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基于信任视角的青年网络表达行为解读
——以广东青年的实证调查为基础

2021-01-29郑金铃

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 2021年6期
关键词:场域舆论信任

郑金铃

(广东青年政治学院,广州 510550)

一、引言

近年来,以“反转舆论”为代表的负面新闻频发,公众情感在舆论场中激烈震荡,不断冲击着社会信任体系。特别是在充满不确定性、偶然性的网络空间,海量信息如潮水般涌来,让年轻网友困惑的不再是信息的匮乏,而是对信息的鉴别和选择。时常发生的舆论反转现象,致使部分青年网友常常对自我价值选择产生怀疑,进而影响其价值判断与行为实践。我们到底应该信任谁?在信息接收、意见表达的过程中,信任是如何生成并展开的?又是如何创造出话语的狂欢和信任陌生人的乌托邦,甚至制造了一个后真相时代?为此,我们尝试基于青年群体的网络表达行为“窥探”网络信任的具体表征,反过来又从信任理论视角解析青年网络表达特征。以网络表达最积极、最庞大的青年群体为研究对象,因为他们探索未知劲头足,接受新生事物快,其信任建构活动早已不受“在场”的支配,反而在“缺场”的网络空间中不断延伸和拓展。对于上述问题的回答,有助于重新认识青年网络表达失范行为背后的心态变化,对于做好青年思想引领、推动社会治理、重塑社会信任结构具有重要意义。

通过梳理有关网络表达特别是青年群体网络表达行为的研究,我们发现,从研究内容看,或以“点”状拆解表达话语,如针对论坛、社群、微信朋友圈、短视频网站等特定社交媒体平台的话语解构,以及网络流行用语、表情包、弹幕等形态的解析;或以“条”状探讨表达行为,如研究“键盘侠”现象、网络民族主义、“佛系”话语等非理性、情绪化表达;或以“块”状关注网络舆论演变,特别是那些有影响力的公共舆论事件以及在舆论场域崛起的意见领袖,等等,对网络意见表达进行全景式分析研究的不多。从研究理论看,运用自我效能、自我表露等与个人感知、心理、行为相关的心理学理论的文献占多数,社会临场感、使用与满足、沉默的螺旋等社会学、传播学理论也被广泛借鉴。跨学科的讨论使得网络意见表达或网络舆论研究领域形成了很多相互印证、相互补充的科学认识,但尚未形成有解释力的研究范式。

当前,社会信任问题也成为许多学科的关注重点。尽管不同学科对信任的理解不尽相同,但总体看,都经历了从人际信任研究到制度性信任研究的转向。传统中国社会主要强调熟人的人际信任,信任范围呈现出“内外有别”的“差序格局”,随着现代社会的转型和传播技术的革新,传统人际信任已不能满足人们的沟通需求,制度性信任由此产生。在互联网的冲击下,社会结构和人际网络不断重塑,形成了有别于现实社会的网络信任。(1)个体间的信任互动。与线下人际信任相比,学界普遍认可网络人际信任的脆弱性、偶然性,认为这种信任对个体的网络自我表露、知识共享、行为决策以及团队合作等网络行为具有促进作用。[1](2)个体与媒介及其信息之间的信任互动。不少研究[2-3]从信任客体的视角,探讨了不同媒介的“公信力”差异;从信任的主体视角,有研究者[4-5]提出“信息接触惯习”“信息茧房”“媒介依赖”等包含信任内涵的概念,对个体信任、依赖技术中介的现象表示出担忧。(3)线上线下信任互动。互联网的媒介使用和信息传播过程,反过来也会影响现实生活的信任关系。对于网络信任与现实信任相互交织的结构关系,有学者[6]提出“嵌入性信任”的概念,集中体现在“线上”“线下”关系的互通和融合。以青年政治参与为例,部分学者[7]开始关注青年网络政治表达实践,结合网络政治词汇和事件,基于政治信任、政治参与和政治表达等议题进行了经验性和学理性分析。

