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建人文湾区视角下广府文化的传承价值与实践路径——以粤港澳大湾区城市佛山为例

车孟杰 何丽明

作为岭南地区分布范围最广、最具地方人文特色的广府文化，是以广府话为母语的民系文化。位于岭南地区的粤港澳大湾区，是广府文化的最大集聚地。当前，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进入全面实施阶段，不断在国内外产生深远的影响力。其影响力不仅体现在大湾区经济的强大硬实力，还体现在文化引领、支撑大湾区经济发展的深厚软实力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文化是重要内容；推动高质量发展，文化是重要支点；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文化是重要因素；战胜前进道路上各种风险挑战，文化是重要力量源泉。”[1]广府文化作为粤港澳大湾区核心的文化软实力资源，是助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的精神动力源泉。因此，必须重视广府文化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应用价值，通过传承与发展广府文化，彰显广府文化的独特魅力，使其成为人文湾区的一抹靓丽色彩。

一、广府文化是人文湾区的重要内涵

《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提出，粤港澳大湾区要“共建人文湾区”。其中，广府文化是人文湾区的重要文化内涵，是大湾区人文精神的主要来源。

(一)广府文化与港澳文化同根同源，增进人文湾区的文化认同

我国香港、澳门地区深受岭南文化的熏陶，广府、客家、潮汕三大民系文化共存。近代之后，大批珠江三角洲广府人迁居香港、澳门，广府文化逐渐覆盖港澳大部分区域。有学者说“香港的本根文化在广东”，“澳门文化与香港文化一样，甚至比香港更多地保留了传统的广府文化”[2]。可见港澳文化有着鲜明的广府文化特色，共同承续中华文明的精髓，构成岭南文化的核心要义，这为增加粤港澳文化认同、共建人文湾区筑牢了文化根基。

(二)广府文化注重创新、崇尚实用，形成人文湾区的精神特质

在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历史进程中，广府文化形成了有别于其他地区的精神印记。首先，广府文化不是一种故步自封的文化，而是积极进取的，广府人敢于向困难挑战，不断突破自我，形成了开拓创新的精神。其次，广府人向来崇尚实干，追求经世致用，注重通过发展商业实现富裕安康，带动地区经济的增长，形成务实重商的精神。再次，广府文化善于吸纳各种有益的文化元素，如佛教文化、基督教文化等，去粗取精，为己所用，并面向世界大放异彩，形成开放包容的精神。可以说，广府文化这种创新、务实、开放的精神，不仅是广府地区最为鲜明的区域符号，而且是人文湾区特有的精神代码，成为大湾区人文精神的重要源头。

(三)广府文化展现独特风貌，丰富人文湾区的岭南底蕴

与客家文化、潮汕文化相比，广府文化是一种最能凸显粤港澳大湾区岭南风貌的“元文化”。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进程中，人们交流的语言除了普通话之外，使用最多的就是广府语言——粤语，也称广府话、广东白话；人们日常的饮食习惯，倾向广府餐饮——粤菜。此外，粤港澳大湾区保存众多独具岭南特色的文化遗产，骑楼、镬耳屋等就是广府建筑的代表。还有粤曲、粤绣、飘色等广府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展示出潜藏于粤港澳大湾区内在层面的广府民俗品格。在共建人文湾区的时代潮流中，开发与利用粤港澳共有的广府文化，可以丰富粤港澳大湾区的岭南底蕴，彰显岭南文化的独特魅力。

二、佛山的广府文化资源及其传承价值

作为粤港澳大湾区重要节点城市之一的广东省佛山市，是广府文化的重要发源地之一，保存了独特的广府文化气息，拥有丰富的广府文化资源。深入认识和评估佛山广府文化的传承价值，是积极推动佛山创新发展广府文化、助力人文湾区建设的必要前提。

(一)佛山的广府文化资源

秦汉时期，佛山就是广府人的集聚地，形成颇具规模的农渔业民聚居村落。唐宋以来，广府文化在佛山地区生生不息，逐渐成为岭南文化的精髓。如今，广府文化资源遍布佛山五区，主要包括历史文化名人、物质遗存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等。

