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状况研究——基于部分高校2020 届毕业生论文的分析

（大连科技学院 经济与管理学院，辽宁 大连 116052）

一、问题的提出

社会工作一直被学界认可是一门专业，而非一门科学学科。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学科分类与代码国家标准》（2009 年版）中，社会工作是二级学科应用社会学下的一个学科分支。学科的发展离不开学科相关领域的科学研究，研究方法是将研究要素与研究步骤设计串联起来的中间环节，研究方法的选择和使用直接影响研究的数据收集和分析结果。近些年，社会工作专业在国内得到迅猛发展，开设社会工作专业高校数量增加，培养社会工作专业人才素质提升，形成了大专、学士、硕士、博士（社工方向）的人才培养体系。然而社会工作学科化进程一直制约其自身发展，长期以来社会工作专业设置在高校不同学院之中，专业授课教师数量和招生数量不足，社会工作论文期刊除中国社会工作入选核心期刊辑刊外，其余期刊都是核心期刊扩展期刊或普刊，中国知网和万方数据库收录的文章在数量和质量方面较相近专业差距较大。究其原因，社会工作研究是社会研究的一种或一部分，社会工作本身并无独特的研究方法，社会工作研究是将一般社会研究方法与技术应用到社会工作研究领域，从事有关社会工作之调查研究[1]。社会工作在实践领域和研究领域缺乏科学性支撑，科学利用已有的研究方法和发展符合研究需要的新的研究方法，都是提升社会工作科学性的重要途径[2]。

近些年，国内社会工作学界和实务界都在致力于社会工作学科化发展，也看到了目前学科化发展的短板主要集中在研究方法使用和设计不严谨和不规范。多数专业教师及学生并不懂得何为严格意义的介入（干预）研究，甚至将社会工作实务（实践）等同于介入（干预）研究[3]。社会工作专业学生是未来从事社会工作研究和实务的中坚力量，培养专业学生科学准确使用研究方法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本文以国内部分高校2020 届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生论文研究方法使用情况为分析对象，运用问卷调查法，对这些论文使用的研究方法进行整理和分析，初步判断国内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情况和存在的问题，尝试提出有针对性的解决对策，以期提升国内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论文质量，进一步推动我国社会工作学科化发展。

二、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

截至2019 年7 月，全国已有348 所高校开设了社会工作专业本科教育，每年预计能够培养1 万名毕业生。本研究面向全国部分开设社会工作本科教育高校的大四毕业生，展开关于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状况的调查。研究者采用主观立意抽样和滚雪球抽样相结合的方法，抽取373 名本科生进行了问卷调查。共收回问卷373 份，有效问卷373 份，有效回收率100%。

373份样本来自双一流高校（含国家级和省级高校一流专业）占9.1%，来自普通本科高校占90.9%。从样本就读学校所属类型上，研究型高校占5.6%，研究教学型高校占5.9%，教学研究型高校占17.7%，教学型高校占37.3%，应用型高校占33.5%，样本中的分布基本体现了我国社会工作专业的布局结构，样本覆盖了各个类型的高校，数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二）研究工具与指标设计

为了全面反映国内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的情况，设计了调查问卷，一共包含23 道题目，全部为客观题。问卷包含三个方面内容，第一部分对学生基本信息进行调查，第二部分对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情况进行调查，第三部分对教师指导情况进行调查。

（三）资料收集与分析方法

采用网络调查的方法，将问卷星平台上形成的问卷链接，发放给选取学校的指导教师，由指导教师发放给本专业学生，学生自行填答，数据回收审核后，形成SPSS 数据文件。

运用SPSS 统计软件，通过频数分布和多重响应分析描述研究方法的使用情况，通过双变量的交互分类和卡方检验，探讨研究方法选择及使用效果的影响因素。

三、问卷调查结果情况

（一）毕业论文使用的研究方式呈现多样化

如表1 所示，社会工作专业毕业论文使用的研究方式还是以定量研究和定性研究相结合为主，偏重定性研究，思辨研究比例低，社会工作专业注重应用，理论化研究较弱。一方面，这与目前人文社会科学研究的发展相适应，兼顾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的合理性，面对日益复杂的研究对象和领域，综合运用多种资料收集和分析方法，能够清晰设计出复杂可行的研究设计。另一方面，社会工作毕业论文选择定量研究比例不足，每年全国社会工作大学生论坛提交的论文中量化研究较少，这也体现目前无论是专业学生毕业论文还是学者刊发的学术论文，与国际社会工作研究水平还有一定的差距。

