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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语使用情况及语言态度调查分析
——以广西壮族自治区天等县永乐村为例

2021-03-23

关键词:土话普通话态度

(暨南大学 华文学院,广东 广州 510610)

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化和人口流动的加快以及普通话推广政策的深入贯彻,不仅城市的语言生活发生了变化,农村的语言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特别是随着国家“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等战略的深入落实,国家为了发挥语言文字的基础性作用,助力深度贫困地区快速精准真脱贫,教育部、国务院扶贫办、国家语委印发了《推普脱贫攻坚行动计划(2018—2020)》。“扶贫”先“扶智”,“推普脱贫”就是要发挥普通话的作用,提高贫困人民的素质,开拓他们的就业思路,以脱贫致富。同时行动计划中也强调要保持民族语言以传承民族文化,开发语言资源,发挥地方优势。在国家政策的作用,以及各方面因素的作用下,边远地区的普通话普及率大大提高。

本文主要研究广西壮族自治区天等县宁干乡永乐村村民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态度,包括语言能力、语言选择、语言认同等。天等县地处桂西南,县城距离自治区首府南宁市125 km,西南部县距离中越边境最近处9 km。全县总人口45.54 万人,有壮、汉、瑶、苗、侗等民族,其中壮族人口占总人口的98.9%。①广西崇左天等县人民政府门户网站,www.tiandeng.gov.cn.。宁干乡受天等县管辖,位于其西北部,距离县城17 km,从宁干乡步行40 min 左右即到永乐村。永乐村分为8 个小屯,比较大的屯大约有140 户,最小的屯几乎和逐渐壮大的大屯相连,但是仍然保留自己的屯名,有17 户。8 个屯共680 户,约有2 760 人。各个屯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远的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因此村民之间的语言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当地人把自己称为“根土”②“根土”根据壮语音译,“根”是“人”,“土”有“自己的、传统的、旧的”等意思。,把自己所说的话称为“土话”,以区别于外面的人和语言。当地的民族风俗习惯保留较少,“汉化”比较严重。在语言学上,当地语言属于壮语南部方言的左江土语区。壮语属于壮侗语系,侗台语族,壮傣语支,是中国少数民族中使用人数最多的少数民族语言。其历史悠久,与古越语直接的渊源关系已为今天的壮学研究者所证明。笔者是土生土长的居民,能够熟练的使用土语,笔者近年来十分关注当地的语言使用情况,并试图进行调查分析。

近年来,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态度调查已经成为一个热点。有学者研究了各个地方的语言使用情况,特别是针对流动人口的语言使用情况。也有部分学者专门针对广西的语言和其他地方的壮语使用情况及态度进行了研究。如,袁善来通过调查数据分析了平南县普通话使用情况以及人们的语言态度,针对推普工作的利弊,提出了相应的解决策略,这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推普工作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1];林超通过问卷和访谈的方法,以青秀区长堽村与江南区白沙村为例,调查分析了广西南宁语言使用情况,得出这两个村的年长者多数能讲三种甚至是四种方言,但是随着年龄的递减,同时会壮语、白话、南普、平话的人越来越少,随着普通话的强势进入,“南普”将成为主要语言[2]。夏耕从语言生态的角度以猫洞村为例,调查了广西来宾市忻城县的壮语语言生态,得出的结论是社会生态因素影响力度最大,经济生态因素又制约语言的社会文化功能,语言价值认同差异影响言态度和语言使用,所以应该科学构建经济生态环境和语言功能生态环境,从而构建和谐良好的语言生态环境[3]。这项研究对少数民族地区语言生态的构建具有启示作用。王国旭等调查了广南县两个村的壮语使用情况及语言态度,调查发现这两个村都是双语社区,目前壮语使用情况良好,但是老百姓对母语的态度存在着一定的差异,随着经济的发展和时代的变迁,两村年轻人的母语能力弱化趋势越来越明显[4]。