信任在个体网络行为中发挥着重要作用。网络信任实际上是信任半径的扩展,是社会开放、进步乃至文明程度提升的表现。通过梳理文献,笔者发现当前对网络行为的研究还停留在浅表层,深入到具体表达行为的研究并不多见,在社会公共危机和网络环境的双重条件约束下,基于信任这一重要社会资本,从网络信任主体特别是青年群体视角出发的研究更是寥寥无几。因此,本研究尝试在此方向有所突破,以期为相关领域的理论探讨和解析提供借鉴。

二、基于信任视角的青年网络表达行为解读

为了解青年的网络意见表达情况及其对网络舆论的认知态度,本课题组于2020年4-5月期间,采用分层抽样的方法,通过广东共青团微信公众号向广东省内青年(14-35周岁)随机发放了调查问卷,共回收有效问卷8985份。其中,男性占55.2%,女性占44.8%;拥有硕士研究生学历的占4.3%,本科学历的占64.3%,大中专学历的4.7%,高中及以下学历的占26.7%;学生青年占89.5%,企业青年占8.4%,党政机关、事业单位青年占2.1%。

可以看到,网络空间虚假信息甚嚣尘上,谣言真假难辨,以青年为主力的网络表达阵营,表示出对陌生人及其信息较大的理解和包容,但也难逃“信任了不值得信任的”“不信任应该信任的”事物的尴尬困境。在现实社会中,人们往往通过优先选择信任关系来进行信息的传递和交互,以强化固有的认知和信念。[8]充斥着意见和观点的表达场域,是否仍以信任为交往基础?网络表达失范行为的背后是否也有信任这个推手?为此,我们尝试从人际信任、媒介信任、政府信任三个视角,解读青年网络表达行为的动机、呈现和影响。

(一)人际信任:审慎自我表露与戏谑隐性对抗

本次调查发现,青年的网络意见表达意愿并不强烈,66.1%的受访青年表示几乎很少在社交媒体上发表评论,33.9%的青年有评论或点评习惯,他们多数“每周发表2-3次”(11.8%)或“每月发表2-3次”(9.2%),“每天发表1次以上”的活跃分子相对较少(7%)。这与社会普遍认为年青人在网络议题上较高的参与度和话题讨论度有较大出入,表明在网络环境下“沉默的螺旋”效应依然存在,但沉默的表现呈现出新特点。对于“沉默的螺旋”链条中每个环节的不确定性,年青网民往往抱有积极的博弈心态,并在不同程度上形成以不确定性为基础的网络信任,支持或推动着青年开展网络表达实践:在私人领域,青年网民仍遵循差序格局的网络人际信任,基于关系亲疏进行审慎的自我表露,但“溢出”的表达需求,青年网民会在陌生人场域通过隐性对抗的方式予以满足和释放。

1.青年通过审慎自我表露增强人际信任

在本次调查中,微信朋友圈(50.6%)超过微博(40.2%),成为青年表达观点的首选场域。类似于中国传统社会的“差序格局”,当人们面对超出理性经验的网络人际关系,信谁的问题常常取决于尤斯拉纳所说的“道德共同体的包容程度”[9],而这一共同体和人类情感密切相关,是社交网络人际信任的基础。

