在百强中的比重超过了70%。日本以39家企业上榜排名第一位，而我国仅有比亚迪、华为和小米三家企业进入榜单。虽然我国的经济体量已经远超日本，并与美国不断减小差距，但是在企业创新性上却相距甚远。

大连地区各行业具有较强的对外合作基础，夏季达沃斯论坛、中日经济合作论坛都在不断提高大连市的国际影响力。尤其软件行业，从早期简单的对日外包服务，到目前提供更高水平、更全面的软件服务，未来有望形成中日合作软件开发模式。除此之外，未来大连新机场竣工建成，将加大大连市对外开放与对外合作力度。借助日本乃至东北亚地区创新发展红利，企业、高校及专业的研究机构具有跨国界、跨区域合作空间。应挖掘各国的科研资源，探求合作发展机会，鼓励境外创新型企业在大连设立分支机构或与本地机构建立长效共研机制，带动大连地区综合创新能力。

3.创新人才引进与培养

在人才引进方面，全国各省市近几年在持续发布人才引进政策，北上广及西安等地为了推进示范区创新创业，更是有针对性的制定人才引进政策，以吸引更优质、更高效的创新型及复合型人才。大连应针对目前创新产业发展状况，有目标的制定人才引进计划，同时加大财政支持力度，重点引进学有所成的硕博人才，对示范性重点项目和产业，尝试引进专业领域带头人。

在人才培养方面，大连具有良好的教育环境优势。2018年大连统计局公布数据显示，大连30所普通高等院校共有在校生28.5万人，12所研究生教育机构在校生4.5万人，如何对在校生进行创新教育，如何将高水平毕业生留在大连是未来人才培养工作的重点。应不断加强产学研合作，加大创新实践教育，对于高层次的硕博研究生，应加强科研创新能力培养，参与导师科学研究项目，提高创新性在毕业论文及毕业条件审核中的占比。针对应届毕业生给予公共租赁房、经济适用房、人才公寓等优惠政策，结合人才需求，形成扶持与激励并重的保障体系，提供更好发展机会，优化人才生活环境，实现大连培养人才，人才建设大连的良性发展模式。

大连要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首先要实现东北亚地区人才流动机制，吸引东北亚地区、乃至全球的一流人才，才能形成创新规模效应。大连目前的人才引进政策相对封闭，不仅要吸纳国内高级人才，增加毕业生居留数量，同时应放眼国际化人才，在境外人才落户问题上制定相关政策，只有实现人才流动，才能形成项目流动，产业流动。

4.提高科研人才劳动价值补偿

科研人员尤其是项目负责人需要经过长期的投入才能实现技术创新或产品创新，一个科研项目耗费大量的精力、物力、财力。而目前的项目经费结构中，设备购买、交通差旅等费用占绝大多数成本，对科研人才的个人付出却没有具体量化的衡量标准，科研机构应制定科研人才工作量薪酬机制，将项目经费或最终成果转化收益的一部分以薪资劳务的形式发放给科研人员。建立科研人才股权激励计划，允许科研人才以论文、技术、专利等科研成果作为资本入股，能从创新成果转化中获得收益，提高深入创新动力。

（二）推动创业转化成果

1.建立科技成果市场导向机制

科技创新能否推动企业与经济发展关键在于能否产生具备转化价值的科技成果，应建立以市场需求为导向的科技创新机制，提高创新成果的有效性和转化率。可以建立完善的中间反馈机制，企业市场部门提出创新发展需求，提交企业研发部门或合作的相关研究机构，有针对性地、高效地进行科技创新，最终通过企业实现科技成果转化，能大幅度降低创新科技成果中的“水货”，避免人力与资源的浪费。高校、研究机构应充分调研市场需求，政府针对创新产业发展方向提出创新需求或创新项目，最终能够转化的科技成果数量与质量会出现大幅度的提高，科技创新投入的各项资源能够最大化转化成经济效益。

2.完善科研成果评价导向

应建立政府、企业、高校院所联动的职称评聘与科研考核机制，将实现科技创新与成果转化作为论文或其他考核条件的替代项。目前学术论文有明确的等级划分，如果将科技创新与成果转化作为考核指标，如何界定等级以及转化成功与否对考核的影响都应具体量化，对有效转化的创新成果给予鼓励，建立完善的、合理的科研成果评价机制与激励机制。

