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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建炎嘉定年间温州商业研究

2021-03-07董孝良陈明昊王素英

文化学刊 2021年3期
关键词:温州商业贸易

董孝良 陈明昊 王素英

一、南宋建炎嘉定年间的温州

建炎年号启用是南宋王朝开端的标志,南宋王朝的成立对东南地区的商业产生了巨大影响。选取建炎、嘉定这个时间段,两者相差近百年时间,这段时间是南宋王朝初步发展的时间,也是东南地区逐步兴盛发展繁荣的时间。因此笔者将以温州为例,从人口迁移、温州城市功能体系、经济政策、人文底蕴四个方面分析南宋建炎嘉定年间的温州商业。

(一)人口迁移

人口南移是当时南宋社会人口迁移的大趋势,人口南移流入的绝大多数地区是东南沿海地区,从当时南宋都城临安府的设立即可窥探到当时南宋王朝的社会重心是东南沿海地区,而温州作为东南沿海的重要都市,势必成为人口流入的重点地区。人口南移这一社会现象的产生离不开当时特定的社会背景,同样,温州人口迁徙也离不开大的社会背景。除人口南移的社会背景外,温州地区同时经历着由南向北的人口迁徙,这一独特现象对温州社会产生着重要影响。

一是受战乱影响。建炎是宋高宗的第一个年号,而南宋的建立可看作靖康之乱的直接影响。金兵南侵,逼迫汉族人民开始民族史上的一次大规模人口迁徙。北宋靖康年间,金兵大举入侵北宋王朝,靖康二年(1127)破开封,俘二帝。康王赵构于当年五月初一即位于南京应天府,是为宋高宗。此后,金兵部队继续以南侵的姿态,入淮河,高宗只得渡长江。正史记载:“高宗南渡,民之从者如归市。”[1]2909此次北方人口大迁徙则为历史上大规模第三次人口大迁徙。温州地理位置独特,加之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成为此次人口迁徙的重要流入地区。《水心别集》卷二这样记载迁徙人口流入温州的状况:“四方流徙尽集于千里之内,而衣冠贵人不知其几族。”仅仅凭这一句史料记载,就可得出两个重要结论:流入人口数量众多,流入人口的阶层涉及广泛。原为东南一隅的温州地区,短短数年间涌入如此多的北方人口,为日后温州经济的繁荣奠定了基础,推动了当地城市的发展。最直观的人口户数记载:“北宋时期崇宁元年(1102)温州户口数为119 640户,人口数则为262 710人;至南宋时期淳熙年间(1174—1189),温州户口数陡然增长到170 035户,人口数与此增长为910 657。”[2]仅仅七八十年,淳熙年间人口数与崇宁年间人口数的比值已是三倍有余。仅以人口比值观之,就可看出南宋人口迁入温州的数量之多,对于温州人口数变化的直接影响之深。

二是气候寒冷。依据竺可桢先生对古代中国气候的相关研究可得,12世纪是为中国古代史上的寒冷期,而建炎嘉定年间近百年的时间绝大多数都处于12世纪这一时期,大规模的人口迁移除了战争原因的逼迫,气候变迁也是不可忽略的原因,由张全明教授所撰写的《南宋两浙地区的气候变迁及其总体评估》[3]可知这段时期的气候变化情况。

当时中国正处于气候寒冷期,而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因此,金人生产活动受到环境挑战,从而推动北方金人的南侵。虽然中原地区人民经济类型为小农经济,但是气候寒冷使种植区域北界南移,导致他们向南寻找新的种植区。正是由于气候寒冷而导致中华民族人口呈现出向南流动的大趋势。宋史载:“乾道元年(1165)正月、二月、三月分别记载期间大雪、暴寒、损苗稼。农历三月当地气候依然对庄稼生长有危害。”[4]以此可看出当时气候寒冷对于农业的恶劣影响,从小农经济这一角度来看,南方尤其是浙东就理所应当地成为人口迁入的重要地区。