表1 毕业论文使用的研究方法情况

混合研究在数据收集和数据分析阶段划分为以定性为主、以定量为主和同等位置三种类型，决定了研究策略选择和实施。基于这一标准，选择使用混合研究方法的129 篇论文中，以定性为主的占42.64%，以定量为主的占27.13%，二者并重的占30.23%。

（二）质性研究中具体研究方法处于麦当劳化

质性研究中资料收集方法主要集中在访谈法、文献法和参与观察法，这些方法可能与社会工作研究相契合，但是缺乏深入性和多样性。国际上比较推崇的个案研究和行动研究明显不足，相比较其他方法而言，这些方法需要研究者有充足的研究时间和经费作为保障，同样也体现研究者的研究方法水平。或许这三种方法使用简单，

短时间内能够收集足够的样本数量用于分析。定性资料的分析方法主要依赖研究者的资料整理和归纳能力。目前国内社会工作专业毕业论文使用最多的资料分析方法是最为普遍的举例说明法，从具体事例中概括出一般性的结论还是比较容易做到的，但是进一步升华为抽象的理论具有相当的难度，见表2。

（三）量化研究中资料分析方法层次较低

量化研究中调查研究方法使用频率最高，在资料收集方法方面，自填问卷法数量远远高于结构访问法，自填问卷法中网络填答方法占绝大多数，这和自填问卷法及网络填答法的自身优势有关。其次使用较多的是利用文献的定量研究，内容分析法和现存统计资料分析备受青睐。使用最少的是实验研究方法，一方面实验研究较多用于自然科学研究，另一方面实验研究对于本科阶段学生而言难度较大，见表3、表4。

（四）资料收集和分析方法成为制约毕业论文写作的瓶颈

无论采取何种研究方式，资料收集和分析是社会工作研究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两项任务，是支撑社会工作研究过程的重要支柱。作为社会工作专业毕业学生，能很好运用本学科常规研究方法及相关研究手段进行调查、研究，对所收集的信息进行分类、总结和运用[4]。选择不同的研究主题之后，就要根据研究设计选择合适的资料收集和分析方法，才能得出科学的合理的研究结果。然而如表5 所示，资料收集方法和资料分析方法成为毕业论文写作困难中的前两位，反映目前在本科阶段教育中，研究方法学习和使用是困扰学生进行科学研究的软肋。

表2 毕业论文使用的质性研究具体方法情况

表3 毕业论文使用的量化研究具体方法情况

表4 毕业论文使用的量化研究具体操作技术情况

表5 毕业论文写作过程中，遇到哪些有关研究方法方面的困难（前三项）

（五）毕业论文中研究方法使用错误较多

2019 年，国家教育部发布《关于深化本科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的意见》，意见指出要严把毕业论文质量关，严肃处理各类学术不端行为。各高校对毕业论文查重要求越来越高，原来一般规定查重率不超过30%，后来有些高校直接规定到20%以下。毕业论文的指导教师也更加重视学生在毕业设计中研究方法使用的准确性和合理性，通过使用研究方法获得一手数据和资料，从而完成高质量的论文成为必然要求。

现阶段，社会工作专业毕业论文写作困境主要围绕研究方法使用方面，也成为教师指导学生论文的重灾区，有82.04%的学生在研究方法使用上存在错误，并且修改次数达到3 次及以上的学生占49.87%（表6）。

