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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异化理论视域下的泛娱乐化批判

2021-03-07于馥颖赵爱芹

中共南京市委党校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泛娱乐化消费主义异化

于馥颖 赵爱芹

[摘 要]近年来,泛娱乐化在文化生活领域愈演愈烈,其本质是一种对主流、正统和权威进行反叛、嘲讽和解构的人生哲学和价值哲学。无休止和无度娱乐是泛娱乐化的重要表现。泛娱乐化让人愚乐、浅薄和低俗,弱化甚至摧毁人的深度思考能力。泛娱乐化还会让人陷入道德和价值虚无主义,造成意义世界的混乱与沦丧。这些问题在本质上是人的生存异化,人成了单向度的人,具体可以解读为资本异化、技术异化和精神异化。克服这些异化问题,需要加强对文化产业的政策引导和制度规约;加强对“碎片化”传播的主流价值观引导;需要提升受众文化消费主体性。

[关键词]泛娱乐化;异化;消费主义;单向度的人;马克思主义现代性

[中图分类号]G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071(2021)02-0026-06

近年来,泛娱乐化在文化领域愈演愈烈,引起了政界、学界和社会大众的广泛关注。认清泛娱乐化的本质与危害,并有效应对,还文化界一个清新健康的环境,为大众精神生活打造一个健康、阳光、向上的空间,已迫在眉睫。

一、泛娱乐化的本質与危害

探讨泛娱乐化,首先从“娱乐”说起。在不同的语境中,“娱乐”有不同含义。在前现代语境中,“娱乐”是人们劳作之余的身心放松和调剂。在现代语境中,“娱乐”是人自我发展和完善的重要途径。在后现代语境中,“娱乐”是对主流、正统和权威进行反叛、嘲讽和解构的人生哲学和价值哲学。当这一“娱乐”过度演绎、大肆蔓延时,泛娱乐化就此产生。娱乐无度,是泛娱乐化的最重要表现,“什么都可以开涮”“什么都可以恶搞”“什么都可以娱乐”“什么都敢娱乐”。无休止和无度娱乐的背后,其实是对肉体和感官的纵欲,对灵魂的放逐,对意义世界的蔑视。

归结下来,泛娱乐化造成的危害大致有两类:第一,泛娱乐化让人“愚乐”、“浅薄”和“低俗”,弱化甚至摧毁人的深度思考和理性追问能力。泛娱乐化多借助现代传媒,以浅薄空洞的内容、粗鄙搞怪的方式、滥情的表演,让人们放松神经,追求快感。荤段子、无厘头等让人拒绝思考文化产品背后的深层意义,是把娱乐变成了“愚乐”。人们狂热追求,还乐此不疲,成为无灵魂的“简单快乐的动物”。正如德国哲学家沃尔夫冈·韦尔施所说,“我们不能忽略这样一个事实:迄今为止我们只是从艺术当中抽取了最肤浅的成分,然后用一种粗滥的形式把它表征出来;这其中,美失去了它更深邃的感动人的内涵,充其量也是游移在肤浅的表层,更甚者是伟大的崇高堕落成了浅薄的滑稽”[1]6。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更是严厉批判以电视为代表的“娱乐至死”文化。他指出:“一切公众话语日渐以娱乐的方式出现,并成为一种文化精神。我们的政治、宗教、新闻、体育、教育和商业都心甘情愿地成为娱乐的附庸,毫无怨言,甚至无声无息,其结果是我们成了一个娱乐至死的物种。”[2]4第二,泛娱乐化让人陷入道德和价值虚无主义,丧失判断力,造成意义世界的混乱与沦丧。这一点较于前者更为复杂和有害。我国社会改革发展还存在着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泛娱乐化常常假借娱乐、戏说和解密之名,“新解”重大事件、焦点事件与知名人物,以“争鸣”“探明真相”“还原事实”之名,行歪曲事实、煽动和激发社会不满之实,背后其实隐含着深刻的“去主流化”“去思想化”“去价值化”“去历史化”“去中国化”取向,意图消解权威、消解经典、消解崇高、消解神圣,攻击和对冲主流历史观、国家观、道德观、价值观和文化观,由此造成意识形态领域混乱,造成文化与精神生活滑向道德虚无与价值空心化。

