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研究
2021-03-23卢玉婷蔡细平
卢玉婷,蔡细平
(浙江农林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2018 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提高保障和改善民生水平。要在发展基础上多办利民实事、多解民生难事,兜牢民生底线,不断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这里相对明确地提出提升人民群众的获得感、幸福感的重要性,我国已经由追求经济发展转向了追求经济发展的同时深层次的追求精神满足感幸福感阶段。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而现阶段最主要的是化解社会主要矛盾,让人民拥有更多获得感、幸福感。对此,国内学者关于农村劳动力参加社会保险方面及农村劳动力幸福度方面都有了比较丰富的研究。
在幸福度方面,幸福经济学成为当前国内外经济学者研究的热点话题,早期研究幸福感的影响因素主要集中在收入方面。Easterlin 率先跨出心理学领域,将幸福感引入经济学领域,由此发现了“幸福—收入”悖论[1]。Graham 等研究发现,收入和健康状况会影响幸福感,提升幸福感,而反过来幸福感的提升也能显著提高居民的收入和健康水平[2]。国内的研究认为有多方面的因素影响农村居民劳动力幸福感,主要包括收入水平、教育水平、心理和身体健康水平、工作压力、人际关系等多方面[3-5]。还有研究将生活压力、子女问题、家庭关系联系起来,通过使用家庭情况得分与幸福度得分做相关性分析,均发现二者之间呈显著正相关性[6-7]。欧洲学者更多的是侧重于建立一个可以衡量生活质量的客观指标的研究[8-9]。
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作为社会保障体系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对社会的重要性也越来越凸显,对农村劳动力来说,有效减轻了医疗养老负担。医疗保险方面,目前推广比较成功的是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尤其随着农村脱贫攻坚战略的实施,基本医保覆盖率有了巨大的变化,2009 年参保率为18.2%,2010 年为21.4%,截至2019 年底,全口径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135436万人,参保覆盖率持续稳定在95%以上。截至2019 年底,农村建档立卡贫困人口参保率达到99.9%以上。医保扶贫综合保障政策惠及贫困人口2 亿人次,帮助418 万人因病致贫人口精准脱贫。但商业医疗保险在农村的普及度不高。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数据显示,2013—2019年,中国社会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保持稳定增长趋势。2018 年,全国社会基本养老保险金收入为55005 亿元,同比增长18.0%,其中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基金收入为50145 亿元,同比增长17.2%。可以看出,目前我国的农村劳动力基本养老问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参保率低,退保率高;二是地区差异导致的政策差异性,这个差异性的存在影响了制度的衔接;三是存在着二代农村劳动力基本养老保险问题。华迎放等提出了建立城乡居保待遇确定与基础养老金调整机制的思路[10]。
改革开放以来,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也出现了明显的城乡差距。因此,在研究幸福度时,由于城乡差别,研究农村劳动力幸福度显得更加重要,也更具代表性。而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在社会保障制度中占据重要地位,本文针对农村劳动力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现状来研究是否影响其幸福感。从研究对象看,关于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研究,国内外学者单独针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研究还比较少,国内研究主要集中在诸如商业保险、医疗养老保险等对城乡居民生活满意度等方面[11-12],直接面对农村劳动力的幸福感的研究较少涉及。从研究内容来看,关于农村劳动力幸福感的研究主要都是集中在收入这一维度[5-7],对于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单独性研究相对来说也较少,尤其是将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与农村劳动力的幸福度相结合的研究更少,因而参加医疗、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尚不明确,参加医疗、养老保险是否通过受教育程度这个中介变量影响农村劳动力幸福度机制也有待检验。本文将幸福度分为幸福感和满足感作为衡量标准,使用中山大学2016 年CLDS 数据库,反映农村劳动力幸福感选择的数据主要是以分类数据为主的离散数据,而采用概率模型分析离散选择问题是理想的估计方法,依托中介效应模型,深入研究参加医疗、养老保险影响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机理,其结果将有利于社会保障(医疗养老方面)体系建设,及提升农村劳动力幸福感。
