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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益性有声读物的公共数字文化服务

2021-04-02童云

中国广播 2021年11期

童云

【摘要】有声读物在促进知识传播、消弭城乡知识鸿沟、助力社会文化治理、推动社会文明发展等方面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为促进有声读物数字文化服务的均等化和高质量发展,应健全相应的保障机制、丰富其内容资源、加强标准化建设,并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创新。

【关键词】有声读物   公共数字文化服务   知识传播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有声读物(Audio Readings),狭义上讲就是有声书,但从广义上来讲,可以泛指一切以有声语言为主要传播符号,以音乐、音响、影像、图文等为辅,创作形成的具有一定知识信息含量的媒体产品和服务。从手摇式留声机唱片诞生至今,世界音像制品出版业已有近一个世纪的发展历史。20世纪30年代,欧美出版商以唱片形式出版语言教材。较早的有声读物以盒式磁带、高密度光盘或数字文件等形式进行录制和销售。以原子能、电子计算机、空间技术和生物工程的发明和应用为主要标志的第三次科技革命后,数字出版技術进步推动有声读物发展,逐渐形成有声阅读产业,听书成为人们的一种阅读方式。社会公益性组织制作有声读物,向公众普及知识,提供公共文化服务。

公共文化服务是由政府主导、社会力量参与的文化活动。政府提供公共文化设施、文化产品、文化活动以及其他相关服务,其主要目的是满足公民基本文化需求。公共数字文化服务是以数字化形式加工、存储文化资源,通过互联网向社会公众提供使用的产品和服务。①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要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使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取得重大进展,公共文化服务不仅要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权益,更要实现标准化、均等化,实现高质量发展。2021年6月,文化和旅游部印发的《“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规划》提出,要推进城乡公共文化服务体系一体建设,建设以人为中心的图书馆,繁荣群众文艺,推动公共文化服务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建设。

有声读物作为知识传播的一种载体,具有文化服务的社会功能。由公益组织录制的有声读物,通过互联网向社会提供公共数字文化服务,具有公益性、开放性、人文性和普及性特征。公益性有声读物在促进社会知识传播、消弭城乡知识鸿沟、助力社会文化治理、推动社会文明发展等方面,具有助力文化强国建设的战略意义。

一、有声读物的公共数字文化特征

作为一种视听形态的数字文化产品,有声读物依赖于网络技术系统,整合内容资源与传播渠道,形成多元参与的传播格局,提升了网络空间文化服务的效率,成为知识传播的有效载体。

(一)有声读物的公益性

公共数字文化是一种新型的文化范式,是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②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公益性,为公民提供非竞争性、非盈利性的数字文化资源。公益性数字文化不仅包括政府提供的产品和服务,还包括社会组织、非盈利性文化机构、科研院校等提供的公益性数字文化资源。美国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保罗·萨缪尔森(Paul A. Samuelson)于1954年、1955年分别发表《公共支出的纯粹理论》和《公共支出理论的图式探讨》提出的公共产品理论认为,社会产品分为公共产品和私人产品,公共产品具有不同于私人产品的特征,即效应的不可分割性、消费的非竞争性以及收益的非排他性。③公益性有声读物具有公共产品属性,即消费或使用上的非竞争性以及收益上的非排他性,个体对于有声读物产品的消费不会影响其他人的消费,受益对象之间不存在利益冲突。公益性有声读物通过信息资源的普惠,为经济困难群众提供了知识共享的机会,体现了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均等化。

公益性有声读物包括公共图书馆有声书、盲人图书馆有声读物、农家书屋有声读物、少年儿童公益性教育读物、广播电视台创作与传播的公共文化音视频内容等。公益性有声读物的服务主体是多元的,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包括地方政府、企事业单位、社会组织和个人等(表1)。公民作为网络平台的用户是有声读物的生产者、传播者、接受者和消费者,是传受合一的传播主体。除市场经营之外,公益性有声读物为全体公民提供免费获取、自主选择的服务。