综上所述,广西的语言和其他地方壮语使用情况,已经引起了专家学者们的注意,但是这远远不够,还有很多地方的语言使用情况值得关注。

一、调查概况

(一)调查对象基本信息

本次研究采用网上问卷调查、访谈以及非介入式观察的方法。本次问卷共收回158 份,有效问卷为147 份,另外11 份问卷为非永乐村村民所填,为无效问卷。笔者后期还对15 位村民进行了访谈,并利用假期在家的时间细致地观察了人们的语言使用情况。

有效问卷中,男性73 份,女性74 份。18 岁以下10 人,占6.8%,18~40 岁117 人,占79.6%,41~60 岁19 人,占12.9%,61 岁以上只有1 人。问卷的年龄分布不均,是因为村民的受教育水平普遍比较低,年龄越大受教育水平可能越低,很多人不识字,也不会使用手机,自然无法填写网上问卷。为此,笔者后期特地访问了一些年纪比较大的村民。

调查对象的职业。本研究将职业划分为“在学校学习”“在家务农”“在企业工作(外出打工)”“在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工作”和“其他”。大部分被调查者都外出打工,占比45%以上,其次是在政府机关单位,事业单位工作,占比18%以上,其余都是15%。说明有很多的壮年村民在外面打工,且绝大部分人是在广东打工,做的是体力活居多,属于典型的进城务工“农民工”类型。

调查对象的受教育程度。调查结果显示,被调查者初中及中专的文化水平比率较高,占41.5%,其次是大专及以上,占36.05%,小学及以下有13.63%,高中有8.84%,大专及以上文化水平比率偏高的原因是被调查者大多数是1980 年后出生的,2000 年左右大部分家庭已经能支持孩子上大学了,只是农村的教育条件落后,大部分学生只是考上大专。在性别与受教育水平的关系方面,小学及以下男性占14.47%,女性10.98%,大专以上,男性占35.53%,女性29.27%,这符合常理。男性小时候比较叛逆,女性比较乖巧,到了成年时期,农村女性相对结婚比较早,较少坚持读书。

(二)语言使用情况

调查显示,平时使用最多的语言72.79%是普通话,23.81%为土话,还有 2.04%白话,1.36%其他。这说明,被调查者使用普通话的频率是最高的,其次是土话,即使被调查者中很大一部分人是在外地打工,也很少有人使用其他地方的语言。

普通话水平。在被调查者中,80.95%的人认为自己能够熟练与人交谈,15.65%的人基本能交谈,还有3.4%的人只会说一些简单用语,没有人选择不会说这一项。说明被调查者们普遍能说普通话,且对自己的普通话水平评价都比较高。

在与小孩子交流所使用的语言这一问题上,普通话占优势,占39.46%,其次是普通话和土话都使用,占40.14%,说明永乐村村民存在双语的现象,同时使用普通话的趋势越来越明显。

(三)语言态度

语言态度是影响语言选择和使用的重要因素。本次调查在李克特(Likert)五度质量表的基础上进行稍微修改,其中,“1”为“非常亲切/好听/有用”,“2”为“亲切/好听/有用”,“3”为“一般”,“4”为“不太亲切/好听/有用”,“5”为“非常不亲切/好听和非常没用”,让被调查者分别对土话和普通话的亲切程度和好听程度(语言的情感价值)以及有用程度(语言的实用价值)进行评价。具体情况如表1。

表1 土话和普通话语言态度评价分析

由表1 可见,从语言的情感价值来看,永乐村的村民对土话和普通话都很认同,在好听程度上,村民们对普通话的认同度更高一些。

在语言的使用价值上,认为普通话非常有用72.79%,认为有用23.13%,没有人认为普通话没用;认为土话非常有用41.5%,认为土话有用37.41%,还有19.05%认为一般,有2.04%的人认为土话没用。由此可见,永乐村村民普遍认为普通话最有用,国家的推广普通话工作深入人心。而且,小孩子在学校使用的都是普通话,学校不再使用土话教学,为了让小孩子把普通话说得更好,大人们最好也要习惯说普通话,这样能起到鼓励小孩的作用。

