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大学教育网站包容性分析及无障碍优化研究

□胡 燕，刘清堂，龚少英，侯玉麟

2015年联合国第七十届会议通过的《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呼吁各国采取行动，为实现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而努力，其中目标之一是“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1］2019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成人学习和教育全球报告（四）》指出，“弱势群体参与成人学习和教育的比例偏低”，应“着力将惠及弱势群体作为重要优先事项”，“力促成人学习和教育资源精准匹配弱势群体实际需求”。［2］首届国际教育信息化大会发表的《青岛宣言》提出，利用ICT（信息通信技术）增强教育系统促进知识传播，提升信息访问，实现高质量和有效率的学习，提供更高效的服务。［3］目前信息资源海量，但是老年人的信息获取及学习障碍因素较多，如老年用户生理、心理衰退，对新型信息工具不适应等。教育网站能否包容老年用户的能力水平，老年用户在访问教育网站时会有哪些障碍？如何对教育网站进行优化设计以减少这些障碍？

无障碍（Accessibility）是指系统对个体需求的适应性，系统或设计能够与个体需求匹配。网站无障碍（Web Accessibility）的显著特点是无论用户拥有何种语言、文化背景、所处的地理位置、身心条件及使用何等配置的电脑，都能获取网站的信息。［4-5］也就是说，网站要具备包容性，不能将老年用户排斥在网络平台之外，当老年用户能力高于或与网络访问的能力要求相当时，就是一种包容状态，他们可以正常访问网络；否则，就是一种排斥状态，老年用户就被网络平台排除在外。当老年用户与访问网络平台的能力要求不匹配时，就需要包容性设计，运用相应的设计策略来解决这一鸿沟。［4-5］

包容性设计（Inclusive Design）起源于人口老龄化和残障人士融入主流社会运动，目前包容性设计不再将残疾人、老年人等看作需要特殊设计的群体，而是视他们为多样化人群的一部分。包容性设计被定义为可不断完善的一个实际过程，设计师、制造商和服务供应商应确保其产品和服务能够满足最广泛的受众的需要，且不受年龄或能力的限制。［4-5］包容性设计全面考虑了人的多样性，如语言、文化、性别、年龄、能力及其他个体差异，支持个人或群体的多样性，能使人与环境之间的活动无障碍，也即Accessibility。［6-7］目前国际上提倡“Accessibility with Inclusive Design”，即采用包容性设计达到用户使用无障碍。

一、研究现状

20世纪90年代开始，发达国家陆续由政府支持开展研究、制定信息无障碍相关法规和标准。如加拿大安大略省残疾人可访问性法令AODA（the Accessibility for Ontarians with Disabilities Act）和美国残疾人法案508条款（Section 508）都要求信息科技的发展和应用必须切实保证身心障碍者正常使用。

基于老年用户的需求，国外研究主要围绕网站无障碍设计标准和规范、网站无障碍设计应用、辅助技术的开发等方面展开。如欧盟委员会的WAI-AGE项目研究老年用户的需求；W3C（万维网联盟）推出网络内容无障碍指南WCAG（Web Content Accessibility Guidelines），该指南旨在促进网站的建设，使之具备较好的可访问性，能更好地适用于老年用户。加拿大包容性设计研究中心的FLOE（Flexible Learning for Open Education）项目提供WEB辅助工具使得用户的学习方式能够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个性化适应，并能解决一些学习障碍。［8-9］北美信息无障碍领域GPII（Global Public Inclusive Infrastructure）项目采用全面的信息通信技术接入方式，将用户需求和偏好引入基于云端的数字自动接口，它将信息、组件和工具集中在云端，提供指向网页上任意位置的资源指南，有助于用户个性化快速访问网络。［10-11］

我国近年来相继出台了促进和加强信息无障碍建设的相关政策和法律法规，如2011年《老年无障碍网页／网站建设规范（试行）》，2016年《无障碍环境建设“十三五”实施方案》。《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指出，“支持老年人在网上学习，运用信息化手段为老年人提供导学服务、个性化学习推荐等学习支持”。工信部近日印发《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方案》决定，自2021年1月起，在全国范围内组织开展为期1年的互联网应用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专项行动，重点工作包括“开展互联网网站与移动互联网应用（App）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开展适老化及无障碍改造水平评测并纳入‘企业信用评价’、授予信息无障碍标识及公示工作等具体内容”。［12］

