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时期习仲勋宗教工作的思想与实践

邓 杰

(四川文理学院 校办，四川 达州 635000)

1950年代末期，习仲勋曾分管国家的统战工作。改革开放后，特别是党的十二大后，习仲勋担任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书记处书记，再次分管党的民族、宗教等统一战线工作。习仲勋参与了新时期党中央一系列大政方针的制定和实施，主持了党的宗教工作的调研、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为改革开放后党的宗教政策的贯彻落实和新时期宗教工作的新局面打开作出了重要贡献。[1]

一、执行党中央宗教政策的坚定者

众所周知，宗教与人类相携相伴。我国领导人对此有充分认识。周恩来说：“谁要企图人为地把宗教消灭，那是不可能的。”[2]967习仲勋也指出：“宗教和一部分群众信仰宗教，这是不以我们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3]在习仲勋分管国家统一战线工作期间，他始终把宗教工作作为统一战线工作的重点。习仲勋指出：“宗教工作是党的统战工作和群众工作的一部分，党委和政府要组织宗教、统战、政法、民族、文教、宣传、外事等部门，以及工、青、妇等人民团体密切配合，分工负责，统一部署，共同做好这项工作。”[3]

1982年3月，中共中央出台了《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成为了我党在新时期宗教工作的行动指南。该文件的下发，从宏观上增强了我国宗教工作的原则性、预见性和创造性，从微观上提高了各级地方政府正确处理各种复杂而具体的宗教问题的能力，使我国的宗教工作沿着党在新形势下指明的方向正确前进。文件出台后，习仲勋在多种场合要求各地方、各部门、各单位“必须认真贯彻执行”。他指出，该文件是“对建国以来党在宗教问题上正反两面的经验作了系统的、科学的总结，把我们几十年宗教工作的实践提高到理论的高度，深刻阐明了社会主义时期党对宗教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是一个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实际相结合的纲领性文件，是指导党对宗教工作的思想武器。”[3]

文件实施以来，我国的宗教工作在中共中央正确方针的指引下，拨乱反正，落实政策，取得了显著成效，在国内外产生了良好影响。对于党中央制定的宗教政策的贯彻实施，习仲勋要求全国自上而下，特别是各地的宗教局(处)长，“绝不可以学习几次，开几个会讲一讲，宣传一下，就一劳永逸，万事大吉了。”[2]966对此，习仲勋批评有些同志“甚至连这个文件都没有认真看过。在这方面，有令不止，有禁不止，甚至违反政策规定的现象不少，有的还相当严重”。[4]1035“学习这个文件是‘一目了之’，有的甚至连中央的批语也没有好好看就过去了。这种态度是很不严肃的。”他要求大家“坚定、正确、全面地贯彻执行”党的宗教政策，把广大宗教信仰群众的意志和力量紧密联合起来，共同致力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国家建设目标。[4]1033-1034

此后，党的宗教政策得以全面落实，宗教团体房产按照党和政府的有关政策，予以了落实；宗教活动场所，满足了信教群众过宗教生活的需要；寺庙文物和宗教法器均按照中央精神予以了清退；宗教职业人员的生活、特别是宗教从业人员中的老弱病残者，予以了民政救济等等。这些成绩的取得，特别是民心的凝聚，与作为国家宗教的领导者的习仲勋大力推动地方政府坚决贯彻执行党中央宗教政策有着极大关系。

二、改革开放后宗教工作的研判者

在习仲勋的统一部署和强有力的下，党的《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文件精神得以贯彻执行，新时期的宗教工作开创了新的局面。但是，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宗教工作也面临着不少新情况新问题需要研究解决。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各地大量出现的“左”的思想和“右”的倾向性问题，不可避免地渗透到了宗教工作中。因“左”的思想影响没有彻底肃清，落实宗教政策不少地方还有不少遗留问题，解决起来阻力和困难也不小。如个别地方还时有发生歧视宗教从业人员、强占宗教场所等违法乱纪现象；宗教开放活动场所的行政领导、宗教职业人员的团结教育不能适应新形势；宗教工作机构不健全，宗教工作干部人员不落实，工作作风上包办代替、强迫命令和放任自流等现象在一些地方不同程度存在等等问题还较为突出。