三是自然灾害频发。温州地处东南沿海,受东南季风影响,夏秋季节常有台风现象产生。《永嘉县志·祥异》载:“乾道二年(1166)八月十七日,大风雨海溢,漂民房盐场(今永强)龙翔寺(今江心寺)覆舟,溺死二万余人,江滨赀骸尚有七千余。”可见当时的大海啸对温州地区人民的冲击。除《永嘉县志》外,隆庆年间的《乐清县志》及嘉靖年间的《瑞安县志》对此次均有记载,详细记载了此次大海啸的破坏程度及对当地百姓性命和财产建筑损害情况。此外,《宋会要辑稿》载:“温州四县并皆海边,今来人户田亩尽被海水冲荡。”[5]7404因而温州当地政府采取了强制性措施,要求闽人北迁,补充温州此次受到灾害而损失的人口。具体人口数量难以考证,但是乾道二年(1166)后数年间为福建闽人迁入的高峰期。余绍宋编撰的《重修浙江通志稿》第12册《民族志》中考证了近代温州地区的氏族主要来源,根据该书的相关资料统计考证,得知宋代时期迁入温州地区的氏族共有43族,而来自福建的氏族竟有35族,占比超过80%,可见温州宋代时期迁入的福建闽人氏族之多,占温州氏族之重。在自然灾害的诱因下,加之政府利用强制手段直接干预,导致温州地区人口迁徙呈现出特异性现象。

(二)温州城市功能体系初见规模

1.城市地位提升——次辅郡

次,意为驻扎。辅郡,则意为畿辅(京畿)。宋高宗赵构曾经于南逃期间驻跸于温州,从此温州的政治地位大幅提高,成为次辅郡。太庙的设立、达官贵族的大量涌入,对温州地区的各个方面都造成了巨大冲击,李正民的《知温州到任谢表》生动形象地记叙了宋高宗驻跸于温州的影响:“惟东嘉之胜壤,乃越绝之奥区。当海表之襟喉,为行都之屏翰。暂安九庙,有香火之具严;尝驻六龙,觉山川之增壮。”庙宇的建立推动城市基础设施不断改进,诸如道路的修缮、城市功能区的完善等。南宋绍兴年间(1131—1162),温州城市快速发展,城市民生问题逐渐显现,如“下岸街许民告佃,自是稍架浮屋,岁久,河道侵塞”[6]等问题,因而温州政府在当地设立广化厢等四厢,厢的设立仅仅是温州城区规划的缩影,城区规划意图的背后在于完善温州市区的管理。以上这些信息都标志着温州地区在次郡辅这一时期吃到了许多红利,积极促进着温州地区的发展。

2.经济体系的创置:市舶务的设立

两宋时期,市舶务的机构大体类似于当今的海关机构,当时宋朝的商船出海必须向市舶务提出申请,并且经历具保(签署文书,负责担保),办理好以上手续,获得了当地市舶务的许可,方可出海。外国商船欲入我国港口,必须由市舶务组织相关人员查验违禁品。此外,市舶务还对中外商船具有一项重要权力——抽解,就是对中外商船上所运载的货物进行价值估算,然后征收货物价值1/10左右的税收[7]。温州有着天然的地理优势,《读史方舆纪要》这样描述道:“府东界巨海,西际重山,利兼水陆,推为沃壤。且与闽为邻郊,扬帆振辔,分道南下,是扼八闽之吭,而拊其背也。”[8]温州地区具有海陆兼备的地理优越性,更因为其自身处于福建地区相邻的关键位置,所以温州地理优势引起上层统治者重视。宋高宗南逃期间驻跸于温州期间,曾留下如此感叹:“市舶之利最厚,若措置得宜,所得动以百万计。”温州设立市舶务原因除自身的地理优势外,更与上层统治者的大力支持密切相关。绍兴三年(1133)以前,温州市舶务设立。温州市舶务具体设立时间暂有争论,目前可推断是建炎二年(1128)至建炎四年(1130),上述时间印证了温州市舶务的设立与宋高宗的驻跸有密切关系,恰恰因为市舶务的设立,为温州商业提供了一个发展的契机,大力推动了温州本土商业的发展[9]。

