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频脉冲穴位电刺激联合通督调神针刺治疗脑卒中后失语临床观察

胡 进，储浩然，王 颖

(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安徽 合肥 230061)

失语是脑卒中后较为常见的症状之一，有报道显示，脑卒中后发生失语的比例为18%～68%。现代医学对于脑卒中后失语治疗目前尚无特效药物，主要采用语言康复训练，疗效不确切。针灸治疗已经广泛应用于脑卒中后失语的治疗，多采用头皮针直接刺激传统语言分区在头皮上的投影部位或结合发音器官局部穴位刺激的方法，取得一定的疗效，但仍不理想。近年来，有研究显示语言功能系统是一个高度整合、非模块化的系统，其所涵盖的区域已远远超出传统语言功能分区。因此，采用头皮针直接刺激传统语言分区在头皮上的投影部位治疗失语的方法略显不足。本研究将“通督调神”治疗脑病的学术思想和经验应用于脑卒中后失语的治疗，并联合低频脉冲穴位电刺激，获得较为满意的疗效，现报道如下。

1 研究资料

1.1 诊断标准

1.1.1 西医诊断标准 参照2016年版中华医学会《中国脑血管病诊治指南与共识》中脑卒中相关标准，诊断为脑梗死或脑出血。并经西部失语成套测试(western aphasia battery,WAB)诊断为脑卒中后失语。

1.1.2 中医中风病诊断及辨证分型标准 参照国家中医药管理局2016年《中医病证诊断疗效标准》制定。

1.2 纳入标准 ①符合脑卒中后失语诊断；②病程为自发病至发病后半年内；③年龄35～85岁，性别不限；④知情同意，自愿参加本研究者。

1.3 排除标准 ①意识不清或意识清楚但不能配合检查及正常沟通的患者；②先天性语言障碍或者听力障碍者；③合并严重心脏病等其他严重疾病，病情复杂者；④合并其他可导致失语症疾病的患者。

1.4 剔除、脱落、终止治疗标准 ①受试者依从性差，研究过程中因未严格按既定方案执行治疗或不能坚持完成整个疗程；②疗程未到，提前被治愈者；③研究过程中出现严重的其他并发疾病或病情恶化者；④出现严重不良事件或不良反应者。凡出现上述情况但患者疗程超过1/2者统计疗效；未超过1/2者不统计疗效，纳入脱失范围。

1.5 一般资料 以2017年2月至2020年9月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住院收治的60例脑卒中后失语患者作为研究对象。60例患者均按要求完成试验，无脱失病例。按照随机数字表法将受试者随机分为两组，每组30例。观察组男22例，女8例；年龄36～84岁，平均年龄(65.36±15.15)岁；脑梗死23例，脑出血7例；治疗前WAB失语商(41.74±10.41)分；对照组男19例，女11例；年龄44～85岁，平均年龄(61.46±12.53)岁；脑梗死21例，脑出血9例；治疗前WAB失语商(42.11±10.20)分。两组在性别、年龄、脑卒中类型、失语程度方面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性别：

χ

=0.693，

P

=0.405;年龄：

t

=10.086，

P

=0.282;脑卒中类型:

χ

=0.341，

P

=0.559;失语程度：

t

=-0.139，

P

=0.890)，具有可比性。

2 研究方法

2.1 随机实施 本研究为单中心试验，采用简单随机方法，将合格受试者按1∶1原则分为两组，每组30例，共60例。采用随机数字表产生随机数字，并制成随机分配卡，装入依次编号的不透明信封，信封的编号与卡片上的序号相同。按照进入试验的顺序依照信封编号拆封取卡，严格按卡片序号规定分入观察组或对照组。

2.2 分配隐藏 产生随机序列的人员和决定分组的人为同一人，但不参与纳入病例，严格按照随机序列卡分组。

2.3 盲法实施 由于针灸操作的特殊性，本研究不实施治疗者盲法，仅采用疗效测量者盲法。

2.4 干预措施

2.4.1 基础语言训练 所有纳入患者均由康复治疗师给予基础语言训练。

2.4.2 观察组

(1)“通督调神”针刺 ①取穴：根据“通督调神”学术思想，取水沟、印堂、神庭、百会、风府、哑门、大椎等头颈部督脉穴位为主穴。临床根据证型辅以相应配穴。心肾不交加大陵、太溪；心脾两虚加心俞、脾俞；肝肾亏虚加肾俞、太冲；肝阳上亢加肝俞、太冲；痰瘀阻络加膈俞、丰隆。②操作：使用一次性使用针灸针(规格：0.25 mm×25 mm，或0.30 mm×40 mm)。75%乙醇皮肤常规无菌操作后进针，针刺得气后行提插或捻转平补平泻手法，针刺深度根据受试者胖瘦及肌肉厚度而定。留针40 min，期间行针1次。③疗程：每日治疗1次，每周治疗6次，12次为1个疗程。

(2)低频脉冲穴位电刺激 ①取穴：廉泉、夹廉泉(廉泉旁开0.5寸，左右各一穴)、天突。②操作：采用华力医疗HL-0817B神经系统电刺激仪治疗，操作前检查仪器性能，受试者取仰卧位，将一次性电极片固定于穴位上，以廉泉穴为负极，一侧夹廉泉穴为正极作为一组，另一侧夹廉泉穴接负极，天突穴接正极作为另外一组，每两个穴位分别接通正负极为一组，共两组。接通电源，频率设置为20 Hz,治疗时间设定为20 min。③疗程：每日治疗1次，每周治疗6次，12次为1个疗程。