ICT对老年用户融入生活、缩小代际差异和创造价值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但目前国内老年人数字图书馆应用落后，其可访问性现状不容乐观，因此相关政府部门应重视老年人网站的无障碍建设，加强无障碍标准执行的力度；网站设计和开发者在设计时要融入老年人的认知特征和可访问性的各种原则；鼓励网络信息无障碍产品的开发和应用，加大信息无障碍与网络教育的整合力度等。［13-14］老年大学教育网站通过互联网为老年用户提供学习便利，克服了资源紧缺、交通和距离等问题，为更多老年人参与学习提供了可能。然而，由于年龄产生的生理机能衰退、认知功能障碍及网络技术复杂等因素，老年用户参与在线学习有时会“心有余而力不足”。因此，有学者提出要发挥老年大学在线网站的功能，首先需要提高老年人的信息技术素养，其次是基于老年人的学习特质开发网络学习平台。［14］提高教育网站的可访问性可以增加老年人在线学习的意愿，提高学习成效，利于老年用户身心健康。

国内外都有依据WCAG标准检测网站的无障碍水平即可访问性程度的研究。国外学者对世界重点高校的网站可访问性进行了测评对比研究。［15］国内学者张文兰对老年在线教育网站进行了无障碍测评研究，并从观念角度、技术角度和设计角度提出了改进措施。［13］

老年用户在具体情境中访问网络时，其认知、行为和心理等问题需要通过观察和访谈才能进一步了解，因而本研究采用量化研究结合定性研究的混合式研究方法，依据WCAG的指标，选取具有代表性的老年大学教育网站为样本，分析老年用户访问教育网站过程中存在障碍的影响因素，并进行观察和深度访谈相结合的定性研究，从老年用户的感知视角分析教育网站的可访问特征，以包容性设计为指南，运用设计弥补老年用户的缺陷，包容老年用户能力的不足，促进老年用户无障碍访问在线资源，为面向老年用户的在线资源开发提供支持。这种多元化研究方法人性化、动态化、情境化，能够研究教育网站无障碍水平及其对老年用户的包容性状况，能够更为广泛地探究老年用户网络学习现象，使教育网站适老化研究更具信度和效度。［16］

二、研究设计

1.研究对象

老年大学教育网站是服务于老年用户的专用网站，理论上应该比一般网站更加适合老年用户的需求，因而将研究聚焦于此可以探究和推测目前在线资源对老年用户的适用度。老年用户的教育水平、职业背景、身体状况等各不相同，他们的信息素养参差不齐。老年大学学员的信息素养往往高于一般老年用户群体，因而选择15名60周岁以上老年用户，对这些老年用户访问老年大学网站的情境进行现场观察和深度访谈，以推测在线资源对广大老年用户访问的无障碍程度。

本研究抽选国家级、省级、市级老年教育网站为观测对象，包括湖北、湖南、广西、广东、山东、河北、福建、浙江、吉林、江苏、上海、泰安、温州、天津、长春、瑞安、广州等20个省市老年大学网站，进行无障碍检测和包容性分析，研究适合老年用户的教育网站特征，探讨面向老年用户的教育网站开发策略。

2.研究方法及工具

（1）网络无障碍自动检测工具

WCAG是国际通用标准，已由WCAG 1.0发展到WCAG 2.0及WCAG 2.1，并在不断完善和发展。WCAG涵盖了一系列开发无障碍网站的指导标准，用于指导开发有助于老年用户或残障用户无障碍访问的网站；该指南也有助于解决网络内容在各类设备终端上的可访问性问题，遵循这些标准可以让用户使用各种终端设备较容易地访问网络内容。

本研究以WCAG2.0（https：∥www.w3.org／TR／WCAG20／）作为标准，WCAG2.0有可感知性、可操作性、可理解性和稳定性等原则，每一原则下设置多条准则来确保该原则实现，每条准则之下含有若干检测点来评估网站内容。为了满足不同群体和不同情况的需要，WCAG2.0的各项检测点定义了3个级别，从低到高依次为A、AA和AAA级。［5］

