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核酸复阳患者的中医药治疗
2021-04-09周海旺陈新胜杜思思龚建中程章宋宏文杜振繁
周海旺,陈新胜,杜思思,龚建中,程章,宋宏文,杜振繁
(湖北省鄂州市中医医院,湖北 鄂州 436000)
自2020年2月以来,少数COVID-19 患者因咽拭子检测阳性再次入院的报道屡有出现[1-3],有研究指出,核酸复阳的原因主要为病毒有持续、少量的存留[4]。如何应对此类复阳患者目前尚无明确的临床证据。2020年2月24日至2020年4月5日,鄂州市葛店COVID-19出院患者隔离点共接收出院隔离患者915例,隔离期间共有51例患者出现核酸复阳现象,复阳率为5.57%。针对此类患者,采取纯中医药干预措施,探讨其中医病因病机与其关系,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临床资料 选取2020年2月24日至2020年4月5日鄂州市葛店出院康复隔离点51例复阳患者,其中男31例,女20例;年龄17~76岁,平均年龄(47.75±15.46)岁;伴有高血压、糖尿病及心肺等慢性疾病者7例;出院后1 周复阳者33例,出院后2周复阳者18例;住院期间属重型者6例,危重型1例,普通型44例;家庭聚集性感染者28例,不明原因感染者23例,复阳患者性别及年龄分布,见图1。
图1 复阳患者年龄及性别分布Figure 1 Age and sex distribution of Fuyang patients
1.2 方法 参考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的解读[5],根据症状体征将51例复阳患者分为肺脾气虚型和气阴两虚两个基本证型,其中肺脾气虚型41例,气阴两虚型10例。
1.2.1 中药治疗 肺脾气虚证临床表现:气短,倦怠乏力,纳差呕恶,痞满,大便无力,便溏不爽。舌淡胖,苔白腻。中药颗粒剂:法半夏9 g、陈皮10 g、党参15 g、炙黄芪30 g、炒白术10 g、茯苓15 g、藿香10 g、砂仁6 g、甘草6 g。
气阴两虚证临床表现:乏力、气短、口干、口渴、心悸、汗多、纳差、低热或不热、干咳少痰。舌干少津,脉细或虚无力。中药颗粒剂:南、北沙参各10 g、麦冬15 g、西洋参6 g、五味子6 g、生石膏15 g、淡竹叶10 g、桑叶10 g、芦根15 g、丹参15 g、生甘草6 g。
中药加减:苔黄腻者加黄芩10 g,竹茹15 g;纳差者加焦三仙各6 g;寐差者加夜交藤15 g,合欢皮15 g;咽痒者加玉蝴蝶10 g;畏冷者加淡附片10 g。
每天1剂,分2次服用,每次以开水200 mL冲服,早晚各1次。
1.2.2 艾灸治疗 取穴:中脘、关元、足三里。采用艾条温和灸,每穴灸10~15 min,每天1 次。在医护人员指导下患者自行施灸。以上治疗每周为1 个疗程,如核酸未转阴,则继续下一疗程。
1.3 观察指标
1.3.1 中医症状指标 统计复阳及转阴时的症状表现及例数,对转阴后尚有症状的患者进行治疗前后的症状VAS评分比较,VAS评分以之前24 h最严重程度为标准。
1.3.2 舌苔舌象变化 观察复阳及转阴时的舌象变化,包括舌色、舌体、舌苔。以淡红舌薄白苔为正常舌象标准。
1.3.3 转阴时间 每隔1周检测2次核酸(咽拭子),2次核酸之间间隔24 h。
1.4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2.0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采用“±s”表示,计数资料采用[n(%)]表示,行t检验,非正态资料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所有的统计方法均采用双侧差异性检验,以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复阳患合并症状统计 治疗后,存在≥3个症状患者数由19降至5例,同时无症状者增加至25例,见表1。
