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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产业结构调整中的“逆库兹涅茨化”
——基于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角度分析

2021-03-01刘鹏程孟小怡

关键词:流动人口意愿产业结构

刘鹏程,孟小怡

(青岛大学 经济学院,山东 青岛 266061)

一、引言与文献综述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产业结构呈现高度化特征,一、二、三产业的产值比重从1978 年的28.2∶47.9∶23.9 转化为 2017年的 7.9∶40.5∶51.6。在产业高度化过程中,产业相对国民收入的差异导致农村第一产业劳动力大量转移至城市第二、三产业,产生了大量流动人口群体,截至2018年底,中国流动人口数量达到2.41亿人。规模庞大的流动人口是城镇化的必要条件,也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劳动力,然而近年来中国“逆库兹涅茨化”现象越来越明显,部分地区“用工荒”相继出现[1-5]。“逆库兹涅茨化”本质是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资源从生产率较高的产业逆向转移到生产率较低的产业[4]。流动人口离城返乡是产业结构调整“逆库兹涅茨化”的重要表征之一[1,4]。据《中国流动人口发展报告》显示,2015年中国流动人口数量为2.47亿人,2018年则降至2.41亿人,减少了600万人。

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的“逆库兹涅茨化”反映了流动人口离城返乡意愿的变化。首先,随着产业结构逐步调整,产业间收入差异逐步缩小,农村第一产业中劳动者的增收渠道变多,其收入水平稳步上升,人口外出打工的机会成本增大,吸引力逐渐下降。其次,传统工业面临着转型升级的重要关口,其增速出现阶段性放缓,对中低层次劳动力的吸纳就业能力减弱;并且现代服务业中新的业态不断涌现,对不同层次劳动力群体的吸纳能力是有差异的[4,6]。最后,对于流动人口而言,在城市生存发展最大的支出是购买住房,最大的困扰还是住房问题。而随着房地产产业的迅速发展,城市生活成本逐步提升,巨大的生存压力使得城市对流动人口的吸引力下降[7-8]。

“库兹涅茨式”与“逆库兹涅茨化”演化过程是产业高级化与城镇化互动的结果。在这一进程中,产业结构的调整必然伴随着产业工人在不同行业间择业就业,在工作过程中流动人口会进一步评估居留可能性,形成居留意愿。由此可见,居留意愿是流动人口本地化融合,实现城镇化进程的前提[4,7,9]。那么,目前中国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的“逆库兹涅茨化”情况如何呢?产业结构调整对不同技能和不同行业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的影响有何差异?其中的影响机制又是什么?对于上述问题的回答能够有利于了解当前中国流动人口留城与返乡选择的背后原因,促进产业高级化与城镇化的良性互动。鉴于此,本文利用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 (China Migrants Dynamic Survey 2015,CMDS 2015),选取有代表性的指标衡量中国流动人口在城市的长期居留意愿,定量分析产业结构与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关联,以期发现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一些新特征及影响机制,为解决中国产业结构过程中的“逆库兹涅茨化”问题提供思路,为产业高级化与城镇化的协调发展提供新的研究视角。

与以往的研究相比,本文在以下3个方面做了全新的尝试:一是文章尝试从宏微观相结合方面实证研究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这是因为以往文献有关“逆库兹涅茨化”与流动人口关系的研究多集中在宏观层面,且多为定性分析,较少涉及影响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个体特征因素(如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受教育水平、家庭收入、就业和职业特征等)以及区域特征因素;二是本文试图通过引入交叉项来分析产业结构对不同群体居留意愿的异质性影响。这是因为个体特征、人力资本特征、经济特征共同影响流动人口在城市的长期居留意愿,并使得群体内部出现了分化的特征[7];三是本文进一步从“家庭收入”“就业”和“城市生态环境”这3个方面,分别考察产业结构影响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中介效应机制。

二、数据说明和计量模型

(一)数据来源与说明

本文使用的城市层面数据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本文使用的微观数据来自于原国家卫计委2015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China Migrants Dynamic Survey 2015,CMDS 2015)。该数据以全国31个省(区、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 2014 年全员流动人口年报数据为基本抽样框,采取分层、多阶段、与规模成比例的PPS方法进行抽样,具有较强的代表性[8]。该数据调查对象为在流入地居住一个月以上,非本区(县、市)户口的15周岁及以上流入人口。

本文选择男性年龄在18~60周岁,女性年龄在18~55周岁的个体,去除主要变量(包括居留意愿、收入、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受教育水平和城市控制变量等)的缺失值之后,获得样本数为171 395个。

