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成林的文学景观——彭燕郊诞辰百年纪念座谈会综述

王 雪

2020年10月31日“彭燕郊诞辰百年纪念座谈会”在北京举行。本次座谈会由中国现代文学馆、湖南省文学艺术界联合会、湖南省作家协会、《诗刊》社联合主办。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清华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央民族大学、首都师范大学、长沙理工大学、天津社会科学院等学术机构及湖南省文联、湖南省作协、湖南日报社、作家出版社、中国国家画院、诗刊社的专家、学者与领导共30余名参加了此次座谈会。会议由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李洱主持，副馆长梁飞出席会议。由中国现代文学馆与西苑出版社联合出版的《风前大树——彭燕郊诞辰百年纪念集》以及易彬、陈以敏合作的《彭燕郊陈耀球往来书信集》也于本次纪念会上首发。

欧阳斌（湖南省原政协副主席、湖南省文联原主席）追忆了他跟随彭燕郊学诗的旅程，认为彭燕郊是一位纯粹的诗人，也是一位心如明月的文化老人，他和凡人一起生活，却以诗人的形象一生飞翔。因为留下了伟大的作品，彭燕郊的艺术生命常青。

王跃文（湖南省作协主席）称彭燕郊为“中国诗坛中的巍巍南岳”，其诗歌浓缩了近百年中国知识分子个人和民族的苦难、道义与尊严，表达了一个知识分子对真理的执着追求、对生命本质的深刻体认、对人性的痛彻思考以及对诗歌艺术的忠贞不贰。他为诗而生、行走大地，具有不屈不挠的精神品格。王跃文还提到彭燕郊先生对青年诗人的成长尤其是湖南诗人的成长多有提携，其人格风范令人感佩，纪念彭燕郊就是要学习他对文学的坚定信仰、对理想的不懈探索和追求。

张效雄（湖南日报社原副总经理）与大家分享了他眼中那个“浪漫在心不在形”的彭老师。作为曾亲炙教泽的弟子，他详细回忆了推动彭燕郊诗歌创作“衰年变法”的一次事件，对彭燕郊蓬勃的创造力表达了钦佩与赞叹，认为湘潭大学延续至今的“旋梯诗社”充分说明了彭燕郊在青年学子中的影响力。

荒林（首都师范大学出版创意研发中心主任）从学生的角度回顾了老师对她的全面影响，强调了彭燕郊“诗人教育家”的身份。彭燕郊对学生的关怀是从精神到事业的全面奖掖，并以自己的国际视野、出版实绩为学生指出方向、树立榜样。彭燕郊始终与学生保持平等的对话关系，这既是他创作活力的来源，也是对学生恒久的激励。

万里（湖南省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原所长，湖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是彭燕郊在长沙阀门厂劳动时培育的“小朋友”，他走访了很多当时的同事，详细考订了1970年9月到1979年3月间彭燕郊的经历，深情回忆了彭燕郊在学术上对他的全面、系统辅导。万里认为彭燕郊不仅是一位杰出的诗人，更是一位学识广博的学者。他还提到彭燕郊曾多次表达心愿——编撰《中国民间文学史》与《欧洲艺术史》，未能完成非常遗憾。

龚旭东（湖南省作协副主席、《湘江周刊》主编）提出彭燕郊是一位低调的人、纯粹的人、真正高尚的人。有主流姿态，又极富个性，独立自由甚至与众不同、不合时宜，是一位美学上超越的人。龚旭东深入彭燕郊诗歌创作的内部，认为学界对彭燕郊散文诗创作的实践和理念的研究还有待深入；彭燕郊的编辑活动对诗歌创作的启迪也是深远的。

王鲁湘（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香港凤凰卫视高级策划）回忆了自己在湘潭大学求学时的感受：“在湘潭大学，彭燕郊老师一个人就给我带来了一个丰满的美学的环境。”那时的彭燕郊不但开黑胶唱片欣赏会、聊中外画家的故事，还收藏了很多碑帖。王鲁湘将彭燕郊的诗歌创作评价为“独树成林”的文学景观，他是一位在民国时代写诗的人，给人的印象却是1980年代的诗人，直到耄耋衰年、生命终结都旺盛保持着怀疑的精神、思考的气质，这是彭燕郊身上最可贵的气质。

唐晓渡（作家出版社编审、《当代国际诗坛》主编）认同王鲁湘的观点，认为彭燕郊确实是“独木成林”，这不仅体现在他对诗歌艺术、诗歌文体的探索和广博深远的阅读视野以及审美创造力上，更体现在他谦逊的品质、包容的胸襟带来的人格魅力。《混沌初开》是可与近代以来人文知识分子精神历程相匹配的重要作品，其意义与价值被低估；彭燕郊从自己身上不断重新开始的自信和勇气更为后辈提供了富矿般的精神资源。

吴思敬（首都师范大学教授）也认为彭燕郊先生是一个“富矿”，目前研究界对彭先生低估了。吴思敬主张从文本、经历、资料三方面进一步开拓彭燕郊研究。彭燕郊的观点“诗人和战士是一个神的化身”，以及“要写不像诗的诗”均体现了他对自由精神和现代性的追求。

杨匡汉（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指出彭燕郊是从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诗人，古典与民间再加上新诗写作群体共同启发、滋养了他。他关注民瘼国事，下笔谨慎、郑重，这些都是值得学界注意的。

陈太胜（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将彭燕郊的诗歌写作分为早期、中期和晚期，认为其早期诗歌成就极高，很多作品都可列入新诗史上最好的作品之列；中期诗歌的艺术成就一般，属于思想和诗艺的“磨炼”和“沉淀”期；晚期写作历经近三十年，成果丰硕，真正使语言成为诗人的“家”，思想有了诗性的音乐化了的形式。彭燕郊以自己的写作促进了新诗中某种可称为“后浪漫主义”源流的展开。陈太胜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彭燕郊作为罕见诗人的地位将会越来越清晰。

西渡（清华大学教授）以后辈诗人的身份表达了对彭燕郊这位前辈诗人的感激，尤其对彭燕郊杰出的外国诗歌译介出版工作感佩至深，认为其整个打开了1980年代中国对于外国诗歌的整体视野。同时他对《诗苑译林》未能出全、《外国诗辞典》夭折表示遗憾，认为后人有责任了却彭先生的遗愿。

作为《风前大树——彭燕郊诞辰百年纪念集》的主编，易彬（长沙理工大学教授）从彭燕郊作品接受与传播的角度谈了彭燕郊经典化的问题，除了基于全面文献搜集而编选作家作品集外，还需要更多的研究者和读者参与，发出不同的声音。他特别提到后辈学人李振声的观点，即彭燕郊的诗有助于提示和警醒读者远离那些足以致使人类精神矮化的种种场景和事物。

座谈会结束后，彭燕郊女儿张丹丹（广东文艺职业学院党委委员、副院长）代表母亲张兰馨向中国现代文学馆捐赠彭燕郊著作、手稿、照片共46件，中国现代文学馆副馆长、征集编目部主任计蕾向张丹丹颁发了捐赠证书并赠送纪念品鲁迅先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