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化视域下语言服务人才协同培养模式探索*
2021-03-22李莉
李 莉
(菏泽学院外国语学院,山东 菏泽 274015)
新时代,新挑战。文化“走出去”,语言须先行。语言是文明交流互鉴的前提,是文化传承的载体,语言服务能力是一个国家“软实力”的重要体现,更是中国“走向世界”“融入世界”“影响世界”的战略性支撑。目前国内外语服务人才匮乏且参差不齐,无法满足文化对外传播的时代新要求,已成为我国构建融通中外对外话语体系的一个严重短板。探索一套基于国家语言服务能力评估标准体系,重视知识融合、学科交叉、技术集成,以中华优秀文化传播力提升为目标的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模式势在必行。
新文科,新要求。新文科建设是教育部等有关部门贯彻习近平总书记指示要求、顺应新时代发展趋势、推动我国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的重要举措。习近平总书记在2016年5月17日哲学社会科学工作座谈会上指出,“一个国家的发展水平,既取决于自然科学发展水平,也取决于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水平。一个没有发达的自然科学的国家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一个没有繁荣的哲学社会科学的国家也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1]我国高等教育要培养时代所需的高素质创新人才,不仅需要建设新工科,也需要建设新文科。为探索新文科背景下的一流专业建设和一流人才培养,2020年11月3日,由教育部新文科建设工作组主办的新文科建设工作会议在山东大学(威海)召开。会议发布了《新文科建设宣言》,并对新文科建设正式作出了全面部署,指出文科教育应是“培养自信心、自豪感、自主性”的教育,是“形成国家民族文化自觉的主战场、主阵地、主渠道”,新文科建设对于推动文科教育创新发展、构建以育人育才为中心的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新格局、加快培养新时代文科人才、提升国家文化软实力都具有重要意义,文化繁荣需要新文科。
新文科宣言给高校人才培养提出了新要求。我国建设新文科的核心要义是要“立足新时代,回应新需求,促进文科融合化、时代性、中国化、国际化,引领人文社科新发展,服务人的现代化新目标。”[2]推进新文科建设要遵循守正创新、价值引领、分类推进“三个基本原则”,把握专业优化、课程提质、模式创新“三大重要抓手”,努力推进学科交叉与深度融合,打破学界、业界及院系壁垒,实现培养“人”与培养“某种人”的统一。
一、语言服务及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研究
“语言服务”(Language Service)的概念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出现,最早被翻译界所关注,主要是指通过提供直接的语言信息转换服务及产品,或者提供有助于语言信息转换的工具、技能、知识与技术等,帮助人们扫除语际信息交流过程中出现的语言障碍,实现语言信息的转换处理[3],其最初目的是“扫除语际交流间的语言障碍”。随着社会的发展,语言服务不再局限于语言水平,还结合了各行各业乃至个人的特色,开始出现定制化的专门语言服务业务。语言服务工作也不再只是文字的转换器,更是一个国家话语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和跨文化交流的重要载体。因此,语言服务人才培养不仅是语言服务行业良性发展的基本前提,更具有了极其重要的国家战略意义。
欧美国家的语言服务行业相对比较发达,对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研究开始得相对较早。早期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几乎等同于翻译人才培养,大多是从产业角度着眼,侧重于通过开设翻译技术课程,如自然语言处理与机器翻译、本地化与国际化工程、翻译与排版技术等,来满足国际会议、经贸谈判等重要场合和活动高质量的翻译以及独立完成外事接待任务的要求;后来,结合各行各业乃至个人的特色,又出现了定制化的专门语言服务培训机构,但其人才培养基本以“语言+行业知识”为主;二战之后,美、英、法等西方国家为了适应国家发展战略的转型,将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纳入了国家安全、外交、经济等发展战略,并制定了明确的国家语言教育政策,确立了以国家利益为价值取向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目标。在人才培养过程中,更注重从国家战略审视外语人才培养目标、注重课程体系的复合性及师资队伍建设,以推动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的专业化发展[4]。