本研究采用开源Web自动检测工具AChecker（https：∥achecker.ca／checker／index.php），对20个样本网站进行A、AA和AAA等级标准的检测，对每个等级标准下的检测点错误数量及类型进行描述性统计分析。各类老年教育网站层级较多，从中选取了网站首页和关键的学习页面代表该网站，对其无障碍水平进行检测。

（2）用户体验的现场观察和访谈量表

从国际成人教育协会与终身学习研究所使用的研究方法来看，访谈法及与访谈法结合的观察法受到研究者的青睐。［17］本研究在应用软件自动检测网站的同时，对老年用户访问网站进行观察和深入访谈，了解老年用户的需求、操作行为和他们对网站访问的实际状况。

用户体验（User Experience）由美国认知心理学家Donald Norman提出。国际权威标准ISO将用户体验定义为用户对使用的产品、服务或系统的反应和结果。［18］在本研究中，老年用户体验指老年用户在使用网站过程中产生的主观心理感受和价值感知。国内外学者对用户体验的内涵、要素、建模等进行了深入研究，取得了诸多研究成果，成果最多集中在数字图书馆领域。例如关于数字图书馆网站用户持续使用意愿研究表明，美感体验、资源体验、功能体验、技术体验等均显著正向影响用户满意度。［18］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本研究基于以下维度进行分析：

美感体验是指用户在登录网站后视觉层面的感受，如界面设计是否美观、色彩搭配是否令人舒适、模块分布是否主次分明等。具有良好视觉效果的网站会为用户带来愉悦的感官体验，也会增强用户使用网站的满意度。［18］对于老年用户来说，主要关注点是模块分布是否合适、字体大小是否合适、界面是否适应老年用户的视觉特征，老年用户的视觉体验直接影响网络体验的满意度。

资源体验是指用户在使用网站过程中，对网站资源的丰富度、更新度、准确度等方面的主观感受。［18］老年用户访问网站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获取可用资源，老年大学网站数字资源不仅要丰富全面，而且要保证资源是可获取的，从而更好满足老年用户的多样性需求。

功能体验是指用户对网站的检索、下载、导航等功能的主观感受。［18］老年用户登录网站，借助网站赋予的诸多功能获取所期望的资源，如果网站功能齐全且充分考虑和适应老年用户生理、心理特征，就可以大大提高他们获取资源的效率，促使老年用户形成良好的满意度。

技术体验是指用户对网站快捷性、有效性、安全性、稳定性等网站技术层面的感知。［18］网站响应、稳定性及兼容性等影响老年用户的使用意愿。

研究采用深度访谈和观察法，为保证研究过程的可理解性和可操作性，研究人员在进行实验前征询了参与访谈的5位老年用户意见，由此对访谈的题数、排序及方法进行了适当调整，保证了访谈题目的效度。本研究采用2位观察员，对老年用户访问网络情况进行观察、访谈和录音，2位观察员经过讨论形成一致意见后记录所观察项，从而保证研究的信度。老年大学网站观察点和对老年用户访谈题项描述如表1所示。

表1 老年大学网站用户观察点和老年用户访谈题项

三、研究数据及结果分析

1.教育网站无障碍检测和包容性分析

WCAG2.0考虑了老年用户和残障用户等人群在访问网页时的各类无障碍性问题，制定了与之相对应的技术标准，其中每一条都针对特定的场合、残障可能产生的问题。WCAG2.0对网站设计者提出了具体的网页内容无障碍要求。

表2 20个样本网站各级错误类型统计表

（1）样本网站自动检测统计

根据WCAG2.0标准检测样本网站，对所选20个样本网站首页、学习页面出现的实例错误数和出错的网站占比的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例如，若网页中有内容违反了图片没有替代文本这一检测点，则检测报告就会指出“无替代文本”检测错误，违反这一错误的内容项就是实例错误。