对此，习仲勋发现了问题苗头，及时对情形作出了清醒的研判。对于个别地方对待宗教界人士不能一视同仁，对侵犯教会合法权益的行为不予制止，处理宗教问题往往采取行政命令、简单粗暴的手段，造成不良的政治影响现象，习仲勋认为，进一步加强党对宗教工作的首要一环，就是要在工作中经常注意防止和克服“左”的思想。克服“左”倾思想，习仲勋身先士卒，认为首先要从领导机关做起，特别是做统战工作、做宗教工作的工作人员不能有“左”倾思想，要求统战工作、宗教工作人员“充分认识社会主义条件下宗教问题的长期性，对宗教问题一定要采取‘特别慎重’‘十分严谨’和‘周密考虑’的态度。”[3]

习仲勋指出，在克服宗教工作中“左”的思想同时，要防止“右”的倾向。如何认识和克服宗教工作中的“左”“右”思想倾向？习仲勋提出了形象的“松绑”“捆死”理论。他要求，对于正常的宗教活动，党的宗教工作干部要“松绑”，为正常的宗教活动积极创造条件。绝大多数宗教界人士是中国共产党的老朋友。要善于通过各种形式，诚恳耐心地坚持不懈地用谈心、启发的方法对他们进行以爱国主义为中心的社会主义教育、民主与法制的教育、民族团结的教育，坚定他们独立自主办教会的信心和决心。应该把与宗教界的联系会、座谈会和学习制度化，使他们了解情况，懂得政策，知情出力。对他们要做到政治上信任、生活上关心、工作上支持，才能真正建立起与他们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平等协商、合作共事的良好关系，依靠他们联系、团结信教群众，协商政府贯彻政策，管理好宗教活动场所，开展为两个文明建设做贡献的各项事业，充分发挥宗教界的积极作用。

对于不正常的宗教活动，习仲勋要求要坚决“捆死”。如有的宗教活动场所规模过大；有些活动影响正常的工作、生产秩序；有的非宗教职业人员到处传道，骗取钱财；有的滥修小庙，大兴土木，搞摊派，外出化缘等。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既不允许人强行禁止某种宗教，干扰正常的宗教活动，也绝不允许国家机关、团体和个人偏离政策轨道，极力发展宗教。

只有正确处理好宗教工作中的“松绑”“捆死”辩证关系，切实端正对宗教问题的指导思想，不断同“左”的右的错误思想作斗争，才能全面地贯彻党的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才能使党的宗教工作沿着正确的轨道，胜利前进。[10]

习仲勋对于宗教政策执行的“松绑”“捆死”的表述，语言形象，贴近百姓生活，各地政策执行者容易记忆；同时“松绑”“捆死”宗教政策的表述又兼具辩证逻辑性，地方政府在宣传该政策时，阐述方便，因而迅速在全国宗教界得到了积极响应和全面贯彻。改革开放后，正是因为党中央宗教政策制定及时、导向鲜明，各地方政府端正了宗教业务指导思想，克服了工作中的种种困难和阻力，“议大事、懂全局、管本行”，对不正常的宗教活动进行疏导和管理，使信教群众真正享受到了党和国家的宗教信仰自由权利，从而改善了党同宗教界人士和信教群众的关系，促进了安定团结，巩固和扩大了党同各民族宗教界的爱国政治联盟。