(二)有声读物的人文性

有声读物通过生动、形象的语言以及音乐、音效表达思想情感、价值观和人生观。人耳捕捉声音,通过思维活动,可以建构听觉的意义。例如水声鸟鸣可以让人联想到自然风光,狗吠鸡叫可以让人想象到乡村生活,语言播读可以使人产生情感共鸣。借鉴电影蒙太奇手段,将不同的音频单元进行剪辑、制作、合成,可以产生特定的声音意义。而音频的人文意义就在于可以帮助人们通过听觉来沟通思想情感,感知世界。通过声音来建构场景和形象,可以达成体验与认同。有声读物凝结口语传播者的价值观、道德观、审美观等个人综合素养,体现了人格化的传播特征。人们喜欢一种声音,不仅是喜欢富有磁性的优美嗓音,更是喜欢声音中透射出来的独特情感。例如,“2020年全国有声读物精品出版工程”中一批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的优秀有声作品,有聚焦决胜全面小康、决战脱贫攻坚、阐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乡村国是》《呦呦青蒿》,有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中华人文精神读物》《中国家风进万家》,还有普及科学知识的《我的森林笔记》《节气家书》等。④这些有声作品表达了对人的情感与价值的关切,反映了时代精神。

(三)有声读物的开放性

公益性有声读物依托开放的网络空间,利用数字化技术,创新服务模式,整合社会文化资源,可以形成覆盖视障人群、老年人群、少年儿童、农村基层的数字文化服务网络。利用网络开放平台建设有声读物服务体系,一方面可以有效地改善政府公共数字文化供给不足、数字文化服务发展不均衡的现状,从供给侧改革公共文化服务供需结构性矛盾;另一方面,发挥有声公共文化资源的社会效用,提高利用率,形成全社会的合力,有利于有声文化传承与知识传播。网络用户通过手机微信、客户端、音频网站、车载终端、广播电台及其电子书终端等随时随地自主选择收听。

(四)有声读物的普及性

有声读物的听觉文本通常通俗易懂,突破了个体知识文化水平的限制,面向全体社会成员普及传播。通俗易懂,看似容易,实则有较高水准的要求。有声书通常会受到文字版图书中的书面语制约,书面语诉诸视觉,词语句式较为完整规范,多用长句、复句、关联词,富有逻辑性;口语诉诸听觉,通俗、简练、易懂,多用短句、单句、省略句。口语表达中,常用停连、重音等表达技巧,使语言明晰、表达准确。有声读物叙事常以时间为序,顺应听觉理解规律。有声书中存在大量书面语、专业用语、术语、古语词等,不易听懂理解,有时需要进行词语和结构的改编。例如,一些古典文献中大量生涩的古语词需要用白话文加以解释或翻译,才能让人听得明白。有声读物的普及,对于保障全体公民基本阅读和文化权益、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促進城乡文化服务协调发展、推动公共数字文化服务均等化等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二、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服务功能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任务要求,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作出了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战略部署,将治理的理念引入公共文化服务十分必要,可以弥补过去把公共文化服务仅仅视作“文化福利”或“文化权利”的不足。⑤文化治理与经济、政治、社会、生态治理共同构成现代社会治理新格局。

(一)有声读物助力社会文化治理

满足公民的精神文化需求是服务型政府的责任,引导公民参与是实现文化治理的有效路径。文化治理提倡公民参与,需要有一定的公共精神规约,公共文化服务既是文化治理的一种形式,也是文化治理的一项内容。⑥有声读物公共文化服务功能体现在传播中华民族优秀文化,塑造良好的精神文明,营造社会和谐氛围,维护社会的公序良俗,传播主流价值观,激励人们振奋向上,形成团结互助、诚信友爱的价值取向。有声读物是声音的艺术,直接作用于人的情感和心理反应。有声读物传递积极向上、向善、向真、向美的社会正能量,使社会成员达成情感共鸣。发挥有声读物在精神文明创建中的引领作用,将文化服务与经济、社会发展融合在一起,推进国家文化治理,共同建设和谐、文明、美好的社会。例如,在农家书屋建设中,发挥农村文化主体的作用,整合乡村有声出版资源和作者队伍,构建农民话语传播体系。⑦农家书屋承载乡村文化治理功能,通过提供有声文化资源,以农民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收听方式,推动乡村文化建设,助力乡村脱贫和乡村振兴。