(三)经济发展的区位优势

1.有天然盐场

盐业自古以来就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柱,在西汉时期,著名政治家桑弘羊于《盐铁论(本议第一)》中说“边用度不足,故兴盐铁,设酒榷,置均输,蕃货长财,以佐助边费”,可见盐业对边疆军事调度所起到的支撑作用。而发展到南宋,制盐技术成熟,盐场产量上升,盐业地位比之过往有过之而无不及。关于温州的盐场,《宋史》中载:“县四:永嘉,(紧。有永嘉盐场。)平阳,望。(有天富盐场。)瑞安,(紧。有双穗盐场。)乐清。(上。唐乐成县,梁钱镠改。)”温州四县之地竟有三个盐场,盐场数量之多,占比之大,可想而知,伴随着制盐的天然优势,温州商业得到发展,而这一切都归因于温州的天然地理环境。温州地处东海之滨,加之优良港口海湾众多,季风气候影响显著,以上种种,无不成为发展优质盐场的区位优势。

2.博买方式的转变

上文关于市舶务的权限已有简单介绍,博买方式本应列入市舶务内容,却将其另划分列入区位优势,一切都因博买方式的转变。出超与入超始终是外贸的重要关注点,南宋政府为了防止白银外流,转变博买方式,从开始的货币购买改为用特色货品交换。史料载:“嘉定十二年(1219),臣僚言以金银博买,泄之远夷为可惜。乃命有司止以绢帛、锦绮、瓷漆之属博易。”[1]3041上述所特色物品,丝帛及瓷器、漆器均是温州当地特色产业,尤以温州龙泉青瓷闻名于世,瓷器文化借海上丝绸之路而传播。对于温州地区而言,对外博买方式的转变不单是转变了商品交换的方式,更有助于推动温州地区特色商品对外销售,进而将官府博买转化为当地经济发展的推动力,成为地区经济发展的一大区位优势。

(四)人文底蕴深厚

1.永嘉学派的创新文化

任何地区的社会发展都离不开当地的社会文化环境,以温州为例,南宋时期温州商业的蓬勃发展离不开当地永嘉学派的支撑。永嘉学派的集大成者叶适,在薛季宣、陈傅良的学说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最终成功建立了以“事功”为主旨的儒学体系。在古代重农抑商的大背景下,南宋温州商业兴盛,当地人民大都趋向于经商,这是难以想象的。而欲改变一人之行为,必先从其思想上改变。永嘉学派的思想体系中主张的事功与心性的关系如下:“心性,体也,事功,用也,无事功之心性,则为无用之学,无心性之事功,则为无体之事。”[10]提倡事功之学加之南宋期间,温州科举独占鳌头。根据日本宋史著名学者冈元司《南宋期科挙の試官をめぐる地域性》(《南宋时期科举试官的地域性》)一文,南宋期间浙江进士人数总共5651名,而温州竟拔得头筹,独占1096名,考虑温州只下辖四县之地,可见温州士子之强劲。文化哺育政治,政治促进经济,因为永嘉学派的文化底蕴以事功之学为铺垫,政治上中举人数大大增多,而传统士人本身的乡土情怀,温州地区在政治方面得到重视,已是必然趋势。又因永嘉学派提倡的是功利主义之学,对古代传统重农抑商观念造成巨大冲击,同时更是温州地区发展商业强大的推动力。