我国改革开放40多年,语言服务业不断发展,语言服务行业结构呈现多元化发展趋势,本地化服务成为推动语言服务行业发展新的增长点。目前无论从市场规模和增长速度,我国都已经名副其实地进入语言服务大国行列。尤其近十年来,随着全球化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语言服务”更是成为我国语言生活中一个重要领域。语言服务人才培养也越来越得到外语学界专家学者的高度重视。北京语言大学教授、中国语言服务智库主席王立非(2020),一直致力于我国高校语言服务专业的理论与实践研究,从国家战略层面多次强调高校外语人才培养的语言服务转向,并指出建立语言服务学科的紧迫性;北京大学宁琦教授(2020)、北京语言大学刘和平教授(2014)则重在探讨在服务国家战略框架下,如何构建语言服务人才的培养模式,形成现代化的专业布局;北京大学的俞敬松、耿思思(2019)通过案例解析,阐释北京大学计算机辅助翻译专业在培养集翻译技能、信息技术能力及综合技能为一体的实用型语言服务人才方面的做法;北京语言大学的许明(2018)重点围绕语言教育、语言技术、语言产业等层面,研究了提升我国服务“一带一路”倡议语言服务能力的对策。上海外国语大学的邓世平、王雪梅(2020)则展望了新时代与新文科背景下我国外语人才培养的动态与方向,为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提供了有益借鉴。
总的来说,国内语言服务及相关专业人才培养研究有了较快发展,理论研究、实证研究都有所涉及,而且在研究范围上也已经开始向各个行业门类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拓展。但相对于如火如荼发展的语言服务产业,该领域的人才培养研究在内容上还不够细致,对人才培养宏观层面探讨较多,具体培养措施及培养模式深层次剖析较少;语言服务在“中国经济走出去”过程中对经济贸易促进作用分析较多,但在文化传播领域,相关研究却明显不足;语言服务体系尚未完善,语言服务标准化水平较低,语言服务学科建设更是空白,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模式还没有建立[5]。因此,如何依托高校外语教学,通过学界与业界的有机融合,构建以实践为导向的跨文化交流人才培养机制和教育体系,促进国家语言服务人才的培养,助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海外传播,依然是一个全新的课题。
二、当前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的几个主要问题
(一)母语资源欠缺
目前我国高校外语教学往往把外国语言资源与母语资源割裂开来,进行纯粹的外国语言学和外国文学的教学。教学中的母语文化涉及曾经被认为是偏离外语教学正轨。德国汉学家顾彬曾指出中国文化传播最大的问题在于汉语言文化掌握得不够好,这与中国文化在外语教学中长期得不到足够的重视甚至处于失语状态有关[6]。因此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放在外国语言学、外国文学的教学之中进行文化比较,恰恰是最重要的,也是增强学生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的重要手段。只有实现双语语言水平和文化素养双管齐下,语言服务人才才能真正成为沟通中西文化的桥梁。
(二)与地域文化传播需求对接不足
当前高校外语人才的培养无论从培养方案制定还是在课程设置、教师团队建设以及人才质量评价上,都缺乏从语言服务地方需求的视角出发,导致外语人才培养出现“大一统”局面。尤其很多地方高校人才培养缺乏地方服务性,没有地域特色,难以为地方经济文化的发展提供智力支持。我国地域辽阔,文化具有多样性,许多文化都带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地域性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特征,中华文化是中华辽阔地域创造的成果。因此,为了避免人才培养的“泛而空”和“博而不精”,在培养过程中更要注意对接地方特色文化的传播需求,适应地方经济文化的发展,助力优秀地域文化“走出去”,才能达到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和提升文化对外传播力的最终目标。
(三)跨学科融通力度不够
互联网背景下,语言服务越来越技术化,蓬勃发展的人工智能、信息技术及互联网产业极大地推动了文化传播方式的转型。编辑、图文处理、字幕翻译和视频剪辑等新技术的运用也给新时代的文化传播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目前来看,学生的传播学理论素养、计算机技术应用能力欠缺,新媒体技术掌握明显不足,尤其是语料库、机器翻译原理、教育技术等相关理论与技能亟需得到相应加强,高校外语人才的能力结构亟待优化。
三、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新路径
新文科注重需求导向,强调学科融通与知识渗透,呼吁课程体系创新和人才模式创新。新文科建设“鼓励支持高校开设跨学科跨专业新兴交叉课程、实践教学课程,培养学生的跨领域知识融通能力和实践能力。”[7]基于我国当前的语言服务人才现状和新文科建设理念,高校、政府、用人单位和行业组织应携手建立长期的人才培养计划,通过跨学科、跨院系、跨行业的多主体有机融合的协同育人模式,提升学校专业与政府相关部门、学校专业与文化产业的符合度、依存度和共享度,从而实现学校人才培养与我国文化传播需求的对接。具体措施包括政产学多元主体协同制定对接人才需求的培养方案;协同构建语言服务“复合型”课程体系;打造智慧课堂、创新校内理论教学模式;政校企协同构建校外实践教学平台;探讨多导师制和构建专业“人才智库”;构建语言服务人才质量综合评价体系等。在此过程中,需要把握两个原则:一是多元协同。协同不仅包括高校、企业、行业协会和政府等主体之间的协同,还包括国内与国外、高校与高校、高校内部各部门之间的协同;二是全程式协同。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的协同不能局限于某一个环节或某几个项目,而应体现在人才培养的各个环节。协同贯穿于培养的全过程。