（2）样本网站自动检测分析

表2中所列出的A、AA、AAA 3个等级12项检测点分别下属于WCAG2.0可感知性、可操作性、可理解性和稳定性等原则。

其一，所检测网站最基础级A级错误中所涉及的检测点3.1.1（网页默认语言可以通过编程确定）出现的错误实例数最高，样本网站出错率最高，违反了可理解性原则。设置此标准可以确保在网页中所提供的用户代理正确呈现文本和其他内容形式所需的信息，辅助技术可以在识别网页语言时准确地呈现文本。比如，屏幕阅读器可以正确读出内容，浏览器可以正确显示字符和脚本，媒体播放器可以正确显示字幕，以便老年用户能够更好地理解内容。

其二，检测点1.1.1（为非文本内容提供可替代文本）和检测点1.3.1（更改时保留视觉或听觉格式隐含的信息和关系）的错误实例数和样本网站出错率较高，违反了可感知性原则。呈现给听障或视障老年用户的非文本内容需要提供可替代文本才能达到同等服务目的。当辅助技术如屏幕阅读器读取内容时显示的格式会改变，听障老年用户倾向于通过视觉感知信息的结构和关系，如通过字体字号等视觉信息变化来感知网页所表达的逻辑结构。视障用户则是通过听觉来感知，如某一种铃声代表标题、某一种语调代表重点内容等。更改时保留视觉或听觉格式隐含的信息和关系可以帮助某方面存在感知障碍的老年用户更好地接受信息。

其三，检测点2.4.4（链接指向明确）错误实例也较高，违反了可操作性原则。超链接对于老年用户是属于视觉干扰的形式，如果该超链接是必要的，就应该有文本等形式解释该链接的目的或内容，以便老年用户选择是否点击浏览。

2.对老年用户的观察和访谈分析

笔者根据表1观测点和访谈问题进行观察和半结构式访谈，问题的形式和顺序根据受访者回答的实际情况进行灵活调整。在访谈过程中，研究团队成员采用速记和录音的方式记录访谈内容；访谈结束后，研究团队成员对速记和录音内容进行了整理。

（1）教育网站访问的障碍及归因分析

访谈并观察老年用户访问W 市老年大学网站时发现，老年用户对网站的美感体验、功能体验、资源体验和技术体验等方面存在障碍，主要原因是网站设计时未充分考虑老年用户的感官能力尤其是视力衰退、短时记忆差、注意力有限、兴趣偏好及计算机操作能力不足等实际情况。老年用户访问网站的障碍及归因分析具体情况如表3。

（2）老年学员网站访问的特征分析

在对15名老年学员进行深度访谈过程中发现，老年用户网络访问学习需求呈现多元化、个性化特点。基于类型学研究方法，已有研究根据成人学习动机和学习障碍的行为表现，将成人学习者分为疏离型、理想型、发展型和懒惰型等4种类型，并进一步检验了其学习成效，发现参与学习的障碍因素对成人学习者学习成效的影响效力高于学习动机。［24］学习障碍主要是指成人学习者在有了参与教育活动的意愿后所面临的阻碍其学习行为实现的困难或问题。［24］网站设计的包容性程度影响了老年用户的学习意愿，网站无障碍水平影响了他们的学习行为。

动机最高、障碍最低的老年学员可定义为“理想型”，也是典型的目标导向型，其有清晰明确的目标。一位刚刚退休的老年学员表示她经常浏览在线网站，找自己喜欢的视频学习，特别喜欢看声乐教学视频，参加了声乐在线课堂，而且还经常连麦唱歌，同时帮助指导班上其他同学网络操作。像她这样的老年人不多，因为她退休前是计算机专业的老师，信息素养较高，在线学习对她来说得心应手，学习障碍较低。这个案例说明信息素养影响老年用户在线资源的访问，老年用户信息素养越高，访问网络频次越高，学习成效越高。

动机较高、障碍不算高的老年学员可定义为“发展型”。一位退休的医生说她眼睛不好，不喜欢上网，看看电视听听新闻就行了，如果老年大学网站中的内容都能像电视那样自动播放，她还是愿意登陆老年大学网站的，毕竟那是属于老年人自己的网站，通过网络可以和志同道合的老年朋友沟通交流。这是典型的活动导向型老年用户，其渴望在教育环境中获得社会机会，与他人展开互动［24］，老年用户对教育网站有自己的使用偏好和社交需求。对于这类老年用户，可以通过推出更多具有大字体、大图标、高对比度文字等功能特点的视频资源，提升其学习动机，减少其学习障碍。