2.海洋意识的冒险精神

南宋时期,海上贸易是温州地区经济的支柱部分,而温州能在重农抑商大环境下突出重围,创立属于温州特色的海洋贸易,这一切离不开其独特的富有冒险精神的海洋意识。温州本身地理环境恶劣,土壤贫瘠,不能满足农业发展的需要,温州人民只能转向海洋,这也是温州人民海洋意识产生的内在动力,冒险精神产生的外因则与福建移民有着密切联系。由上文人口迁移可知,温州当今氏族中,福建移民占据极大比重,而宋代盛行的圣妃信仰(即后世的天妃信仰和妈祖信仰)则源于福建移民。精神上的信仰开始成为温州地区人民出海的精神寄托,就温州地区而言,祭祀的庙宇不断增多,祭祀的仪式愈发隆重。随着福建移民的北迁,闽人善于出海冒险的精神渗透进温州社会文化。由于温州当地不适宜农业发展,且温州人深知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因此积极吸收福建移民所带来的海洋冒险精神。正因如此,温州地区的劳动人民开始创造温州人的海洋文化,因而在南宋海洋贸易的篇章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迹。

上述四部分讲述了温州商业在南宋建炎嘉定年间发展的时代背景,论述了温州为何能在近百年间得到蓬勃发展,接下来将论述为何称温州这百年间的商业发展可用繁荣二字称之。

二、商业在温州的发展

(一)官办性质的行业发展

1.海外贸易

金兵南侵导致宋政府南迁,此后定都临安府,史称南宋。加之传统丝绸之路受阻,南宋政府只能从海外贸易寻找突破点。绍兴三年(1133)以前温州设立市舶务,此举大大推动了温州的海外贸易发展,尤其是官方层面。南宋时期,温州当地诗人徐照《移家雁池》一诗中说道:“夜来游岳梦,重见日东人。”此诗可看作温州发达的对外贸易的缩影,外国人贸易在温州地区已经成为普遍现象。

从商品出口种类看,在温州官办性质行业中,占比最大的是瓷器。因此,官方对外贸易的商品以瓷器为主,而瓷器质量中又以龙泉青瓷为最。曾经有人这样描述过温州龙泉青瓷:“胎薄如纸,光润如玉。”瓷器销售范围之广,甚至达到非洲地区。加之上文所提到的博买方式的转变,为本地产品的外销提供了契机,进一步促进南宋时期温州龙泉青瓷的销售[11]。

除销售商品外,还可以船只数量观之。若一地海外贸易发达,则可看一地船只数量。温州自南宋初年成立市舶务,就成为两浙地区的重要港口。南宋时期温州地区设有官营造船厂,现在仍然保留南宋时期关于温州地区官营造船技艺水平的相关史料。史书载,嘉定十四年(1221),“温州言,制置司降下船样二本,仰差买官买木,于本州有管官钱内,各做海船二十五只,赴淮阴县交管”[5]7139。可见,温州造船水平已非同一般,除造船水平外,官府对温州造船数量也有所规定。早在北宋徽宗时期就有要求:“温州每年合打六百只。”[5]7124即使是在南宋末年,温州地区依然是造船业的龙头。因此,在南宋海外贸易发展中,温州地区造船业依旧发挥重要作用。

2.内陆贸易

温州商业绝不仅仅是单纯的海外贸易,上文以造船业和瓷器为引论述了南宋时期温州海外贸易的兴盛,下文将以内陆贸易为突破口,论述温州官办行业贸易的兴盛。

商税可作为当地经济的一面镜子。明州和温州同为两浙路的重要商业城市,但早在北宋年间,温州的商税就已经超越明州。以熙宁十年(1078)这一年的商税作为比较,温州城区内部全年的商税总额高达二万五千三百九十贯六文,超过同期设立市舶务的明州所征商税。