表1 复阳患合并症状统计Table 1 Statistics of concomitant symptoms of Fuyang patients
2.2 复阳及转阴时单项症状病例数统计 通过中医综合治疗,患者呼吸系统症状(咳嗽、咽部不适、胸闷、气短)、消化系统症状(腹胀、便秘或腹泻、纳差)及其他症状(乏力、畏冷、头晕)出现频数减少,其中咳嗽由29例降至12例,失眠由20例降至8例,胸闷/胸痛降至11例,腹胀由13例降至4例,气短由8例降至3例,便秘腹泻、乏力、纳差、畏冷头晕等症状均有不同程度减少,见表2。
表2 复阳单项症状统计Table 2 Statistics of individual symptoms of Fuyang
2.3 转阴时尚存症状治疗前后VAS评分比较 51例复阳患者中,转阴时不同程度存在胸闷/胸痛、咳嗽/咽部不适、失眠3 种症状,其他症状基本消失,且与治疗前相比,治疗后胸闷/胸痛、咳嗽/咽部不适、失眠VAS评分均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3。
表3 转阴尚存症状治疗前后VAS评分(±s,分)Table 3 Comparision of VAS score of remaining symptoms of negative convers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scores)
表3 转阴尚存症状治疗前后VAS评分(±s,分)Table 3 Comparision of VAS score of remaining symptoms of negative conversion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scores)
症状胸闷/胸痛咳嗽和/或咽部不适失眠例数11128治疗前3.42±1.002.46±0.883.38±0.52治疗后1.83±0.841.15±0.372.38±0.52
2.4 复阳患者治疗前后舌象变化 复阳患者治疗前舌象以舌红(58.82%),齿痕(52.94%),舌苔白腻(49.01%)为主,治疗后舌象以舌红(62.75%),苔薄白(68.63%)为主。其中齿痕舌消失(13例),腻苔减退(23例)为主要舌象改变,见表4。
表4 舌像变化Table 4 Tongue image change
2.5 转阴时间 51例患者中,经中药、艾灸治疗,1 周后转阴者38例,占74.51%,2周转阴者6例,占11.76%,3周转阴者5例,占9.80%。剩余患者治疗满1 周仍未转阴,后因隔离点撤除转入定点医院改用中西医结合治疗,故未做跟踪统计。
2.6 随访 51例患者出隔离点后的14 d,通过电话随访,均未出现复阳情况。
3 讨论
3.1 复阳患者症状表现 本研究51例复阳患者中,无症状者为11例,其他40例患者存在胸闷、乏力、气短、咳嗽、纳差、腹胀、大便异常等症状,有21例表现为1~2个症状,其他19例表现为≥3个症状,单项症状中以咳嗽和/或咽部不适最常见,占29例,其次为失眠20例、胸闷/痛16例、腹胀13例,气短、大便异常、乏力分别为8例、7例、6例,其他头晕、畏冷、纳差相对较少。总体以呼吸系统、消化系统及精神症状为主,与相关文献[6]描述的普通恢复期患者基本一致。本研究复阳患者各项症状评分均在5分以下,症状程度明显轻于急性发作期,提示,核酸复阳的机理仍是残余病毒留存而非重新感染。通过治疗前后对比发现,治疗后,单个患者表现的症状数明显减少,无症状者从11例上升为25例,≥3个症状出现者从19例下降为5例,治疗前后对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各单项症状病例数较治疗前亦有明显下降,治疗前后对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排除样本量太少的症状,治疗后胸闷、咳嗽/咽部不适、失眠等残余症状的VAS评分较治疗前亦有明显下降,提示中医药的干预能显著治愈或减轻复阳患者的残余症状。