一般来说,在强联系为主导的网络舆论场域,熟人圈子天然较强的信赖机制、情感联系,以及顾及“人情”的心理暗示,往往为个体提供了相对安全的表达预期,进而实现意见表达“不吐不快”的共享。然而,当代青年的人际交往呈现出“熟人”与“陌生人”交融的特征[10],由于信任机制的差异性和不断变动性,青年在强联系舆论场域的自我表露并非任意的、随心所欲的,信息的交流互动也不是毫无保留、毫无边界的。根据戈夫曼提出的拟剧理论,人的自我呈现可视作一种戏剧表演,有“前台”和“后台”之分,而“观众”的亲密程度被认为是影响自我呈现策略的重要因素。随着社会资本的积累和交际圈子的扩大,出于隐私保护、形象管理、避免围观尴尬的需要,青年会采取“设计文案”“分组推送”“三天可见”等策略,选择性地表露自我和表达观点,呈现出一个相对理想化的自己。在“审慎”地表露、表达、表演过程中,他们期待“被安排的观众”能履行他们所被寄托的义务及责任,表现出人际信任建立起的信息互动预期行为。这种“审慎”,意味着青年仍具有较强的风险自我审查意愿,影射出青年在不同人际信任网络情境下因扮演多重角色产生的焦虑,通过谨慎讨好型的“表演”或“表达”增强联结,促使个体更加信任他人,加深亲密程度和信任感。

2.青年采取隐性抵抗策略试探表达

据本次调查,在表达意愿方面,45.5%的青年认为“自己不会在社交媒体上表达真实想法”;面对网络观点冲突,76.5%的年青网民表示会“坚持自己观点”,但绝大多数(68.6%)只是“保持不同观点,不深入讨论”,倾向于采取沉默、忽略和回避的策略。在弱关系主导的“广场式”舆论场域,年青网民不“开撕”、不表态,避免观点交锋或辩论,已从“我一定要说服你”变为“你的观点与我无关,我只坚持自己就行”“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也解释了当下审丑、土味亚文化风靡网络的原因。

鉴于网络人际信任的脆弱和偶然,这种“围观”心态,实则是对不确定性后果的一种自我保护、规避风险策略,与当下“佛系青年”看似“不争”的处事风格如出一辙。语言功能表达的“不争”,往往不是主观意识的“不争”,而是社会生活实际中“争不过”的语言功用表达[11],未必是其内心诉求、实际行动的准确体现。正如那些“一边喊着佛系一边拼命努力”的人,“围观”青年遇到与自身观点、情绪不谋而合时,更倾向于采取点赞、关注、打赏等“轻量”“隐性”的互动方式,积极表达对话题的看法。此外,年青网友的试探性表达,还突出表现在话语风格上的“曲线”表达上。诸如“打工人”专属表情包、“凉凉”“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耗子尾汁”的网络体,以及歌曲歪唱、鬼畜剪辑、电影配音等充满戏谑调侃的表达,实则是一种言在此而意在彼的曲线叙事方式,折射出青年群体对现实状况的不满和焦虑,共鸣的情绪支撑起“你懂的”的脆弱信任,不仅能满足青年网民的参与感和表达需求,与平铺直述的逆反泄愤表达相比,更能有效规避网络管制,从而使无力、无奈、悲愤的情绪得以释放。

(二)媒介信任:两个舆论场和网络社群巴尔干化

媒介是公众生成制度性信任的中介,通过对社会规范、秩序、环境、人等信息的再现和塑造,媒介可以延续、扭转甚至修复旧有的信任关系,建构社会信任系统。[12]本次调查中,四成受访青年认为当前网络舆论生态“并不友好”,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粉丝/饭圈控评”(50.7%)“网络暴力”(50.6%)“人肉搜索”(28%)“水军”(18%)等圈层群体极化现象。对于疫情暴发以来的网络言论自由度,超60%的受访青年认为要进一步加强管控,26%认为应保持现状,12%认为言论自由有所限制。与之矛盾的是,超九成的受访青年认为网络舆论场域需要自由交互式的讨论,其中74.9%的青年强调“可以在一定空间内允许自由讨论,但要做好引导”。由此可见,多数青年已经意识到网络话语权利与责任之间的失衡问题,但仍面临着信息自由与价值共识的矛盾。当代青年对网络内容真实性、媒介机构权威性的信服度,以及对媒介给予话语空间和隐私保护的认可度,可以说是“爱恨交织”般地徘徊在信与不信的边缘。年青网民“辗转”于官方、民间两个舆论场域间,无形中催生了对权威的质疑,形成集体无意识的偏见。在媒介技术赋能下,青年将民间舆论场进一步圈子化,依赖社交媒体创造的细分场景获取“认同”与“信任”,仍不可避免地陷入被支配、被引导、被迷惑的尴尬境地。