(二)有声读物促进数字化知识传播

1958年,英国物理化学家和哲学家迈克尔·波兰尼(Michael Polanyi)在《人的研究》一书中将人类知识分为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显性知识是以书面文字、图表等符号系统完整表述的知识,而隐性知识是个人或组织在长期实践过程不断积累形成的、高度个人化的、尚未编码的知识,包括个人情感、态度、信仰、技能、经验和习惯等。日本管理学家野中郁次郎通过知识转化的SECI模型来描述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相互转化的四种基本模式,即社会化(Socialization)、外在化(Externalization)、组合化(Combination)和内在化(Internalization),构建出知识创造的一般理论。⑧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汤书昆教授认为,贯穿于媒体各业务环节中的知识创新是核心能力的基础,人的隐性知识反映在作品的创意、媒体策略以及媒体业务能力上。⑨图书文字经过声音的二度创作,凝结着文字作者、口语传播者的智慧,将文字版本进行编辑、修改、录制以及无稿播出的过程,是显性知识—隐性知识—显性知识的转化过程。口语创作过程可被视为知识再生产的过程。有声读物内容质量上的差异,与生产主体本身的知识水平、综合素养等因素有关,例如由一些专家学者主讲的通识课、经典名著等,以优质知识惠及普通网民;由著名播音员主持人、音频技术人员等专业团队创作的有声书,在语言表达、制作技术和声音呈现方式上都体现较高的水平。从组织角度看,众包(Crowdsourcing)是有声读物的一种运营模式,是基于社交的分布式生产与消费。网络平台将用户生产的碎片化内容聚合起来,如荔枝音频客户端提出“人人都是主播”,打造音频众包平台;喜马拉雅吸引大量用户生产和分享音频。这种社会化协作生产方式,调动了组织内部和外部资源,充分发挥了个人和组织的潜能,将隐性知识转化为显性产品和服务。

(三)有声读物有利于消弭知识鸿沟

有声读物的口语传播方式,使得人人能听懂、能学习,保障了社会成员公平地获取有声文化资源,有利于推广全民阅读。建设有声图书馆,聚集有声知识资源,可以满足人们在线阅读的需求。与传统图书馆相比,有声图书馆提倡绿色阅读,具有存储方便、检索快捷、节约时间和缓解视觉疲劳、帮助理解学习等优势。⑩有声读物依托于网络环境传播,通过智能终端随时随地接收,具有数字化、智能化、网络化、移动化特征,从而打破了文字图书传播的时空限制。有声读物的普及,有利于消弭公共文化服务的城乡差异、地区差异、经济水平和文化水平差异,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标准化、均等化。

三、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策略

构建高质量的有声文化服务体系,需从保障机制、内容资源、评价标准、知识产权保护、协同创新等方面,营造良好的宏观传播环境,扩大优质有声读物供给,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和精神文化需求,讲好中国故事,弘扬中国精神。

(一)健全有声读物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机制

加大政策扶持力度,对特殊人群的特殊需求给予一定的政策帮扶,为视障人群、老年人群、儿童青少年等不同社会群体提供个性化、精准化的有声文化服务。推广有声阅读,改善农村偏远地区、经济发展较滞后地区的数字文化教育条件,助推这些地区基层文化建设提档升级。依托“宽带中国”“智慧城市”等信息工程,建设国家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服务平台,建设覆盖全国、标准统一、互联互通的有声读物服务体系,开展云阅读、云服务,扩大有声读物的覆盖面和辐射力,通过大数据精准推荐和精准服务,形成内容按需供给、线上线下互通融合的有声文化服务模式。

(二)加强有声读物内容资源建设

为公众提供优质内容,始终是有声读物公共服务必须遵循的基本原则。完善有声读物公共文化服务数据库,建设分级分布式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资源库,如农业科技有声阅读库、儿童有声阅读库、老年保健有声阅读库、医学有声读物库、文学有声读物库、科技有声读物库等,实现开放共享,网络用户可自由调度,便捷流通。