现如今移动互联时代,泛娱乐化问题发展尤甚,形势堪忧。人民需要娱乐,但不仅仅是娱乐,更不是把精神毁掉的娱乐。“对于娱乐而言,无论是电视时代还是网络时代,恐怕有两点应该是确定无疑的:一是娱乐的底线是‘无害’。正如人们不能没有道德底线一样,任何娱乐也不能没有基本的底线。娱乐的基本底线就是不能对人的发展带来精神或心理或道德的伤害。二是娱乐不可‘至上’。当代社会,娱乐掌握了更大的‘话语权’,但我们不能唯娱乐是瞻,需要警惕娱乐至上、用娱乐替代一切的思想和行为。”[3]我们需要认真思考主流价值的认同,追寻价值共识,也需要对至真、至善、至美的尊崇和守望。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文艺工作座谈会上曾经指出:“文艺创作中低俗不是通俗,欲望不代表希望,单纯感官娱乐不等于精神快乐。”[4]9喧闹的泛娱乐满足了人们的欲望,但承载人们精神的整个文化生态,却在无度的娱乐中荒芜沙化。“泛娱乐化把‘娱乐’作为衡量一切文化形态的最高标准,从而遮蔽了文化涵养审美情趣、构建价值理念、行塑思维方式的基本功能。”[5]

二、泛娱乐化异化问题的三重解读

“‘异化’一词最早是在欧洲18世纪的古典经济学家和启蒙学者中被用来表示商品或权利的转让、过渡。而到了19世纪的德国古典哲学中,它超出了原意而上升为哲学概念,用来说明主体和客体的一种特殊关系。……所谓的异化关系必须是‘自我’与其创造出来的‘非我’之间的对立关系。”[6]

马克思将德国古典哲学异化思想运用到工人劳动问题的分析中,从《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纯哲学思辨,到《德意志意识形态》的理论实践过渡,再到《资本论》的体系化,马克思不断建构起自己科学、系统的异化理论体系。“马克思对人的异化的讨论强调的是应有状态和实际状态的一种分离。在这里,异化一方面意味着个体与物质世界的分离,即自己生产的产品不能被自己所控制;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人与人关系的分离,即人不再作为一个类的存在物而存在。异化的人变成了‘抽象物’,孤立于社会的整体之外,他失去了人之所以为人的基础。在异化状态下,人被剥夺了多样性。”[7]具体说来就是,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劳动者同自己的劳动活动相异化;人同人相异化;人同自己的类本质相异化。就异化的成因而言,从分工结构到分配结构到权力结构再到制度结构,马克思层层深入地进行了解析,让我们据此看清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资本主义制度的病症与病理。

综合“异化”本身的含义与马克思异化理论,我们可以看到,马克思异化理论其实具有更普遍的意义,现实世界中,存在着大量这样的问题,即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时常与人类不能和谐共处,而是疏离乃至对立。基于上述分析,我们可以尝试将马克思异化理论运用到泛娱乐化现象解读中。资本、媒体与技术、文化产品是泛娱乐化赖以存在的三种物质基础,它们是人类创造的“非我”,而随着泛娱乐化的滋生蔓延,这些“非我”与人类“自我”不断疏离和对立,从而形成异化,具体可以进行以下三重解读。

(一)“市场化”带来的资本异化

“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8]871追逐利润最大化是由资本固有的增殖性和扩张性本性决定的,这对文化娱乐业大发展有强大的驱动作用,但也必然伴生诱惑和扭曲,使文化娱乐业跑偏并堕入泛娱乐化。

在“市场化”浪潮的驱使下,文化娱乐从业者醉心于最大化的利益回报,追求高收视率、高点击率和大发行量也就成为必然。“收视率与网络点击率成为商业资本增殖的有效途径。为了吸引眼球,增加收视率与点击率,商业资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文化活动、文化形式、文化内容以‘娱乐化’形式呈现。”[9]“娱乐化”在商业化、市场化驱使下不断演绎,强烈的逐利动机最终让从业者为千方百计迎合受众而不断丧失立场、品质和格调,甚至不惜僭越道德和法律,以低俗、恶俗、暴力、色情等元素吸引受众,泛娱乐化问题由此产生,文化娱乐业就此沦为资本的附庸。泛娱乐化归根结底是文化娱乐业被资本过度操控的产物。