一、机制分析和研究假说
(一)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效应
社会保障增强国民的福利,提升国民的幸福感满足感是国家健全社会保障体制的追求。社会保障制度的健全对于提升该国国民福利和幸福感有着很大的作用,而社会保险作为社会保障制度中重要的部分,也是影响幸福感认知层面的核心因素[13]。也就是说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作为社会保险的主要方式,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有着显著影响。社会保障制度建设中,能够发现医疗卫生支出及社会养老保障性支出等显著提升了农村劳动力幸福感[14]。无论是医疗保险还是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都存在着一定的促进作用,这种促进作用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参加医疗、养老保险可以转移一定风险,使农村劳动力获得安全感,从而提升幸福度,这是一种直接的影响效应;另一方面,参加医疗保险能够使农村劳动力获得更多的医疗服务,在原有的基础上降低了医疗成本医疗支出,参加养老保险的也能获得更多的养老服务,从而降低养老成本,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在一定的程度上能够缩小劳动力之间经济收入差距,减轻农村劳动力的医疗养老负担,从而有利于提升农村劳动力的幸福度。具体作用路径如图1 所示。社会保险能够显著提升农村劳动力的幸福感,相对来说没有医疗保险的农村劳动力,其主观幸福感会显著更低[15]。
图1 参加医疗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作用路径
(二)研究假说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如下假说:
H1: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存在显著影响。
H2:受教育程度会通过影响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选择,从而影响农村劳动力的幸福度;反之,受教育程度也会通过影响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再影响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选择。该假说基于内生性考虑,选取受教育程度作为中介变量。
H3:婚姻状况表征是婚姻方面的,一般认为结婚的幸福感和满足感较高于未婚丧偶或离异,是家庭环境方面的重要代理变量。
H4:收入一般被认为与幸福度正相关,也是经济方面的重要代理变量。
二、数据、变量、描述性统计
(一)数据说明和变量选择
1.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2016 年中国劳动力动态调查(China Labor-force Dynamic Survey,简称CLDS)调查数据,该调查项目由中山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组织发起。CLDS 是以15~64 岁的劳动年龄人口为对象,主要关注劳动力的教育情况、就业情况、职业流动、职业满足感和幸福感等情况。同时对劳动力所在社区的政治、经济、社会发展,主要包括劳动力所在家庭的人口结构、家庭财产与收入、家庭消费、农村家庭生产和土地等开展了调查,是一项跨学科的大型追踪调查。本文选取的是2016 年数据,代表层次多样。CLDS 问卷包含了本文研究所需要的数据,2016 年CLDS 调查总样本共21086 个,删除关键变量缺失值,去掉work 为0 以及非农村户口(即live 不为1 的),选取的是新农合医保、城乡医保、商业医保、新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城乡养老保险和商业养老保险。运用stata15 软件统计整理后,本文所使用的样本共有13743 份。
2.变量说明
第一,幸福度方面,农村劳动力的幸福度通过幸福感和生活满意感两个层面来反映。两者在问卷中可以通过以下问题获得:“总体来看,您对自己的生活是否感到幸福?”回答排序为:极其幸福、非常幸福、比较幸福、不太幸福和一点也不幸福。为了方便回归结果的直观解释,本文对回答排序进行了重新赋值,用1 表示“一点也不幸福”,用5 表示“极其幸福”,数值越大表示幸福感越高。“总体来看,您对自己的生活是否感到满意?”回答排序为:极其满意、非常满意、比较满意、不太满意和一点也不满意。为了方便回归结果的直观解释,本文对回答排序进行了重新赋值,用1 表示“一点也不满意”,用5 表示“极其满意”,数值越大表示满意感越高。
第二,医疗保险、养老保险:考虑到问卷中保险种类比较多样,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各选一种保险作为代表。医疗保险主要选取是否参加商业医业保险;养老保险主要选取是否新农村社会养老保险。
第三,受教育状况:受教育年限(edu)以研究对象受教育的年数为参考依据进行赋值[16],将受教育程度分为:小学及以下=1,初中=2,高中=3,大专及本科=4,本科以上=5。