(二)变量选择与描述性统计

1.被解释变量——居留意愿

CMDS 2015对在流入地居住一个月以上的流动人口进行调研,询问其是否打算在本地长期居住(5年以上),共有3个选项,分别为“打算=1”“不打算=2”“没想好=3”,本文依据该调查项将“居留意愿”变量设置为有序变量。在总样本中,选项为1的个体有98 985人,占57.0%;选择2的有21 748人,占12.5%;选择3的有52 784人,占30.5%,共计173 515个样本。

2.核心解释变量——产业结构

本文借鉴童玉芬等和于斌斌的做法[9-10],使用第三产业占GDP比重比上第二产业占GDP比重的对数来衡量产业结构。

3.控制变量

依据CMDS 2015数据,本文还控制了一些可能影响流动人口留城意愿的变量,包括城市层面和个体层面控制变量,前者包括人均GDP、房地产投资、人口密度、外商直接投资和失业率等,后者包括流动人口收入、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学历等。表1报告了主要变量的解释和描述性统计。表2报告了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从表2中可以看出,仅有两个系数大于0.7,其余系数均低于0.7,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满足基本假定,因此我们不必太在意多重共线性问题[11]。

表1 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主要变量相关系数矩阵

(三)模型设定

1.基准模型——有序概率模型

根据上文的论述,本文在控制了个体特征因素的前提下研究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流动人口居留意愿有明显的强弱之分,对于此类排序数据,若使用Multinomial Logit模型将无视内在的排序,而普通的OLS回归又把排序视为基数来处理,均影响估计的准确性,因此本文采用 Ologit 模型进行估算[12],构建计量模型如下:

juliuic=α+βlnchanyec+γXc+τZic+μic

(1)

其中,i表示个人;c表示城市;juliuic表示c城市中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lnchanyec为c城市的产业结构;Xc代表城市层面变量,包括人均GDP、房地产投资、人口密度和外商直接投资;Zic为个体层面变量,具体包括流动人口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学历和收入等;μic为误差。

2.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为了得到更有意义的结论,本文进一步借鉴Iacobucci[13]和马良等[14]的方法检验产业结构影响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中介效应。检验步骤为:首先,根据因变量和中介变量为连续变量或分类变量分别选择线性回归或者Ologit回归,建立以下模型:

y=a+bx+n1

(2)

m=a+cx+n2

(3)

y=a+dx+em+n3

(4)

(5)

(6)

Wc·e=Wc*We

(7)

(8)

(四)内生性及其处理

内生性问题是导致计量估计有偏误和不一致的重要原因。本文中产业结构与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之间可能存在双向因果关系。为了尽可能地降低估计的偏误,我们使用工具变量克服内生性问题[11]。

控制内生性通常的方法是寻找一个与产业结构变量关系密切但独立于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变量作为工具变量,进行两阶段最小二乘法估计[15]。本文选择城市道路面积的对数作为工具变量。之所以选择这一工具变量主要是基于以下两个方面的考虑:第一,交通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能加快人力资源、资金、技术、物流等生产要素的快速流动和聚集,有利于产业结构向更高级的形式转移[16-19];第二,无论根据现实还是已有文献,我们均无法断定城市道路面积本身决定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

三、计量结果分析

(一)基准规范分析

表3报告了基准计量模型的回归结果。列(1)—列(3)分别为OLS模型、Ologit模型与O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在控制了个体特征变量、家庭特征变量以及地区特征变量后,产业结构变量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产生了显著正向影响,即产业结构水平越高,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越强。列(4)中利用城市道路面积作为工具变量,采用两阶段最小二乘法进行估计,估计结果显示,产业结构变量的系数显著为正,且数值有了较为明显的提高,表明如果不考虑内生性的话,会较大程度低估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表3 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基准回归结果

城市控制变量的计量结果显示,人均GDP变量和外商直接投资变量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城市人均GDP水平与外商直接投资水平越高,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越强。一些研究发现,流动人口在流入地的社会融合程度越高、对流入城市的认同感越高,其居留意愿越强烈[9,20-21]。而城市人均GDP水平和外商直接投资水平均反映一个城市的总体发展水平,发展水平越高,流动人口收入水平也越高,进而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也越高;房地产投资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房地产投资越高,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越低。这主要是因为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与房价密切相关,房地产投资的不断增长无疑会推高房价,增大流动人口的住房支出,从而抑制了其居留意愿[7-8,22];人口密度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城市人口密度越大,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越低。住房、医疗和教育方面等城市公共服务的供给对促进流动人口在城市长期居留有积极作用[23-26]。而城市人口密度大,导致现有城市空间主要用于人们的居住、工作等,诸如文化、教育等方面为公众提供公共服务的设施建设空间越来越稀缺[27]。因此,城市人口密度越大,若流动人口的社会需求及公共服务等需求不能得到及时满足,其居留意愿将会降低。