2.4.3 对照组 ①取穴：取头针晕听区、语言一区、语言二区、廉泉、金津、玉液。②操作：头针采用0.25 mm×25 mm毫针，75%乙醇皮肤常规无菌操作，与头皮呈30°角斜刺，得气后快速捻转行针，频率为每分钟200次，捻转持续1～2 min，留针5～10 min，重复2～3次，再出针。廉泉穴操作取仰卧位，采用0.25 mm×25 mm毫针，75%乙醇皮肤常规无菌操作，针刺得气后行提插平补平泻手法，留针40 min，期间行针1次。金津、玉液点刺出血即可。③疗程：每日治疗1次，每周治疗6次，12次为1个疗程。

2.5 观察指标

2.5.1 语言能力 采用WAB计算失语商，得分越高，表示语言能力越好。

2.5.2 交流能力 采用日常生活交流能力(communicative abilities in daily living, CADL)量表评价交流能力。得分越高，说明交流能力越好。

2.5.3 生活质量 采用脑卒中失语症患者生活质量量表(stroke and aphasia quality of life-39 generic version，SAQOL-39g)评价生活质量 SAQOL-39g得分越高，说明生活质量越高。该量表包括生理、沟通、心理3个方面，39个条目，具有良好的效度和信度，较其他生存质量量表具有更强的针对性。

3 结果

与治疗前比较，两组患者治疗后WAB失语商、CADL评分、SAQOL-39g评分均显著升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P

<0.05)。观察组治疗后WAB失语商、CADL评分、SAQOL-39g评分升高值均大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P

<0.05)。见表1。

表1 两组治疗前后WAB失语商、CADL评分、SAQOL-39g评分比较

4 讨论

督脉与脑密切相关，《难经·二十八难》指出：“督脉者……并于脊里……入属于脑。”脑为髓海，又为元神之府，从现代医学角度来看，督脉循行于脑干和脊柱位置，与中枢神经系统分布大体相同，刺激督脉可以治疗与“神”相关的疾病。实验研究发现，通督调神针刺法能改善脑水肿，调节神经递质。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国家级名老中医张道宗教授在此理论基础上创立通督调神针法，通过针刺督脉穴为主治疗脑病，广泛应用于临床，尤其是脑血管病后遗症，取得明显疗效。

《黄帝内经》称脑卒中后失语为“瘖”，认为本病是神机失用，舌窍失灵所致，病位在舌，治疗当调和阴阳，醒脑通络，启闭开喑。中医典籍记载，针刺廉泉、夹廉泉、天突等穴位可治疗语言障碍，能起到启闭开喑的效果。如《铜人腧穴针灸图经》记载廉泉治疗“口噤,舌根急缩,下食难”。《针灸甲乙经》曰:“喉痛瘖不能言,天突主之。”现代研究也显示，通过针刺廉泉等治疗脑卒中后失语取得较好疗效。廉泉、天突属于任脉穴。《素问·骨空论》：“督脉……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王冰《重广补注黄帝内经素问》：“以任脉循背者谓之督脉，自少腹直上者谓之任脉，亦谓之督脉，是则以背腹阴阳，别为名目尔。”认为任脉是督脉的分支，而督脉又可以被认为是任脉在背部的循行，二者只是因在背腹阴阳位置不同而命名不同，但在功能上具有高度统一性。督脉“总督诸阳”，为“阳脉之海”，任脉“总任诸阴”，为“阴脉之海”，督脉和任脉在人体躯干部位的首尾连接，起到沟通阴阳，通调全身气血的作用。

低频脉冲电刺激作为一种物理治疗方法已广泛运用于脑血管病的康复领域，通过反复、低频刺激咽喉、舌、舌咽神经等语言终端，使其兴奋性增加，刺激传递到语言中枢，帮助恢复和重建感受—传入—中枢—传出—效应的语言功能神经反射弧，促进新的中枢至咽喉运动传导通路的形成。

本研究将通督调神针法应用于脑卒中后失语的治疗，同时联合低频脉冲电刺激廉泉、双侧夹廉泉、天突。针刺督脉的同时，反复低频率刺激任脉穴位，可达到激发任脉穴位经气、沟通阴阳、疏通脑络的作用，这与中医学“从阴引阳”的理念相契合。结果显示，采用通督调神针刺法联合低频脉冲穴位电刺激治疗的患者和传统针刺治疗的患者治疗后语言功能均较治疗前明显改善(

P

<0.05)。联合治疗组WAB失语商、CADL量表评分及SAQOL-39g评分的升高幅度均大于对照组(

P

<0.05)。结果表明两组治疗均有效，且低频脉冲电刺激联合通督调神针刺在提高脑卒中后失语患者的语言能力、日常交流能力及生活质量方面均优于传统针刺治疗。

本疗法将传统针刺技术与现代电刺激技术相结合，是通督调神针法治疗脑病细分领域的应用拓展。按照“从阴引阳”的传统理念，同时刺激督脉穴与任脉穴，也是通督调神针刺学术思想的发挥发展。语言功能系统是一个高度整合、非模块化的系统，具有很强的可塑性，仅刺激头部腧穴略显不足，本疗法发挥中医整体观念，从调整阴阳的角度辨证论治。结果表明，与采用头皮针直接刺激传统语言分区在头皮上的投影部位治疗失语的传统疗法比较，本疗法疗效更优。这为针刺治疗脑卒中后失语提供了新的思路和方法，具有一定的应用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