第四,其他变量:主要考虑婚姻状况、收入、年龄、对个人健康状况的外生环境。考虑到需要做异质性分析,将年龄进行分组赋值,20 岁以下=0,21~40 岁=1,41~60 岁=2,60 岁以上=3。对个人健康状况的外生环境设计了两个维度,即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维度。其中,身体健康维度选取了受访者近期出现病痛的频率,作为身体健康的代理变量,而心理健康的维度则选定为受访者近期出现情绪问题的频率,具体问题为是否出现病痛(低落情绪)的频率,没有=1,很少=2,有时=3,经常=4,总是=5。
(二)描述性统计
变量选取以及统计学描述情况详见表1。
由表1 可以看出,样本中幸福感、满足感评分均值分别为3.792、3.723,处于中等偏上,处于比较幸福(满意)到非常幸福(满意)之间,说明农村劳动力的幸福度还是比较高的。而解释变量中,参加商业保险的比率只有6.1%,参加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是38.7%,这说明这两个保险在农村劳动力的受众面还是比较小的,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个体特征方面看,男性占48.2%,女性则占51.8%,女性比率略高,但相对比较平衡。婚姻状况,80.2%有配偶;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主要集中在小学到初中阶段。家庭年总收入9.712 万元,年龄集中在41~60 岁之间。出现病痛情况及低落情绪很少。
(三)模型构建
本文选取关于农村劳动力幸福感选择的数据主要是以分类数据为主的离散数据,将幸福度分为幸福感和满足感,由于因变量涉及三类离散数值,因而选取有序概率模型。
有序概率模型的一般形式是:Yi=βXi+εi,Yi是隐变量或潜在变量,Xi是解释变量的集合,β 是待估计参数,εi是随机变量(或随机扰动项)由此,估计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模型可以设定为:
三、模型回归结果和实证分析
(一)参数估计
本文运用stata 15 软件,利用Order probit 模型对整理后的2016 年CLDS 数据进行参数估计,结果如表2 所示。
由表2 结果可知,核心解释变量商业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对被解释变量农村劳动力幸福感满足感的影响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且均为正向促进作用,说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能够提升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婚姻状况中,对于被解释变量农村劳动力幸福感满足感的影响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且均为正向促进作用,说明有婚姻有配偶的比没有婚姻没有配偶的人更觉得幸福,表明婚姻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起着积极的促进作用。受教育程度在本科及本科以上的对被解释变量农村劳动力幸福感满足感的影响同样是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且均为正向促进作用,其他控制变量也都十分显著,都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农村劳动力幸福感的提高。
表1 变量选取及描述性统计
表2 估计结果
(二)中介效应模型估计
已知中介效应模型中介效应模型基本原理如下:
具体结果详见表3,由逐步回归结果可知,一回归对应的系数c,二回归对应的系数a,三回归对应得系数b 都是显著的,说明由被解释变量农村劳动力幸福感,解释变量商业医疗保险和中介变量受教育程度组成的中介效应模型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由表3 可知虽然系数c 和 c′都是显著的,但是数值发生明显减少,说明该模型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同理也可知当解释变量为农村劳动力满足感时,该模型也存在中介效应,且同为部分中介效应。
(三)异质性分析
由于不同特征的群体选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概率方式不同,因而最后生活幸福感满足感也存在差异。为了进一步了解在异质性效应下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以商业医疗保险、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作为因变量,自变量的选择与上文相同,根据年性别、年龄样本进行回归,结果见表4,表5。
表4 基于模型(1)~(4)的分性别回归结果显示:分析解释变量为农村劳动力幸福感的对比模型(1)和(2)可知,商业医疗保险对提高男性农村劳动力生活幸福度的程度要大于女性;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对提高女性农村劳动力生活幸福度的程度要大于男性。而通过分析解释变量为农村劳动力满足感的模型(3)和(4)可知商业医疗保险对提高男性农村劳动力生活满足度的程度要小于女性;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对提高女性农村劳动力生活满意度的程度要小于男性;正好与模型(1)和(2)幸福感得到相反的结论。可能的解释,在幸福感方面,农村男性劳动力更偏向于商业医疗保险,农村女性劳动力更偏向于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在满足感方面刚好相反。这能体现在选择方面男女性别差异。也进一步说明农村女性劳动力还是比较相信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但是对这个保险的回报率满足感小于商业医疗保险。