哪种语言最重要。85.71%的人选择普通话,10.2%的人选择土话,还有3.4%的人觉得都重要,有一人选择白话,不排除是从外地嫁到本地的女性,因为天等县本地人使用的都是壮语。说明普通话的认可度很高,占绝对优势。

在问到年轻一代是否需要学会说土话这一问题时,有84.36%的被调查者还是认为需要学会说土话,这说明虽然他们普遍认为普通话有用,但还是希望年轻一代学会说土话,语言的情感价值在起作用。

最后一题为开放题:“您觉得小孩子,年轻一代学习土话有用吗?为什么?”通过整理,本题有效回答有143 份,明确表示年轻一代学习土话有用的有136 份,占95.10%,认为学习土话没有用、看情况或无所谓的有7 份,占4.9%。由此可见,绝大部分人认为年轻一代有必要学会说土话。在土话的用处中提到最多的是:传承传统文化;便于交流,特别是和家里的老人交流;不能忘本。认为学会土话没有用或无所谓的理由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普通话才是最重要的,土话只能在家里用,会不会无所谓。从问答题中可以看出大部分被调查者认为土话有用,不过同时也可以看出很多人认为土话有用是因为家里的亲人,老一辈,特别是爷爷奶奶那辈的,他们不会说普通话,只有用土话才能和他们交流,有种不得不说的意味在里面,并不是真的认为土话有实际的价值。

二、访谈与观察情况分析

(一)访谈分析

本次访谈选取了15 位永乐村村民,采取了半开放式个别直接面谈或者电话访谈的方式。访谈对象按照年龄大致分为三类,分别是老年组4 人、壮年组5 人、青年组6 人。在对象选择方面主要是考虑了年龄、职业、性别及便利等要素。

从本次访谈中发现,受访者对土话和普通话的态度都比较积极,没有人否认普通话的重要性,至于土话,由于使用范围的局限,重要性次于普通话。

在受访者中,年级比较大的4 位老人都认为普通话最有用,土话也有用,问他们说土话有什么用时,受知识水平的局限他们不知如何表达。一位74 岁的老人强调每种语言都有用,语言无非在于学习和使用,“每种都会(说)最好”。大部分人都指出土话只能在家里用,其他时候用处不太大。有受访者认为“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不能简单地认为哪种语言重要哪种语言不重要。

50 岁左右的5 位受访者意见存在较大差异,首先都认为普通话最重要,但是对于土话的重要性,其中有两位认为有用,原因是回到家乡需要用,还可以预防别人欺负,重要的是不能忘本。另外两位则认为“土话只能在家里用,有什么用?你去外面谁听得懂你讲什么,别人说你讲‘鸟语’,现在全国都讲普通话。”还有一位表示在村里有用,但总归还是普通话好。虽然这几位受访者土生土长,最先学会的是土话,用得最多的也是土话,但是他们对自己语言并不都是充满感情。或许是因为正在使用着,所以并不觉得稀罕和珍贵。正是这类人,他们对土话有着复杂的感情,在外面打工了半辈子工,虽然在城市生活,但是没有成为城市的一分子。他们见证了社会的巨大发展变化,但是仍然游离在城市之外,做着辛苦的工作,打了十几年的工也不能改变自己的阶层。他们渴望大城市的生活,愿意说“体面”的普通话,而不是“鸟语”。但最终最亲近的还是原来的亲友,骨子里面感到最亲切的还是土话。