表3 老年用户访问W 市老年大学在线网站时遇到的障碍及其归因

动机较低、障碍最高的老年学员可定义为“疏离型”。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年用户说他行动不便，每次来社区老年大学都由家人护送，他觉得累己累人，慢慢地就不愿意到社区老年大学了。但他很愿意上老年大学在线网站浏览，虽然不如在现场和老师、同学沟通方便，也能基本满足他的需求，只是他想看的资源如围棋、历史多点就好了。网络使得“疏离型”的老年用户转变为“发展型”，面向老年用户的教育网站打破了时空界限，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老年用户行动不便导致的交流障碍；同时，面向老年用户的在线教育资源需要不断丰富，以满足各层次各方面的需求。

动机最低、障碍较高的老年学员可定义为“懒惰型”。如一位退休工人大妈说她要带孙子，只能抽空来老年大学学缝纫，老年大学在线网站她是第一次接触，操作太复杂，内容也太多，没有时间看。如果访问网站的操作复杂、在线资源内容繁多，会增加老年用户的外在认知负荷。因此，设计时应该合理组织网站的功能及操作流程，使网站重点突出，并按主题划分模块，便于老年用户选择；对那些最新且重要的内容，通过醒目的标签呈现出来，便于老年人第一时间了解重要内容的变化，并且将老年用户感兴趣的课程放在容易访问的区域，以提高他们的访问动机，降低其访问障碍，利于“懒惰型”学习者转变为“发展型”，甚至“理想型”学习者。

四、老年大学教育网站无障碍优化策略

WCAG的内涵体现了包容性设计的理念，即网站的呈现需尽最大可能地提供给不同年龄、性别、文化、能力等特点的使用者，使之都能无障碍地访问网页。笔者从包容性设计的理念出发来讨论前述研究结果，并提出老年大学教育网站设计的无障碍优化策略。

1.普及无障碍设计观念

根据表2的分析结果可知，各样本网站所涉及的错误类型较为集中，多为A级技术性错误。A级属于最基本、影响比较大的层面，由此可以推断我国老年在线教育网站无障碍水平整体较低。A级大部分准则在技术实现上不属于难点，这些网站出现的错误完全可以规避。这也说明，在网站设计及开发过程中，设计者、开发者缺乏必要的无障碍观念。统计无障碍检测情况可以发现，A级、AA级和AAA级技术性错误较少的网站如湖南老干部（老年）开放大学（http：∥new.hnlgonline.com），访客人数接近4 000万，“摆手舞”等课程学习点击量高达20多万次；夕阳红老年学习网（http：∥xyh.js-study.cn／portal／xyh），其热门课程“教育社会学”学习人数已达3万多。所选样本网站中有6个网站其检测实例错误较多，直接反映在课程学习点击量上相比前述优秀网站要少得多，这些网站的问题主要在于网页内容多且字体稍小，广告浮动条打扰用户视线，给视力衰退的老年用户带来较大的阅读障碍。

2.应用包容性设计

如果教育网站设计人员的设计理念定位在身心正常、具备一定的计算机技能、拥有硬件和软件均为主流配置的用户，那么这样的网站就会给感官能力、记忆能力和行动能力衰退的老年用户，特别是信息素养比较低的老年用户，或使用非主流配置硬件和软件的老年用户带来访问障碍，达不到包容老年用户能力的目的，在某种程度上排斥了老年用户。老年用户教育网站的建设首先要遵循WCAG2.0的标准，保证网页内容的可感知性、可理解性、可操作性、可兼容性，即网页内容的良好呈现性、网页内容的易理解性、网页框架的清晰导航性，以及对各类设备的兼容性。网站设计人员在设计开始阶段就要融入信息无障碍的理念和规范，遵循包容性设计思想。包容性设计可以将网络访问的能力要求降到尽可能低的程度，设计多种方式达到这个目的，如资源表征形式的多样性设计以适应不同老年用户感官能力衰退的多样性需求，网络内容的简洁呈现设计以符合老年用户认知规则、适应其记忆能力衰退的不足，网络操作行为的简单易用设计以适应老年用户行动能力衰退的状况等。