3.2 舌象 “温病重舌”,舌象在温病中占有重要的意义。舌苔乃中气上熏,胃津上朝,凝聚于舌,为脾胃功能的外候[7],是反映中焦斡旋及正邪盛衰的重要指标。本研究中复阳患者舌色多表现为淡红或红色,鲜红或红绛舌仅1例,暗紫舌3例,提示余热未清或伤阴的病机较少见,从舌体分析,胖大或/和齿痕舌多见,其中齿痕舌占27例,裂纹舌10例,提示脾虚湿滞占大多数,舌苔以腻(白、黄)苔多见,有38例,正常薄白苔为11例,无苔或少苔者仅2例,从舌苔分析,湿邪未尽人群较多见。综合舌色、舌体及舌苔表现,推断复阳人群的病机以肺脾气虚,湿邪未尽为主要特征,阴虚病机则较少见。“湿为阴邪,易伤阳气”,由此,亦可反向推断出本地区COVID 患者发病是以“湿邪”为主要病机特征。随着中药和艾灸的干预调理,通过对比治疗前后舌象的变化,胖大齿痕舌变少,腻苔由38例减为15例,均向正常薄白苔转归,前后对比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齿痕舌及腻苔的改善表明通过治疗,机体正气逐渐恢复、余邪渐尽,间接提示舌苔变化与残余病毒的清除率或有一定的相关性。
3.3 治疗 本次COVID起病以寒湿疫为主,根据素体不同,又有化热化寒之分,湿邪始终贯穿于疾病的全过程。湿为阴邪,易伤阳气,故在恢复期患者中以肺脾气虚者多见,阴伤者相对较少,同时,部分患者仍有余湿未尽。本组复阳患者中,根据症状体征分为肺脾气虚者41例、气阴两伤者10例。在以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的解读[5]中基础方为前提,对于湿蕴化热、余热未尽见黄腻苔者,加黄芩、竹茹清热化湿,湿浊滞于咽喉致咽部不爽者加玉蝴蝶利咽,夜寐差者加夜交藤、合欢皮解郁安神,纳差者加焦三仙以助运化,阳气受损者加淡附片以助阳,健脾、益气、养阴、祛湿、清热等,随证治之,共奏良效。
寒湿疫,病性属阴,最伤阳气,艾灸能振奋阳气,顾护人体一身之阳[8]。考虑病毒的清除与机体免疫力密切相关,同时,为便于操作,本治疗方案从提高免疫力角度选用中脘、关元、足三里3个穴位,关元、中脘属任脉,足三里为胃经要穴,三穴合用,能温补元气,调理脾胃,提升机体免疫力,有助于加速机体对病毒的清除。本研究中,气阴两伤型患者也采用了艾灸治疗,并未见有上火等不良反应的发生,可能与灸量温和及中药的协同作用有关。
3.4 转阴时间 本研究复阳患者均未采用西药抗病毒及对症用药等治疗,数据表明,采用中药和艾灸等纯中医治疗,复阳患者的转阴效果肯定,1 周转阴率达74.51%,其他未转阴者治疗疗程均低于2 周,其转阴时间受条件限制(隔离点关闭转入其他定点医院)而难以继续跟踪统计。
COVID是一种全新的疾病,出院后复阳的机理尚无确切定论,其治疗依据亦缺少权威临床报道。在对隔离点复阳患者的管理中,根据中医理论,通过对患者的症状、体征及舌象分析,结合“关于《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恢复期中医康复指导建议(试行)》的解读”[5]中恢复期中医药治疗方案,将复阳患者分为肺脾气虚和气阴两伤两个基本证型,并根据具体病情适当加减,同时选用能有效提高免疫力的中脘、关元、足三里等穴位,加用艾灸疗法。通过1~3周的治疗,发现纯中医治疗不仅能明显改善咳嗽、胸闷等临床症状,使舌象趋于正常化,同时,51例患者中1 周内转阴者为74.51%,表明对于复阳患者,无论是消除残余症状,还是促使核酸转阴,中医药有重要作用。鉴于疾病的突发性和未知性,考虑伦理方面因素,本研究未设立对照组,因此,在判断是否因治疗转阴还是自发转阴方面,其逻辑的严密性尚存在一定的欠缺,对此不足,未来希望能有更多其他相关的临床数据来加以判断和甄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