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凤翔雍城秦公一号大墓一号坑考古发掘简报
2021-03-03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宝鸡市考古研究所宝鸡先秦陵园博物馆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 宝鸡市考古研究所 宝鸡先秦陵园博物馆
2006年冬,受甘肃礼县大堡子山秦公2号墓西南侧发现乐器祭祀坑的启示[1],陕西省考古研究院对凤翔南指挥村雍城秦公一号大墓西南侧进行了考古勘探,发现陪葬坑1座,编号一号坑(K1)。2007年7~11月,我院与宝鸡市考古研究所、宝鸡先秦陵园博物馆联合对该坑进行了考古发掘。现将发掘成果简报如下。
一、一号坑形制
一号坑位于雍城秦公陵园一号陵园内,与秦公一号大墓的东西中轴线平行,北距大墓西墓道南壁12米(图一)。长方形竖穴土坑,方向287°,口大底小,略有收分。上口长17.5、宽3.1、下口长16.9、宽2.7米,坑底距地表12.5、坑体深10.7、殉葬坑深1.8米。四壁不规整。在坑的东北角与西南角各发现竖直上下的两道脚窝,脚窝略呈三角形,上下间距65厘米。坑内填浅灰褐色五花土,土质坚硬致密,经过夯打,没有发现包含物。
坑底东西向依次摆设五组车,编号为CH1~CH5,均为木质,已朽,每组车前分别有挽马两具。马头、车辕向东。车辆、马骨布局整齐清楚。马匹上部原铺设有植物秸秆和木板,车舆经过彩绘,而且装饰有小玉片,1、2号车的车舆保存相对较好,3~5号车的车舆保存差,仅残余少许(图二~六)。
车体均为木制单辕结构,由辕、衡、轴、舆等组成。衡木压在车辕的前端,截面为圆形,中部粗,两端渐细,末端有铜饰。辕为曲辕,截面为方形,辕木压在车舆下面的部分较平直,出车厢底座以后逐渐向上翘起。不见车轮。车舆部分已经坍塌叠压在一起,为片状漆皮,结构不明。从2号车车衡与车舆的痕迹判断,车的总长度约为2.4、车軎间距2.2、车轮间距1.7米。出土有车马器、装饰用小方形玉饰、骨器小件等(图四)。
图一 雍城秦公一号陵园平面分布图
图二 一号坑发掘场景
每组车马下面都有一个长方形的殉葬坑。鉴于3、4号车保存较差,在少破坏车马的情况下,此次发掘只清理了3、4号车下的殉葬坑(CH3K、CH4K)。CH3K为长方形竖穴坑,四壁修整较直,长1.7、宽0.95米。坑内有木棺,内置人骨一具,侧身屈肢葬,头西面南,没有随葬品(图七)。CH4K亦为长方形竖穴坑,四壁整齐,长1.45、宽0.75米。坑内有木棺,内置人骨一具,侧身屈肢,头西,随葬有铜削、铜带扣、骨串饰。
在坑内西北角,5号车的北侧车轮下,发现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竖穴土坑,长1.7、宽1.1、深0.8米,是5号车的殉葬坑。殉葬坑坍塌后,原来置于其上的兽骨滑落其中。经过清理,发现完整的牛头骨19个,羊头骨7个。
图三 一号坑平、剖面图
图四 2号车清理后场景
图五 4、5号车清理后场景
图六 3号车清理后场景
图七 3号车下殉葬坑(CH3K)发掘后场景
图八 兽面铜泡
二、出土器物
一号坑共出土器物93件。1、2、5号车没有破坏,原状保存,部分遗物没有提取或无法提取。出土器物基本都是小件青铜车马器和装饰品。
1.铜器 73件。
兽面铜泡 12件。大多出土于马的头颈部,大小、形制相同。扁平状,略呈方形,背面凹下,正面饰以蟠螭纹构成的兽面纹样,兽鼻下有三角形兽首,铜泡背面有一道横梁,用来穿系革带。长3.7、宽2.8、厚0.3~0.4厘米(图一三)。标本CH1:4,长3.7、宽2.8厘米(图八,1)。标本CH1:5,长3.7、宽2.8厘米(图八,2)。标本CH1:6,长3.7、宽2.8厘米(图八,3)。标本CH2:6,长3.7、宽2.6厘米(图八,4)。标本CH3:6,长3.7、宽2.8厘米(图八,5)。标本CH4:6,长3.7、宽2.8厘米(图八,6)。
管状车衡饰 6件。均出土于车衡两端,形制相同,大小略有差异。均为管状,一端稍小,小端封闭,大端开口,内有朽木痕迹。按纹饰可分为两种,表面装饰几何纹的共4件,出自1、3、4号车,小端直径1.5~1.8、大端直径2.1~2.4、高5~5.5厘米。标本CH1:2,管径1.8~2.2、高5.5厘米(图九,2)。标本CH3:4,直径1.8~2.1、高5厘米(图九,3)。表面饰有三道平行带状横纹的2件,形制相似,均出自2号车,小端直径2.3~2.4、大端直径2.6、高8.4~8.8厘米。标本CH2:1,直径2.3~2.6、高8.8厘米(图九,1;图一五,左)。标本CH2:2,管径2.4~2.6、高8.4厘米(图一五,右)。