佛山历来崇文重教，孕育出许多名垂青史的文化名人。如南汉的简文会、南宋的张镇孙、明代的伦文叙和黄士俊、清代的梁耀枢，都是佛山地区的状元，为广府籍状元人数之最。近代以来，佛山地区更是英才辈出，如民族资本家陈启沅、武林宗师黄飞鸿、资产阶级改良主义代表人物康有为、小说家吴趼人、武术明星李小龙等，还有国内早期工人运动领袖邓培、抗日英雄吴勤、革命烈士陈铁军等英雄人物。这些历史文化名人都产生了重要影响，生动诠释了广府地区的文风鼎盛与广府才俊之士的家国情怀。佛山的广府文化气息正是反映在这些历史人物的精气神之上，与佛山的几千年历史发展交相辉映。

同时，佛山还有存量丰富、底蕴深厚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佛山自唐宋以来就是岭南商贸重镇，至明清成为中国“四大名镇”之一和天下“四大聚”之一。作为一座千年名镇，佛山的广府物质遗产保存在众多建筑、园林、街道和村落中。如被誉为“东方艺术之宫”的佛山祖庙、五百多年窑火不熄的南风古灶、岭南园林杰出代表的梁园和清晖园等，都是广府文化的历史见证。至于广府非遗，佛山拥有陶瓷、铸造、纺织、剪纸等手工技艺，以及粤剧、武术、醒狮、龙舟、佛山秋色、行通济等民俗活动，这些佛山“传家宝”蕴含着浓郁的广府文化特色，也彰显着佛山这座城市永续不绝的广府人文魅力。

(二)佛山对广府文化进行传承的价值意蕴

对于这些丰富的广府文化资源，佛山一直注重保护与传承，不断增强岭南文化的生命力，使其成为“名副其实的岭南风情之乡”[3]，并孕育出佛山独特的文化气质和城市精神。

第一，反映了新时代文化发展的要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文化遗产不仅生动述说着过去，也深刻影响着当下和未来；不仅属于我们，也属于子孙后代。保护好、传承好历史文化遗产是对历史负责、对人民负责。”[4]注重对文化遗产的保护和传承，是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事业的发展要求。作为中国历史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广府文化具有独一无二的气质和不可复制性。佛山近年来对本土广府文化资源的保护与传承，正是响应新时代文化发展的要求，不仅留住了城市记忆与乡愁，也满足了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

第二，充实了人文湾区的内涵。人文湾区的核心在于人文，即以人为本、以文化人，凸显的是人在粤港澳大湾区发展中是最高的价值主体，是共建人文湾区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佛山在传承广府文化的过程中始终高扬人的主体价值，通过文化传承推进人与人、人与城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如南海区西樵镇松塘村、顺德区杏坛镇逢简村等众多古村落，不仅保存了原生态古朴的岭南水乡环境，体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理念，还保留了崇文尚学、尊师重教的优良广府传统，为人文湾区的建设营造了良好的自然和人文环境。

第三，涵养了佛山精神。长期以来，佛山始终将广府文化深深植根于城市建设，以广府文化带动城市发展、优化城市人文环境，塑造佛山的城市精神。如佛山粤剧、武术、冶铸、商业的发展，处处体现着佛山人精益求精的文化基因，这种精益求精的文化基因造就了佛山的工匠精神和企业家精神，涵养出“敢为人先、崇文务实、通济和谐”的佛山精神，并在岭南大地上生生不息，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佛山人，成为广府人文精神的典型。

三、新时代佛山传承发展广府文化助力人文湾区建设的路径

作为历经千载的重要文化形态，广府文化是一种具有生命力、饱含创造力，既传统又现代的岭南“活化石”，也是新时代粤港澳共建人文湾区、同塑大湾区人文精神的宝贵资源。新时代佛山要在保护广府文化资源的基础上做好广府文化的传承与发展，实现广府文化的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为人文湾区的建设贡献佛山的文化力量。

(一)深入挖掘广府文化资源，凸显人文湾区的主基调

要做好佛山广府文化资源的传承发展工作，必须在保护好现有资源的基础上，继续深入挖掘广府文化中的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深度阐释广府历史文化名人事迹及其精神，凸显人文湾区的广府文化主基调。

首先，完善开发利用广府文化的体制机制。推动广府文物、广府非遗立法工作，运用法律的手段对广府文化进行规范化管理；同时，加大对广府文化开发的财政投入力度，使其成为人文湾区的重要人文资源，并得到更好的开发和利用。