加强有声读物内容资源建设的意义在于:构建新时代有声文化知识体系,传承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推动有声读物公共文化服务的标准化,对于引导高质量作品生产,具有示范效应和标杆作用;提高公共数字文化供给质量,实现公共文化服务的均等化;在国际传播中,提高汉语的国际语言地位和国际话语权,提高中国文化软实力。

(三)加强有声读物公共文化服务标准化建设

如何以较高的标准来引导有声读物的内容生产和服务方式,提高服务品质,是当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在内容服务的标准方面,应着重考察内容可信性、准确性、丰富性、适用性等,使之成为传播优秀文化的渠道。在技术标准层面,制定相应的审核标准,着重考察音频制作质量标准、传播技术标准和收听技术标准。在系统服务标准方面,应重视给人留下良好的收听体验。建立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审核机制,对内容来源、推送机制、编辑制作以及传播路径、转发链接等各个环节进行有效的监管。

(四)保护有声读物知识产权

近年来,有声读物侵权纠纷数量呈上升趋势,由于新技术、新产品和新模式兴起,大量未经授权的有声读物出现,侵权现象更加隐蔽和复杂,维权难度更高,给著作权保护带来巨大挑战。

有声读物蕴含艺术价值、文化价值、思想价值,其知识产权应该得到法律保护。有声读物创作者权益应包括文字版权、演播创作权利、录音制作权益等。有声读物制作者应当获取相关授权,签署规范的法律授权合同,明确各方合法的责任和义务。网络平台应当建立知识产权保护机制,保护创作者的合法權益,及时制止侵权行为,营造健康的知识生产环境,让声音文本的知识产权得到社会应有的尊重。

四、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创新

转变职能,引入市场机制,畅通社会力量参与渠道,完善社会力量参与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平台开发、资源建设、服务供给、运营管理的工作机制,形成政府主导、市场和社会力量广泛参与的视听文化服务格局。加大政府购买力度,鼓励高等院校、主流媒体、公共文化单位和高科技文化企业建立协同合作关系,创新研发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产品。鼓励各类组织和个人提供服务,促进服务主体和提供方式的多元化发展。培养有声读物创作和传播专业团队,重视知识型、技术型人才培养,组建音频专家库。以“菜单式”“订单式”“预约式”等服务模式,提供有声文化的线上与线下便捷服务。加强各类智能收听终端的开发和应用,实现有声文化服务的全媒体、多终端覆盖。

总之,公益性有声读物通俗易懂的口语艺术形态传播信息,打破了城乡地理位置和区域经济水平制约,满足了公民知识文化的需求,对于实现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标准化、均等化和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在新时期、新环境下,应充分运用现代技术,培育有声文化新业态、新模式,促进内容、资源、服务、技术、人才的整合发展,有效提升有声读物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的综合能力和水平,推动社会文明、和谐、进步。

注释

①田蓉、唐义:《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数字文化服务研究进展》,《图书馆建设》,2018年第3期。

②胡唐明、郑建明:《公益性数字文化建设内涵、现状与体系研究》,《图书情报知识》,2012年第6期。

③〔美〕斯蒂格利茨:《经济学》,黄险峰、张帆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2005年6月版,第147页。

④《“2020年全国有声读物精品出版工程”入选项目发布》,人民网-强国论坛, http://www.people.com.cn/n1/2020/1201/c32306-31951336.html.

⑤吴理财、贾晓芬、刘磊:《以文化治理理念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公共文化服务》,《江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6期。

⑥吴理财:《把治理引入公共文化服务》,《探索与争鸣》,2012年第6期。

⑦尹章池、张璐瑶:《农家书屋振兴乡村文化的新使命、延伸功能和创新形式》,《中国编辑》,2020年第8期。

⑧梁林海、孙俊华:《知识管理》,北京大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08~110页。

⑨汤书昆:《传媒知识管理》,科学出版社,2007年版,第40~42页。

⑩卢晓君:《有声图书馆:资源服务的新模式》,《大学图书情报学刊》,2016年第1期。

【本文系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大研究项目“智能时代安徽省区域性主流媒体传播效力评价研究”的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SK2019ZD01)】

(作者系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本文编辑:饶雷    见习编辑:刘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