南宋时期,官营商业对酒水、茶叶、盐之类的物质实行严格的专卖制度,而官营商业又有自身的政治特权和资金优势,获利丰厚。从官营盐业的角度出发,史料载,温州四县之地共有五处盐场,在南宋绍兴年间已初具规模。两浙路共有四十余处盐场,而温州就占1/8,以经济地位观之,温州的官营盐业占据两浙路盐业的重要份额。从数字统计出发,两浙路产盐高峰期,温州占比1/10,盐场数量、产盐重量均占极其重要的地位。当生产的产品足够供应,同时具有稳定的市场需求时,那么盐业的繁荣势必成为大趋势。由于盐业是由官府一手操控,加之南宋初期,尤其是建炎绍兴年间朝廷南迁不久,人口大规模迁入,加剧了食盐的需求,外加淮河地区盐业运输受阻,两者供需不平衡,导致供不应求的局面出现。史料曾记载过上述现象:“建炎四年二月十九日尚书省言:近缘淮盐道路不通,诸邑人自京师带到钞引前来两浙请盐致应副不起内温、台州积压……温、台州盐仓不曾支盐,令出给公据,揭取钞引,连粘付客人前来行在榷货务换……从之。”[12]6553-6554

(二)民间私营贸易发展

1.海外贸易

官方海外贸易蓬勃发展,这一现象反映出温州地区强大的商业基础。同时,市舶务的设立,为民间开展海外贸易开辟了合法渠道。加上温州人本身特有的海洋冒险精神,推动了民间海外贸易发展。从海外贸易原因构成要素分析,海洋冒险意识是内因,而外在的刺激(市舶务官员鼓励民间海外贸易)也是重要构成要素,两者相互配合,为民间海外贸易发展奠定基础。市舶务官员的仕途升迁是与市舶务的交易量挂钩的。史料载:“闽、广舶务监官抽买乳香每及一百万两,转一官。”此处史料反映出南宋时期市舶务官员升迁与市场交易量的利弊关系,因此,温州市舶务官员必然大力推动对外贸易发展。在海外贸易繁荣的大背景下,必然涌现出豪商巨贾。宋代著名小说《夷坚志·夷坚志丁》卷三《海山异竹》有过这样的记载:“温州巨商张愿,世为海贾……经五六日,得一山……愿始嗟叹而付之。”除巨商张愿外,《夷坚志》还曾记载温州东山人王居,诸多富商的涌现体现的便是温州民间商业高度繁荣。从上文论述可知,海外贸易已经成为温州商人积累财富的重要途径。

2.内陆贸易

海外贸易是温州商业的重要特色,但内陆贸易也是温州商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下文将从内陆贸易角度论述民间私营贸易发展。

一是产品销售范围广。论一地商业繁荣兴盛,以其著名的代表性商业产品观之,不失为可取之策。宋代时期的温州漆器被誉为全国第一,无论是在北宋时期的都城所在地开封,还是在南宋的行都临安府,都城均设立专卖温州漆器的铺子。仅以此漆器观之,可见温州商业产品在全国范围的影响力。甚至温州漆器也成为皇家贡品:“镇江府军资库杭州、温州寄留上供物,有螺钿椅桌并脚踏子三十六件。”[13]温州漆器商铺在各地广泛设立,同时期温州精美漆器开始成为皇家贡品。在宋代活跃的商品经济大背景下,“皇家贡品”的称号为温州漆器打了一波最有力的广告,不仅增加了温州漆器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力,而且有助于推动温州漆器的商业发展。

二是走私贸易盛行。温州地区人民趋利,加之本身丰富的商品资源和境外广阔的市场,内外结合,就形成畸形繁荣的走私贸易。有关史料记载,温州四县之地,产茶额高达五万多斤(约合2.5万公斤),居临安府、台州、婺州、衢州、温州、处州六地中总量排第三[12]6635-6636。而走私的茶叶有极高的利润,受利益驱使,商人就会铤而走险进行走私交易。史料载:“茶,自宋人岁供之外,皆贸易于宋界之榷场。世宗大定十六年,以多私贩,乃更定香茶罪赏格。”[14]上述描写的时间正是淳熙年间,此时南宋温州地区正值商业繁荣时期,边境茶叶贸易走私已引起金王朝重视,在如此高额的利润驱动之下,温州商人未必直接参与边境贸易,但以此推断他们会是茶叶走私的重要环节。