三、宗教工作管理规范的倡导者

党的《关于我国社会主义时期宗教问题的基本观点和基本政策》文件的下发，进一步明确了党的宗教政策，从理论上和政策上分清了是非，提高了地方政府对落实党的宗教政策的紧迫性、严肃性认识，清除了“左”的思想影响，增强了地方政府执行党的宗教政策的自觉性和行动性。改革开放以来，以城市为重点的经济体制改革在我国全面展开和深入发展，习仲勋要求，各级统战工作部门、人民政协、各民主党派、有关人民团体和各界党外人士，必须按照党中央的方针政策，齐心协力，克服困难和阻力落实党的宗教政策，从而领导了改革开放以来党的宗教管理工作规范性开展。

根据各地宗教工作的实际情形，落实党的宗教政策的首要工作就是清退“文革”时期对宗教界查抄的财物。对于征收为公产的财物，予以清退；对于政府不能立即搬离和归还的物产，完清经济租赁手续；对于拆毁的建筑，予以现金补偿。

必要的宗教活动场所，是宗教信仰自由的基本满足条件。为满足信教群众过宗教生活的需要，各地对宗教活动场所进行了合理安排。各地从实际出发，有计划有领导地对该开放的地方，工作积极、态度坚决地开放；对于不该开放的场所，地方政府向宗教界人士认真做好说服解释工作，得到了宗教界人士的理解和支持。

安排好宗教职业人员的生活、对老弱病残确实无着落人员的安置，也是落实党的宗教政策的重要方面。对此，各地进行了大量的群众走访和情况摸排工作，对宗教职业人员中的老弱病残人员的基本生活保障，政策从宗教事务费或民政救济费中予以了资助和兜底。

党的所有宗教政策的贯彻落实，都必须依靠各地的宗教干部人员，因而，改革开放时期，落实党的宗教政策的另一项重大措施就是抓好党外后备干部队伍的建设和统战工作队伍的自身建设。在地方政府人大、政府和政协选举换届时，各地注重克服“左”的思想影响，做足了准备，一方面注意选拔党内领导干部；另一方面，特别注重选拔党外新的代表人物，特别是德才兼备、有突出贡献的非党中青年知识分子，使长期以来我国统战工作队伍编制不足的问题得到了较好解决。同时，对于统战工作的干部队伍通过各种渠道，进行了统战业务知识培训，提高了干部的业务水平和工作能力，使他们更好地适应了新时期统战工作的目的和任务。

落实党的宗教政策，还要积极引导和推动宗教界人士、信教群众为国家建设多作贡献。各地干部鼓励宗教界人士在社会主义建设中发挥积极作用，发挥宗教中的好传统，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努力奋斗。

习仲勋曾多次强调指出，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是宗教界和信教群众的根本利益所在。改革开放后，正是党中央宗教政策制定及时，在习仲勋坚定地推动和执行下，对领导的宗教工作作出了正确研判，积极践行了少说空话、多办实事的行为指导，对宗教工作加强了规范管理，广大信教群众在改革开放时期的两个文明建设中发挥了积极作用，服从于、服务于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国家目标，发挥了宗教中的好传统，涌现出了一大批先进人物和先进事迹。在习仲勋的领导下，1980年代我国的统战工作呈现出了崭新面貌，焕发出了新鲜活力，在社会主义道路建设的新征途上发挥了很好的作用。

注释：

① 目前，学界对习仲勋宗教工作思想的研究有黄文渊：《习仲勋的民族宗教统战思想探析》(《中国领导科学》2010(10))，詹鹏：《习仲勋宗教工作思想探析》(《党史文苑》2016(6))，张晓晨：《习仲勋的宗教工作思想及其特点》(《理论导刊》2018(10))，蒋国栋、祝彦：《习仲勋主持西北工作期间对民族宗教问题的探索与实践》(《井冈山大学学报》2018(1))，蒋国栋、韩笑：《习仲勋在中央书记处工作期间的民族宗教思想及实践》(《红广角》2018(4))等文。既有研究对习仲勋改革开放以后的宗教思想阐述不是很充分。本文依据《习仲勋文集》和相关档案馆文献并予以了再提炼，对习仲勋宗教工作的指导思想进行了充实和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