实现科研人才双向流动，建立“保岗创业”机制，为科研人才离岗创业免除后顾之忧，同时鼓励企业科研人才进入高校兼职，加强在校生创新创业教育，提高科研创新的后备储蓄力量。

3.完善中介服务体系建设

科技成果转化要进入实质性阶段，需要找到有效的转化渠道[3]。首先，加强推进产学研合作机制，通过有效降低耗资简化转化过程。其次，建立市级或区域级创新成果交易平台，提供市场化、专业化的中介服务机构，促进实现知识产权管理、技术交易、技术转移服务。最后，应不断加快科技企业孵化器、众创空间等转化渠道与载体的搭建，实现创新科技成果可以专业化、多元化的完成转化。构建一个覆盖科技创新全链条的科技成果转移转化中介服务体系，是增强创业动能、建设良好创业环境、实现更多成果转化的基础。

（三）加速创投资金市场建设

1.政府资金积极引导

目前，大连市的创业投资政策主要集中在政府的财政与税收政策支持，针对大连目前的创业投资机构发展现状，PE、VC机构自主参与创新创业发展难度较大。可以采取政府资金引导机制，依托大连市创业引导基金，为私募基金等资本提供补偿保障机制，减弱民间创业投资资金的风险顾虑；或政府引导资金作为跟投资金，与创业投资资金基于双方共同利益基础，建立共担风险、共享成果的合作模式。同时，政府资金引导可以消除创投资金对道德风险的担忧，许多实证研究也证实政府引导基金投资对创业企业的后续融资也会产生积极影响。

同时积极引进国内外知名创投，对总部落户大连或在大连设立分支机构的创投提供政策鼓励与补贴，对创业投资利润采取减税政策，能成功引进知名创投，可以初步打开大连创投市场，成熟的创投也能够给初创期的创业企业提供专业的管理经验与未来发展指引。

2.借助资本市场打好基础

在资本市场方面，对于已经上市的企业，借助资本市场再融资政策，加大科技创新资金投入，发挥企业创新带头作用。已经在新三板挂牌的企业上升精选层，借助“转板机制”进入A股市场；具有创新技术专利的企业，积极申报科创板IPO，逐级打开资本市场融资渠道。

在国家多层次股权投资市场结构下，建立东北亚区域股权交易市场，建立股权转让交易平台，能够实现创新企业股权流通与交易，保证创投资本退出方便，同时创新企业也能够利用股权市场进行融资发展壮大。完备的创业企业股权交易系统也可以为创投资金提供一个“选择池”，鼓励创新企业平等竞争，成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主体，同时创投资金的利用效率能够获得较大的提高。

3.鼓励自研自投发展模式

2015年，大连化物所设立了全资资产管理公司，促进大连化物所加速突破技术瓶颈与研究创新成果，保持行业内领先水平，并带来持续收益，形成良性运转与反馈。大连化物所进行了自研自投模式的成功示范，高校院所等科研机构可以效仿建立自投资产管理公司，实现创新研究、成果转化、投资收益一体化的发展模式。缺乏独立研发能力的企业与科研机构建立定项合作，由科研机构负责研发，企业投资资金进行成果转化，最后进行合理的收益分配，实现双赢。

六、结语

总而言之，创新推动创业、创投实现，创业与创投反向推动创新发展，三者相辅相成，密不可分。大连提出和表明了建设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的目标与决心，彰显了大连带领东北经济复苏的魄力。结合目前发展现状创新提出构建评价大连地区创新创业创投能力的指标体系，在评价体系的引导下，以创新创业创投实践为切入点，建立东北亚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建设的有效路径。创新发展的推动需要建立在“三区”共建的基础上，内源的人才引进与鼓励和外源的对外创新合作相融合。创业转化应充分发挥市场导向机制，建立完善的中介服务体系，转化成果能够切实落实，实现价值。创投资金的引进需要政府部门扶持引导，与民间资本建立协同合作，保证民间资本风险投资收益与流动性，同时企业借助内外源融资实现自有资金注入。通过创新创业创投中心建设推进大连地区实现经济高质量增长并带动区域经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