(二)“碎片化”带来的技术异化

“碎片化”,本义为完整的东西被分成很多零块。就社会发展而言,“碎片化”是指相对整一的传统社会关系、市场结构及社会观念开始瓦解,多个利益族群和“文化部落”開始形成,这也是一个国家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必然具备的性征。这一变革使“多种媒体,一个声音”的传统传播方式无法满足多样化的受众信息需求,“碎片化”“分众化”传播成为信息传播的主要方式。

随着人们生产生活节奏加快,工作生活压力日益增大,移动互联时代的“碎片化”传播不仅注重“分众”,更追求传播的简短明快和娱乐性,因为这样的文化产品才能跟得上社会节奏,才能让人们更好地疏解紧张和压力。抖音、快手、火山小视频等短视频传播平台应运而生,传统媒体甚至也纷纷加入这样的“碎片化”传播队伍。分众化、简短明快和娱乐性传播在满足人们合理需求的同时,也在供需的现实复杂互动中衍生出一些怪异的问题,泛娱乐化问题因此产生。“碎片化”传播加剧了人的原子化生存,对知识完整性和宏大叙事严肃、崇高的肢解致使人的思维系统性、精神自由与反思能力不断弱化。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说,人被自己创造的技术和方式奴役和束缚了。赫胥黎在那本著名的《美丽新世界》中就曾发出警告:“人可能失去个人情感、失去思考的权利、失去创造力,而一切的根源就在于人们会‘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没错,娱乐正是这种工业技术的产物之一。”[10]

(三)“消费主义”带来的精神异化

消费主义在发达国家产生、发展并在全球流行开来。消费主义主张人类可以无限度地占有和挥霍物质财富,以最大限度地满足自身的消费欲望。消费主义还认为商品具有的符号化意义远远超过商品的实际使用价值,主张以消费来确证个人身份和社会地位。无论是对物质的无限苛求和挥霍,还是对物质消费所赋予的身份和符号化意义,都说明消费主义消费的目的不是满足合理适度的实际需求,更多是迎合欲望。改革开放促进中国经济快速发展,也催生了一些人的暴富心态,这是消费主义产生的现实基础。更有甚者,不具备相应经济实力的人群也在消费主义的蛊惑下产生了消费主义观念,虽然经济条件不允许,但他们仍极力追求或模仿消费主义生活方式。

消费主义不仅在物质消费领域肆意蔓延,也延伸到了精神文化领域,在这一领域,消费主义追求世俗、肤浅的快乐和感官刺激,甚至随时会滑向庸俗和低俗。对家国、民族、天下之前途命运的严肃题材,更多表现出淡漠和疏离,拒斥深刻、理性思考,弃置生命意义、理想信念、普遍真理和崇高信仰,不断陷入自我陶醉、意淫、麻痹、狂欢甚至冷漠。这些问题归结起来,便是文化精神生活领域泛娱乐化的蔓延。

消费时代,精英文化向大众文化、严肃艺术向娱乐文化发展的倾向日趋显著,这为泛娱乐化生长提供了温床,泛娱乐化反过来又进一步加剧了文化生活的消费主义倾向。具有消费主义倾向的泛娱乐化实质是精神产品消费的异化,精神文化需要异化为感官娱乐享受。泛娱乐化犹如精神鸦片,让人们沉浸在虚幻的快乐中,宣泄着盲目的意识冲动。媒体为迎合消费需求,更加大肆制造泛娱乐化精神消费品。总之,人被自己创造的精神成果操控和愚弄。在“娱乐至死”的喧嚣中,需要严肃思考的重大命题被拒斥,具有深刻思想内涵和强烈人文关怀的优秀文化作品被边缘化,人走向“愚乐至死”。

上述无论资本异化、技术异化还是精神异化,表面看来是人与物的对立,归根结底是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对立,是人生存与发展的异化,是生存与发展之人的离场。理性衰微、意义世界堕落让人成为单向度的人。自由全面发展的人如何实现?生存与发展之人的在场如何实现?基于马克思实践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及异化理论,我们认为,一切问题都是发展中现实且辩证性的存在,最终必将在实践中得到扬弃。泛娱乐化带来的无意义生存,最终会在实践反思和提升中得到消解。

三、泛娱乐化异化问题的实践应对

娱乐文化是一种大众文化,可以给社会带来活力,也促进人们身心健康。然而,泛娱乐化带来的娱乐过度和异化,则会使文化不断走向低俗、庸俗和媚俗,使大众文化品位不断走低、媒体公信力和社会责任感不断弱化、社会人文精神渐趋衰落,最终影响大众尤其是青少年身心健康,阻碍社会主义文化健康发展。因此,必须对泛娱乐化加强治理,不能任其蔓延。