四、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的影响因素

（一）研究议题影响研究方法的选择

研究方式的选择与研究问题、研究对象的性质及规模、研究所要达到的目标等相关。调查结果显示：社会工作专业的毕业生在选择研究方式时，首先考虑研究对象的规模和可获得性（65.15%），其次考虑研究目的（63.27%），再次考虑研究方法本身的优缺点和适用性（55.23%），当然研究者对研究方法的掌握程度和相关经验也是影响因素之一（46.92%）。

研究问题的选择与确定受到研究者所掌握的专业理论知识、研究方法知识的影响，反过来也会影响研究方式的选择。调查结果显示，社会工作专业的毕业生论文选题主要是针对特定人群开展干预服务（43.7%），其次是围绕社会问题和社会现象进行调查（36.73%），基本符合社会工作专业的特点和要求。不同研究议题使用的研究方法存在明显的差异（卡方检验P=0.00，α=0.05，P＜α）。如表7 所示，依靠理论解释社会问题及社会政策探讨的议题偏重于思辨研究，社会现象调 查偏重于量化研究，干预服务偏重于混合研究。

表6 毕业论文中研究方法教师指导情况

（二）社会工作专业隶属的学院影响社会研究方法课程的开设

目前全国开设社会工作专业的高校有348 所，基本覆盖了综合类、理工类、师范类、政法类、财经类、民族类和医药类大学，各高校根据自己的学科门类和专业群将社会工作专业设置在不同的学院。调查结果显示，设在公共管理及管理学院的居多（23.86%），其次是法学院（21.98%），社会学学院（18.77%），还有设在人文学院、精神卫生学院、文化艺术学院等。

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及实践开设频率依次为：社会调查与研究方法（89.5%）、社会调查与研究方法实践（56.3%）、统计软件应用（44.5%）、研究设计与写作指导（42.4%）、学年论文（37.5%）、质性研究方法（29.2%）。社会工作专业所属的学院不同，开设的研究方法类课程及实践环节存在显著差异，管理学院及社会学院开设课程比较全面，其次是法学院、人文学院开设的研究方法类课程较少，主要体现在研究设计与写作指导（卡方检验P=0.047，α=0.05，P＜α）及学年论文（卡方检验P=0.027，α=0.05，P＜α）两门课程上，这 两门课程对毕业论文的写作均有重要影响。

（三）研究者研究方法的掌握程度及相关经验影响研究方法使用效果

社会工作专业学生在选择研究方法时，已经对自身的研究方法的掌握程度及相关经验进行了评价，并据此选择自身比较擅长的研究方法，但是在实际应用的时候仍然会暴露出很多问题。研究方法掌握不好，相关经验不足的学生会暴露出更多的问题（卡方检验P=0.005，α=0.05，P＜α）。具体体现在，论文写作过程中，会遇到资料分析方法、资料收集方法、问卷、访谈提纲设计、二手数据获得、文献资料获得和研究对象获取等方面 的困境。

（四）开设课程影响学生研究方法掌握程度和相关经验的获得

社会工作专业学生在本科阶段开设的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主要有社会调查与研究方法、社会调查研究实践、统计软件应用、研究设计与写作指导及学年论文等课程，其中，在社会调查与研究方法（卡方检验P=0.000，α=0.05，P＜α）、研究设计与写作指导（卡方检验P=0.007，α=0.05，P＜α）和学年论文（卡方检验P=0.002，α=0.05，P＜α）对学生研究方法的掌握程度及相关经验有显著影响。

表7 毕业论文研究议题及毕业论文主要使用的研究方法 单位：%

将开设的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与论文写作中遇到的困难做交互分类，结果发现，社会调查与研究方法课程主要影响问卷量表设计、访谈提纲设计和资料分析方法的掌握程度，研究设计与写作指导课程主要影响实验设计、前后测、观察表格设计和二手数据的获得，学年论文主要影响资料收集方法和实验刺激的控制，社会调查实践环节主要影响资料收集和资料分析方法的掌握程度。

五、未来的解决方向

（一）完善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设置

社会研究方法是从事社会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助于研究者理解和探索社会现实问题。根据《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类教学质量国家标准（2017）》要求，作为社会工作专业学生在毕业论文中须体现论文的研究设计和研究内容。包括研究方法，操作化方案；详实的定性或定量资料及来源说明和分析研究过程[5]。可见完善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是提高学生社会研究知识和提升社会研究能力的重要途径。