表3 基准回归分析
表5 基于模型(1)~(8)的分年龄段回归结果显示:对比模型(1)~(4)的结果可知,商业医疗保险只对年龄段0~20 岁、21~40 岁、以及60 岁以上的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则只对41~60 岁的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对比模型(5)~(8)的结果可知,商业医疗保险只对21~40岁、41~60 岁以及60 岁以上的农村劳动力满足感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则只对21~40 岁和41~60 岁的农村劳动力满足感具有显著正向促进作用。可能的解释:商业医疗保险不管是在幸福感还是满足感方面,农村劳动力支持面更广;显然,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的支持层次面要小于商业医疗保险,这说明商业医疗保险在农村的推广还是比较成功,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则需要加大推广力度,进一步让农村劳动力体会到该保险的优越性。
四、结论和建议
(一)结论
基于2016 年CLDS 数据,采用有序概率模型,实证研究了参加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并利用中介效应模型解释内生性问题,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幸福度部分,核心解释变量商业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对被解释变量农村劳动力幸福感满足感的影响都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且均为正向促进作用,说明参加商业医疗保险和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能够提升农村劳动力幸福度,进一步可以说明医疗养老保险体系对当事人的幸福感影响较为明显。首先幸福感和满足感是两个维度,幸福感是高于满足感的,这意味着作为基本保障的养老和医保对幸福感应该具备的影响较满足感更高。而与此同时,可以看到的是养老保险对满足感和幸福感的效应均比较明显,这说明农村劳动力的医疗养老需求相对其他需求更为迫切。医疗方面,商业医保有较之其他保险更强的效应,这是令人惊讶的,当然农村投保商业医保的人数远低于合作保险,这类保险很可能是具有一定收入的人才会投保的。(2)利用中介效应方法可知参加医疗、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具有受教育效应。因此,深入完善我国社会保障机制,进一步提高农村劳动力受教育水平对于提升我国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具有重要意义。(3)性别、年龄对不同特征的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存在差异。
(二)建议
我国并不是单纯地追求经济增长,而是在抓经济增长的同时关注人民的需求,从而提升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这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深层次的追求。根据上述研究结果,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进一步建立健全社会保障制度。社会保障制度中的医疗保险、养老保险,对农村劳动力幸福度存在着正向促进作用,这就需要医疗保险、养老保险更好地为农村劳动力需求服务,针对现有的参保率不高的问题,需要国家加强宣传医疗养老保险的优点特点,让农村劳动力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参加保险带来的优越性。
表4 基于性别的异质性分析
(2)针对性别、年龄对不同特征的农村劳动力幸福度的影响存在差异,需要相关部门针对性提出解决方案,侧重宣传介绍差异群体关注的重点,如农村劳动力女性可能更在意回报率回报期以及投保额等问题,那么社会保障部门可以更多涉及这些点的宣传推广,进一步扩大投保面积。
表5 基于年龄的异质性分析
(3)利用“互联网+服务”形式,搭建专门服务农村劳动力医疗、养老保险平台。政府组织、引导、支持的保险制度更受农村劳动力的信任,比如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的成功推广;而其他商业保险由于其盈利为目的的商业属性而不被农村劳动力信任,加上农村劳动力对其他保险缺乏了解,因而各类商业保险在农村的受众面参与率都比较低,因此,可采取由国家社保部门牵头担保监督,各类保险公司加入构成一个完整的保险服务平台,采取线上+线下面向农村。线上主要是集中展示各类保险的特点功能,面向农村劳动力的不同群体及参保费用及保障范围,该平台可以让农村劳动力根据自身需求选择保险类型。线下一方面由地方社保部门定期组织医疗养老保险相关知识进农村,通过讲座,宣讲会等方式加深农村劳动力对保险的认知及了解,从而转变传统的医疗养老观念;另一方面可由地方社保部门定期牵头组织各类保险公司根据公司主营业务针对性面向农村介绍相关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的特点功能,还有农村劳动力最关心的保费和回报率问题,当然,保险公司在乡镇设工作点必不可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