个体控制变量的计量结果显示,年龄变量、婚姻状况变量、学历变量与收入变量均显著为正,说明年长、已婚、高学历与高收入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较大。这可能的原因是随着年龄增长,流动人口不断积累工作经验,收入水平不断提高,其居留意愿也随之提升[28];近年来流动人口的流动日益呈现“家庭式”迁移的趋势,有配偶的迁移者更多地考虑家属随迁的可能性和迁入之后的稳定性[29-30]。而且结婚后,生活压力和责任随之增大,人们会选择更加努力地工作,其工资水平会更高,从而居留意愿也更高;学历越高,流动人口会更易获得高薪酬工作,相应的收入水平以及享受的制度福利也更多,居留意愿也更强。性别变量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相比于男性,女性有更强的居留意愿。这可能是因为流动人口思想观念的变化。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男性需独自养家糊口的观念弱化,男女地位趋于平等,更多女性愿意选择定居城市来追求与男性一样的发展空间[31]。

(二)异质性影响检验

由于流动人口的行业和受教育程度存在差异,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将产生差异化。本文进一步对这一差异化过程进行分析。

1.产业结构对不同行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根据经验,我们会预期不同行业的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会有差异。本文参考以往文献的做法,引入产业结构和行业所有权交互项来验证产业结构对不同行业中流动人口居留意愿影响的差异(1)CMDS 2015将行业区分为20个,其中第一产业包括农林牧渔;第二产业包括采矿、制造、电煤水热生产供应业和建筑业;第三产业包括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住宿餐饮、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金融、房地产、租赁和商务服务、科研和技术服务、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体和娱乐、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和国际组织。本文删除国际组织。[15,32]。回归结果如表4所示。列(1)的计量结果显示,第一产业与产业结构的交乘项系数显著为负,第二、三产业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产业结构抑制了第一产业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促进了第二、三产业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根据配第—克拉克定律,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资源从农业转移到工业与服务业中。农业的生产率一般低于其他产业,相应的从业者的工资水平也相对较低,该行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自然较低;而生产率较高的第二、第三产业则以更高的薪酬吸引了大量的流动人口,并促进其定居城市。

表4 产业结构对不同行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对比第二、三产业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的系数大小可以发现,第二产业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系数数值较大,说明产业结构对第二产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促进作用更大。这是因为工业的生产率一般高于服务业。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工业的转型升级不断加快,对中低层次劳动力的吸纳就业能力逐步减弱,转向需要更高技能的劳动力,因此该行业整体工资水平也在不断提高,行业内的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也更高。

由于第三产业规模大、范围广、包含行业种类繁多,为了更加细致地观察产业结构对不同行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本文将第三产业划分为生活性服务业、生产性服务业和社会服务业(2)第三产业中的生活性服务业包括批发零售、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住宿餐饮、居民服务、修理和其他服务;生产性服务业包括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金融、房地产、租赁和商务服务、科研和技术服务;社会服务业包括水利、环境和公共设施管理、教育、卫生和社会工作、文体和娱乐和公共管理、社会保障和社会组织。[33]。分类后的回归结果如表5所示。列(2)的计量结果显示,生活性服务业、社会服务业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的系数显著为负,说明产业结构抑制了生活性服务业与社会服务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生产性服务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说明产业结构提高了生产性服务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

表5 产业结构对不同服务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随着中国产业结构的调整,服务业的迅猛发展与工业的增速放缓态势几乎同时出现,导致大量资源从工业转移到服务业中。服务业吸纳了大量不同层次的、不同质量的劳动力群体,包括不能满足工业需求的低层次劳动力[4]。对于生活性服务业,通常具有投入资金少、规模较小、技术含量比较低的特点,其劳动力报酬较低,行业内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较低;对于社会服务业,多为政府主导的行业,产业结构水平提高,但流动人口劳动报酬没有得到明显的提升,致使其居留意愿降低[34];对于生产性服务业,由于吸纳了大量高技能人才,行业内流动人口的报酬更高,其居留意愿自然更高。

2.产业结构对不同学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流动人口群体内部存在因教育背景不同而引起的居留意愿分化的现象[7]。为了考察产业结构对高、低学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本文引入产业结构与学历所有权交互项(3)学历水平是衡量个体人力资本的一个重要指标,历来被认为是划分技能水平的基本标准,本文参考王小洁等[35]的做法,将高中及以上学历定义为高学历,将初中及以下学历定位为低学历。[15,32,35]。回归结果如表6所示。列(3)的计量结果显示,低学历、高学历与产业结构的交乘项系数均显著为正,但高学历与产业结构交乘项系数数值较大,说明产业结构对高学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促进作用更大。这主要是因为高学历流动人口的工资水平相对更高,收入也较高,从而居留意愿也相对更高,这与以往的研究结论保持一致[7,36]。