其次，积极发动社会力量参与广府文化的开发利用。除了依靠政府力量，还应广泛动员社会团体、民间组织等社会力量，加入广府文化的开发利用中；同时，出台相关政策，拓宽社会力量参与开发利用广府文化的渠道，营造传承发展广府文化的良好社会氛围。

再次，加强培养广府文化专业的高素质人才队伍。打造一支由各大高校、科研院所和文史馆等组成的广府文化高水平研究团队，促进广府文化的深入挖掘和深度阐释。

(二)努力做好广府文化教育，增强人文湾区的认同感

广府文化历来重视人文教育，佛山应充分运用广府文化功能，将广府文化资源融入大湾区青少年的人文教育，发挥广府文化作为粤港澳主流文化的濡染作用，不断增进文化认同，推进人文湾区建设。

一方面，推动广府文化教育进校园。在中小学课堂开设与广府文化相关的课程，通过优秀广府文化的无声浸润和心灵牵引，增强大湾区青少年学生对广府文化的感知和理解，培养他们的广府文化情怀，从中汲取智慧并加以运用，自觉传递其中的正能量，形成传承发展广府文化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同时，积极编写具有鲜明广府文化特色的系列教材，拓宽大湾区青少年学生的广府文化知识面，增进他们对本土文化的认同。

另一方面，打造广府文化主题研学目的地。坚持“寓教于研、学研交融”的研学理念，面向粤港澳大湾区大力发展具有广府文化特色的研学产品，推动港澳青少年到佛山体验广府文化，追溯广府历史脉络。此外，注重研学课程的精细化设置，在突出广府文化主题的同时，跳出原有的浅层次的“教学”和“导游”结合的桎梏，不断加强研学规划，丰富研学课程体系，让参与研学的青少年在学习的同时提升文化实践能力。

(三)大力发展广府文化产业，打造人文湾区特色名片

广府文化产业是粤港澳大湾区发展的重要产业，佛山要积极提炼广府文化的产业元素，为佛山经济发展赋能，并在人文湾区中打造出具有深刻影响力的广府文化特色名片。

一是串珠成链，打造精品广府文化遗产游径。“文化遗产游径是指价值突出、保存较好、资源丰富、能有效串联历史文化遗产的游憩通道。”[5]它是串珠成链的主线，能将承载粤港澳大湾区共同记忆与文化情感的广府文化资源有效串联起来。因此，要以文化遗产游径作为重要抓手，规划广府文化的精品路径，高质量传承发展广府文化。

二是文商旅深度融合，激发文旅消费活力。强化广府文化在粤港澳之间的商业合作应用，形成文旅消费热点，将广府文化推向全国乃至世界，确保广府文化产业的机体活力。鼓励文旅企业围绕“双区驱动”(“双区”是指粤港澳大湾区和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机遇和新发展格局要求，实现提质改造和服务升级，开发具有广府特色的文创产品和旅游商品，延伸产业链条，为促进文旅消费开辟新路。

三是以产业的发展推动文城相融、文经互促。在打造广府文化遗产游径和深化广府文商旅融合的同时，通过创新理念、模式、技术和手段，使广府文化产业的成果与整个大湾区城市群联系得更紧密，丰富大湾区城市群的广府文化内涵，进而为人文湾区增色。

(四)积极推动广府文化宣传，讲好人文湾区精彩故事

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广府文化在传承发展过程的最大问题，就是广府文化没有得到充分重视，为此，佛山要主动向外界宣传、推介广府文化，以此传播人文湾区的好故事、好声音。

首先，增强文化自信。广府文化既传统又现代，既饱含沧桑岁月的沉淀也拥有年轻富有活力的生命机体，从内容到形式都丰富多彩，在新时代依然具有牢固的群众基础，因而需要有充足的信心对广府文化进行宣传、介绍和普及。

其次，创新宣传形式。综合运用网络直播、移动客户端等新媒体传播手段，多角度宣传广府文化；构建“融通中外”的对外传播体系，推动广府文化“走出去”；开展广府文化学术研讨会，在更深层次呈现广府文化的人文魅力，提高公众对广府文化的关注度。

再次，多渠道开展推广活动。以弘扬敢为人先、创新进取、开放包容等精神为主旨，鼓励和引导与广府文化有关的文艺创作，包括专题书刊、音乐、电影等，在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的同时，推动广府文化品牌建设，不断提升粤港澳大湾区的文化软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