图九 管状铜车衡饰
图一〇 管状铜络饰
管状铜络饰 23件。大多出土于马头骨部位。圆管状,中空,素面。直径1.4~1.5、长1.7~1.8厘米。标本CH2:7,直径1.5、高1.7厘米(图一〇,1)。标本CH3:1,直径1.5、高1.7厘米(图一〇,2)。标本CH4:2,长1.6、直径1.2厘米(图一〇,3)。标本CH5:2,长1.8、直径1.2厘米(图一〇,4)。
图一一 铜车軎
图一二 “工”字形铜节约
车軎 8件。均出土于车轴两端,形制相似,大小略有差异。均为圆筒状,一端大一端小,小端
封闭,大端开口,在軎口部的两侧,开有两个对称的长方形穿孔,孔内插有虎头车辖,辖截面为不规则三角形,端头有虎头状装饰。根据纹饰不同,可分为两型。
A型 2件。蟠虺纹,出自2号车(图一四)。标本CH2:8,上径4.5、下径5、辖长14.5、高8厘米(图一一,2)。标本CH2:9,上径4.3、下径5、辖长14.5、高8厘米(图一一,1)。
B型 6件。夔龙纹,出自1、3、4号车。直径3.3~4、辖长6.5~8.8、高5.8~6.5厘米(图一六)。标本CH1:9,口径3.4~4、辖长8.8、高6.2厘米(图一一,3)。标本CH1:10,口径3.3~4、辖长8.4、高6.3厘米(图一一,4)。标本CH4:11,上径3.4、下径4、辖长5.5、高6厘米(图一一,5)。
“工”字形节约 18件。由两个平行圆管相互衔接而成,整体呈“工”字形。可分为三型。
图一三 兽面铜泡
图一四 A型铜车軎(CH2:8、CH2:9)
图一五 2号车出土管状铜车衡饰(CH2:1、CH2:2)
图一六 B型铜车軎(CH3:7、CH3:8)
图一七 A型“工”字形铜节约(CH5:1)
图一八 B型“工”字形铜节约(CH3:15)
图一九 C型“工”字形铜节约(CH2:14)
图二〇 铜马衔、马鑣(CH4:1-2)
图二一 铜削(CH4:15)
图二二 方形玉饰
A型 两个平行铜管相对较粗,衔接处饰斜线几何纹。标本CH3:2,长3.2、宽2.2厘米(图一二,10)。标本CH5:1,长3.2、宽2.5厘米(图一二,9;图一七)。
B型 形体相对较大,一侧附加有圆形衔环。标本CH3:15,长7.2、宽5、环径5厘米(图一二,11;图一八)。
图二三 骨器、蚌饰
C型 平行圆管较细,衔接处饰有三角几何纹。标本CH2:13,长2.7、宽2.2厘米(图一二,1)。标本CH2:14,长3.2、宽2.2厘米(图一二,2;图一九)。标本CH3:9,长2.8、宽2.4厘米(图一二,4)。标本CH3:11,长2.8、宽2.2厘米(图一二,5)。标本CH3:12,长2.6、宽2.2厘米(图一二,8)。标本CH3:13,长3.2、宽2.2厘米(图一二,7)。标本CH3:14,长2.6、宽2.2厘米(图一二,6)。标本CH4:8,长2.6、宽2.1厘米(图一二,3)。
马衔 2件。均残,由两个长腰8字形铜件衔接而成,一端圆环残失。标本CH4:1-2,残长10.5厘米(图二〇)。标本CH2:26,残长7.5、宽4.5厘米。
马镳 2件。均残,残长5.5~7.2厘米,弧形,扁平,一面中部有两拱形孔。标本CH4:1-2,残长5.5厘米(图二〇)。标本CH2:26,残长7.2厘米。
铜削 1件。出自4号车殉人腰部。环首,弧背,弧刃,残为四段。标本CH4:15,残长10.8厘米(图二一)。
鸭首铜带扣 1件。出自4号车殉人腰部。为一端呈圆角的长方体状,中空,圆角一端的正面有鸭首形钩,通体素面。标本CH4:14,长1.7、宽1.6厘米。
2.玉器 13件,均为方形玉饰,分别出土于1、2、3号车舆部。均为近正方形,中心钻有圆形小孔,素面。可分为三型。
A型 覆斗形,外缘带凹槽。8件。标本CH2:11,边长2.2厘米(图二二,7;图二四)。标本CH2:12,边长2厘米(图二二,5)。标本CH2:16,边长2.4×2.1厘米(图二二,6)。标本CH2:17,边长1.9厘米(图二二,8)。标本CH2:20,边长1.9×1.7厘米(图二二,2)。标本CH2:21,边长1.2×1厘米(图二二,1)。标本CH2:22,边长1.6厘米(图二二,3)。标本CH2:23,边长1.7×1.9厘米(图二二,4)。
图二四 A型方形玉饰(CH2:11)