表6 产业结构对不同学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

四、中介效应检验

产业结构如何提升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根据以往文献,暂时迁移是许多流动人口家庭在迁移决策中追求收入最大化、多元化和风险最小化的一种家庭策略,这是因为流动人口的居留意愿将随着劳动力市场中的需求以及其所提供的工作稳定性和工资水平以及流动人口家庭生计条件和策略的变化而变化[37]。且有学者认为,就业能力直接作用于流动人口的城市职业处境和生存福祉状态,从根本上决定其能否真正融入城市,在城市立足[28,38-41]。也有学者认为,基于流动人口就业不稳定的现实情况,流动人口收入是影响流动人口做出永久迁移的主要原因[38]。随着流动人口在城市定居能力的提升,流动人口也开始关注满足其基本生存之外的需求,如城市环境是否适宜居住。有研究显示,城市污染可能会降低流动人口居留意愿[42]。而城市绿化作为城市的自然因素和开放空间,构成了城市生态环境的主体,对城市绿化生态效益和城市生态环境的改善有重要的贡献,且对居民精神和身体健康具有积极作用[43-45]。

基于此,流动人口在考量是否在流入地居留时,往往首先会考虑家庭经济状况是否满足居留要求,并考虑从根本上决定其经济基础的就业选择。在满足就业与收入条件之后,城市生态环境会成为流动人口考虑的重要因素。鉴于此,本文从家庭收入、就业和城市生态环境3个方面论证产业结构影响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中介效应。

(一)家庭收入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

表7为家庭收入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从中可见,中介效应检验值为16.208,明显大于临界值1.96。这说明在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过程中,家庭收入起到了比较显著的作用,即产业结构水平的提高显著提升了流动人口的家庭收入,进而提升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从而证明了家庭收入这一中介路径的成立。

表7 收入的中介效应检验

(二)失业率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选用失业率来衡量就业情况。表8为失业率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从中可知,失业率的中介效应检验值为-21.244,其绝对值明显大于临界值1.96。这说明在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过程中,失业率起到了比较显著的作用,即产业结构水平的提高显著降低了流动人口的失业率,进而提升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从而证明了失业率这一中介路径的成立。

表8 失业率的中介效应检验

(三)绿化率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

本文使用城市绿化率来衡量城市的生态环境。表9为绿化率变量的中介效应检验结果,从中可知,绿化率的中介效应检验值为13.870,明显大于临界值1.96。这说明在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过程中,绿化率起到了比较显著的作用,即产业结构水平的提高显著提升了城市绿化率,使得城市环境更加适宜居住,进而提升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这证明了绿化率这一中介路径的成立。

表9 绿化率的中介效应检验

五、研究结论与政策建议

(一)研究结论

本文基于2015年开展的“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China Migrants Dynamic Survey 2015),深入系统地研究了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研究结论主要有:

第一,产业结构升级确实能够显著地提升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第二,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存在异质性,即产业结构对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影响将随着所处行业和学历的差异而变化。在所处行业方面,产业结构升级显著提升了第二、三产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并且对第二产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提升效果更大,但显著降低了第一产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进一步细分第三产业发现,产业结构显著提升了生产性服务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但显著降低了生活性和社会服务业流动人口居留意愿;在学历差异方面,产业结构对高学历流动人口居留意愿的提升作用明显大于低学历者。第三,中介机制检验表明,产业结构升级带来的家庭收入的提高、城市失业率的降低与城市绿化率的提高是流动人口居留意愿提高的主要原因。

(二)政策建议

首先,根据本文的结论,产业结构升级能够提升流动人口居留意愿。因此应当继续推动产业结构升级。而且产业结构升级对不同群体居留意愿的影响存在差异性。因此在产业扶持上,政府应大力发展第二和第三产业。在第三产业中,应以促进高生产率、高附加值的现代服务业的发展为主要任务,如软件外包、医药行业和IT行业。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工业企业应当制定合理的人才战略规划和激励机制,服务业企业需要加快建立适应现代化服务业发展的人才培养模式。政府还应建立必要的培训体系,重点对低学历的流动人口进行相应的知识和技能培训,继续努力发展高等教育,扩大高等教育中受教育群体的规模与范围。

其次,通过中介效应检验得到,产业结构升级会增加流动人口家庭收入,降低失业率和提高城市绿化率,从而来提升其居留意愿。因此,在产业结构调整过程中,政府不应忽视流动群体的社会需求、公共服务和居住环境等情况。政府和相关企业要通过培训与继续教育的制度化与常规化来提升流动人口人力资本,提高流动人口在人才市场的流动性,降低其就业成本。政府还要做好流动人口定居城市的相关准备与制度安排,如流动人口子女义务教育安排、医疗卫生保障等财政举措,为流动人口立足于城市、谋求生存与发展提供良好的基础。最后,政府还应重视提高城市绿化覆盖率,可充分利用市内高楼的房顶、阳台、错层等,让城市融入自然之中,为居民提供适宜的生存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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