3.实现适老化设计策略

根据表3研究发现，老年用户对网站页面布局、网络内容、人机交互和操作引导，以及网站的兼容性等方面提出了问题和需求。可以看出，老年用户对于在线学习网站的期望是“能访问”“有访问的需要”。“能访问”是指此教育网站是否具备包容老年用户的能力，以实现老年用户无障碍地获取信息、沟通交流等。“有访问的需要”是指此教育网站是否有吸引老年用户的内容，是否能满足老年用户多层次多样性的需求。

现场观察和访谈老年用户的结果同时佐证了网站自动检测结果，无障碍自动检测结果较好的网站如“湖南老干部（老年）开放大学”，研究人员与老年用户访谈时，老年用户普遍反映该网站视觉效果好，模块清晰，重点突出，内容适合老年用户，并且网站访问快捷。

网站页面布局、网络内容、人机交互和操作引导，以及网站的兼容性等在WCAG中已有具体的标准项。针对老年用户，老年大学网站建设应该严格遵守WCAG标准，如在界面设计上实现大字体、大图标、高对比度文字，简化交互操作，删减广告，兼容读屏软件和助听器及智能便携式可穿戴设备、语音操作智能系统等功能，以适应和满足老年用户感官能力、记忆能力和行动能力衰退的多样性需求，这也是包容性设计所用策略。在老年大学教育网站中可以长期滚动开设数字技能培训课程，建立常态化的在线辅导服务体系，还可以加入大学生形成代际互助的在线学习社区，帮助老年用户提升数字技能。

4.吸纳老年用户参与网站开发

研究团队在和老年用户现场访谈中，发现老年用户认为较好的网站，如山东老年大学远程教育网，AChecker自动检测结果则处于样本网站的中等水平，并不属于最佳系列；自动检测结果最佳的网站，老年用户对之评价却不是最佳。达成一致的情况是：自动检测结果较差的网站，老年用户对之评价也较差。这说明老年用户的主观体验是不可忽略的，具有情境性和动态性，这给设计人员和开发人员带来了启示：让老年用户参与教育网站的开发过程，重视他们的反馈。个体的独特性和需求的多样性都要求教育网站的开发过程中老年用户的参与，需要确定其主体地位。包容性设计的核心思想就是让用户参与设计和开发过程，并且通过不断的设计、开发、使用、反馈、再设计的迭代过程满足用户的多层次、多样性需求，减少和消除网络平台内外的排斥现象，帮助老年用户按照自己的使用偏好和个人需求选择相应的资源和使用方式，减少网络障碍，有助于将老年用户从“懒惰型”“游离型”转变为“发展型”，甚至“理想型”学习者。

五、结语

研究采用定量研究方法和定性研究方法相结合，揭示了老年用户对网络访问存在障碍的原因和形式，深入分析了适应老年用户的在线资源特征。老年用户的特点决定了教育网站的设计和开发必须遵循包容性设计，减少和消除网络平台内外的排斥现象，满足和应对老年用户多层次、多样性的需求。

老年用户能力会随着年龄及周围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或衰退，如人的记忆力下降、体力衰弱或视力下降；此外，每个人都有可能在某一特定的时间或处于某一特殊情况时面临短暂性或永久性的能力不足或缺陷。对老年用户的包容性设计，也是对普通人群特殊情况的包容性设计，满足特殊人群需求的同时，也满足了普通用户的个性化需求。不同用户个体特征不同，身处环境不同，为用户提供平等获得资源或信息的机会，这正是研究和应用包容性设计理念设计老年用户在线资源的意义所在。［5］

与传统的纸质资源相比，在线资源除了基本的认知加工所导致的认知负荷外，还有由于自身特征所导致的额外的认知负荷。已有研究表明，认知负荷是学习效果与学习效率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25-26］因此，下一步的工作将基于认知负荷理论进一步分析所选样本网站无障碍水平差异对老年用户认知负荷的影响，根据信息加工的特点来设计信息呈现方式，帮助老年用户合理利用有限的认知资源，促进老年用户无障碍访问在线资源，提升老年用户网络自我效能感，促进老年用户终身学习的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