受访的6 位年轻人都认为土话有用并且应该保留。特别是学历比较高的,长期在外地工作,见识比较广的年轻人,能说的理由也比较充分。认为土话是当地的特色,是祖先留下来的文化,应该传承;多学会一种语言多一项技能,并且也利于学习其他语言。其中3 位年轻人对土话的未来发展趋势表示担忧。在深入交谈中,一位年轻受访者指出社会不断向前发展,必然有一些事物逐渐消失成为历史。学历比较高的年轻人认识得比较深刻,认同普通话的同时也意识到土话作为当地的方言,是文化的载体,是非常重要的文化遗产。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少数人使用的方言总有一天会消失在人们的口语中而出现在博物馆里。

(二)观察情况分析

笔者的非介入式观察是在被试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借助在家的契机和家里办事的机会进行观察的。重点观察人们在自然状态下的语言面貌。涉及的问题有:村民们一般使用什么语言交流?不同年龄阶段使用的语言情况如何?一般在什么情况下会使用普通话?由于本人当时也是其中的一员,所以没能详细地列出提纲,并记录当时的情况。所以本次观察只能作为辅助性调查。

在访谈中笔者发现大多数大人和小孩子交流都使用普通话,并且频繁出现语码转换的现象。语码转换(code-switching)是语言学中一个重要的研究课题。它主要是指在同一次会话过程中,使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语言或语言变体。语码转换可以在句子之间进行,也可以在句子内部,即短语或者词组之间进行[6]。出现语码转换的原因如下:对于老人来说,为了和孩子亲近,他们原意说普通话,但是普通话不太熟练,有时不得不夹杂着土话;对于年轻父母来说,他们既能说土话,又能说普通话,语码转换非常自然,但是在办丧事这种人非常多的情况下,大多数时候还是用土话方便,于是不自觉地也使用土话吩咐孩子做事情,遇到孩子听不懂的情况,就会使用普通话代替不懂的词语;对于长期在学校的孩子来说,土话是不太熟悉的,所以当不明白父母叫自己做什么的时候,只能用普通话以及重复父母的话来询问。

结合问卷调查,笔者发现永乐村的村民们存在着语言态度和语言行为不一致的现象。在问卷中大部分人认为有必要学会土话,土话有用,但在实际使用中,土话的使用情况要低于调查所得数据,这也就是说明村民们对于土话的心理认同值要高于他们对于土话的实际使用价值,这种心理认同来源于他们对于老一辈人的尊敬,以及对以往的回忆,对归属的需要。在实际生活中很多人在面对初中及以下年纪的小孩或一些还在读书的孩子时,常常选择使用普通话。访谈时笔者问到这个问题,有受访者表示:土话以后自然会学会;孩子在学校学普通话习惯了;看对象,若孩子使用普通话自己也会使用普通话。说明大多数村民对土话没有危机意识,认为土话是本能,自然而然就能学会,在实际生活中持随意的态度,顺从孩子的习惯。从笔者的观察中发现,对于很多孩子来说似乎使用普通话会更亲切自然,更有交流的欲望,若是使用土话则因语言障碍而不懂如何表达。毕竟年轻一代在学校的时间更多,受学校教育的影响,以及电视、电脑、手机等媒体影响,他们大部分时间沉浸在普通话的世界里。

三、影响语言使用和语言态度的因素

Coulmas 提出性别、年龄、阶层以及移民社区和当地社区之间的关系都会影响移民群体的语言转用[7]。虽然永乐村的村民没有移民,但是大部分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流动性很大,因此也试着从这些因素来分析。

(一)性别因素

经过数据处理,使用Pearson 相关系数表示相关关系的强弱情况,发现永乐村村民的性别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没有必然的关系(表2)。性别与平常使用最多的语言相关系数值为−0.128,接近于0,并且P=0.120>0.05,说明之间没有相关关系;性别与普通话水平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124,接近于0,P=0.131>0.05,说明性别和普通话水平之间没有相关关系;性别与认为哪种语言最重要相关系数值为−0.107,接近于0,P=0.193>0.05,说明性别与其没有相关关系;性别和平时和小孩子或者兄弟姐妹说话使用哪种语言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122,接近于0,且P=0.136>0.05,说明性别与日常和兄弟姐妹、小孩子所使用的语言没有相关关系;性别和小孩子,年轻一代是否需要学会说土话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126,接近于0,且P=0.124>0.05,说明性别与其没有相关关系。