(一)加强对文化产业的政策引导和制度规约

市场经济条件下,文化产业快速发展,为繁荣社会文化生活奠定了物质基础,但是逐利性本质也使文化产品良莠不齐。就泛娱乐化问题而言,市场供需双方都有责任,然而就主要责任而言,笔者赞同学界一些同仁提出的观点,那就是,供给方负有主要责任。一些文化产业从业者为了逐利一味迎合,还大谈所谓满足“受众需求”,推脱自身社会责任,不能自律,不能在社会责任和企业获益中实现有效兼顾。对此,政府需要加强政策引导,更需要加强管控,通过法律和制度进行规约,促使广大从业者深刻认识到:“通俗(大众)文化保证了法律和道德的适合度,那么,庸俗、低俗和媚俗就是在道德底线和法律边缘打擦边球,甚至突破道德底线而公然违法了。”[11]对于那些以娱乐之名,歪曲、抹黑、攻击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行为,更要依法依规严厉惩处。心中有德,外在有律,从业者才能不断提升供给水平。

市场经济致使我国当下文化发展或多或少镀上了“黄金”外壳。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认为,中国文化注重“尽人之性”。现如今,随着现代化的推进,我们“不能求尽物之性而忽略了尽人性,又如近代西洋般走上了另一偏径”[12]254。现代化,作为一种历史进程,其演进需要现代性这一价值尺度进行定向和校准。从根本上来说,现代化是现代性的展开与实践,现代性是现代化的文化机理和精神诠释。迄今为止,有两种现代性,即资本主义现代性和馬克思主义现代性。“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是对资本主义理性、自由、平等与进步的超越,力图解决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现实困惑与现代化进程中面临的诸多不平等、不自由问题,其最终使命是克服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异化,追求人的自由解放与全面发展。”[13]马克思主义现代性在文化发展中既追求解放和发展文化生产力,又崇尚文化主体的自由与解放。对文化产业进行政策引导和制度规约,才能使文化发展既“尽物性”又“尽人性”,并最终“尽人性”。

(二)加强对“碎片化”传播的主流价值观引导

碎片化,是现代信息传播的重要特点。碎片化,通过化整为零,增强趣味性、知识性,强化传播的针对性和有效性,突出自身优势。当然,它也有自己的缺点,因为追求“简、短、快”,不够系统和深刻,一定程度上诱发了泛娱乐化。以移动短视频为例,到目前为止,因为没有建立起一套规范的影像话语体系,致使影像水平与内容质量优劣不均、鱼龙混杂。再如抖音APP,曾因放松审核,使庸俗不堪的视频内容混入其中,甚至曝出涉黄、假新闻、侮辱英烈等多种负面消息。

如何加强正能量承载力,是“碎片化”传播面临的突出问题。媒介、政府和社会需要合力应对这一问题。以抖音APP为例,2018年4月之后,抖音APP系统全面升级,限制了很多负能量短视频传播,同时封禁了大量违规账号。抖音平台还于2018年5月6日之后,邀请社会各界、用户代表以及专家学者,研讨拟定了《抖音社区公约》,并设立单独的人力审核部门,对上传短视频内容进行严格审核,一方面严禁负能量内容播出,同时为正能量内容提供推广路径。这些举措对抖音APP加强自身正能量文化承载力,提升文化软实力具有重要促进作用。

任何一种媒介既有优势,也有局限。任何一种传播方式亦是如此。“碎片化”传播有利于主体的自我创造,有着传播知识、启蒙未知、重塑人性的巨大潜力,对推动创建一个更具包容性、多元化的文化世界作出了巨大贡献。参与、互动、分享、传递快乐,是当下文化发展的主流。抖音APP,作为以互联网为载体的短视频大众传播形式,已经拥有数亿的使用者,尤其在青少年群体中更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力。当然,在“碎片化”新型传播中,人类也一直受到异化摆控。对于异化问题,我们需要以不断发展的视野看待和解决,不随意给“碎片化”传播贴负面标签、制造道德恐慌。同时,更要积极采取措施,加强和完善对平台、机构进行制度管理和技术管控,把主流价值观引导作为常态性工作,积极探索新媒体时代、“碎片化”传播方式下主流价值观与新媒介、新技术的融合。坚持系统性和整体性原则,积极探索形式创新与意义挖掘的有效融合。