南宋建炎嘉定年间温州商业发展程度从官办行业和民间商业可知,正因为如此,官办行业和民间商业的高度繁荣印证着温州地区商业高度发展。温州地区商业的高度繁荣,反映出温州当地经济的高度发达,更是南宋东南地区商业高度发展的有力佐证,下文将论述南宋建炎嘉定年间温州商业的发展意义。

三、南宋建炎嘉定年间温州商业的发展意义及思考

(一)意义

第一,经济重心南移的有力佐证。古代中国经济重心南移历经三个阶段,最终南宋迁都临安府,标志着古代中国经济重心南移的正式完成。温州商业的繁荣发展,正是时代背景下的缩影,也是证明经济重心南移的有力佐证。《史记》记载“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15],至宋时《北山集》描述温州风貌已经大为改观:“永嘉闽粤之交,其俗剽悍以啬,其货纤靡,其人多贾,其士风任气而矜节。”宋朝时期,温州地区人民多以商人为业,这也是经济重心转移的结果。

第二,重农抑商的不可实现性导致商业的多元化发展。早自商鞅变法时期起,重农抑商就已经开始成为秦国的基本国策,待秦王朝正式建立统一的中原王朝,此后重农抑商这一基本国策贯穿历代王朝始终。温州地区本身的地理环境不适合粮食作物的生长,但是特色的丘陵环境适合广泛种植茶叶、柑橘等经济性作物,推动了温州农业向商品性农业的转变。以商品化为基础的农业,推动了温州地区商业化进程,为其他行业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第三,商业的发展吸引人口迁移,人口迁移进而刺激商业集群化发展。由本文前两部分可知,温州地区商业经济水平在两浙东路市镇中位居前列。同时,温州商业的发展与人口迁移的影响是双向的,商业高度发展吸引外来人口迁徙,而人口不断增加为当地商业发展创造机会。同时期温州商业发展变化相关记载如下:“在城市中出现了许多酒楼、茶坊、饭铺、浴堂、妓院、瓦舍、勾栏等消费、服务性行业。著名的官营酒楼有‘八仙楼’(今地名仍为八仙楼)、挟海楼(在康乐坊口),瓦舍、勾栏集中在竹马坊(今瓦市殿巷一带)。”[16]服务行业的大量设立体现了人口迁移对温州商业集群化发展的导向作用,可见人口迁移与商业发展是双向互动的,辩证地看待温州南宋建炎嘉定年间人口迁移的社会现象,有助于进一步理解温州商业的蓬勃发展。

(二)思考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建炎嘉定年间温州商业的发展不是单一的因素主导,而是多因素共同作用下而形成的。笔者将其概括为三个因素:时代背景、区位优势和商业主体的创新冒险精神。

一是时代背景。中国经济重心向南方迁移,终至南宋完成经济重心的迁移。经济重心的迁移为后世温州乃至东南地区的繁荣及经济发展作铺垫,经济重心的迁移表现是多方面的,人口迁移又是重中之重。人口迁移为南方地区带来丰富的劳动力、先进的生产技术等,温州就是典型地区。因此,经济重心南移是温州商业发展的天时。

二是区位优势。温州本身海陆兼备,这一优势的地理条件为商业发展奠定了基础。温州气候适宜种植经济作物,如柑橘。同时,温州海岸线漫长,具备开展远洋贸易的天然港口,适宜发展海外贸易。以上种种优势都归因于温州自身独特的区位优势,这正是温州的地利。

三是商业主体。天时、地利已经为温州地区商业发展打下良好基础,人和则是三者的关键。温州地区人民勇于创新及敢于冒险的时代精神,温州士人在时代精神的基础上发展出主张事功学说的永嘉学派,而永嘉学派为地区商业发展奠定了理论基础,成为温州人民商业行动方针的指南,上述这一切都是古代温州商业发展的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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