图二五 B型方形玉饰(CH3:18)
图二六 C型方形玉饰(CH3:19)
图二七 骨管(CH2:15)
图二八 骨珠串饰(CH4:13)
图二九 蚌饰(CH1:11)
B型 扁平正方体,外缘带凹槽。3件。标本CH3:16,边长1.5厘米(图二二,11)。标本CH3:18,边长1.8厘米(图二二,10;图二五)。标本CH3:20,边长2厘米(图二二,9)。
C型 扁平正方体,外缘无凹槽。2件。标本CH3:1,边长2.2厘米(图二二,12)。标本CH3:19,边长1.8×2厘米(图二二,13;图二六)。
3.骨蚌器 9件(组)。
骨管 1件。出自2号车车舆中部。圆管状,中空,两端头呈小喇叭口状。标本CH2:15,直径1.5~1.6、高1.6厘米(图二七)。
骨镳 1件。出自1号车南侧马头部。残,整体呈弧状,一端大一端小,一端平齐,一端圆弧。标本CH1:7,残长5.8、宽2.1厘米,骨质,通体素面,中有一孔(图二三,5)。
骨串饰 1组。出自4号车殉人胸部。白色,小圆柱状,中间有圆孔,大小基本均匀,共有50粒。标本CH4:13,每粒直径0.3厘米左右,长度0.1~0.3厘米不等(图二八)。
蚌饰 6件。出自1、2、3号车舆部。近正方形,中有一小圆孔,四边各有两道凹槽,素面。边长1.1×1.8厘米。标本CH2:10,边长1.5厘米(图二三,1)。标本CH2:18,边长1.1厘米(图二三,2)。标本CH2:19,边长1.3厘米(图二三,3)。标本CH3:10,边长1.5厘米(图二三,4)。标本CH1:11,边长1.8厘米(图二三,6;图二九)。
三、结论
按照秦公陵园的分布规律,以完好而实用的成套车马有序排列,能体现“事死如生”意义的车马陪葬坑都位于大墓的东南侧,秦公一号大墓的车马坑就位于东南侧[2]。而一号坑内的车,结构单薄粗糙,无实用功能,应是专门用于祭祀的禺车,即木制的假车;在坑内西北角发现大量牛羊骨头和完整的头骨,有明显的牺牲性质。从目前的发掘结果看,一号坑不是先期所预见的乐器祭祀坑,与礼县发现的坑内涵不太一致。目前初步推断其可能系秦公一号大墓的祭祀坑。我们初步推测,在秦公大墓旁,除正式的陪葬车马坑之外,至少还有以车马和其它牲体为祭祀内容的坑。该坑与大墓东南侧的车马坑相比较,并非秦公陵园布局之“定制”,当属大墓形成之后,祭祀秦公时出现。
最新的马骨DNA研究表明,秦公一号大墓祭祀坑内马的母系来自欧亚大陆西部,表明其与临近游牧民族有密切交流,其与土库曼斯坦阿哈尔捷金马(汗血马)的对比,表明两者可能有一定遗传关系[3]。凤翔血池秦汉祭祀遗址北斗坊7号坑内的马骨母系来源复杂,表明可能是从各地征集而来,其爆发力和步伐灵活度一般,不太可能成长为出色战马[4]。两者对比表明墓葬内祭祀坑和“畤祭”遗址内的祭祀坑在选马标准上有较为明显差异,秦公大墓内的祭祀坑选用征战多年的成年战马,甚至可能为墓主生前所用,体现祭祀过程中对墓主的怀念和哀思;“畤祭”遗址内祭祀坑的马匹为幼马,与文献记载的“其牲用驹”相符[5],体现了祭祀天地时所用牺牲的“圣洁”,而与其是否为良马无关。
总之,一号坑的发现与发掘,为进一步了解秦公陵园布局和内涵提供了新的研究资料,也为今后雍城大遗址保护工作提供了重要依据。
领队:田亚岐
发掘:王 颢 赵生祥 赵 力 刘胜利张乖巧等
照相:王 颢
绘图:赵富康 贾 蓉
执笔:田亚岐 王 颢 赵 巧 景宏伟杨武站 陈爱东 黄克智
[1]a.早期秦文化联合考古队.2006年礼县大堡子山祭祀坑遗迹发掘简报[J].文物,2008(11).b.赵化成,王辉,韦正.礼县大堡子山秦子“乐器坑”相关问题探讨[J].文物,2008(11).
[2]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陕西凤翔雍城秦公一号大墓二号坑2019年考古发掘简报[J].考古与文物,2021(6).
[3]蔡大伟,朱司祺,胡松梅,等.陕西凤翔秦公一号大墓车马坑马骨遗骸古DNA研究[J].考古与文物,2018(3).
[4]文少卿,俞雪儿,孙畅,等.凤翔雍山血池遗址北斗坊7号坑马骨的古DNA研究[J].考古与文物,2020(6).
[5]a.陕西省考古研究院,中国国家博物馆,等.陕西凤翔雍山血池秦汉祭祀遗址考古调查与发掘简报[J].考古与文物,2020(6).b.田亚岐,陈爱东.凤翔雍山血池遗址初步研究[J].考古与文物,2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