(三)提升受众文化消费主体性

文化是人的存在方式,人创造了文化,同时受到自身所创造的文化的影响,而在这一交互过程中,人归根结底是主体性存在。作为受众,人的主体性存在又该如何理解呢?“在受众的主体性这一领域最为成功的思想家为伯明翰学派的霍尔,作为当代文化研究之父,他提出了‘编码与解码’理论,既认为大众文化生产的是编码,而受众在消费文化产品的过程中,会对已经生成的文化产品进行解码,不同受众对文化产品的解码也不同,这是因为除了固定的文化符号,受众所具备的受自身生活的文化环境影响所形成的主体性也是必要作为参照物的重要因素之一,这样,受众的主体性就被重建了起来。”[14]而上述无论是泛娱乐化存在的资本异化、技术异化还是精神异化,都使文化精神生活带有极强的“商品拜物教”色彩,文化消费不再是对文化本真的品味与欣赏,这造成受众文化消费主体性弱化,文化消费“自为”能力、价值需求层次和文化鉴赏能力大大降低。

快节奏的生活与不断加剧的生存压力,致使现代人精神文化生活更易于堕入异化状态,这在本质上反映的是文化消费主体性之弱化甚至迷失。所以,既要满足大众的精神文化需求,又要引导、提升大众的文化品位。马克思说过:“对于没有音乐感的耳朵来说,最美的音乐也毫无意义,不是对象。”[15]87这在根本上就是提升文化消费主体性,受众文化消费主体性如果发生了弱化与迷失,文化消费质量就会大打折扣,鲁迅先生对这一问题也曾作过如下阐释,他说:“文艺要大众化,但读者也应当有相当的程度。……有普遍的大体的知识,而思想和感情,也须达到相当的水平线。否则,和文艺即不能发生关系。若文艺设法俯就,那就很容易流为迎合大众,媚悦大众。迎合和媚悦,是不会于大众有益的。”[16]579综上可以看出,如果不能良性互动,文化生产与消费就会不断跌入低质量循环的怪圈。新媒体与文化大众化带来思想解放和文化娱乐,但是文化生活不能因此无目的、无根底,文化在根本上引领人的发展,正如马林诺夫斯基所言,“尽管文化产生于人类的生物需要的满足,但它在本质上却使人类与其他动物截然不同。文化把人类提高于禽兽之上,文化并不能给人类以其所能有的东西,却能指示给他看其所能奋斗追求的目标”[13]。我们需要在文化生活中不断获得独立的精神和有趣的灵魂,这是文化消费主体性的根本标识,主体性也是现代人的精神支点。提升受众文化消费主体性,需要长期引导和教育,也需要每个人从自我做起,自省自觉。

娱乐本身不是坏事,满足多元的娱乐需求,是社会进步的写照。但凡事皆有度,当娱乐无所顾忌,甚至借娱乐之名对一切价值和意义进行消解,进入泛娱乐化境地,问题与危害便会层出不穷。泛娱乐化使很多本应真实、严肃的问题失真搞怪。恶搞经典、解构崇高会让我们把更多的注意力耗费在繁杂且无谓的问题上,文化环境会不断退化,民族精神会不断衰微,这是非常可怕的文化厄运,我们绝不能堕入其中。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源自中华民族五千多年文明历史所孕育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熔铸于党领导人民在革命、建设、改革中创造的革命文化和社会主义先进文化,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17]41这一论断深刻阐发了中国文化所具有的深厚历史根底和伟大实践根基,指明了我们文化自信的理由与底气。我们的文化宏大、深厚,且富有无限张力,是我们牢固且强大的精神支点,可以让我们获得深沉且持久的幸福感。娱乐的同时,我们需要更多思考精神如何安放。当然,泛娱乐化话语与传播方式值得研究、借鉴。面对当下全新的媒体和公众语境,崇高精神、严肃课题和宏大命题的话语与传播方式必须转换、转型、创新,唯有如此,才能富有吸引力和感召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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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青 山)

(校  对:张劲松)

[基金项目]2018年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专题研究项目(思政专项)“以习近平传统文化观指导高校文化教育创新研究”(2018SJSZ307)。

[收稿日期]2020-11-06

[作者简介]于馥颖,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221116;赵爱芹,江苏建筑职业技术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2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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