1.媒介偏见加剧青年对权威话语的对抗表达

青年对官方媒体的信任度普遍高于民间自媒体,但在实践中习惯选择民间媒体获取信息并形成认知,也就是说青年网民对官方话语不再是被动接受,可以选择信赖,也可以对抗,或者选择忽略。主流和官方媒体虽然仍保持着权威性,但公信力也在不断受到冲击。一方面,新媒体拥有更新颖开放的传播理念,一些自媒体出于传播和竞争的需要,通过议程设置迅速吸引网民关注、追问和评论,收获了大批的年青受众。另一方面,传统、官方、权威媒体在一些敏感、突发事件中的“缺席”或“千篇一律”,导致青年网民对官方话语缺少“耐性”,甚至充满“质疑”。在这种推拉作用下,青年会选择相信和理解更合乎自己“口味”的媒介及其信息,并会在长期使用中形成一种与官方话语对抗的习惯。恰恰是这种信任格局的刻板偏见,加剧了官方与民间舆论场的撕裂:“对传统媒体和公共机构的权威性缺乏应有的信任,将遭遇失信和背叛的风险无限放大,导致公权力被污名化;人们明知是谎言或假信息,却因为它迎合了某种情绪和利益诉求而不由分说选择了相信”[13]。这种信任失衡导致的媒介偏见,催生了青年群体对权威的质疑,甚至可能使其陷入一种集体无意识的状态,为对抗式话语的连接聚合提供了动力和土壤。

2.媒介依赖助长青年的抱团式表达

当代青年的媒介依赖症,不仅是长时间使用社交媒体形成的一种使用性习惯,更是情感陪伴与慰藉的一种精神性依赖。[14]这种情感慰藉,来源于青年网络社交中“求同”的表达实践。首先,是抱团取暖。社交媒体平台深谙青年狂欢法则,创造出一个个细分场景,从群、小组,到标签、话题板块,再到社区、社群,为青年群体搭建分隔、小众的话语体系提供了空间场域,即网络社群巴尔干化愈发明显。近年兴起的沉浸式传播平台(短视频、直播、B站等)更是不断创新互动表达方式,通过弹幕、打赏等互动方式增进陌生人彼此的认同,使陌生人之间产生了信任,并享受着“忘我”的即时自我宣泄过程。其次,是信息同质。在大数据算法的推波助澜下,网络话语生态被间隔成一个个隐形的“信息茧房”,信息交互的圈层化、窄化,使青年逐渐形成依赖固有渠道获取信息的习惯,“茧房”内多数是经过情感过滤与立场筛选的信息,长此以往,容易导致群体极化,“伪民意”由此而来。再者,是思维趋同。微空间只言片语的表达形式,省却了字斟句酌的慎重,也往往让内容流于肤浅,“点赞”“转发”等功能无形中也助长着青年的表达惰性,使其弱化了对外界信息的批判思考。

(三)政府信任:情感共同体和行动共同体

在“泛政治化”环境下,当代网民特别是青年网民,有意或无意、主动或被动地卷入到网络政治的议论、讨论或者围观中,甚至在虚拟认同的刺激下,进一步转化为“行动共同体”。本次调查显示,青年普遍认可舆论监督的积极影响。超过30%的青年认为舆论可以“满足网民表达诉求,纾解社会压力”,超过40%的青年认为舆论“让政府决策更科学”“政策执行受监督”,超过九成青年赞成“经过舆论推动的公共事件,通常都会有积极的解决结果”的观点,只有20%左右受访青年看到“舆论对政府决策可能存在的负面影响”。青年网民对“舆论监督是双刃剑”的理性认知还比较模糊。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某些自媒体或网络大V背离“促进问题解决”的初心,以夸大、标题党等博取眼球形式传播不实信息甚至消费悲愤,除了收割流量、导致舆论“歇斯底里化”,对问题实际解决无所助益,反而引来次生舆情。