表2 村民性别因素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情况相关系数分析

(二)年龄因素

经过数据处理,使用Pearson 相关系数表示相关关系的强弱情况,发现永乐村村民的年龄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没有必然的关系(表3)。年龄与使用最多的语言、对语言重要性的看法,与年轻一代的交流方式以及对年轻一代是否需要学会说土话这5 项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

(三)职业因素

职业代表了所处的阶层,其经济收入水平会影响一个人的各个方面。因此有必要研究永乐村村民的职业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之间的关系。使用Pearson 相关系数表示相关关系的强弱情况(表4)。

表3 村民年龄因素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情况相关系数分析

表4 村民职业因素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情况相关系数分析

职业与平常使用最多的语言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767,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说明职业与平常使用最多的语言之间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职业与普通话水平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86,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说明职业与普通话水平之间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职业与认为哪种语言最重要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67,并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因而职业与其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职业与平时和小孩子或者兄弟姐妹说话使用哪种语言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63,并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因而说明职业与其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职业与小孩子,年轻一代是否需要学会说土话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66,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因而说明职业与其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四)受教育水平

受教育水平越高越有可能在工作中使用普通话,其使用普通话的机会也会越多,也越有利于年轻一代在家里使用普通话。调查分析结果也表明受教育水平与语言选择及语言态度之间存在着显著关系(表5)。

受教育水平和平常使用最多的语言之间相关系数值为0.754,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说明受教育水平和平常使用最多的语言之间有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受教育水平与普通话水平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44,并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因而说明受教育水平和普通话水平之间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受教育水平和认为哪种语言最重要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35,并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因而说明受教育水平和认为哪种语言最重要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受教育水平和平时和小孩子或者兄弟姐妹说话使用哪种语言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64,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说明受教育水平与其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受教育水平和小孩子,年轻一代是否需要学会说土话之间的相关系数值为0.692,且呈现出0.01 水平的显著性,说明受教育水平与其有着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表5 村民受教育水平与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情况相关系数分析

从以上数据分析表明,永乐村的语言使用及语言态度与其性别、年龄无关,与职业情况、受教育水平有着显著的关系,也不难理解,因为职业和受教育水平决定了人们所处的环境和日常所接触的人。普通话是全国通用的语言,特别在公共领域,而土话使用的范围非常狭窄,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在乡下。

四、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保护建议

面对广西崇左市天等县宁干乡永乐村村民的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态度,笔者有以下建议。

(一)坚决落实党和国家有关少数民族语言文字方面的法律、政策

国家的法律、政策是社会发展的风向标,各级政府部门应坚决贯彻落实国家语言文字法律、法规和各项政策。定期召集县、乡政府,村干部召开会议,明确推广普通话的重要性,落实保护当地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任务。由于一些村干部本身文化不高,大部分都是本村屯相对正直、年纪较大的人担任,且有时更换得比较频繁,所以非常有必要定期召开一些会议,宣讲国家的政策,从而明白语言文字在国家建设中的重要性。

(二)国家加大对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扶植

事实表明,经济发达的地区会吸引外地人前来旅游、投资。少数民族地区拥有独特的民族文化,且大部分经济欠发达的地区自然环境都比较优美,适合旅游、度假。因此,国家应该加大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投入,鼓励少数民族地区充分开发当地的资源优势和旅游优势,发挥民族特色优势,带动经济和文化的发展。特别是针对那些外出打工人口多形成大量“留守老人”“留守儿童”的地区,鼓励和支持外出打工的青年回家创业,并提供一定的经济支持和技术引导。