(一)协同制定培养方案——从“语言人才”培养转向“语言服务人才”培养
新文科以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家国情怀和跨文化交流能力为最高目标[8],因此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的培养首先要对标中华文化“走出去”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需求,在文明交流互鉴中坚守中华文化立场,讲好中国故事,提升中华文化影响力;其次,语言人才和语言服务人才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是面向专业定位的培养,后者是面向特定岗位定位的培养。要实现这一目标,还需要政、校、企多元协同共同构建对接人才需求的培养方案。这一过程主要依靠包括高校专业负责人及一线教师、政府外事部门高级翻译、译协专家、文化产业领头人等在内的多元主体力量共同完成,从培养“知中国、爱中国、堪当民族复兴大任”的高素质语言服务人才的需求出发,对培养规格、培养内容与培养方法、培养实施过程与条件、师资保障等进行协商与论证,形成可行性方案。
(二)协同构建语言服务“复合型”课程体系——从“语言”教学走向“语言服务”教学
课程建设是人才培养的核心和基础。高校应大力开展课程革命,对原有专业的课程体系进行升级改造和优化提升,更新教学内容,改进教学方法。在课程设置方面,要充分利用高校内部院系协同及校际协同的优势,打破现有外语学科专业结构模式,整合优势课程资源,将特色地域文化、新闻传播、翻译管理、语料库技术等相关课程一并纳入语言服务课程体系,本着技能提升、素养养成与多学科交叉原则,建设三大相应必修课程群。
“复合型”理论课程体系设计
(三)协同创新理论教学模式和实践范式——从传统走向智慧和多元
1.线上线下:从传统课堂走向立体智慧教学
互联网时代,教学质量的提升离不开智能化教学手段的运用。将高等外语智慧教育与人才培养新理念结合起来,打造智慧课堂及虚拟学习社区,构建大数据时代信息化教学模式,已成为时代之必需。因此,在理论教学环节中,应以大数据、云计算等新一代信息技术为手段,创新传统课堂教学结构,结合慕课等现代信息技术,引入翻转式、训练式与线上线下混合式等全新教学模式,打造智慧课堂,同时探索基于“云、网、端”的常态化虚拟学习环境,实现互联网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
2.校内校外:从单一校内实训走向校内外、国内外“多元协同”
新文科强调通过跨界、跨行业合作,增强学生的跨领域知识融通能力及实践技能。高校在人才培养过程中,必须搭建好校内、校外两个实践平台,并将二者有机融合起来。校内实训,主要指各种模拟实战和案例教学法,为学生提供各类仿真实操机会;对于校外实践,一方面,加强国内校政联合、校企联合。充分利用政府实务部门各方资源,多方位与中国文化对外传播的主要载体,如孔子学院、中国文化中心、主流媒体海外分支机构、高端智库、中国外文局等官方机构寻求合作,建立学校与宣传、外事、教育、文旅等政府部门及企业间的协同育人机制;另一方面,开展中外合作办学,搭建海外实习基地及交流平台,加强国内国外融通,拓宽实践教学渠道。
(四)协同建设“融合性”师资队伍——从“语言技能型”走向“复合型”
1.注重“双语文化”及“双师型”教师培养。“双语文化”背景及“双师型”教师对于培养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至关重要。教师不但要精通目的语文化,又需要对母语文化有所专长,所以应多鼓励现有在编教师深入学习中国文化,鼓励他们获取某一文化领域的证书,比如茶艺师,导游证等;同时,上岗教师最好具有相关文化行业或政府涉外部门半年到一年的从业经历。
2.加强“人才智库”建设,组建专业“人才智库”。跨文化语言服务人才是“博而精”高素质、复合型、应用型人才,其培养需要集社会精华力量共同完成。这就需要打破院系及行业壁垒,跨学科、跨领域吸引专业人才,构建人才智库,补充师资力量,以实现跨行、跨业、跨界合作人才培养。
3.积极探索多导师制。除为学生配备校内导师指导其制定总的学业规划外,建议为每位学生分配多位专业领域职业导师(新闻传播、翻译管理、计算机应用等),指导学生校外实战模拟训练,或定期为学生开展专题讲座,加强文化的理论及前沿指导。
(五)协同构建人才质量综合评价体系——从“单一单向”走向“多维立体”
根据语言服务人才培养主体和培养渠道多元化特点,构建“多维立体”综合评价制度。一是建立包括文化感知、语言运用、媒介技能及人文精神塑造等多种能力和素养测评在内的“多元评价指标”体系;二是打造融合校内、校外职业导师及服务受众在内的“多元评价主体”机制。多元评价主体机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互评机制。学校、任课老师和学生既是评价主体也是评价对象,三者之间互评,更能客观反映课程的真实状况。二是校外职业导师和实习单位服务受众参与学业评价,根据企业或用人单位的需求标准,制定测评方法,检测学生跨领域知识融通能力及实践能力。
伴随经济和文化的全球化发展,人才培养的趋势越来越向跨学科、复合型方向发展。新文科建设背景下,高校语言服务人才培养应把握协同创新和融合发展的宗旨,以模式创新为抓手,以外语为根基,以需求为导向、破除学科壁垒,从培养目标、课程体系、师资队伍、实践范式及评价机制等多个方面主动求变,打破现有外语专业结构模式,对接文化“走出去”战略和新一轮科技革命对语言服务人才的新要求,在协同创新中探索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化应用型复合人才培养新路径,在文化交流互鉴中增强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