与线下青年较少参政议政行为相反,青年在网络上关切政治政策、政治形势的热情相当饱满,具有极强的政治效能感。近年很多社会事件都得益于广大青年群体积极参与,影响了事件发展的进程和走向。青年喜欢“闹事”“造势”,除了狂欢文化的推波助澜,实际上也是坚信意见表达价值的体现。当出现社会公共危机时,公众会有意无意地把责任归咎于地方政府,但却会保持对中央政府的信任,正是这种“差序政治信任”[15]鼓励着公众参与“依法抗争”,实现对公权力的积极监督。这对当前整顿地方官员不担当、不作为、懒政怠政等方面还是起到了推动善治的效果。在这些由情感共同体升级的行动共同体中,网络爱国主义迷群的行动尤为养眼,其“像爱护爱豆一样爱国”的集体协同行为虽饱受争议,但在涉及国家利益等核心问题上,“粉圈女孩”呈现出的组织力和凝聚力,彰显了青年群体愈发突出的主流意识和社会正能量。

三、青年网络信任修复和理性表达引导策略

信任,仍然是影响网络社会交流的重要力量。网络表达所积蓄的社会情感和态度,实际上是信任结构在网络场域的表征,而青年群体审慎、抱团、对抗的网络表达特征,恰恰是网络信任异化的体现。身处社会信任危机的青年群体,徘徊在“信”与“不信”的焦虑中:“信任”心理主导的网络表达,会使青年“信任不应该信任的”,如对谣言的轻信、网络狂欢、对媒介的过度依赖、从众效应等,造成信任的功能性失调甚至反噬;“怀疑”心理主导的网络表达,又会使青年“不信任该信任的”,表现出审慎表露、隐性对抗、偏见共同体等,结果将阻碍信任关系的互动。当然,我们也要看到网络场域重塑和修复信任所带来的积极效应。在不确定的网络空间中,引导青年重拾信任理性,构建具有普遍信任基础的网络表达行为,显得尤为迫切和关键。

(一)自由与秩序:法治德治破立并举,塑造良好表达风气

网络表达自由应是有限度的,摈弃一切约束、以自我为中心的绝对自由表达只会导致失序,进而反噬信任资本,陷入网络犬儒主义、虚无主义、民粹主义的表达困境。因此,需要建立的是一个自由但有边界的网络表达监管体系,既有表达自由,又要坚守底线,让渴望表达的青年网友不再畏手畏脚,也不能妄自逾越。

一要通过制度的设计影响青年的信任行为。法治是推进社交网络制度信任的关键要素。要紧跟网络表达形式的新变化,持续完善网络表达治理的规制,有效控制网络舆情的风险隐患,让青年有理由对信任的结果充满期待,同时,也要保障表达的自由,允许多元的观点和价值观在“理性”约束下竞合博弈,缓解青年对舆情治理及网络表达和政治参与的疑虑。二要提升青年网络表达的道德责任。抓实抓细青少年的媒介素养教育,引导其明确网络表达自由的限度和边界,帮助其理解自由与责任的对立统一、公域和私域的相互尊重。教育青少年不但要严格约束自身的网络表达行为,更要养成引领道德风尚的主体意识。三要培养青年网络表达的“辨真”习惯,克服思考的惰性,提高信息判别处理的热情和能力,强化青年参与网络舆论治理的主体意识,促进青年网络表达的理性和自律。

