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遣我们的想象》拓展阅读——意象、意境与诗词鉴赏

康玉琨

意象，第6版《现代汉语词典》解释为“意境”，其实二者是互相联系的两个不同概念。意象，包含“意”和“象”两方面的内容，是体现着诗人主观情意的具体物象，是融入了诗人情思的形象。意境，是指一种能令人感受领悟，意味无穷却又难以明确言传、具体把握的境界。它是形神情理的统一、虚实有无的协调，既生于意外，又蕴于象内。意象是材料、手段和途径，是实有的存在;意境是虚化了的艺术氛围，是作家追求的终极目标。诗歌大多由意象组合成意境，其中蕴含着诗人的思想感情。

例如，现代诗人戴望舒的《雨巷》一诗，向读者展示了两个主要意象：雨巷和丁香一样的姑娘。第一，雨巷：梅雨季节，江南的小巷阴沉潮湿，两边是寂寞的人家，偶尔有人匆匆走过;在这里，诗人用隐喻的手法，把阴沉黑暗的社会现实比成了悠长狭窄而寂寥的“雨巷”。第二，丁香一样的姑娘：一个有着古典美的忧愁而孤高的美丽女子，象征着诗人心中的美好理想。透过这两个具有很强的视觉效果的意象，读者能够深深感悟到这样的意境：在当时没有阳光、没有生机活力的黑暗社会里，诗人为了心中美好的理想，正迈步在“追求之路”上。对美好理想的执着追求也许正是诗人要抒发的思想感情。

作为新诗源头的古典诗词，在意象的选用和意境的创造上，更是匠心独运、形象鲜明。其中咏物诗的意象往往比较单一，鉴赏这类诗词就要理解常见意象的象征意义。例如陆游的《卜算子·咏梅》，全词只有梅花这一个意象，词人运用了拟人的修辭手法，以物喻人，以梅自喻，创造了物我融一的高洁的意境，表现了词人不媚俗、不屈邪、贞高绝俗、忠贞不渝的情怀与抱负。再如柳宗元的《汀雪》，全诗也只有一个意象——汀雪，没有人踪甚至没有鸟迹的白茫茫一片的江雪与戴着蓑笠在船上垂钓的老翁互为映衬，构成深远的意境，凸显了诗人孤高冷傲而又清白的个性。

对于意象比较繁杂的诗歌，就要先找出这类诗中的众多意象，再看意象怎样组合，构成了怎样的画面，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唐代诗人贾岛的《寻隐者不遇》，全诗只有二十个字，却获得了极高的评价。这首诗由苍松、青山、白云这三个意象组合成一幅色彩明丽、开阔悠远的画面，具有含义深邃的意境：苍松耸立，大山云遮，我寻访隐者，知道他在山中，却无法找到。这些意象暗示我们隐者的超凡脱俗，行踪难觅，也寄寓了作者的向往和惆怅;甚至引发人们思考：生活中很多美好的东西我们都可望而不可即。

再如北宋著名词人柳永《雨霖铃》一词，开头用“寒蝉”“长亭”“骤雨”“酒”“泪眼”等意象，构成了离别的伤感画面，表达了沉重的离愁。而“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则通过“杨柳”“晓风”“残月”这些最能触动离愁的意象的直接组合，营造了一种伤感凄凉的意境，更进一步衬托了诗人的离愁别绪。

鉴赏古典诗歌的意境，就要走进诗人所创设的情境，想象诗中所描绘的画面，设身处地地感受诗人当时的心情。比如，我们可以想象，柳永用“杨柳”“晓风”“残月”所组成的鲜明的画面，出现在一个特定的时刻——“酒醒”之后。此时，柳永不过是离开心爱的人的第二天早晨，“执手相看泪眼”的图景依然鲜明地留在心上。面对着眼前的凄凉景象，前路是“千里烟波”，他还要继续前行，离自己心爱的人更远，真如欧阳修所说的“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啊！

总之，对古典诗歌的鉴赏，只有从最基本的构成单位意象人手，想象诗中的画面，把握意境特点，才能深入领悟诗人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

（选自2019年第1期《文学与人生》，本刊有删改）

鉴赏空间

这是一篇侧重文艺鉴赏的思想方法，突出鉴赏实践的文艺论文。作者关于从意象入手，把握意境特点的诗文鉴赏方法，对我们鉴赏文学作品有借鉴意义。文章在阐释“意象”和“意境”概念的基础上，论述了“意象”和“意境”之间的关系，以我们比较熟悉的诗词为例，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介绍了“意象”和“意境”分析在诗词鉴赏中的作用和具体的鉴赏路径。主体部分，从现代诗歌、古典诗词等几个层面展开，论证层次清晰，逻辑性强。

读有所思

1.阅读全文，说说“意象”和“意境”的关系。

2.你能运用本文的观点，鉴赏下面的这首诗吗？

礁石

艾青

一个浪，一个浪/无休止地扑过来/每一个浪都在它脚下/被打成碎沫，散开……

它的脸上和身上/像刀砍过的一样/但它依然站在那里/含着微笑，看着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