(三)加大力度宣传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作用,树立科学的语言观

政府应加大力度宣传少数民族语言的重要性和掌握多种语言的好处,鼓励使用双语甚至多语。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少数民族语言是少数民族文化存在的依托,是宝贵的精神财富。少数民族地区人民应该树立正确、科学的语言观,既要努力学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又要掌握本民族的语言文字。同时,语言也是一项技能,多会使用一种语言就意味着多了一个机会。

地方政府本身要有一个科学的语言态度,从而才能更好地教育和引导当地人民,让更多的民众知道普及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与保护本民族原文字之间是不冲突的。学好先进文化民族地区的经济社会得到充分发展,才能够使当地的文化得到更好的保护和传承,更好的被付诸实践,二者相辅相成。因此,每个人应该学好普通话的同时,不放弃自己的母语,争取做一个能使用多种语言的人。可通过下乡宣传、举办晚会、制作宣传片等活动让人民群众真切感受语言文字的重要性,从而在学习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同时,自觉保护本民族的特色文化遗产。

(四)利用“互联网+语言”技术,让民族语言“活”起来

对于少数民族语言的保护,可以利用“互联网+语言”技术。一方面,政府层面上可以加强少数民族语言文化产品制作;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可以大力鼓励民间力量参与到创作中,鼓励使用民族语言进行创作,让民族语言和文化“活”起来。如利用近几年非常流行的各种平台和网站,如微信公众号、微博和短视频平台“抖音”“快手”之类,抓住年轻人喜欢制作vlog 这个契机,大大提高民族语言文化产品的点击量,让民众注意到自己的本民族文化也是可以挖掘的,是有价值的,从而慢慢形成良好的保护氛围。现在网上也有一些这样的作品,政府应该对此类优秀作品表示肯定,举办一些比赛,并在作者允许的情况下把这些优秀作品发布到各个平台。

(五)重视少数民族语言文字的教育

目前,很多少数民族地区双语教育实行起来是比较困难的,只能逐步推进。在民族语言文化比较浓厚,普通话普及度不高的地区,国家需要加大对当地教育的投入,开设双语教学,提高双语教师待遇,定期召集民族教师进行双语教学能力培训。在普通话普及率高,本民族语言面临危机的少数民族地区,不能贸然开设双语课堂,可以先开办民族语言文化课,让青少年了解基本民族语言常识和特色文化,提高使用民族语言的意识和自豪感。在高校方面,大力培养少数民族语言专业学生,提高研究和管理少数民族语言的能力。毕业时,适当对民族大学生提供就业扶持。

五、结束语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活化石,每个地方的语言和文化都是不可复制的,每一种语言和文化都应该被珍惜,这样的语言生活才丰富多彩。本研究通过问卷调查、访谈以及观察的方法,分析了广西崇左市天等县宁干乡永乐村的语言使用情况和语言态度,发现永乐村的普通话普及率相当高,当地人对普通话的认同感相当高。当地的中老年人尚能熟练使用土话,绝大部分人也认为土话有用,也有必要学会,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使用普通话的情况还是比较多。语言态度和语言行为存在着不一致的情况,特别是在与年轻一代交流的时候,虽然认为年轻一代也应该学会说土话,但还是顺从年轻人在学校的习惯而使用普通话。笔者还观察到不少语码转换的现象,说明永乐村村民的语言使用正朝着双语的方向发展,且随着普通话的强势进入,土话作为母语的永乐村人,使用母语的能力正在减弱。

本次调查虽然范围比较小,但是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永乐村乃至类似的附近村落,语言的使用正在逐渐向普通话靠拢,普通话的普及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少数人使用的语言再不加以保护很有可能以加速度的方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最好的状态应该是改变语言使用的态度,提倡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同时,提高本民族语言的保护意识,最后变成双语使用者,甚至是多语使用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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