(二)互动与渗透:打通两个舆论场域,破除表达对抗与偏见

“去中心化”导致表达权力的泛化,传统的一元化话语格局遭到冲击和瓦解。在社交媒介风靡的今天,更多的社会情绪和意见表达隐匿在小圈层的互动中,这种依靠异化信任短暂结盟的“共同体”,其实是对经典信任体系的叛离和理性的绑架,隔阂和偏见由此产生。而“把关人”作用的弱化又会纵容自说自话,大众传播信任失衡,网络话语呈现出反精英主义、功利主义(拿来主义)、娱乐至上等特征。要破除青年网络表达的话语对抗与偏见,打通场域之间、圈层之间的沟通渠道,建立平等互信、包容互鉴的主客体关系尤为关键。

一要转变主流意识形态传播的叙事方式。官方舆论要“俯下身子”,打造自己的民间舆论场,以更草根化的立场、更专业合理的议程设置、更富有亲和力的对话感、更高的信息透明度,纾解青年网络表达中的对抗性诉求。央视主播朱广权、抗疫医生张文宏在网络的迅速圈粉,无疑是最生动的案例。官方舆论要“放下架子”,主动融入民间舆论场,甄别其中的舆论倾向,并予以积极正面回应。近年来,官媒在保持着对各类社会事件主流态度的同时,对娱乐圈内的各种现象也是频频发声,很大程度上减少了舆论事件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二要加强多样传播主体的协同合作。要建立多元协同的媒体传播矩阵,相互借鉴,互为补充,把民间“意见领袖”纳入主流意识形态话语的传播框架,借助“意见领袖”的粉丝互动,促进各类圈层共识的形成,引导青年网民良性互动。三要提升媒体平台的话语把关意识。网络媒体平台要发挥好把关人和监督者的功能,创新网络监管技术,对网络表达实现快速、科学和智能的监管、把控与决策。要充分反思算法推荐的逻辑,倡导“兼听则明”导向,从源头上谨防信息“内卷化”,为青年认知事物提供不同的观点和意见。

(三)嵌入与赋权:尊重有序网络参与,构建自治共治格局

基于情感信任、遵循价值理性的“共同体”表达同样存在于网络公共表达空间,“口诛笔伐”的情感宣泄背后,不乏对解决问题的热切期盼;“应激型”的爱国话语背后,还有根植于民众网络日常和内心深处的“常态型”爱国话语。[16]此外,网络还推动了另一种信任发生机制的发展,即网络公益行为,如环境保护、公益慈善、救助失学儿童等。这些共同体凝聚起的行动力量应引起高度重视,既要防范其可能引致的破坏性和失范性行为风险,也要充分认识其作为推动青年人社会参与、创新社会治理模式的可能性。[17]

一要提升青年网络表达政治效能。畅通青年网络政治表达和参与的渠道,通过充分运用政务信息公开、网络问政、开门立法等方式,为青年网络政治表达赋权,激发青年关注政治的热情。要及时对青年政治利益诉求予以回应,提升青年政治效能感。二要引导青年有序参与线下政治实践。鼓励广大青年通过身份型、组织型的嵌入,充分开展线下政治参与历练,加入各类行业协会、志愿服务团体等新兴组织等,以组织的形式提升青年参政议政的公民素养和能力,增强青年对社会的批判性反思能力,不断增进青年的政治认同。三要充分发挥和引导网络社会自组织的力量。重新审视网络民间社会组织扁平、灵活的动员特点,尊重包容各种以青年为主体、以兴趣爱好结缘的非正式组织,通过赋权赋能增强组织的自我监督和管理,增强青年的自组织力和自动员力,引导网络民间社会组织良性发展。

猜你喜欢

场域舆论信任
新文科建设探义——兼论学科场域的间性功能
百年党史场域下山东统战工作的“齐鲁特色”
激活场域 新旧共生——改造更新项目专辑
中国武术发展需要多维舆论场域
阿桑奇突然被捕引爆舆论
嘤嘤嘤,人与人的信任在哪里……
突发事件的舆论引导
信任
谁能引领现代舆论场?
舆论引导中度的把握