不同办学层次和隶属不同学院的社会工作专业可根据学科和人才培养特色开设不同的课程，社会工作研究方法的教学与实践模式总体架构分为校内和校外两部分[6]。校内部分主要是设置专业课程和实践环节，包括开设社会研究方法、社会统计学、社会工作研究方法、质性研究方法等课程，设置社会统计软件应用实验课、电话访问调查实验课、社会调查实习、田野调查实习多种形式的课程实验、独立设置的实验课程。

建议讲授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的教师，注重理论及实践的结合，注重校内与校外的衔接，运用项目运作及任务导向式教学方法，强化研究方法的应用；建议社会工作专业教师团队进行社会研究方法类课程内容的研讨，根据社会工作专业方法及实务的需求，有针对性地讲授社会研究方法，使得社会研究方法能够有效地为社会工作实务及研究服务。

（二）注重学生个人能力的提升和经验积累

社会工作价值观和社会工作者知识素养要求中，作为社会工作者须掌握调查研究的知识和能力，注重能力培养和再学习。作为未来从事社会工作者的专业学生来说，个人的经历训练是快速提升社会工作研究能力的方法。有经验的研究者可以根据研究的问题快速匹配研究方法，其经验主要来源于个人的教育背景和大量的经验训练。为此，教师应该有意识培养学生能够将所学的社会研究方法应用到相关实务和研究中，定量研究训练可以让学生阅读相关期刊刊发的定量研究成果，熟悉操作计算机统计软件。定性研究训练可以让学生组织访谈和观察，大量文本写作训练。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训练可以让学生自由灵活切换不同的研究方法，体验适宜的研究路径。

学生社团活动与专业学术活动相结合，可以鼓励专业学生依托学生社团定期组织社会调查活动，配备专业指导教师进行指导；鼓励专业学生组成团队参与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及专业论坛，将社会工作实务与研究方法应用充分结合；积极吸纳专业学生参与教师的科研项目，积累将研究方法与社会工作研究结合的经验。在练中学，在学中练，不断提升研究方法的应用能力。

（三）提升社会工作研究的方法使用水平

通过调查发现，目前国内社会工作专业毕业论文研究方法使用与国际社会工作研究趋势相比处于落后状态。一方面高校管理部门和指导教师保障论文指导周期和质量，尤其是学生感到写作困难的资料分析方法和资料收集方法，根据学生的研究议题和研究能力选择合适的研究方法。同时毕业论文成绩构成方面增加研究方法使用分值，鼓励学生对论文研究方法的改进和创新，甚至可以不限社会学研究方法，杜绝质性研究方法麦当劳化和定量研究方法低水平。强化论文中对研究方法的介绍，专门设置一章标题内容，它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约束学生毕业论文的研究行为[7]，同时也提升社会工作本科论文质量。另一方面警惕将社会工作实务介入等同于社会工作介入研究，前者论文中体现的是助人实务领域的介入过程，后者是运用一整套社会研究方法体系对助人实务介入过程进行介入效果研究，必须引起指导教师和学生的注意。

（四）加强学生论文写作及研究设计中的文献意识

要鼓励社会工作专业本科生多读专业文献，解决他们在毕业论文写作中文献梳理方面薄弱的问题[8]。文献梳理与论文选题和研究设计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通过文献的梳理实现研究问题由宽到窄，由模糊到清晰的层层深入。通过文献梳理，学生可以在研究视角、研究思路、研究方法和具体技术上有所考虑，从而为自己的论文写作和研究设计提供参考。指导教师需要为学生指定或推荐阅读书目和参考文献，传授学生文献检索的方法，鼓励学生在论文写作之前大量阅读相关文献，并撰写文献综述。指导教师可以选取有代表性的文献作为示范，针对使用的典型研究方法进行讲解，启发学生思考和创新，使学生真正吃透文献的精华，而不是简单的复制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